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正文卷

「原來安子為是你同學?」溫行遠伸手取過郗顏手中的紅酒,體貼地為她換了杯飲料,與郗賀閑聊。

「我沒和你說過嗎?」郗賀看了眼將若凝帶入舞池的安子為,忘記自己沒和溫行遠提過此事,順口解釋道:「上次華誠申報資質,資料就是扣在那小子手裡。」

「你只說動用了關係,我倒是沒想到關係這麼硬,竟然是局長親批的。」溫行遠順著郗賀的目光打量著高大的安子為,並不是十分帥氣,但看上去很是成熟穩重,勾唇笑了笑,他暗自腹誹,果然是混官場的,喜怒不形於色。

「那局長該是什麼樣兒?誰規定一定要像我哥這麼帥才能當局長的?」郗顏睨他一眼,眨巴著大眼晴望著郗賀,「子為哥還和原來一樣,都沒怎麼變。」

「子為哥?」溫行遠眯眼,顯然對未婚妻親昵的稱呼有點小小的不滿,「以後除了我,叫別人不許這麼親熱,聽不慣。」

「什麼人嘛……」郗顏皺著秀眉小聲嘀咕,原來未婚夫是個醋缸,她怎麼才發現啊。

「細算算,小顏認識子為可比你久。」郗賀挑眉,添油加醋地說道。

郗賀與安子為從高中就是同學,又考進了同一所大學,關係很鐵,那時候,郗顏還小,常常跟在郗賀屁股後頭轉,而她嘴又甜,安子為格外照顧她。

「他最喜歡買棒棒糖給我吃了,那個時候我都快上中學了,還拿我當小孩兒哄。」郗顏嘟嘴,沒有注意到溫行遠的眼中透著絲危險,醋意已在悄然翻湧。

郗賀見溫行遠瞪著她,低聲笑了,用胳膊拐了他下,說道:「子為的注意力似乎在季若凝身上,你瞎緊張什麼?」

「啊?」郗顏一臉的後知後覺,看著郗賀愣愣問道:「一見鍾情啦?」見他似笑非笑地點頭,咯咯笑了,「若凝就是若凝,結了婚行情照樣好,難道這就是美女效應?真嫉妒。」

溫行遠瞪眼,見她嘻嘻笑,取過她手中的酒杯,沉聲:「走,跳舞去。」

「讓我歇會兒唄,腳都快腫了。」郗顏見他沉著臉,倚在他懷裡可憐兮兮地撒嬌,指指踩著高跟鞋的腳。

「我忘了你從來不|穿高跟鞋的,去休息室換回來吧。」溫行遠看著她小巧的玉足,心疼地拉起她欲走。

為了今晚的訂婚宴,他提前回到了S城,郗顏身上的晚禮,配戴的手飾,甚至腳上的鞋子全是他親自過問訂做的,當時只考慮到與禮服搭配,忽略了她只穿平底鞋的習慣,難怪她今晚走路特別慢,看來忍了很久了。

