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小財迷

正文卷

沒過幾天就是周末,按照池池跟溫文約定好的,兩人今天要在圖書館碰面,一起挑選適合溫文的輔導材料。

溫文戀戀不捨地離開了被窩,再次感嘆自作孽,連周末睡懶覺的時光都沒有了。

他頂著鳥窩頭下樓,溫母已經給他備下了早飯,蔥蛋餅、豆腐乳、牛奶和培根煎蛋。

溫母拉開餐廳里的歐式餐椅,有些驚訝地說:「崽崽,媽媽以為你只是說說,沒想到還真的起這麼早去補習。」

溫文邁著大步走過去,老實不客氣地坐下開吃。

溫母嘆了口氣,這孩子小時候也是乖乖巧巧蠻可愛的,可是一進入青春期,就像是脫了韁的小野馬,處處跟父母作對,尤其是溫父,父子倆在一起就像是敵人,說不上兩句就開始吵,後來乾脆也就很少交流了。

溫文正是長身體的年紀,吃的也多,幾樣東西很快就下去了大半,他放下牛奶杯,有些不耐煩地跟母親說:「媽,這個補習老師是沈安哥推薦的,補習費盡量多給些吧。」

溫母白了兒子一眼,推他上樓換衣服,說道:「傻小子,這還用你說,你沈安哥哥昨晚給我和你爸打過電話了,那補習老師的情況我們也了解,跟你沈安哥哥一個大學畢業的,英語很好,你就多跟老師學著點,只有你能進步,錢不是問題。」

溫文皺著眉上樓去換衣服。

池池昨晚看高中課本直到凌晨,總算是對溫文的程度有了了解,這個傢伙比她想像中的還要棘手啊,除了數學課還算能勉強拿個及格分,其餘的科目真是恨不得科科都拿個位數。

池池在樓下早餐店裡買了兩個包子和一杯豆漿,邊吃邊站在公交站牌等車,對於溫文這樣的情況不能過於急功近利,他在學習中主觀意向太強烈,對自己稍微喜歡一些的數學課就會多少學一點,而英語語文,簡直就跟他有仇似的。

有車緩緩停在公交站牌處,車上的人按了幾聲喇叭,池池從沉思中回過神來,認出那是沈安的車,也不跟他客氣,直接拉開車門上了車。

她左右手都拿著吃的,沈安就傾身幫她系安全帶,淡淡的帶著橘子味道的剃鬚水,混合著獨屬於他的冷冽氣息一點點把她包圍。

池池覺得自己心跳有些加快,這種不太穩定的心跳頻率在重逢沈安後好像變得越來越多了。

沈安像是察覺了她的不自然,故意保持著這種曖昧的姿勢,半晌,池池終於抬起眼,對上他的目光時,分明看到他嘴角笑意一閃而逝。她不禁感嘆,美男當前可千萬要有些定力啊,不能被這桃花眼的公狐狸勾去了魂。

沈安直起身,微勾唇角調侃道:「池助理,你吃的韭菜包子吧?」

啊?這種突然轉變的劇情,讓池池有些措手不及,她有些窘迫,卻還是回答:「沒有啊,我吃的鮮肉包子。香噴噴熱乎乎的小鮮肉呢。」

沈安笑了笑,嘲諷她:「得了吧,小鮮肉還是留給年輕人吧,你就老老實實跟著老腌肉吧。」

池池沒說話,心想,老腌肉也可以啊,比如元彬這樣的。想到元彬,她忍不住打眼偷看正在開車的人。

沈安的個子很高,差不多有一米八五,皮膚白皙,丰神俊逸,看起來雖然有些消瘦,但池池知道他脫下衣服的胸肌是怎樣的硬邦邦。

她搖搖頭,想要把某些不太健康的畫面從腦海中閃出去,可是無論她怎麼晃那個裸著上身,對著她笑的沈安還是不停在腦海閃現。

糟糕,難道她已經饑渴到YY前前男友的地步了?

