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我把他當兄弟,他把我當傻逼

正文卷

第194章 我把他當兄弟,他把我當傻逼

農村的婚禮大多類似,流水席一餐接著一餐,七八張大八仙桌坐滿了客人。

每一次客人上席時。

在司儀的指揮下,新人都會出來向來賓鞠躬。十點半開餐,顧遠作為主家一方,自然得僅著客人先吃,等他上桌的時候,都已經快一點了。

老太太知道葉文君一直沒上席,還偷偷盛了一碗胡辣湯給她墊肚子。

等吃完飯,跟著就是鬧洞房。

不過鬧的不是新人,反而是喜公公和喜婆婆,兩個人的臉上都抹了紅。二姑夫還被人塞了一根裹著紅布樹根,讓他繞著村子跑。這是六洲的習俗,意欲添子添孫。

最多只是藏了新娘的鞋,誰能找到給誰兩百塊錢,引得一眾半大的孩子瘋狂翻箱倒櫃。

中間嬸娘還來了一次,語氣中帶著埋怨,「顧遠,你搞個暑假班,怎麼不和我說一聲?我正愁沒人帶孩子,明天我把顧海送過去,你幫忙照顧著。」

「這怕不行。」

顧遠果斷拒絕。

心說,你怕是沒半點逼數,拉屎還要幫忙擦屁股的熊孩子,送過去讓我伺候著,不怕被我打死?

「為什麼?」嬸娘很生氣,說著,作勢摸口袋,一幅的要掏錢,「伱是不是怕我不給錢?」

顧遠眨眨眼,笑眯眯道,「是啊!」

嬸娘愣了一下,她哪願意掏錢,說這話無非就是以退為進,現在反倒是弄得自己下不來台了,「都是自家人,等暑假班結束,嬸娘封個大紅包給你。」

看對方這是鐵定要白嫖自己了,顧遠也不客氣了:「醜話說在前頭。我那邊都是初中、高中的大孩子,到時候顧海挨揍了,嬸娘可別過來找我麻煩。」

「你管不了嗎?」

「四五十個人呢。」

嬸娘想了一下,終究還是心疼自家的寶貝疙瘩,說了句到時候再說,悻悻的扭頭走了。

嬸娘剛走沒一會,超子就抽空來了一趟。

「結婚什麼感覺?開心嗎?」

李樵滿眼羨慕。

他也看見了新娘,長的真不賴,雖然不如陸雪媛。但放在一中,追求的男生肯定不少,結果兩個半文盲湊在了一起,這讓他心中莫名的有些惋惜。

這種屬於小年輕的心態,十分常見。

就像是初次去洗頭的年輕人,看見貌美如花的姑娘,總是興起一絲惋惜:她怎麼能幹這行?

如果對方再把自己身世說的慘一點,都恨不得把對方娶回家好好伺候著。

「累。」

超子嘆了口氣,「下田埂到家,起碼十里路,我一路背過來,腿都軟了。忙到現在,一刻不得閑。」

說到這,他還埋怨的看了眼顧遠,「不是我媽說,我都不知道你上午和盧超干架了。大鍋,我把蛇皮袋都準備好了,晚上咱們再搞他一頓,套起來打,推到田裡去。」

顧遠的表兄弟們,只有他一個留在農村。

人少了,就容易被欺負,所以他和大竹園那邊的親戚,也有些不對付。

得知顧遠幹了場架,頓時興奮的不得了。

顧遠笑呵呵的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領上的褶子,拍去肩膀上的灰,「我們不一樣,我再怎麼鬧,還是孩子。你雖然比我小,但結了婚,有了媳婦,在其他人眼裡就是大人了。」

「從今天開始,你比我們多了一份責任,多了一份擔當。你以後還要做老子,不要只顧著自己貪玩,做人做事都要沉穩一些。」

超子措手不及,他沒想到老大會說出這番話來。

之前爹媽也絮絮叨叨,但他一句聽不進去,還嫌煩。但同齡人說出來,反而讓他有些觸動。感受真的不一樣,自己不再是個孩子,一時間有很多話忽然說不出嘴。

最終只能點了點頭:

「大鍋,我曉得了。」

送走超子後,他發現李樵正用著驚悚的目光打量著自己,「這麼看我幹什麼?」

沒有擔過責任,永遠不明白成年人有多累。

這個道理,李樵不懂。

所以他反而伸出手在顧遠臉下摸了一把,像是要撕人皮面具那樣,「這不是我認識的你,你是誰易容的?還是被誰奪舍了?」

「靠,你神經病啊,少幾把廢話,喊幾個人過來,我們扎金花。」

「這才是我認識的你!」

旁邊的葉文君,撐著下巴,靜靜的看著打鬧的倆人,雖然一言不發,但滿眼都是顧遠的身影。

晚飯吃得早。

三點半就開席了,因為最熱鬧的時候已經過去了,所以吃完席的人就早早的散了。老兩口也覺得沒什麼事了,所以就讓顧遠先回去,免得太晚趕不上鄉村大巴。

路過老神樹的時候,又聽見一陣『噼里啪啦』的鞭炮聲。

冠蓋之下,無數綢帶飄飄搖搖,遙遙間,能看見來往的香客,高舉著手中的供香,對著古樹祭拜。

「這破樹……」

李樵看見老神樹,就想起了自己被司機狂懟的一幕。

葉文君望著樹下攢動的人影,「顧遠,我也想去許個願。」

「去吧,我們等你。」顧遠點了點頭。

「沒看出來,葉文君居然還相信這個!」

李樵有些不可思議。

生長在紅旗下的他們,難道不應該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嗎?

