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一緊，王老栓沒忍住咽了咽口水。
「會是誰啊？」帶著些害怕的沖王大山問道。
他們下水村人戶眾多，民風又好。
平常各家就算不鎖門，也沒出過甚麼盜竊的事。
今兒他跟兒子出門的時候，可是鎖了門的，家裡怎麼會點燈？
王大山搖了搖頭。
迅速從板車上取了一根粗壯的木棍。
隨後，放輕腳步，小心翼翼朝著自家院子走去。
王老栓見狀，再度咽了咽口水。
面上閃過一抹猶豫。
接著還是學自家兒子，從板車上取下來了一根木棍。
隨後，跟了上去。
父子倆一前一後進了院子。
然後摸去了堂屋門口。
當見到裡頭的人時，王大山面色便是一沉，握緊木棍的手卻鬆了下來。
跟在王大山身後的王老栓見狀，面色有些疑惑。
剛想問情況，便聽到堂屋裡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大山回來啦！」沒錯，正是錢氏。
此時的錢氏正在吃飯，面前放著一個大盆，盆邊竟然還有骨頭。
想到了什麼，王大山面色就是一變。
沒理會錢氏，當下便朝家裡的雞棚走去。
一邊走，一邊祈禱。
不會的，家裡剩下的，唯一一隻下蛋的母雞，一定不會出事。
王老栓望向兒子，本想問兒子去哪兒。
視線卻不小心滑到了堂屋的桌子上，而且看到了錢氏碗邊的骨頭。
心頭一震，王老栓瞬間便猜到了他兒子是去幹嘛。
還有什麼好去瞧的？
家裡那隻母雞，定然是已經被這貪嘴婆娘給吃的！
又看到錢氏面前的大碗，王老栓心頭頓時火起。
竟沒害怕，拎著棍子便進了堂屋。
儘管王老栓身上「煞氣」挺重，可錢氏見到王老栓進屋，竟沒害怕。
反而當著他的面兒，繼續吃起了東西來。
是的，她面前的大碗里，上面是香噴噴的雞肉，下頭則是米飯。
至於這些東西是怎麼來的？
當然是她殺了家裡的雞，又找到家裡的米，自己做的了。
自打那日她被王大石帶人丟出下水村，之後她便回了錢家莊。
結果第二天錢家莊的人就遷徙了，她求堂哥和堂嫂帶她走，他們卻都不答應。
她只能跟為數不多的幾戶人家一起，留在了錢家莊。
這幾日，她就靠著堂哥一家，留下的為數不多的糧食度日。
可就在昨日，堂哥家的糧食吃完了。
她又找不到別的法子弄吃的，便只能再回下水村來。
好在她有家裡的鑰匙，加上一路上夠小心，才沒讓自己被發現。
回到家，接下來便是做吃的了。
算上昨天在內，她都已經餓了兩天了，自然不可能等著兒子他們回來。
所幸家裡糧食和肉都有，她便自己動了手。
哼，虧她之前還以為家裡日子真過不下去呢，沒想到竟然還有那麼多糧食。
不止糧食，還有雞蛋和雞，還有一些乾貨備著。
這父子倆，端會跟她裝窮。
王老栓見錢氏瞧也不瞧自己，還拿著一個雞腿啃得歡，心中怒氣更甚。
隨後，手中的棍子，便朝錢氏的碗砸了過去。
「讓你吃！你個敗家婆娘！」
「哐當」一聲，錢氏的碗被砸到，摔在了地上。
飯和雞肉摔了錢氏一身。
錢氏驚了一跳，隨後回神，立即望向了王老栓。
「王老栓，你要幹啥？翻天了不成？！」尖著嗓子沖王老栓吼道。
同時，起身便朝王老栓撲去。
幾天不見，真是長了膽了，窩囊廢也敢跟她橫了。
王老栓下意識伸手去擋。
然後錢氏便盯上了王老栓手裡的棍子。
接著，直接上手搶。
好啊，還敢拿著棍子。
她不搶過來收拾他一頓，她就不是他婆娘！
王老栓迅速發現了錢氏的意圖，看到錢氏兇狠的模樣，哪兒能猜不到錢氏的想法。
腦子裡忽然便想起了，之前自己答應老娘的話。
又想起這陣子自己吃的苦，也不知怎的，憤怒瞬間就壓過了害怕。
掄起棍子便朝錢氏打了過去。
「欠收拾的賤東西！娘說得對，你就是欠打！」
「打死你！」
「吃我家的雞！偷我家的米！打死你這賤貨！」
王老栓一邊揮舞著棍子，往錢氏身上招呼，一邊大聲道。
聲音一度蓋過了錢氏的咒罵和哀嚎。
一開始，錢氏還氣憤得很，想跟王老栓拼了。
可連著挨了好幾棍後，便只剩下了害怕。
眼見著王老栓下手一次比一次重，錢氏終於往外跑去。
王老栓已經氣極，剛體會到了發泄的快感，哪裡肯放過錢氏。
當下便提著棍子往外追。
「大山，哎喲！大山救我啊！」錢氏見狀，趕緊沖走來的王大山道。
此刻的她哪裡還敢跟王老栓耍橫，對此刻的王老栓，只剩下了恐懼。
王大山卻是陰沉著臉。
非但沒上前，反而還停下了腳步。
他已經確定過了，他娘剛才吃的，正是家裡唯一剩下的那隻母雞。
這樣的女人，不配當他和小妹的娘。
現在正好，爹終於醒悟了，敢反抗娘，甚至對她動手了。
他自然不會阻止。
「大山，給我攔住這賤東西。老子今天要打死她！」王老栓見錢氏，竟然還有臉跟兒子求救，跟著開口道。
今天，他就要把憋心裡的氣，全出了。
就算不把這賤貨打死，也得打她個半死。
讓她不敢再來他們家偷東西。
錢氏面色一變。
見王大山沒幫自己的意思，反而面色不善，趕緊往門口方向跑。
瘋了，都瘋了！這父子倆，怕是真想打死她。
王大山見錢氏往門口去，並沒阻攔。
對王老栓拎著棍子去追人，也沒阻攔。
就這樣看著兩人，跑出了院子去。
然後，站在原地聽外頭的咒罵和哀嚎聲。
他爹終於硬氣了一回，挺好的。
希望這一次，真能把他娘打怕了，讓她別再來他們家了吧。
等外頭的動靜聲遠了，王大山才後知後覺的，感到了些害怕。
爹把娘教訓一番就算了，可別鬧出人命來啊。
想到這裡，王大山趕緊追了出去。
然後沒走一會兒，就碰上了他二叔。
「這是咋的了？」王大石明顯知道些情況，卻不知道具體怎麼回事，沖王大山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