沈安扭頭對著身邊臉紅紅的人,問:「怎麼了?熱?還是一大早就在想些不好的事情?」

天哪,池池懷疑沈安是不是比別人多長了一隻眼,居然連這個都看得出來,但她還是一本正經地搖了搖頭,堅決否認。

沈安看她這副模樣,就知道自己猜對了,他眼中含笑,風騷地說:「池助理,大早上就對著前前男友發春,這樣不好吧?難道你還在懷念過去?」

懷念過去!這幾個字猶如晴天霹靂,嚇得池池心驚膽戰。

到了圖書館門口,池池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跳下了車,沈安也沒有逼得太近,囑咐了幾句就走了。

池池到得早,圖書館還沒有開門,她平定下情緒,在心裡告訴自己,不是心動剛才那樣面紅耳赤絕對不是心動,而是……她想了半天,終於為自己找了個很好的辯解,一定是因為沈安說她吃韭菜包子,所以才會囧紅了一張臉。

嗯,一定是這樣。於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有些人開著車一臉開心,而有些人站在圖書館門口自欺欺人。

大約等了十分鐘,溫家的車把溫家懶洋洋的大少爺送到了圖書館門口,雖然溫母一再強調要跟兒子一起來,見見這位能讓沈安讚不絕口的池老師,但還是被兒子殘忍地拒絕了。

溫文下車的時候,池池差點沒有認出他來,直到溫文走到她面前,不太禮貌地喚了一聲:「嗨,池大嬸。」

池池詫異地看著眼前的陽光美少年,驚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溫文受不了她這種赤|裸裸的目光,有些不自然地偏過頭,嘟囔著:「怪不得沈安哥說你是個花痴。」

