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愛在山崩地裂時

正文卷

中國無處不在的監控,想找一輛車太容易了。通往市區的沿途全部設有關卡,越野車下午五點出現在L縣。由於警方到達速度太快,他們被迫把車開往雪山方向,直奔邊境線。

邊境駐地接到消息就立刻布起防線,凌晨三點,他們抓到接應丹尼爾的團伙。

「丹尼爾這個人兇殘,逼急了萬一殺出來對我們也是威脅,以防萬一我建議直接上去轟炸,看他能飛上天。」

蔣澤岩被破格升為這次行動的主指揮,他長久的看著屏幕上的地圖,沉默。

「丹尼爾敢這麼狂妄的闖入中國境內,還想安然無恙的離開,實在太天真了。」

蔣澤岩還保持沉默。

「蔣隊?」

蔣澤岩轉頭看向說話的人,他嘴唇乾燥,他抿了下,「我們現在還不能確定陸星辰的位置,貿然行動可能會激怒丹尼爾,破釜沉舟殺掉陸星辰。」

「陸星辰不一定在他手裡。」說話的是市局的人,他說道,「丹尼爾那樣的殺人狂魔,有什麼理由把陸星辰活著留到現在?」

「我覺得她活著。」蔣澤岩就是認為陸星辰還活著,她在等著自己。「換個方案。」

丹尼爾平生最恨中國人,他的眼睛是被中國人打瞎。他的軍隊是被中國人打掉,他的通緝犯罪名是中國人賦予。陸星辰的一篇報道,他成了人人唾棄的耗子。

越野車在叢林里賓士,雪浪飛濺。

丹尼爾把弄著手裡的槍,拿起通訊器呼叫手下,他帶了二十多個雇傭兵成功進入中國,成功帶走陸星辰,他覺得自己還能肆虐在中國的土地上。

所謂的中國,也不過如此。

通訊里一個男人的聲音落過來,「丹尼爾上將。」

丹尼爾表情頓變,這個聲音他太熟悉了。

蔣澤岩把手按在桌子上,看著屏幕上閃爍的紅點,示意技術兵確定位置。

「是你?」

天氣原因,信號受到干擾,一直無法確認精準的位置。

「很好。」丹尼爾笑聲尖銳,刺耳,「你說中國強大?強大?」

蔣澤岩咬牙,眯了眼。

丹尼爾說,「玩一個遊戲,你找我。在你找到我之前,每隔一個小時,我砍掉她身上一個器官,直到你送上頭顱。」

通訊戛然而止,蔣澤岩看著電腦屏幕。

「蔣隊?」

「確定位置了么?」

「確定了。」

蔣澤岩轉身大步往外面走。

越野車翻過雪山,車停下來,丹尼爾剛要下車目光掃到前方雪地里刺目的血。

「上將,好像是巴爾。」

丹尼爾下車靴子踩在雪地里發出聲音,他快步走過去看到地上的屍體脖子上發紫的勒痕,人是被活活勒死。

他快步衝進屋子,人不見了。

這他媽尷尬了。

陸星辰拖著沉重的鐵鏈兩隻手全是血,她麻木的往前走,忽然腳下一滑她順著山坡滾了下去。陸星辰一頭扎進雪裡,很深的哽咽了一聲,她想回家,太冷了。

陸星辰經常懷疑自己在做夢,所有的一切都是做夢。

她似乎出現了幻覺,她看到母親站在不遠處,母親靜靜看著她。

「媽?」

陸星辰哭出聲,抬起頭,天地之間只有雪。陸星辰失去了方向,天地之大,她要往哪裡跑。

她蜷縮著,熱量在流失。

陸星辰躺了很久,她才爬起來繼續往前走。

她還得活著回去。

壓縮包圍圈,帶人潛入雪山。

以免打草驚蛇,他們在距離目的很遠的地方從直升機滑入森林,步行前往。蔣澤岩當兵的生涯,出過無數次任務,這是他覺得最難的一次。

他每一步,都踏在血里。

那是他的愛人,他最愛的人。

現在生死未卜。

「距離目的地五十米。」第一個聲音落入耳朵,蔣澤岩拿出槍。

「注意安全。」蔣澤岩看到樹榦的引線,立刻抬手示意其他人不要行動,「有雷,先別動。」