他素來對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表示不屑一顧。

顧遠站在路邊,看著葉文君從攤販那買了供香,看著她繃緊小臉站在人群後,看著她神情嚴肅點燃了香,看著她嘴唇輕動,看著她表情虔誠,看著她開心回來。

這才笑道:

「哪有什麼信和不信,無非只是一種精神寄託。」

李樵不明白,好奇望向葉文君,「你剛才許了什麼願?」

葉文君背著手,偷偷看了眼顧遠,笑著搖了搖頭,「不告訴你。」

……

回到六洲已經七點鐘。

三人攔了一輛計程車,趕往暑期班,學生們早已經走光了,只剩下俆友坐在那無聊的玩著手機。高考過後,為了獎勵孩子,家長基本上都給配了一部手機。

家境好的李樵,配了一部三星,還能玩不少的Java小遊戲。

俆友則是不知名牌子的翻蓋組裝機,手機正面還有鏡子,外放音樂時兩側就會亮起酷炫的跑馬燈。平時他寶貝的不得了,外放音樂時都會拿在在手裡面,故意顯擺。

後來在顧遠的指點下,他又配了一塊電池,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做手機沒電。

「懶的和豬一樣,教室這麼亂,也不知道打掃一下。」

顧遠一進去就皺起了眉頭。

除了學生們丟下的垃圾,還有俆友吃完的午飯、晚飯一次性飯盒,都隨意的放在桌上。

俆友正準備反駁,看見李樵黑著眼眶,一問原因,頓時笑了,「結婚打架,這麼刺激嗎,早知道我也過去了。」

於是,李樵就坐在那吹起了牛逼。瞅著葉文君已經默不作聲的收拾起垃圾,顧遠也走過去幫忙,一邊掃著地,一邊問道,「今天學生怎麼樣,沒出亂子吧?吳晨輝有沒有偷跑出去?」

「太多了,有些管不住,他們不服我,其他的還行,吳晨輝還幫我管了一會學生,我發現他的威嚴都比我高。」俆友嘆了口氣。

顧遠笑而不語。

真當學生們是傻子?

哪怕是小學生都明白,哪個老師好欺負,能在課堂上說話。哪個老師不好惹,千萬不要做小動作。

俆友一拍腦袋,「對了,今天有人過來找你,還帶了兩三個人。痞里痞氣的,一看就不像是什麼好貨色,他說是你兄弟。問你在不在,我說你喝喜酒去了。」

「然後他又找我要你電話號碼,我摸不準對方來路,也就沒給。我問他有什麼事,他也不說,只說兄弟好久沒聚了,知道你高考考得不錯,所以請你喝一杯。」

顧遠皺著眉頭,「他叫什麼名字?長什麼樣子?」

俆友想了想,「忘了,他說自己姓秦,染著紅頭髮,長的高高瘦瘦的。他從我這沒套到話,然後就走了,走之前他還說過兩天再來。」

顧遠不確定道:「秦熔?」

「對,是他,你認識?」

「以前一個院子的,算是同一屆的學生,以前關係的確不錯。不過我和他大概從初二時,就不怎麼來往了。這人不是太地道,我把他當兄弟,他把我當傻逼。」

「怎麼說?」

俆友和李樵都有些好奇。

因為孩子們的矛盾,基本就那些,前面打了架,說不定下一節課就會和好。但自此不再往來,那得是多大的矛盾?

於是顧遠就給他們解釋:

他的小時候,經常會買一些漫畫,例如:《七龍珠》、《機器貓》、《亂馬1/2》、《拳皇》……還有一些是從書店租來的,只要借給對方後,對方就沒有還過。

但凡問起來,就是弄丟了。

「確實不地道!」李樵忍不住點了點頭。

書店的書,弄丟了,可是要原價賠償的。

一次兩次也就算了,次次都如此,那就是故意為之。

「這都不算什麼。」

顧遠淡淡道,「初二有一次,我請他上網,順便讓他幫我佔個位置。等我去了之後,發現他居然拿著我的錢,請其他人上網。然後對方還在問,『你今天怎麼這麼大方?』」

「他直接說,『有個傻逼請我上網』。」

「好巧不巧,我去的時候,剛好聽見他說這話,直接把錢要了回來,自此再也沒和他說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