池池沒聽清,擦了擦嘴邊的口水,問道:「你說什麼?」

溫文把拖在地上的大大背包甩到肩上,說:「沒什麼。」

池池見溫文這麼乖就把頭髮染回了黑色,本著要經常鼓勵學生的想法,鼓勵他:「溫文,你染回黑髮很好看的,就是這個額發可不可以再剪短一些,男生嘛,短髮清清爽爽多好。」

溫文有些不屑地翻了個白眼:「你是說沈安哥?」

「啊?你說什麼?」池池丈二和尚,不明白他為何突然提到了沈安。

「沈安哥就是你說的那種清清爽爽的短髮,看來他還真是你的男神。」溫文及時補充。

池池無語望天,今天是怎麼回事,一大一小全都學會了欺負她,池池辯解:「我才沒有,他才不是我的男神。」

「切,誰信啊。」

溫文說完這些,也不給池池解釋的機會,大步流星走進了圖書館。池池只好跟進去,全力以赴幫這個壞小子挑選教輔。

結合溫文的實際情況,基礎稍好一些的數學可以選擇有點難度的提分教輔,而英語和其他科目則是要選擇偏基礎性的。

池池頭疼得挑來選去,而溫文卻懶洋洋地倚在書架上翻看一本漫畫。

她憤憤不平地走過去,一把奪走了漫畫書:「你這麼有空的話,不如去把《赤壁賦》背一下。」

溫文直起身,皺眉:「切,我最討厭背書。」

池池瞪大眼睛:「那你為什麼還要學文科,文科需要背誦的東西不要太多哦。」

溫文臉上掛著悔不當初的表情,說道:「只怪當時太年輕,我以為女孩子都會喜歡有詩人氣質的男生。」

池池無語,現在的小孩子真是無法讓人理解。

不過對於教育小孩,池池還是有幾分耐心的。她挑了一張試卷讓溫文去一邊的看書一邊做,想要再摸摸他的底。溫文不情不願地挪了過去,倒也聽話地開始做題。

要不說一物降一物,叛逆得恨不得跟全世界作對的溫文,居然在被暴打一頓之後,肯乖乖地聽池池的話。

池池又挑了幾本資料,準備去結賬,手機響了起來。她從包包里拿出手機,看到是葉恆的電話接了起來。

「喂。」她壓低了聲音,邊說邊往外走。

電話那頭是葉恆一貫的嬉皮笑臉:「寶貝,在哪兒呢?今兒中午哥帶你去吃烤肉。」

池池毫不留情地拒絕他:「沒空。」

「別啊,位置都訂好了,在你最喜歡的那家,中午我去接你。」

想想烤肉,池池咽了下口水,可她沒忘了自己的任務,也沒忘了如今她應當和葉恆保持距離:「算了吧,你約你的女伴吃吧。」

電話這頭的人,聽到她輕飄飄,毫不在意地讓他去約別的女伴,心頭不禁有些難過,但他知道對池池永遠都不能用過硬的態度。

葉恆低著嗓音:「池池,小池池,池池女王,我都多久沒見你了,過段時間人家還要去美國,咱倆必須見一面解解哥的相思情。」

池池忍著沒把早飯吐出來,主要是怕浪費,她壓低了聲音:「別跟我膩歪,我是真的沒空。」

電話那頭的葉恆似乎也覺得對面這邊過於安靜,詢問道:「你在哪兒?怎麼這麼安靜?」

「圖書館,」池池走到走廊,不用再刻意壓低聲音,「我在幫人輔導功課。」

電話那頭的人很詫異,問道:「你不是去那個心理醫院做助理了,怎麼又去當家教?」

池池怕他太過糾纏,於是說:「好了,等有機會見面我再給你說,拜拜。」

葉恆還沒來得及問什麼時候他們才能有機會見面,手機已經被掛斷,聽著手機傳來的嘟嘟聲,他神色暗淡地搖了搖頭。

這時,房門被人敲響,繼母端著一種糖水走了進來,這個女人保養得很好,根本不像是四十齣頭的模樣,倒像是三十歲的少婦。

繼母放下糖水,笑著問他:「阿恆,明天跟章阿姨的女兒見一面吧,那孩子人蠻討喜的,又留過學,跟你應該會有共同語言。」

從繼母進這個家門起,葉恆就告訴自己要把這個女人當家人來看待,所以無論她做了些什麼事,他和父親都依著她,唯有感情方面,無論如何他都要自己爭取。

葉恆雙手插兜,問繼母:「您在害怕什麼?急著給我介紹對象,是怕我跟她在一起,玷污了葉家的英名,還是怕你自己會有醜聞傳出。」

繼母蘇荷年輕時就是名震一方的美人,到了如今依舊風韻猶存,她優雅地笑了笑:「傻孩子,其實你心裡比我清楚,她心裡沒有你,我是怕你受傷。當初跟你在一起,她是什麼目的,你想必也清楚。她不過是為了讓我難過,可我一點都不難過。而讓我難過的是你,你竟然愛上了她。」

葉恆沉默不語,蘇荷看著這個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有些於心不忍:「忘了她吧,一個不愛你的女人,留著有什麼用。」

葉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您對她就沒有一絲絲的愧疚嗎?哪怕有一點就行。」

蘇荷笑了笑,風情萬種,指了指桌子上的糖水:「趁熱喝了吧。」

說完,她便離開了,徒留葉恆呆坐在沙發上。

池池掛了電話,一轉身卻被身後的人嚇了一跳,她嚷道:「溫文你站在我背後做什麼,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知道嗎?」