引線綁在樹榦上,如果不小心碰到會立刻引爆。蔣澤岩摸出匕首迅速撥開樹葉,小心排雷。路上布滿了這樣的雷,丹尼爾應該就在不遠處。

十分鐘後他們到達標記的地方,看到車輪印,卻沒有發現車輛。

「北五百米有間小木屋。」

「過去。」

他們走的很小心,山林寂靜,靜到讓蔣澤岩不安。

北五百米處有一個木屋,悄悄摸進去,門口橫著一具屍體。士兵悄然無聲的進了木屋,裡面除了摩擦的血跡再無其他。

蔣澤岩踏進木屋,他去看血跡在角落處發現了陸星辰的手機。蔣澤岩拿起來發現手機已經關機,他握著手機,燈光一掠他看到上面用戒指劃出來的痕迹。

「丹尼爾。」

蔣澤岩抬手抹了一把臉,轉身往外面走,「屍體脖子上有勒痕,是被勒死的。」

蔣澤岩腳步一頓,迅速轉身去看屍體的脖子,屍體很明顯先被砸了腦袋,又勒住脖子。蔣澤岩攥緊了手,那瞬間他大腦空白,甚至有狂喜,「找找附近有沒有人,星辰可能跑了。」

只有沒什麼力氣的女人,才會先砸暈再勒死。

丹尼爾殺人不會這麼麻煩,一槍結果多好。

「這裡有車輪印。」

「媽的。」確定陸星辰不在丹尼爾手裡,蔣澤岩鬆一口氣,立刻呼叫山下待命的部隊,強勢捕殺丹尼爾。

丹尼爾的方向是邊境線,蔣澤岩上車把槍放回去,直奔而去。

遠處有爆炸聲,在寂靜的雪山裡格外清晰,震耳欲聾。丹尼爾被圍住了,那邊已經交火,蔣澤岩拿出槍,這一次。

丹尼爾就算是真的蒼鷹也飛不出去。

車開到盡頭戛然而止,副隊說,「前面是雷區,不能再進了。」

蔣澤岩下車,一行人默契的進了樹林。

凌晨四點,丹尼爾的人就剩兩個,藉著天光,蔣澤岩從山崖上看到了他們的身影。過了這條河,就算是出了中國國界。

蔣澤岩一躍抓住一棵蒼天大樹就順著滑了下去,緊隨其後的人目瞪口呆。蔣澤岩人落到地上,子彈立刻打過來,他背靠在樹上咬牙摸出了槍。

子彈密集,蔣澤岩閉眼數了兩秒,忽然轉身抬手一槍斃了丹尼爾的副手。速度之快,丹尼爾掉頭就跑。

蔣澤岩的隊友一個個順著繩索滑了下來。

抓捕過程不算多複雜,丹尼爾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低估了中國軍人的行動力。他在過江的途中被打斷了腿,沒落入水就被按住了,。

天亮了。

蔣澤岩浸水的褲腿已經成冰,硬邦邦的頂著寒風。

「沒找到陸星辰。」

他看著天邊第一朵雲彩,抹了一把臉。

「她跑出去肯定有腳印,順著找。」

「昨天大雪,被埋住了。」

蔣澤岩看著面前的人。

「如果有生命痕迹,我們的機器會檢測到。」

蔣澤岩攥緊了手裡的槍,許久後他說,「她一定活著。」

陸星辰到底活在什麼地方,他們誰也不知道。

漫漫雪山,找一個人太難了。

「回去換件衣服吧。」一直跟在他身邊的戰友提醒,「不能再這麼熬下去了。」

蔣澤岩現在的情況非常糟糕,他眼睛裡全是血絲,整個人都失去了生命力。

「有吃的么?」

「車裡有。」

硬邦邦的壓縮餅乾,蔣澤岩咬著,喝了一口冰水,許久後他跳下車,「我再找找,你們先收隊,她跑不遠的,應該還在這附近。」

儀器檢測不到生命的痕迹,還找什麼?

車裡的隊友也跟著下車,說道,「那找吧。」

陸星辰快凍死的時候找到一個山洞,她來不及思考這是什麼洞,連爬帶滾的躲了進去。陸星辰登時就暈了過去,再次醒來天已經亮了,她的四肢已經麻痹。陸星辰掙扎著爬起來,鐵鏈被帶動嘩啦一聲響,她抿了抿乾燥的嘴唇。

