「雖然錢氏已經被休回了錢家。可她娘家人都走了，下葬的事，還得你們去張羅。」
他們看在同村的份兒上，幫著報案，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錢氏死了，屍體還成了那個樣子。
她的身後事，他們實在不想再幫著處理。
王大山終於回神。
「知道了，我們收拾一下。這就去處理。」開口道。
不管他娘之前做了多少錯事，人都死了，一切便都該結束了。
他，該去為她收屍。
王大石望向了自家大侄子。
皺了皺眉，沒說話。
王老栓望著兒子大步進了屋，則趕緊追了上去。
錢家莊的人見狀，也沒再多留。
話都帶到了，人也答應了去錢家莊，處理錢氏的屍體，他們可以走了。
於是，錢家莊的人，直接跟王大石告了辭。
屋裡。
王大山直接去床邊，取了一床涼席，然後往外走。
王老栓見狀，趕緊攔住了兒子。
「你取涼席幹啥？」問道。
王大山望向了自家爹，「給她裹身子。」開口道。
眼下家裡這情況，拿錢出來買棺材，是不可能的。
為他娘風光下葬更不可能。
只能拿床席子，將人裹了，找個地兒埋了。
王老栓面色微變，竟再度伸手阻攔。
「她堂哥家定然有席子，別拿家裡的。」開口道。
王大山一愣。
望向了自家爹。
都這時候了，竟還想著這個——
王老栓閃避了一下視線，卻依舊堅持著沒讓。
王大山又在心中嘆了口氣。
他覺得爹冷漠無情，自己之前，其實又何嘗不是？
「拿去以防萬一。要是錢家有，到時候就從錢家拿。」
「要錢家沒有，便用這個。」於是開口道。
王老栓面色怔了怔。
這才讓開了。
然後跟兒子一起出了門。
到院子里才發現，錢家莊來的人，已經全走了。
王大石見到父子倆，迎了上來。
詢問了情況後，跟父子倆一起，一人去扛了一把鋤頭。
然後三人一起，出發去了錢家莊。
到了錢家莊，錢氏的堂哥家。
剛到院外，三人便聞到了一股惡臭。
王大山面上閃過一抹猶豫，隨即才推門進去。
只見院子里一片狼籍，一具殘破的屍體，躺在院中央。
從屍體的穿著上看，儼然是錢氏無疑。
「嘔——」王老栓沒能壓住喉嚨口的噁心感，跑去一邊吐了起來。
王大石也趕緊伸手，用袖子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同時提醒王大山，趕緊也將口鼻捂住。
「這麼熱的天兒，也不知道死了多久了。竟長了這麼多蛆蟲！」
王大山捂住口鼻後，並沒直接過去屍體旁，而是進了錢家的屋子。
距離屍體遠些之後，總算沒那麼臭了。
「去找些布料來做成面罩，還有，找兩床席子，待會兒好裹人。」王大山道。
「嗯！」王老栓跟王大石趕緊應下。
然後才在錢家搜尋起來。
王大山先後去了錢家一間廂房和廚房，發現廂房裡空空蕩蕩的，根本沒有席子，甚至床幔也沒有。
而廚房裡更乾淨，除了半桶清水和一些已經幹掉的野菜外，啥也沒有。
心裡感嘆了一句錢家人心狠，然後便聽自家二叔說找到了布料。
見到王大石手裡拿著的衣服，王大山才知道，自家二叔找到的是啥。
是的，正是他娘的換洗衣服。
「撕了做成面罩吧。」王大山道。
這錢家，走的時候，將家裡的東西搜颳得那麼乾淨。
除了他娘的衣服，怕他們也找不到別的布料了。
果然，沒一會兒，王老栓就空著手出來了。
「布料和席子都沒找到！這錢家，也忒狠了！」王老栓氣憤的道了一句。
不帶走錢氏也就罷了，這是連一床席子，都沒給錢氏留啊。
忍不住瞧了眼院子里的錢氏，王老栓眼裡的恨意淡了不少。
「就用我帶來的席子吧。」王大山道。
王老栓眼裡閃過一抹掙扎。
最終還是沒反駁。
欸，又浪費家裡一張席子。
「爹，你再跟我去拆一張床板，待會兒好抬人。」王大山又道。
「好。」王老栓趕緊應下。
隨後父子倆又進了錢家一間廂房。
一陣「乒乒乓乓」後，將錢家一張床的床板拆了下來。
將床板抬出來時，王大石也已經將面罩弄好了。
於是三人戴好面罩，這才抬著床板朝屍體走去。
走近之後，王老栓見到錢氏的屍體，再度差點兒吐出來。
王大石跟王大山也是一臉驚懼。
但王大山沒得選，只能壯著膽子，拿了席子上前。
頂著蒼蠅和蛆蟲的噁心，將錢氏的屍體往席子上挪動。
可惜，屍體已經嚴重腐壞。王大山這一挪動，差點兒把屍體給弄成兩截。
王大石見狀，到底沒能忍心，上前去幫忙。
這才跟王大山一起，將錢氏放進了席子里，裹了起來。
然後兩人又將席子抬起，放到了床板上。
接著，一前一後，抬著屍體出門。
王老栓趕緊去拿三把鋤頭。
也顧不得惡臭，追上兩人，一起離開了。
出了錢家院子，一行人腳步飛快的上了山。
然後在山腳找了個陰涼些的地兒，放下了床板。
接著，便揮舞起了三把鋤頭，開始挖坑。
挖好之後，又將錢氏的屍身放進去，然後埋土。
隨著屍體被掩埋，惡臭這才漸漸淡了。
沒一會兒，土坑被填平，上頭還壘了個小小的墳包。
接著，王大山又跟王大石一起，將抬死人的床板扔遠了些，事情才算完。
見到大侄子瞅著墳包的方向瞧，王大石嘆了口氣，伸手在王大山肩膀上拍了拍。
「回去吧。」開口道。
王大山回頭瞧了眼自家二叔。
「嗯！」點了點頭。
三人這才折返回下水村。
只是一路上，一個人也沒說話。
回到下水村後，三人默契的，都去了環水河邊。
仔仔細細把自己清洗了一遍，之後才回家。
父子二人回到家裡。
這才開始飢腸轆轆的做飯。
「用糙面烙餅吧，這樣快點兒。」王大山開口道。
吃了飯，他們還得進山呢。
王老栓一愣。
這才想起來兒子回來的時候，好像帶了糧食。
壓下喉嚨口的不適感，「好！」應了一聲，這才去取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