溫文不知何時站在了她的身後,也不知道她的電話內容他聽到了多少,但他痞痞一笑,問道:「就是那個橫刀奪愛打的電話吧?」

「什麼亂七八糟的。」池池有些尷尬地說,「是我前男友。」

溫文長長地「哦」了一聲,瞭然道:「就是他吧,因為這個人所以你拋棄了沈安哥哥?」

池池一愣,她拋棄沈安?如果她有那種本事就好了,當初明明就是沈安先喜歡上別人的吧,她才是被拋棄的那一個,可是這些怎麼好對著外人說。

池池敲了敲溫文的頭,說道:「小孩子別管那麼多,好好念你的書。」

「切,什麼小孩子,我已經離成年只差一歲了,哦不對,具體來說應該是只有幾個月了,你們的那些個什麼什麼的,我也是懂的。」

池池很想跟他說一聲滾,再給他一個爆栗,可又要顧及自己優雅高貴的教師形象,於是教育道:「你也知道自己還有幾個月就成年了,那麼也就離高考僅僅只有幾個月了,請好好學習吧我的愛徒。」

溫文翻了個白眼,心想這個傢伙當起老師來,還是蠻一本正經的。買完了書,池池就坐在一旁等溫文|做卷子,順便給他圈了幾道題。

中午的時候,溫文|做完了卷子,池池把教輔書給他,說道:「我畫上圈的題,你回去後要做完,還有那些畫上橫線的概念句子,下次輔導我是要提問你的。」

溫文拍了拍額頭,嘆道:「池大嬸,你要不要對我這麼殘忍?」

池池板著臉說:「你這種人就是欠收拾,還有啊,以後要叫我池老師。」

「好的,池大嬸。」

兩人收拾了書本,準備離開圖書館,讓池池震驚的是,沈安居然在圖書館外等他們。

看到溫文臉上小人得志的表情,池池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一定是這壞小子偷偷報的信,為什麼她總是被隊友出賣?

「因為你蠢。」溫文嬉笑著說。

她狠狠瞪了溫文一眼,兇巴巴地說:「回去後再加一份試卷。」

沈安半倚在車身上,引得路人紛紛回頭,溫文故意湊近了,在池池耳邊說:「看我沈安哥,多麼風騷無限,你要是心存舊情,可要抓緊啊。」

啊呸,被人劈腿一次就夠了,再來一次她可受不了,所以還是離這些風騷無限的人遠一些的好。

看到兩人從圖書館出來,沈安打開車門,溫文這孩子倒也有眼色,利索地佔據了後排座位。寬敞的後排本來可以坐三個人,他卻懶洋洋地斜躺在那裡。池池無奈地跺跺腳,在沈安帶著笑意的目光中,憤憤然坐到了前排。

池池有些驚悚地發現,她和沈安現在的日常居然是吃飯!

溫文吵著餓死了,於是一行三人來到一個魚庄,沈安和溫文走在前面,池池稍微落後一些。溫文看到招牌上的魚字眉頭直皺,跟沈安抱怨:「沈安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討厭吃魚了,幹嗎要來魚庄。」

聽到溫文這句有點嬌嗔的抱怨,池池雞皮疙瘩都快要掉下來。她看著前面並肩走在一起的兩人,震驚地愣在了原地,腦海中閃過無數精彩畫面。

一個是傲嬌而不諳世事的彆扭小受,另一個是強勢而霸道的大攻,這樣的CP簡直了。

她突然想明白了好多事情,茅塞頓開。第一次見到溫文,他就像回到自己家那般隨意地進了沈安辦公室,看來是經常去的,沈安雖然待人有禮,卻不會容許任何人觸犯他的底線,可是溫文不僅在他辦公室里大吵大鬧,撒潑打滾,甚至還對著沈安指名道姓。