其實死並不可怕,就像抑鬱症的母親從樓上跳下去,乾脆利落的死了。但陸星辰現在不想死了,她有牽掛,她有愛的人,她不絕望。

無論什麼時候,她心裡那塊是熱的,滾燙的提醒著她活下去是多麼美好。

陸星辰搶了一把槍,但是她不知道現在丹尼爾還在不在,如果在的話,她開槍就是自尋死路。陸星辰也不知道現在具體的時間,她挪動身體到洞口挖了一些冰吃。

太陽升了起來,陸星辰昏昏欲睡,她把頭放在膝蓋上。遙遠處似乎有人在喊她的名字,陸星辰掙扎著探出頭,她努力讓自己打起精神。

確定不是幻聽,字正腔圓的中文。

陸星辰拖著僵硬的下身再次爬到洞口,她側耳傾聽,又一聲喊。

清晰的很。

陸星辰按下扳機,子彈衝出膛口,震的陸星辰手麻。

槍聲在寂靜的樹林里格外清晰,隨後陸星辰又開了第二槍。

所有人都停住了腳步,辨別方位。

陸星辰又開了第三槍,她現在沒力氣說話,她快死了。

這鬼地方,這輩子都不要再來了。

蔣澤岩找到陸星辰的時候她已經昏迷,蔣澤岩抱起陸星辰小心翼翼去試探她的氣息,微弱滾燙,陸星辰發燒了。

直升機盤旋著沒有辦法降落,蔣澤岩脫掉外套罩住陸星辰,他緊緊抱著陸星辰在直升機降到限制內最低的時候,攀上雲梯。

他第一次覺得這幾步那麼難,蔣澤岩爬過雪山,走過沼澤地,他經歷過極限訓練。可沒有過這樣抱著垂危的女人爬上直升機的經歷。

蔣澤岩放下陸星辰,醫生圍了過來,蔣澤岩腳下發虛轉身坐在一邊,他把臉埋在手心裡。耳邊是搶救的聲音,蔣澤岩粗糙的手指刮過皮膚,他是個無神論者,他此刻卻想跪地祈求上蒼千萬別帶走他的星辰。

這是他唯一的光。

直升機在最近的軍區醫院落下,陸星辰被送入了搶救室。蔣澤岩站在門口,他的人生從遇到陸星辰那一刻鮮活起來。

站了很久,直到陸榮趕來,蔣澤岩抬手朝他敬禮。

「回去休息吧。」

蔣澤岩嘴唇動了下,陸榮蹙眉,「聽命令。」

蔣澤岩身子晃了晃,人就摔了下去,陸榮大喊,「醫生!」

陸星辰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病房寂靜,視線漸漸清晰她看到頭頂的輸液管。

陸星辰抬眼看過去,穿軍裝的男人走了過來,一直走到她面前,俯身手落在病床的扶手上,注視著陸星辰。

陸星辰揚起嘴角,剛要出聲,嗓子先癢起來,她劇烈的咳嗽。蔣澤岩連忙起身拿過水,拉過椅子坐下餵給陸星辰,「醒了就好。」

陸星辰笑了起來,抬起手摸蔣澤岩的手背。

蔣澤岩放下杯子低頭把臉埋在陸星辰的手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星辰。」

他的嗓音沙啞,陸星辰碰到他臉上的淚,驚了下,才說,「沒事了。」

片刻的沉默,陸星辰問,「我昏迷前好像聽到你的聲音了。」

「嗯。」蔣澤岩說,「我在你的附近。」

應該是他的聲音,他嘶啞的喊聲,觸動陸星辰的心。

「丹尼爾抓到了么?」

「抓到了。」蔣澤岩抬起頭親陸星辰的下巴,再難的時候他都沒落過淚,男兒有淚不輕彈。陸星辰躺在病床上牽起嘴角對他微笑的時候,他沒控制住情緒。

「揍他。」陸星辰哼唧,「疼死我了。」

蔣澤岩大手拂過陸星辰的臉頰,落在她的眉心,「我廢了他一條腿。」

「還活著?」

「活不了多久。」

陸星辰又笑,笑的蔣澤岩心疼死了,「我那天應該送你去機場。」

「又不怪你,誰能想到呢。」陸星辰說,「你有你的工作。」

「你爸一直等到凌晨,你脫離危險,才離開。」蔣澤岩說。「他還有工作,不能在這裡待太久。」

陸星辰想了一會兒,說道,「我爸那個人啊,刀子嘴豆腐心。」

蔣澤岩拂過陸星辰額頭的碎發,陸榮愛陸星辰,毋庸置疑。

「這邊已經安排你轉院,大概後天能辦下來,把你轉到B市軍區醫院。」

「沒什麼事就出院了,還用轉院么?」

蔣澤岩握住陸星辰的手,看著他。

「我不會有什麼事吧?」陸星辰笑還掛在臉上,「你別嚇我。」

「你現在下半身有知覺么?」

陸星辰的笑僵住,蔣澤岩按了按她的腿,「凍的,得一段時間恢復,你先回B市,我儘快回去。」

「調回去么?」

「退伍。」

陸星辰試圖活動下半身,發現下半身完全不受控制,她啊了一聲,「我不會癱瘓了吧?你退伍照顧我?」

媽的,他們兩個怎麼演成了苦情劇?不是都市愛情劇么?

「神經受損,需要時間修復。」蔣澤岩說,「暫時性的。」

陸星辰一時間還沒轉變過去,心態還是很樂觀,「是么?」

「真沒事,養養就好了,這裡太冷不適合養病你先回去。」蔣澤岩說,「我這邊交接審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回去。」