「那裡只有一雙休閑鞋,和禮服不配的,忍忍就好了。」郗顏按住他的手,甜笑著阻止,這麼重要的場合,她怎麼能只顧著自己舒服?為了他,她要咬牙忍住。

溫行遠輕颳了她小巧的鼻子,笑得溫柔而繾綣。

郗賀揚起笑,偏過頭將目光投向了別處,正好看見唐毅凡匆匆趕到,「毅凡?」

「怎麼才來?」見唐毅凡大步而來,溫行遠皺起濃眉,語氣不自覺帶著絲責備。

「都要出門了,王經理說圖紙有問題,耽誤了。」唐毅凡接過郗賀遞上的紅酒,與溫行遠輕輕一碰,「恭喜你,老大,終於被接收了。」

「謝謝」睨他一眼,溫行遠微笑,仰頭喝了。

「少喝點兒,醉了我可不管你。」見他又喝了半杯,郗顏忍不住勸他,敬酒的人本來就多,他一副來者不拒的架式,推託的話都沒說一句,她還真擔心他又醉了呢。

溫行遠揚起唇角,旁若無人的俯在她耳邊,用僅能兩個人聽到的音量說道:「醉不了,春宵一刻值千金,不會耽誤正經事。」

精緻的臉龐浮起淡淡的紅暈,郗顏跺了跺腳不再搭理他,她怎麼就忘了他是只徹頭徹尾的大色狼呢,千萬不能再招惹他了,免得惹火上身。

郗賀但笑不語,寵愛般揉揉她的發頂。

「恭喜溫總。」一身桃紅色禮服的張研不知何時走到他們身邊,舉著酒杯向溫行遠與郗顏道賀,「恭喜。」

「謝謝」郗顏輕聲道謝,與張研碰了碰杯。

看著張研下意識退站到唐毅凡身邊,郗顏的目光帶著幾分審視,眉頭不覺蹙了蹙,心口莫名湧起一絲異樣,剛才她就注意到張研不在宴會廳里,怎麼唐毅凡才一出現,她便尾隨而至,難道又是可惡的巧合?

怔忡間,優美的音樂已經結束,遠遠見若凝往他們這邊而來,郗顏拉了拉溫行遠的袖子,笑著問他,「行遠,我能請唐毅凡跳支舞嗎?」

唐毅凡顯然沒有想到郗顏會有此舉動,與溫行遠對望一眼,微笑著說:「怎麼能讓今晚的女主人先開口,真是失禮了,老大,沒問題吧?」像是怕某人吃醋一般,唐毅凡挑了挑眉,俊顏上帶著似有若無的笑。

溫行遠淡笑,「當然沒問題,雖然我有點生氣整晚只和未婚妻跳了一支舞,不過誰讓是她主動邀請的你,我敢怒也不敢言啊。」

瞭然笑了,唐毅凡紳士般伸出了手,「請嫂子賞個臉吧?」

一句嫂子叫得郗顏的臉又紅了幾分,嗔怪地看了眼溫行遠,隨唐毅凡向舞池而去,經過若凝身邊時,她眨眨眼低聲說道:「借用一下你老公。」

若凝笑而不語,與安子為並肩而去,回頭時,正好看見唐毅凡朝她這邊看過來,牽起一抹恬淡的笑,她微微點頭。

「你最近挺忙的?」郗顏微笑著與唐毅凡共舞,語氣卻是不易覺察的質問。

「老大忙著為結婚做準備,天天遙控指揮我,想不忙都不行。」音樂瀰漫的氛圍,唐毅凡沒能及時聽出她的話外之音,輕笑著回道。

「若凝看你沒來,急得跟什麼似的,你就不能打個電話報下平安?」想到宴會開始前若凝打他手機沒通時的心急,郗顏斂笑看著他,「結了婚就可以不當回事了嗎?談戀愛那會兒估計不是這樣的吧?」

唐毅凡愣了下,直覺認為郗顏對他似乎有什麼不滿,想了想,他神情嚴肅地回道:「手機沒電了,平時……」

像是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麼,郗顏牽了牽嘴角,打斷他,「若凝視她為你的一根肋骨。」

唐毅凡蹙眉,顯然對她思維的跳躍不能適應,很識趣地沒有接話,等著她繼續。

「知道男人為什麼習慣用左手摟女人嗎?」郗顏話峰一轉,抬頭問他。

「為什麼?」迎視她的目光,他不解地問。

「因為左手接近心臟。」略一停頓,配合他的舞步轉了個身,郗顏說:「上帝當初在男人左胸口取出過一根肋骨,而相愛的女人,就是那根被抽去的肋骨,只有遇上命里註定的愛人,男人才是完整而健康的,而女人,才能獲得幸福。」

這是若凝大學時告訴她的,曾經以為,她是韓諾的那一根肋骨,兜兜轉轉之後才發現,溫行遠胸口被上帝抽走的肋骨才是她,所以,她喜歡趴在他胸口,喜歡側耳傾聽他沉穩有力的心跳,那種感覺,窩心而溫暖。

而若凝呢,當她決定嫁給他,已將自己視為唐毅凡的那根肋骨,全心全意愛他依賴他,可他,短短一年不到的時間就隱隱讓她失望著。

「唐毅凡,若凝是你的那根肋骨嗎?」眼晴盯著他,深怕錯過他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郗顏忍不住開口問他。

「是。」他語氣堅定,沒有迴避她的目光。

「是曾經是,還是,現在依然是,至於將來,也希望她是嗎?」她緊追不捨,眸光帶著絲咄咄逼人。

郗顏期待他能像剛才那樣堅定,如果是,她會立即向他道歉,畢竟那是別人夫妻的家務事,她沒有權力干涉,哪怕若凝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也不該多說。然而,在她長久的注視下,唐毅凡卻明顯猶豫了。