沈安給叛逆的溫文|做心理諮詢,沈安給溫文找家教,沈安在細緻入微地照顧著溫文,甚至為了讓他營養均衡,帶著他來吃魚。

這……池池腦子裡已經有一個很清晰的答案了。雖然心裡有些難以名狀的小難過。

沈安走著走著,發現身後沒了動靜,他站住腳步,回頭看那個呆愣在原地的人,疑惑地皺眉。

一旁的溫文見了這副場景,更加不理解:「沈安哥,你咋就瞧上了這麼個人?獃獃的。」

沈安勾了勾唇,沒說話,可那神色分明是在說,她不是獃獃的而是萌萌的。

被四道目光盯著,池池總算是回過了神,經過剛才那番腦補,她現在看沈安和溫文的目光都有些迥異了。

這家魚庄的黑魚很新鮮,片成薄片用來做魚肉火鍋,口感細膩,鍋底味道鮮純。每個碟子里放著兩張薄薄的魚片,要是依著以前的吃法,池池這會兒面前的碟子應該都有半人高了,可是此時此刻,她一邊躲在碟子後面心不在焉地吃東西,一邊偷偷觀察著沈安和溫文。

哦,溫文給沈安倒水了,天哪,沈安給溫文遞去了一盤子魚片,池池覺得心塞塞。這一刻,彷彿三年前的悲劇再次重演,不同的是,今天的她已經學會了笑著隱藏悲傷。

她的猥瑣反應自然沒逃過沈安的眼睛,他放下筷子,凝眉問道:「怎麼不吃了?不合胃口嗎?」

池池嘴巴里叼著筷子,搖了搖頭。不是不合胃口,是太重口。

沈安不疑有他,池池愛吃魚,所以儘管他和溫文都不喜歡魚,吃飯的地方也選了魚庄。

魚湯奶白醇香,他盛了一碗加上蔥絲放到池池面前,細心叮囑:「小心燙。」

整個盛魚湯的過程中,池池一直注意著溫文的反應,果不其然溫文臉上露出了不屑和鄙視,分明就是在控訴她變成了大燈泡。

在這樣的眼神中,池池根本顧不得魚湯有多燙,大大喝了一口,又立馬放下碗伸出舌頭哈氣。碗沒有放穩,有魚湯撒了出來,順著桌子流到了她的身上。

坐在她身邊的沈安,一邊用紙巾幫她擦拭,一邊教訓:「怎麼搞的,跟你說了魚湯很燙,要慢點喝,做事情總是毛毛躁躁。」

這樣帶著教育意味的話太過熟悉,讓人懷念,池池一時竟忘了去反駁他,只能獃獃地看著他一點點仔細擦乾了她牛仔褲上的痕迹。

沈安放下手裡的紙巾,直起身單手扶了下鏡框:「一會兒回市裡,帶你去買條新褲子吧,現在就將就下。」

她哪裡還敢不將就,是她不小心打翻了湯碗,弄得半桌子都是湯湯水水,甚至還影響了飯桌上的和諧氣氛,想到這裡池池立即說:「沒事沒事,不就撒了一點魚湯,回去我洗洗就好了。」

沈安瞥了她一眼,看著她畏畏縮縮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從牙縫了擠出了一句:「白痴。」

被罵白痴的人,只能繼續低頭裝白痴。這時她聽到溫文略帶調侃地跟沈安說:「喂,她跟你說的還真是一模一樣呢。」

沈安會在溫文面前提起她?他會怎麼說呢?我的那個乏味無聊的前女友?想到這裡,儘管已經過去了三年,儘管物是人非,還是忍不住心裡那點點微痛,好像一隻小螞蟻在啃咬著。

吃完飯,沈安駕車把他們帶回了市裡,經過一個超市時,溫文提出要下車:「沈安哥,我就在這裡下吧。」

沈安沒有反對,找了個合適的地方把他放下。

「要不我也在這兒下?」池池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沈安將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嘴角帶笑:「你緊張什麼?」

「啊?我沒緊張啊,我叫不緊張。」為了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確實不緊張,她坦然自若地坐了下來。

