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 同時審問

正文卷

張建被捕後不久,施成坤也被孫軍按住了。

「你一個縣裡的副主任還敢按我?孫軍,你這身衣服穿夠了?」

不愧是一丘之貉,施成坤和張建的話術都相差無幾。

孫軍憐憫的看著他,竟然還真的鬆了幾分力氣。

「哼,你現在給我跪……」

「張建被捕了。」孫軍冷冷地打斷他的話,眼底的憐憫轉為戲謔,「施主任聰明絕頂,不如猜猜張建都說了什麼?」

施成坤瞬間丟失了語言,錯愕地看著孫軍,眼中儘是震驚。

孫軍並不理會他的表情,自顧自走到桌對面坐下,邊漫不經心地翻稿紙本邊說:「去省城的火車還有一個小時,你可以開始狡辯了。」

施成坤沒回話,他愣愣的坐著,全副心神都集中在思考張建會把什麼髒水潑到自己身上,甚至都忽略了被綁縛住雙手的痛苦。

他不吱聲,孫軍也不逼問,一副巴不得施成坤什麼都不說、直接把他判死的期待樣。

偌大的房間里只有秒針轉動的脆響,一下一下,不停敲打著施成坤的心臟。

房間里並不熱,施成坤卻像夏日裡抱著火盆一樣,汗水連成串的往下掉。

似乎過了一個世紀,施成坤咽了口唾沫,顫聲問:「你、你們什麼時候抓的張建?」

孫軍抬眼掃了他一眼,嗤笑道:「你有資格提問題嗎?」

「……」

孫軍這擺明了把自己當成罪犯的態度讓施成坤更慌了。

毫無疑問,他是有了十足的證據才敢這麼跟自己說話的……

時間勻速流淌,從不會因為誰需要更多的時間思考放慢腳步。

突然,孫軍站了起來。

施成坤渾身一顫,突然開口:「張建騙你們的!他在撒謊!我根本沒做過那些事!」

孫軍看也不看他,自顧自朝房門處走。

「孫軍、孫軍你等等!你聽我說!我把一切都告訴你!」

孫軍拿起門邊的暖水瓶,仍是一副懶怠模樣:「哦,你說。」

他自顧自的給自己倒水,完全沒有要做一下記錄的打算似的。

施成坤自覺已經落了後,開口就扔出來個王炸:「張建殺過人!」

與此同時,同樣的情況在黑省軍區發生著。

「誰給你們的膽子抓我?讓你們的領導來見我!」張建坐在審訊室里,依舊揚著下巴,不可一世。

「我們領導可沒時間跟你磨嘰,」周連長翻著白眼,「為啥抓你你自己心裡沒數?得,我也發發善心讓你做個明白鬼——我們把施成坤抓了,能明白不?」

張建一怔,頓時嗤笑:「施成坤?他被抓跟我有什麼關係?難不成他還敢舉報我?」

情節一樣,人的反應卻不同。

施成坤好歹還有懼怕的東西,因為他還沒走上頂峰。

張建就不一樣了,他自信一切盡在掌握,施成坤在他眼中不過是一隻微不足道的螞蟻。

螞蟻或許敢咬人,但這實在算不得什麼大事。

周連長咧嘴一笑:「哦,那你說說,我們是怎麼知道你在哪兒的?」

張建皺起了眉頭。

他今天要去徐清清那兒純屬偶然,興緻到了,去玩一會兒罷了。

消息是不可能提前走漏的,那就是說——

周連長把一摞稿紙抖得咔咔作響:「別說是這兒了,你哪個窩我們不知道?不妨再告訴你,你的那些破事兒里,耍流氓都是最輕的了!」

張建舔了下嘴唇,心慌了片刻後又冷靜下來,往後一靠,揚著下巴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徐家是資本家,我今天過去是他們的檢討沒寫好,我去找他們談話的!」

周連長有點兒傻眼:「你都被抓現行了!」

張建嗤笑出聲:「現行?誰看見了?總不能你們說啥就是啥吧?公安來人了嗎?有別的證人嗎?沒有證據你胡咧咧啥?」

周連長還是第一次見這麼不要臉的人,震驚又憤怒。

他現在只想揍這個道貌岸然的老東西一頓,剛站起來,審訊室的門被推開了。

蘇昀承依舊穿著那件呢大衣,他走到周連長身旁,按著他的肩膀讓他坐下。

周連長見是蘇昀承來了,只得咬牙收斂好情緒,憋著一口氣坐回去了。

張建斜眼打量著蘇昀承,問:「小子,你到底是誰?我可沒在黑省軍區見過你。」

他自然不可能把整個黑省軍區的人認全了,可一個眼神就能讓個連長老實,至少也得是個副營,這樣的人張建都有意記過,蘇昀承並不在他的記憶里。

蘇昀承絲毫沒有自報家門的打算,只是說:「74年12月6日夜裡,你在地包幹了什麼?」

張建一臉莫名其妙:「我上個星期幹了啥都記不住,你問我一年半以前的事兒?」

蘇昀承面色清冷,緩緩吐出三個字:「孫慶芬。」

「誰?」張建仍舊沒想起來。

「孫慶芬,57年生人,74年12月6日在地包被你毆打致死。」蘇昀承一字一頓的說,「張建,死在你手裡的人你都記不住了?」

張建眸色一顫,好似終於被喚起了塵封的記憶。

不過他只是愣了一瞬便搖頭,依舊坦然:「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地包?那破地兒連車都開不進去,我會去?」

頓了頓,他點著桌面繼續說:「而且這個孫慶芬是什麼人?她有什麼貢獻?為了這麼一個微不足道的人你們就抓我?你們知不知道這樣會耽誤我多少工作?」

周連長恨得牙根直痒痒,偏偏礙於蘇昀承就在自己身邊不敢發作。

他猜得到這個消息是從哪兒傳過來的,他也相信其中的真實性。

他只覺得心寒——那是個活生生的人啊,十七歲的姑娘,在最好的年華被生生打死在冰雪裡,那得多疼、多冷啊。

「就算你沒有女兒,你也沒有老娘嗎?」周連長忍不住開口,紅著眼睛瞪著張建。

張建一攤手:「我的母親我自然會孝順,但是這種不相干的人我哪管得過來?每年多少死人呢,我還得挨個兒去慰問?」

他不耐煩的看著蘇昀承:「還有,我再強調一遍,你們沒有資格審查我!你們再不把我放了,我就……」

張建還沒「就」出來,蘇昀承掏出一個工作證。

工作證上,「ZY警衛處」五個大字莊嚴肅穆。

難得的,張建的眼中湧起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