心猛地抽痛了下,心中的猜測瞬間被證實,憑著女人的直覺,郗顏搶先問道:「張研剛才和你一塊來的?」

唐毅凡輕輕蹙眉,點了點頭,「我們一起從公司過來。」

沒有錯過他眼底瞬間劃過的心虛,郗顏將目光飄向禮服在身的張研,而她,也正望向他們這邊,與郗顏的目光相碰,她狀似不經意地抿了口杯中的紅酒。

一起從公司過來?還陪她換了禮服?唐毅凡,你做了什麼?郗顏深吸了口氣,極力壓下想要煽他一巴掌的衝動,看了眼正在和安子為說話的若凝,然後把目光調回來看著他,冷聲說道:「唐毅凡,別忘了你是有家庭,有太太的人。」

唐毅凡沒料到她會如此直接,臉色驟然變了,聲音有些低沉,「什麼意思?」

郗顏望著他,在他眼中看到自己從未有過的凝重表情,「沒意思,就是提醒你,怕你欺負我們若凝。」見唐毅凡欲開口,她又問,「知道剛剛請若凝跳舞的是誰嗎?」

唐毅凡抿唇不語,順著她的目光看向安子為,他正紳士地向若凝遞飲料。

「我哥的同學,建設局現任局長。」不期然看到他微變的神色,郗顏輕描淡寫地說道:「聽說上次就是他扣著華誠申報資質的資料。」明知安子為扣資料是因為和郗賀的交情,對法律顧問是韓諾的華誠有意為難,郗顏卻故意誤導他,反正連郗賀都說,安子為的注意力在若凝身上,她也不算無中生有。她只想告訴他,別以為就你有行情,人家安子為哪裡都不比你差,你最好掂量好掂量,如果事業家庭都不打算顧了,盡可以出軌。

「若凝很單純,她有多愛你,相信你比我更清楚,別傷了她。」曲子接近尾聲之時,郗顏微微一笑,不想讓任何人看出他們的異樣。

唐毅凡看著她含笑的眼晴,終於發現她不同尋常的尖銳。

或許在很多人眼中,郗顏只是被家人愛人捧在手心呵護的公主,然而,她是極度敏感的,辯別是非的能力沒有因為被人疼愛而失去,相反,她可能還是個身上有刺的女人,只是,一直沒有人能激起她身上暗隱的刺,她不希望有一天看到若凝傷心,如果唐毅凡真的動了外心,她希望把它扼殺在萌芽階段,如果她有這個能力的話,她決對不惜一切代價。

看著唐毅凡英俊的側臉,郗顏想起曾經一位朋友告訴她,側臉長得好的男人特別專情,她不確定,除了溫行遠和郗賀,側臉也十分好看的唐毅凡是不是專情之人?

唯美悅耳的音樂在兩人稱不上愉快的談話中結束,唐毅凡斂神,大步向若凝而去。

宴會結束後,郗顏與溫行遠回到他的公寓。

剛進門,溫行遠就攔腰將她抱起,很是急切。

郗顏有心事,懶懶地提不起興緻,摟著他的脖子柔聲說:「行遠,求你件事。」

「等會兒再說……」將她抱放在床上,吻上她柔軟的粉唇,他含糊地回應。

「行遠……」企圖按住拉扯著她衣服的大手,然而,未及成形的阻止已被他含進嘴裡。

滾燙的大手利落地除去她的禮服,動情地撫上她胸前的柔軟……

被他熱烈纏綿的深吻擾得意識漸漸迷離,郗顏閉上眼溫柔回應,小手不自覺撫上他結實的胸肌,惹得溫行遠情不自禁呻|吟了一聲,當他赤 裸精壯的身體覆在她身上,她終於控制不住地嬌喘連連……

一切都被拋開,包括所謂的矜持和惱人的思緒,此時此刻,他們只想忘情纏綿,徹底淪陷在彼此濃烈的愛意里……

……

激|情過後,溫行遠將她背摟進懷裡,俯在她耳際低聲問,「剛剛想和我說什麼?」

「嗯?」郗顏疲憊地應了一聲,後背更緊地貼著他,回神後輕喃道:「換個人負責金碧的工程行不行?把張研調回華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