池池沒想到沈安會真的給她買褲子,他說下車去拿個東西,讓她在車上等一下。

沒一會兒就見他拎著個袋子走過來,把袋子扔給了她,淡淡地吐出兩個字:「褲子。」

廢話,她當然知道這是褲子。翻著標籤看了一下,居然是她的尺碼,不差分毫。不知怎的,池池的臉有些紅,他透過後視鏡瞥見她粉|嫩有餘的臉頰,忍不住彎了彎唇角。

回到家後,看著那條牛仔褲,池池的心裡有些五味陳雜。好多事情,不是想要忘記就可以忘記的。

有人說過,忘記一個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平淡地對待他。她以為自己可以,所以重逢時,她以陌生人的身份再次認識他,為的就是能夠把過去忘記。可是很顯然,她的忘記太過無效。

沈安就像是針,一根根填滿她留著縫隙的心,卻又刺痛著她。更何況,現在又出現了溫文這個小正太,實在是不好辦啊。

池池把自己拋進床里,就像是蝸牛縮回了舒適、安全的殼子中。

助理的工作還在繼續,而溫文的家教工作也在進行著。不過在這兩個工作之外,池池又多了一項光榮而艱巨的任務:名偵探池池。

眼下,趁著沒人來找沈安做心理諮詢,池池屁顛顛地跑過去,獻上一杯泡好的大麥茶。

沈安很給面子地喝了一口,嫌棄地說:「這是什麼東西?」

「茶。」池池滿是淡定地回答。

沈安抱臂看著她,就像是在看一個無可救藥的白痴,池池小聲為自己的大麥茶辯解:「這是大麥茶,對胃很好的,每天喝咖啡哪裡有喝這個好。」

她的聲音很小,但沈安還是聽得一清二楚,清澈的眸子中染上了笑意,茶水更多了一絲溫暖。他不經意地說:「既然如此,你以後每天都給我泡這個吧。」

池池毫不遲疑地點了點頭:「好呀。」

「我說的是每天。」沈安再次強調,眼神里多了絲期待。

可她完全沒有理解這句話背後的深意,依舊是傻乎乎地點頭,帶著防備之意地看著他:「可以是可以,不過周末不上班你可別指望我加班給你泡茶。」

他笑了笑,不再說話,而是低頭看一本心理學的書籍。

池池自然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獻茶什麼的不就是為了好說話嘛。她端坐在沈安對面的椅子上,跟他擱著一張辦公桌。

「沈醫生,你跟溫文是怎麼認識的?」

沈安其實有些不太高興,氣什麼卻又說不出來。他抬頭看了她一眼,不太友好地說:「跟你有關?」

這人真不會聊天,池池吃了閉門羹,依舊不放棄:「嘻嘻,就是想跟你聊聊你病人、我學生的狀況,這才有利於我們雙劍合璧、雙管齊下。」

雙劍合璧?沈安覺得這個詞用得還不錯,點了點頭,略有所思地說:「溫文,他算得上是我弟弟吧。」

池池顯然是一副欲求不滿,想要接著聽他講故事的痴漢臉。沈安以拳掩口,輕咳一聲:「我媽跟溫文的媽媽是很好的朋友,所以從小就讓我多照顧溫文一下。」

「只是這樣?」

顯然這種不足為奇的平淡小故事,滿足不了池池那顆八卦的小心靈。沈安只好接著說:「溫文是有些叛逆,這跟溫叔叔和張阿姨有很大的關係,他們年近四十才有的溫文,所以從小就很寵愛他,這孩子也算是恃寵而驕吧,只是我們也沒想到青春期的他會這麼叛逆。」

