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唐綿應了一聲，用小勺子輕輕攪著碗中的荷包蛋，這樣能冷得快些。
「娘，我先將紅糖荷包蛋端去給壯壯。」
「好，去吧！」李氏將切好的菜放進碗中，頭也不回地應道。
唐綿再次推開房門時，小傢伙正躺在床上睜著黑溜溜的眼睛，這裡瞅瞅那裡瞅瞅。一雙小手也不閑著，一會兒摸摸被子，一會兒摸摸床，時不時發出兩聲笑，青白的臉也有了一絲血色。
見到唐綿進屋，也乖乖的躺著不動，「姨姨。」
壯壯的好心情感染了唐綿，將荷包蛋放在桌上，走到床邊扶起他，溫柔地說道：「奶奶給你做了荷包蛋，姨姨端給你吃？」
小傢伙笑容滿面的咧開嘴，「謝謝姨姨。」
「姨姨有吃嗎？爺爺和奶奶呢？」早上他們都沒吃。
唐綿起身將碗端到床邊，用小勺子將荷包蛋一分為二，「你流了那麼多血，需要補一補，爺爺奶奶和姨姨都好好的，用不著。」
壯壯感到愧疚，他已經知道家裡窮了，雞蛋多半是要存起來換錢的，可才半天就煮了兩個給他吃。
況且，這次的荷包蛋里還有糖。
糖，他以前只見過，從來沒吃過。
見小傢伙情緒低落，唐綿輕聲說道：「剛才你不是說要吃得飽飽的，養好身體，以後保護爺爺奶奶和姨姨嗎？所以壯壯，你不用自責愧疚，只要你身體好了，爺爺奶奶和姨姨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小傢伙下意識捏著手指，片刻後抬起頭，接過唐綿手中的碗。
唐綿輕輕一笑，將碗穩穩地放到壯壯手中。
等小傢伙吃完，唐綿收回碗放到桌子上，拿出手帕給他擦嘴。
「你今天已經吃了兩個雞蛋，待會兒的午飯你就得少吃肉，不然姨姨怕你肚子不舒服。」
「姨姨，壯壯知道了。」小傢伙乖巧地點點頭。
唐綿給他擦完嘴，試探性地問道：「壯壯，有件事情姨姨想問問你的想法。」
「姨姨問。」壯壯看著唐綿，彎起嘴角乖乖坐好。
唐綿輕舒一口氣，說：「如果讓你認姨姨做娘親，改姓陸，入我陸家的族譜，你可願意？」
小傢伙眼睜倏的瞪大，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唐綿見壯壯愣愣的樣子，以為他不願意，「如果你不願意.」
「娘親。」
唐綿微怔，「什麼？」
「娘親。」壯壯再次喊道，語氣中滿滿的欣喜之意。
唐綿臉色一喜，「壯壯，你.你願意？」
「願意，願意。娘親，娘親，娘親。」壯壯撲過去抱住唐綿的脖子，歡歡喜喜地喊。
「壯壯。」唐綿輕輕摟住壯壯瘦瘦小小的身子，心中又喜又酸。
喜的是她有孩子了，酸的是壯壯以前的遭遇。
小傢伙對他的親生爹娘是有多失望，才會毫不猶豫的就認她這個只相處了一天的人做娘。
「娘親。」壯壯在唐綿的脖頸間拱了拱，再次喊道。
「嗯，娘親在。」
「娘親，我會乖乖聽話，快快長大。」
「嗯，娘親知道壯壯是個乖孩子。」
小傢伙心裡甜滋滋的，他真的再次有了家。
家裡的爺爺奶奶都很好，娘親也很溫柔。
「娘親，你可不可以幫壯壯取一個新名字？」小傢伙眨著眼睛，祈盼地看著唐綿。
唐綿微微一笑，「你的新名字得你爺爺來取，待會兒娘親將這個好消息告訴爺爺奶奶，他們一定會很高興。」
「壯壯也很高興。很高興，很高興。」娘親不能親自取名字，壯壯雖然有一丟丟失望，但並不會影響到他內心的喜悅之情。
「娘親，我想出去見爺爺奶奶。」
「好，娘親抱你去。」唐綿一口應下，輕鬆抱起壯壯朝門外走去。
「娘親，碗。」壯壯提醒唐綿。
唐綿偏頭看向桌子上的碗，抱著小傢伙走過去。
「娘親，我來拿。」剛走到桌邊，不待唐綿伸手，壯壯就傾身將碗拿在手中。
唐綿笑笑，「好。」
爹此時應該是去地里了，沒在家。
唐綿便直接抱著小傢伙去了灶房，剛走到灶房外，壯壯清脆的聲音就響起來，「奶奶，我和娘親來幫你做飯啦！」
李氏揮鍋鏟的手一頓，回頭看向壯壯，似是不信地問了一句，「壯壯，你喊她什麼？」
「娘親啊！」小傢伙笑嘻嘻的回道。
李氏瞪大眼睛看向唐綿，「他全都同意了？」
唐綿邊往飯桌走邊點頭，李氏立即扔掉手中的鍋鏟，三步兩步走到兩人跟前，摸著壯壯的小臉，喜得眼睛只剩下一條縫。
「哎喲！奶奶就知道壯壯是個懂事的乖孩子。」
小傢伙眉眼帶笑，大大方方任由李氏摸。哪怕李氏的手掌粗糙，颳得他的臉很不舒服。
「娘，鍋里，鍋里。」唐綿拿過壯壯手中的碗放到吃飯的桌子上，開口提醒李氏。
李氏回過神，「哦，對對對。」
「壯壯，奶奶中午做了肉丸子，待會兒多吃幾個。」李氏回到灶台邊拿起鍋鏟在鍋里翻炒兩下，又轉頭看著壯壯說道。
壯壯卻開口拒絕，「奶奶，壯壯今天已經吃了兩個雞蛋，肉丸子給爺爺奶奶，還有娘親吃。」
「壯壯真乖。」李氏毫不吝嗇的誇獎他，「肉丸子奶奶做了好多個，夠咱們一家人吃的，壯壯不用讓。」
小傢伙微微偏頭，似是不懂地看著李氏，「可是奶奶，壯壯吃了兩個雞蛋，再多吃肉丸子會不會不舒服啊？」
李氏一愣，「好像也對。」
萬一克化不了，肚子脹氣就受罪了。
壯壯咧嘴一笑，「奶奶，你幫壯壯吃好不好？」
李氏頓時眉開眼笑，「好好好，奶奶幫你吃。」
「綿娘，帶孩子回屋，灶房煙大，別熏得他不舒服。」李氏笑眯眯地揮手趕人。
唐綿微微揚眉看了滑頭的小傢伙一眼，然後回應李氏道：「好，我先帶他回屋。」
唐綿將壯壯抱回屋，依舊放到了床上。
「小機靈鬼！」唐綿笑看著壯壯，捏了捏他的鼻子。
壯壯咯咯直笑。
「你乖乖待在房間，娘去幫奶奶做飯。」
「嗯。」小傢伙重重點頭。
唐綿重新走進灶房的時候，李氏正一手叉腰，一手揮鏟，嘴裡還哼著歌謠。
「.」
看得出來，娘是真的非常、非常高興！
「娘。」
李氏的歌聲頓時停住，尷尬的放下叉腰的手，回頭看向唐綿，臉上一片赧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