陸星辰撿回一條命,對腿也就寬容了很多。

蔣澤岩陪陸星辰在醫院待了兩天,陸星辰的腿沒有恢復的跡象,蔣澤岩心急如焚但不敢在陸星辰面前表現出來。陸榮先回B市就是聯繫醫院,找專家,保住陸星辰的腿。

正月初七,陸星辰被送上了飛機。

飛機在B市降落,來接她的不單單有陸榮,還有陸驍。

陸星辰原本沒覺得有什麼,凍出毛病就治唄,能有什麼大事。

但現場所有人都面容嚴肅,陸星辰轉移到醫院的車上,陸榮忽然抬手抹了一把淚,陸星辰就憋不住了。

陸榮上車給她擦淚。

「不哭,沒事。」

「誰讓你哭?你引導的。」陸星辰接過紙擦了擦眼睛。

陸榮握住她的手,點頭,「爸爸錯了,不哭,能治好。」

陸星辰強行笑著安慰陸榮,「我福大命大,這麼都沒死,肯定能治好,放心吧。」

陸榮會責怪蔣澤岩,會責怪所有人,就是捨不得責怪陸星辰。陸星辰任性了幾十年,就是這麼個性子,改不了,他也不捨得逼她改。

陸榮的頭髮幾乎全白,摘下帽子,就是個遲暮老人。

陸星辰不忍心,說道,「你別操心了,我真不會有事,我命硬著呢。」

陸星辰送到B市醫院全面做了檢查,晚上才送到病房,陸榮先回去了,陸驍在病房等著,他起身給陸星辰倒了一杯水,過來坐下,「感覺怎麼樣?」

「還不錯,沒有什麼特別的感受。」陸星辰接過水喝了一口,說道,「謝謝。」

「如果是我,我不會捨得讓你受這種罪。」陸驍注視著她。

「沒有如果。」陸星辰說,「這個又不是蔣澤岩造成的,不能遷怒於他。」

「如果沒有他你會跑去那種地方?凍成這幅德行?」陸驍忽然就發脾氣,站起來怒道,「星辰,你想想清楚,他帶給你的都是什麼?」

陸星辰又喝了一口水,抬頭,「你是基於什麼立場說這些話?」

陸驍聲音卡在喉嚨里,許久後,他說,「那你當我沒說吧。」

「他是我的丈夫。」

「你們還沒領證吧?你現在這樣,你以為他還會回來跟你結婚么?」

陸星辰可能終生不孕,這次她是遭了大罪。

陸星辰垂下視線,半晌後她喝完一整杯水,說道,「他愛的不比我少。」陸星辰看著陸驍的眼睛,輕笑,「陸驍哥,我們打個賭行么?」

陸星辰的腿恢復緩慢,她這邊還有工作,C電視台那邊工作一堆。陸星辰打電話給李迅,李迅從家裡趕過來,看到陸星辰坐在輪椅上是嚇了一跳,盯著陸星辰看了足足有一分鐘,試探著戳了下陸星辰的腿。「怎麼了?」