池池頗有感慨地點點頭:「又一個被家長寵壞了的熊孩子。」

聽她這樣說,沈安心裡軟軟的,伸長手臂拍了拍她的頭,池池本來是雙手托腮趴在他桌子上聽他講故事的,這時不滿地說:「像在拍小狗。」

沈安笑了笑,說:「要是小狗就好了。」

池池瞪了他一眼:「這是說我不如狗呢?」

相比起溫文,沈安顯然更關心池池,他溫和地問:「這段時間,我沒見你再跟人動過手,看來遇事就喜歡動手打人的毛病改善了不少。」

「沈醫生,你是失憶了吧?」池池懷疑地看著他,「半個月前我不是才在你的辦公室里教訓了溫文嗎?」

當時,溫文還怒氣沖沖地說她有暴力傾向呢,可是誰能想到,幾天後他居然聘請了她當輔導老師,給了她一個光明正大欺負他的機會。

沈安習慣性地抬起手,在她不滿的眼神中訕訕放下,笑著說:「熊孩子不聽話就是作的,收拾一頓就好了。」

看到自己的教育理念被人接受,池池笑眯著一雙眼:「難得啊沈醫生,咱倆的觀點神同步。」

除了第一次在圖書館買書,之後溫文把補習的地方定到了他家裡,對此池池並沒有意見,畢竟她拿到了一筆算得上高昂的輔導費用。

前幾天,溫母還親自給她打了電話,興許知道人是沈安介紹的,說起話來也格外的客氣。

溫母為了不打擾兒子學習,每次都會特意在池池輔導功課的這天,找了個由頭出門去,所以一大早只有打著哈欠的溫文在別墅門口迎接池池。

池池從計程車上下來,溫文探長脖子往她身後看了看,問:「沈安哥沒送你?」

這跟說好的不一樣啊, 這片別墅區不通公交車,而池池又心疼打車錢,昨晚沈安明明說過要來送她的。

這句話聽在池池耳中,別有深意,她以為溫文是想藉著這個機會,多見見沈安。

想到這些,她有些不太自在,雖然說溫文和沈安要是怎樣跟她也沒多大的關係,但是畢竟溫文是祖國的小花骨朵,而她又是溫文的老師。

她如果不把這種邪惡的小苗頭扼殺在萌芽狀態,似乎也不太合適。可是要「拆散」他們更深刻的那一層,她就沒再仔細想過了。

池池不耐煩地揮揮手:「我沒讓他來,他那麼惹人討厭,幹嗎要讓他來。」

這麼說著,池池可以觀察溫文的表情,這孩子不滿地看著她:「喂,不許你這麼說沈安哥。」

語氣之中,滿滿都是對沈安的維護。

不妙,看來形勢比她想像中的更複雜。不過她都已經想好了,要拼盡全力,整治這股不良之風。

溫文的家,在池池這種住慣了桃花鎮小院子的人來說,真不是一般的奢靡。第一次來的時候,她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一副沒出息的樣子招來溫文的鄙視:「你這個樣子,沈安哥要是看見了,非得後悔死不可。」

一口一個沈安哥,也不嫌膩歪得慌。

已經來過兩三次,池池也適應了這種每周都要受到的奢靡視覺衝擊。她探頭,發現偌大的房子里一個人都沒有,疑惑地拉了拉溫文的袖子:「你爸媽每次都不在家嗎?」

「廢話。」溫文嫌棄地側了下身,往樓上走,邊走邊說,「我的房間在二樓,今天別去書房了,就在我的房間輔導吧。」

池池大驚,這種語氣說話的溫文居然有幾分像沈安,她快步跟在後面,心裡想著一定要找個機會把溫文掰直了,要不咋對得起為人師表這幾個字。

溫文的房間有著青春期男孩的風格,牆上貼著喜歡的籃球明星的海報,偌大的書架子上擺放著遊戲手辦和書籍漫畫,藍色的窗帘給人一種大海般清新的感覺。

他走到書桌前,從那堆亂糟糟的書里,扒拉出一本扔給池池,轉身坐到了自己床上,她趕緊伸手接住。

讓池池沒想到的是,溫文居然把她上次圈起來的題做完了,不僅做完了,正確率還高達百分之七十。

她拿著輔導資料,有些疑惑地問:「這真的是你自己做的?」當時給他留下任務時,池池就沒想著他能老老實實地做完,還故意加大了難度。

溫文不屑地翻了翻白眼,切了一聲:「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喜歡抓著後桌的作業抄啊抄。」

「我哪有。」她瞪大了眼,表示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