「殘疾了,電腦帶來了么?」

「帶來了,在這裡。」李迅連忙從背包里取出電腦,遞給陸星辰,說道,「你還行么?」

「我腿出問題,我上身又沒事。」陸星辰一邊打開電腦,一邊說道,「過年一個人在家么?」

沒聽到回答,陸星辰回頭看過去,李迅那張冰山臉竟然出現了疑似紅暈的東西。

陸星辰一怔,說道,「你在誰家過年?」

「曹大哥家。」

陸星辰忍不住吹了聲口哨,笑著繼續面向電腦,說道,「不錯嘛。」

陸星辰這聲口哨吹的極其不正經,李迅臉更熱了,「你沒跟曹大哥打電話?你的腿這樣?」

「打了他又要跑來幸災樂禍。」陸星辰說,「不能給他嘲笑我的機會。」

電話響了起來,打電話的是馮剛,陸星辰接通,伸手示意李迅給自己倒杯水。

「陸小姐,下周三有個宣傳活動,你方便過來么?」

「介意我坐輪椅么?」

「啊?你是怎麼了?」

「發生了一些意外,目前還不能站起來正常走路。」

「那我們派人去接你?」

「不用,我有司機。」

掛斷電話,陸星辰抬頭看向李迅,「你最近有事么?」

「沒有。」李迅把水遞給她。

「給我做兩天助手吧?」

李迅點頭。

「我會按照之前曹傑的薪酬付給你。」

李迅有社交恐懼症,回歸社會,對她來說非常艱難。她和陸星辰還熟悉一些,其他人來往簡直是酷刑。

「好。」

因為和馮剛的電話,晚上C電視台的負責人就趕來看她,噓寒問暖。他們是互相有所求,就得應付面上功夫。

晚飯是曹傑送過來,曹傑果然看到陸星辰的輪椅就笑著吹了聲口哨,「呦,你這個性,真殘了?誰乾的?」

陸星辰打開保溫桶,看到濃香的骨頭湯,盛了一碗喝,說道,「丹尼爾。」

曹傑臉色頓變,他拉過椅子坐下點了一支煙。

「操,那孫子還沒死?」

「這回估計要死了,被打斷一條腿活捉。」

曹傑皺眉抽煙,湯煮的很濃,調料味不重,像自己家做的,「湯你煮的?」

「我店裡做的,剛開了一家餐館,味道怎麼樣?」

「很好。」陸星辰豎起拇指。「還可以入股么?我投點錢進去。」

「你確定丹尼爾被抓了?」曹傑把煙掐滅,抬頭盯著陸星辰,「那真的是丹尼爾?」

「確定是丹尼爾。」陸星辰說,「為什麼不確定?那麼多人去抓不可能抓錯,你是不是被丹尼爾嚇出毛病了?」

「你才被嚇出毛病了。」曹傑扔掉煙,說道,「吃飯吧。」

陸星辰喝完湯開始吃飯,道,「你跟李迅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

曹傑這店確實可以,菜的味道也很符合陸星辰的口味,「過年李迅跟你過的?」

「怎麼話從你嘴裡出來就變味了呢?」

「李迅年紀小,我這不是操著老母親的心。」

「過年你跑了,她沒地方去,家裡不缺一口飯。」曹傑說,「哪有那麼齷齪。」

「李迅有沒有去看過心理醫生?」

「看也沒用,她就是那個性格。」曹傑靠在椅子上,還在想丹尼爾的事,「蔣隊也確定那是丹尼爾?」

「確定。」陸星辰說,「他不可能也看錯。」

「他不會被抓的這麼容易。」

「這是中國,無處不在的監控。」陸星辰說,「也許他託大,以為全天下都跟西非一樣,讓他橫行。」

「蔣隊的電話最近打不通,你有他的聯繫方式么?」

「我也打不通,他最近在接受審查。」

曹傑眉毛一皺,「什麼意思?」

「轉業。」

「操。」曹傑驚嘆出聲,「蔣隊也會轉業?他有什麼轉業的理由?」

陸星辰揚眉。

曹傑說,「他的前途一片光明,還背靠著你們陸家——」

話沒說完,曹傑忽的明白過來,那麼驕傲的蔣澤岩。背靠著陸家,大概是最好的轉業理由。

「可惜了。」

「人生有很多個階段。」陸星辰說,「每一個階段,會經歷不同的人生。我雖然不贊同,但不會幹涉他的任何決定。」

曹傑嘖了一聲,他把視線落到陸星辰的腿上,「你的腿——問題大么?」

「不知道。」陸星辰說,「不會癱瘓,其他的我不知道。」

「蔣隊什麼時候能回來?」

「還得幾個月吧。」陸星辰說,「他審查時間比較長。」

「最近有什麼需要跟我打電話,隨叫隨到。」

「謝了。」

「客氣。」曹傑站起來,「這兩天在B市,閑著也是閑著,我那邊給你煲著湯,回頭你讓李迅來取,地址她知道。」

「好啊,先謝過了,回頭出院一塊結賬。」

陸星辰和曹傑相識時間不長,但在馬里他們共生死過。

「你剛剛問店的事是因為蔣隊要轉業沒找好單位?」

「他可能要自己干。」陸星辰笑著搖搖頭,「但這話我不能跟他說,他是個很驕傲的人。」

曹傑點頭,「你的擔心一點都不多餘,三十來歲,從部隊出來一片空白。在這個社會上很難活,養起來的傲氣要全部磨平從頭開始。走入社會就不能像在部隊那樣按部就班就行,純粹不起來。」

「算了,他有他的選擇。」

「本來想找你拍個片子,你的腿這樣。」

「我推輪椅也能拍。」

「得了吧,你現在好好養著吧。」曹傑抬手看腕錶,說道,「我得先走了,你明天讓李迅把保溫桶帶過去,我給你煲雞湯。」

「謝謝曹總。」

「去你的,客氣屁啊。」

曹傑大步離開,陸星辰按了按腿,有知覺但依舊是站不起來。

操!這日子過的。

曹傑的雞湯喂著,陸星辰還沒站起來就先胖了幾斤。馮剛過來跟她談節目,走的時候審視陸星辰道,「你是胖了吧?」

陸星辰:「……」

胖就胖,吃你家大米了?

馮剛主持的節目叫今天星期六,周五錄製,周六播放。

陸星辰要提前過去拍宣傳廣告,她推著輪椅風采不減,整個人趾高氣揚的進了電視台。陸星辰身上自有一股王霸之氣,讓人不敢小覷。

李迅跟在她身後進電梯,陸星辰按下樓層,忽然門口一道風衝進來一個人,陸星辰抬頭就看到林安。陸星辰眯眼,林安穿著精緻的小裙子,抬起下巴輕哼一聲,移開視線。

陸星辰垂下目光,她到了演播廳,沒想到林安跟她同時下了電梯。來接陸星辰的是馮剛,他跟陸星辰握過手,林安立刻湊上去說道,「你好,很高興再次見到你。」

陸星辰偏頭讓李迅推著自己進去,抬手整理了一下領口。

走進化妝間,林安隨後進來,瞧了陸星辰一眼,說道,「壞人做多遭天譴了?聽說你癱瘓了是么?癱瘓就在家老老實實待著,還來跟人搶飯碗,真不要臉。」

林安對陸星辰懷著怨氣,她沒想到陸星辰會做的那麼絕,斷了她所有的工作。林安憤恨,但上告無門。

她只能全心全意的恨陸星辰。

陸星辰斜了林安一眼,林安坐在椅子上,脫掉外套露出腿伸到陸星辰面前,「星辰大姐,我一開始就勸過你,做人要善良。」

陸星辰偏頭示意李迅,說道,「推我出去。」

李迅皺眉,不過還是聽話推著陸星辰往外面走,陸星辰拿出手機打給馮剛,馮剛是這檔節目的負責人。

「陸小姐?」馮剛拿著電話從另一間化妝間出來,看到陸星辰連忙迎了上來,說道,「怎麼了?哪裡有問題?」

「讓她滾。」陸星辰指了指化妝間里的林安,說道,「馮先生,我並不知道今天的節目有她,不然我不會來。」

「怎麼了?」

陸星辰不說話,只看著馮剛。

馮剛略一遲疑,還是選擇不得罪陸星辰,先安撫陸星辰,拍了拍她的肩膀,「沒事,你先去化妝,我來處理,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麻煩了。」

馮剛送走陸星辰,轉身往辦公室走。立刻打電話給導演,導演接通,他壓低聲音,「那個林安誰請來的?趕快給撤了。」

「徐總塞進來的人,現在撤不合適吧?」

「跟徐總那邊說,不想死的太徹底的話,讓他的人別去惹陸星辰。」馮剛說,「還有你,不想我們節目被停播,把這個人給我處理了。」

「……陸星辰什麼開頭?」

「說句難聽的。」馮剛說,「我們台長也惹不起她,林安是瘋了。」

陸星辰拍照的時候林安已經不見了,陸星辰換了黑色長裙,坐在輪椅上拍了宣傳照片。從演播廳出去,她又換上了羽絨服和長褲,出了電梯陸星辰就掌控輪椅說道,「沒事,你不用推了。」

陸星辰沒走出去,忽然斜著衝出來一個人,陸星辰都沒看清人就被撞翻在地上。她摔下去的時候還沒反應過來,林安衝上來就踢了她一腳。李迅回身一巴掌甩在林安的臉上,撞開林安連忙去扶地上的陸星辰。陸星辰人摔在地板上,輪椅壓在她身上,右手臂劇烈的疼痛。陸星辰吸一口氣,抬起頭。

林安指著陸星辰,「你他媽敢整我?」

「保安!」陸星辰大喊。

保安沖了進來,陸星辰厲聲道,「攔住這個人,報警!」

人越來越多,李迅一個人扶不起來陸星辰。

「叫救護車吧。」陸星辰靠在李迅身上,說道,「手臂斷了。」

聞訊趕來的馮剛倒吸一口涼氣,連忙叫人扶陸星辰起來,又撥打救護車電話。陸星辰倒霉催的,她原本以為是輕微的骨折,到醫院才被通知要做手術。

陸星辰簽下手術協議,還沒進入病房陸驍就到了,他緊張的攔住醫生,「怎麼回事?她嚴重么?」

「骨折,小手術。」陸星辰替醫生回答。「沒事,先別跟我爸打電話。」

陸星辰被推入病房,陸驍擰眉拿起手機打給了徐建業,很快那邊就接通,徐建業聲音里是歉意,「我們也沒有想到,你先消消氣,我正在罵人。」

「人呢?」

「什麼人?」

「你說什麼人?」陸驍冷聲道,「留著監控,我通知警察過去,故意傷害,等著坐牢吧。」

林安和徐建業有些裙帶關係,所以C電視台一直為林安開綠燈,萬萬沒想到這次會踢到鋼板。

掛斷電話,陸驍拿著手機大步往外面走,又撥下個號碼。

陸星辰從手術室出來就看到網上的新聞,譴責的林安的是一部分,另一部分是好奇陸星辰怎麼殘疾了。到晚上,已經演變成陸星辰因為在馬里曝光恐怖分子,被打擊報復致殘。

陸星辰第一次體會到網紅的感受。

敲門聲響,隨即陸驍和警察一同進門,陸星辰放下手機,「陸驍哥。」

「做個筆錄,別緊張。」警察安慰她,說道,「我們已經控制住了嫌疑人。」

陸驍過來摸了摸陸星辰的頭髮,說道,「別怕,沒事了。」

陸星辰又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陸星辰不同情林安,林安害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陸星辰說過不會讓她再涉足媒體行業,陸星辰說到做到。林安憎恨她可以,但對她的人身造成傷害,陸星辰就忍不了。

人總要為自己犯下的罪付出代價。

陸星辰只是恨自己的身體不爭氣,林安那麼一腳她就骨折了,這真是要完的節奏,徹底廢了。

陸榮是六點到病房,現在網路傳播速度太快了,他在網上看到陸星辰被毆打的視頻。眼睛都紅了,立刻趕過來。

陸星辰好不容易養的精神一點,骨折做個手術,血色全無。

陸榮拂過陸星辰額頭上的傷,心疼的不行,陸星辰現在可太慘了,「把我姑娘摔毀容了,我饒不了他們。」

有陸榮出面,陸星辰什麼都不用做。

節目組隨後在微博公開道歉,C電視台官博也回應了這件事。發酵了兩天才漸漸平息,星期六那個節目陸星辰以身體為由就沒有再參加。

三月下旬,陸星辰參加鐵血軍營的新聞發布會。同行的還有C電視台著名的一個綜藝節目導演叫孫立,陸星辰傷的是右手,她現在主要是策劃,只剩下腦子可以用了。

新聞發布會持續了三個小時,陸星辰不是主咖,問題也不多,她穿一條黑色長裙,端坐著靜靜傾聽。

記者忽然把話題轉到了她的身上,說道,「你曾經因為自己的錯誤判斷,帶隊友深入馬里,隊友遇害身亡,對於這件事你後悔過么?」

場控連忙攔住記者,陸星辰看了過去,她開口,「那件事我沒做過,我不會回應。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言盡於此。」

「那什麼是真的?我們大眾有要求真相的權利。」

孫立眼神遞過來,示意陸星辰不要說話,這件事關係到的人太多了。

出了會場,孫立追上來說道,「星辰,中午一起吃個飯。」

陸星辰抬起手腕看時間,說道,「不了吧,我下午要去複檢。」

「四月十五號進組,期間關於節目的問題你跟我直接溝通。」

「行。」

李迅推著陸星辰往外面走,手機響了起來,陸星辰拿出手機看到陌生來電,她頓了下才接通。「你好。」

「星辰?」

熟悉的男人聲音落入耳朵,陸星辰一愣。

蔣澤岩說,「我回來了。」

多疼的時候陸星辰都沒落淚,成年人的淚點很奇怪,她那麼難都過來了,此刻卻因為蔣澤岩的電話淚流滿面。

「星辰?你在哪裡?我去找你。」

「C電視台西門。」

掛斷電話,陸星辰抹了一把淚,抬起頭看陽光。

天氣漸暖,春意盎然。路邊的楊柳枝隨風妖嬈的扭動,這一刻,陸星辰覺得世界格外美好。

蔣澤岩是半個小時後到達,蔣澤岩身材挺拔,長腿筆直下車往這邊走的步伐獨一無二。陸星辰眯眼看著他,蔣澤岩下了飛機就給陸星辰,他還拎著行李穿著軍裝。

陸星辰偏頭,蔣澤岩放下行李俯身擁抱坐在輪椅上的陸星辰,「我回來了。」

他低沉嗓音灼燒著陸星辰的心臟,她看著面前的人。

「蔣澤岩?」

「嗯。」

蔣澤岩端詳陸星辰,看到她的手臂目光暗下去,他很輕的碰觸陸星辰的手臂,咬牙道,「我不打女人,但再有一次,我弄死她。」

陸星辰笑了起來,還沒說話。

蔣澤岩不敢太大力的抱陸星辰,他蹲下去半跪在陸星辰面前,握住她的手,「最近好么?」

「還行,就是很想你。」

說話間李迅把車開出來,陸星辰說,「你抱我上車。」

李迅是抱不動陸星辰,她原本是手臂用力自己撐上去,現在手臂受傷就換了輛車把後面座位拆掉,輪椅直接推上去。

今天蔣澤岩在,她就沒必要再費勁兒推輪椅了。

蔣澤岩先上車把座位放好,轉身打橫抱起陸星辰放到車上,摺疊好輪椅放到後面,他上車坐在陸星辰身邊,「回家么?」

「回家。」

進門蔣澤岩直接把陸星辰抱到卧室,陸星辰裡面是長裙,外面長款的薄羊毛衫。蔣澤岩關上門,蹲下去摸陸星辰的腿,「現在怎麼樣?」

「如果不是手臂骨折,我現在已經開始康復訓練了。」陸星辰被他摸的癢,拍掉蔣澤岩的手,「沒事。」

蔣澤岩也是剛看到新聞,一想到陸星辰被人打,他就氣的失控。

「那人是不是有病?」

「可能是。」

蔣澤岩把陸星辰的裙子放下去,說道,「那女人什麼背景?這麼橫?」

「橫不了多久,她親爹要被雙規了。」

蔣澤岩看她,陸星辰揚眉,「可不是我乾的,我沒那麼大本事。」

蔣澤岩大手落在陸星辰的頭髮上,親她的嘴唇。

「安排了什麼工作?」

「我沒要安排的工作。」蔣澤岩說。

陸星辰就知道蔣澤岩是這麼個人,走的很徹底,非得和陸榮劃清界限。

陸星辰把手落在蔣澤岩的脖子上,和他接吻,「蔣澤岩。」

「嗯?」

「我可能永遠生不了孩子。」

蔣澤岩的手掌落到她的後腦勺,嗓音沙啞,「我知道。」

陸星辰抵在他的額頭上。

「我不喜歡小孩,沒有正好。」蔣澤岩說,「明天去領證,五一辦婚禮。」

「不想現在辦,我缺胳膊少腿的難看死了。」

「哪裡缺胳膊少腿?哪裡?」蔣澤岩拉開一些距離,凝視她,「很好看。」

每次看到陸星辰,蔣澤岩的詞彙量都會匱乏,他想不到有什麼詞能配得上陸星辰的美麗。

「想領證就去,但是婚禮再等等。」

「等到什麼時候?嗯?」

「我能站起來。」

蔣澤岩的手落下去,放在陸星辰的膝蓋上,他心裡沒底。

下午蔣澤岩陪陸星辰過去檢查,曹傑那邊有事,李迅就過去了。蔣澤岩換了襯衣長褲,他長相英俊,倒是什麼衣服都能駕馭。

車到醫院,蔣澤岩抱陸星辰到輪椅上,一輛車在他們後面停了下來。蔣澤岩回頭看到車窗落下來,露出陸驍的臉。

「大哥。」蔣澤岩頷首。

「什麼時候回來的?」

「早上,帶她來做檢查。」蔣澤岩關上車門,順手拿了條毯子蓋在陸星辰的腿上。

「那我先把車停好。」陸驍過去停車,蔣澤岩握住輪椅的扶手,低頭靠近陸星辰的耳朵,「以前都是他陪你做體檢?」

「偶爾。」

蔣澤岩咬了下陸星辰的耳朵,陸星辰避開,道,「醋王。」

蔣澤岩捏了下她的臉,推她往電梯方向走。陸驍也走了出來,他穿黑色襯衣,黑色西裝褲,整個人商務范十足。

「回來進哪個單位?」

「想自己創業。」蔣澤岩道。

陸驍回頭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隨即笑出聲,「你?」

蔣澤岩點頭,「是我。」

「祝你好運。」

「謝謝。」

蔣澤岩抬手解開領口扣子,推著陸星辰進了電梯。

「今天發布會怎麼樣?」

「還行。」陸星辰說,「我不是主角。」

「說話收著點,別什麼都往外面兜。」陸驍說,「這個社會沒有那麼純粹的黑和白,大多時候我們需要遮住眼睛,適應這個世界的灰。」

陸星辰的回答被放到網上過度解讀,影響極壞。

蔣澤岩看了陸驍一眼,蹙眉手指敲了下輪椅的扶手。

「星辰?」

陸星辰清了清嗓子,轉頭看陸驍,笑道,「成功的商人就是不一樣,受教了。」

電梯在三樓停下,陸星辰按了下蔣澤岩的,蔣澤岩推她出去。

陸驍一怔,隨即跟上,「你這話是褒還是貶?」

「褒啊。」陸星辰笑道,「誇你呢哥,回頭澤岩還要多跟你學了。」

蔣澤岩劍眉上揚,隨即又落回去,陸星辰這毒舌。

「你這丫頭!」陸驍反應過來,這是反擊他剛剛損蔣澤岩那兩句。

陸星辰先做體檢,需要一段時間,蔣澤岩在長椅上坐下等她。陸驍手裡快速按著手機,潦草的掃了蔣澤岩一眼,說道,「星辰的身體情況你都知道?」

「嗯。」

「怎麼打算?」

「想回來能就近照顧她。」

陸驍垂下視線,半晌後說道,「晚上回家一趟,一家人吃個飯。」

「行。」

「有需要幫忙的講一聲。」

「謝了。」

他們互相看不順眼,也沒什麼可聊。

陸驍的電話響了,他拿起來看到來電,說道,「我就不等星辰了,先走了。」

陸驍離開,蔣澤岩抬起下巴眯了眼,轉頭看窗外。

陸星辰下午還要做理療,蔣澤岩陪同順便跟醫生學些經驗,回家可以幫陸星辰做,儘快恢復。

「曹傑發信息說要晚上一起吃飯,去么?」

「陸驍說晚上回家一塊吃飯。」蔣澤岩看醫生力氣有些大,立刻抬頭,「這麼大力氣?」

「還有更重的。」醫生白了他一眼,說道,「不疼怎麼通?病人恢復的可不怎麼樣,回去多陪她活動腿腳,再放任下去肌肉都要萎縮了。」

蔣澤岩閉嘴了。

他們從醫院出去就下午五點了,蔣澤岩開車直奔陸榮家。

「陸驍就是個煩人精,你別搭理他。」陸星辰看蔣澤岩一路上也沒什麼話,便說道,「別放心上。」

「你男人是那麼小心眼的人?」蔣澤岩輕哼。

陸星辰忍俊不禁。

「你別聽陸驍胡扯,大是大非上我們還是要有立場。如果人連原則都沒了,那所有的輝煌都是暫時的。」

陸星辰揚眉,前面紅燈,蔣澤岩握住陸星辰的手,回頭沉邃黑眸注視著她,「星辰,你相信我,我不會讓你失望。」

晚上他們在父親家吃飯,陸驍也在。蔣澤岩喝了不少酒,陸榮就留他們在這裡住。陸星辰的房間在二樓,蔣澤岩抱她上樓,又下樓去拿水給陸星辰吃藥。

人到樓梯上,陸榮說,「你的房間在隔壁。」

蔣澤岩凌厲眸光落過去,隨即沉下去。陸榮靠在沙發上,聲音里含著酒氣,「你們還沒結婚,這是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