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顧遠當然不可能把學校炸了，數學考完後，緊跟著又考了一場理綜，等到放學的時候很多學生眼睛都直了，這種腦力上的消耗比體力運動還要更累人。
不過對於大家來說，能點著蠟燭考試也算是一個難忘的平安夜。
等到放學，大家頓時一鬨而散。
對於學生來說，在放學到宿舍關燈之前，也是一段少有的活動期間。不少學生趕著去開水房打水，也有的跑出校外買點夜宵，還有不少網癮少年已經商量好，準備來一場暢快淋漓的包夜戰鬥。
不過。
顧遠出校之前，就看見年級主任嚴陣以待，帶著好幾個老師坐在辦公室，直到放學也沒有半點離開的意思，心裡不由得為那些網癮少年們默默祈禱起來。
顯然，今晚老師們又要組團去網吧捉人了。
就在顧遠疑惑著這種活動，為什麼沒有『體弱多病』的體育老師兼保衛科長魏平，參加的時候，路過小賣部他這才明白原因：
因為，他正在被自家媳婦痛罵：
「還剩下這麼多蘋果沒有賣完怎麼辦？」
櫃檯前還有剩下一堆沒有賣出去的蘋果。
顯然。
對於學生來說，這個時間點，平安夜已經過去了。
因為蘋果該送的已經送完了，而單身狗是不會自己買蘋果的。
每當有學生進來買東西，老闆娘立刻熱情款待，等學生一走，她又轉頭罵起魏平，「你說現在怎麼辦，下午那會我進蘋果的時候，你為什麼就不攔著我？」
魏平坐在那抽著悶煙，今天挨了一天的罵，他也有些綳不住了，忍不住回了一句嘴：
「你中午還怪我來著，說我去年攔了伱。」
「我說什麼就是什麼，你就那麼聽我的話？我讓你戒煙你為什麼不戒？還有，你去年攔我，為什麼今年就不攔了？」
老闆娘頓時炸了，嘴裡就和放鞭炮似的。
魏平直嘆氣，提醒也罵，不提醒也被罵，他都有些不會了。
他怎麼忘了關鍵的問題：
女人是不會犯錯的。
顧遠路過一瞧，看著在學校里威風凜凜的魏平，結果就因為十幾個蘋果罵的狗血淋頭，乾脆直接走了進去。老闆娘正在招呼其他學生，一轉頭髮現蘋果一個不剩，忍不住問道：
「蘋果呢？」
「剛才賣完了。」魏平抽著煙，鬆了口氣，心想著蘋果賣完了，你總該不會罵我了吧？
老闆娘愣了一下，「你為什麼不戒煙？」
……
深夜的市場，連條狗都沒有。
五金店還開著半扇門，袁葒女士和老顧每天晚上都會給顧遠留門。老兩口坐在櫃檯前，守著一隻小爐子一邊看著《金婚》，上面還放著水壺嘴正騰騰的冒著熱氣。
這年頭的電視劇質量藝術成分還很高。
除了《金婚》這樣的家庭倫理劇，還有《士兵突擊》、《大明王朝1566》、《奮鬥》。
等放出片尾曲時，袁葒女士才戀戀不捨的站起來，走進廚房，把飯菜端了出來，放在爐子上溫著，因為待會顧遠放學要吃。
還順手洗了兩個蘋果，遞給老顧。
老顧伸手接過來，居然是熱的：
「從哪來的？」
「菜市場買的，不然還能從哪來的？賣的死貴，說什麼今天是平安夜，吃蘋果保平安，很多學生都跟風買。」袁葒女士忍不住抱怨道，對中年夫妻來說，日常只有雞毛蒜皮。
老顧恍然大悟，「怪不得我今天看見很多人送蘋果呢。」
袁葒女士年輕時吃蘋果還削皮，人到中年也沒有那麼多精力去精緻，啃了一口蘋果，「我感覺什麼節日都變成了情人節，也不知道小王八蛋在學校有沒有搞這些幺蛾子。」
老顧知道，袁葒女士是擔心自家兒子早戀，他雖然想到了食堂里的那一幕，但卻沒有說出來，反而隨口道，「待會等他回來問問，不就知道了？」
「他什麼時候主動說過？」袁葒女士翻了個白眼。
正說著，門外傳來一陣剎車聲，就見到顧遠停在了門口，手裡還提溜著一隻袋子，直接放在了櫃檯上。老兩口打開一看，袋子裡面裝的居然全都是蘋果。
而且，每一隻蘋果都用紅網帶裝好。
「從哪來的？」
「買的，一共只花了三塊五。」
顧遠隨意說了一句，跑去後廚洗手吃飯。
老兩口面面相覷一眼。
袁葒女士當場氣不打一處來，對老顧說，「你兒子幫我當傻子糊弄呢？這小王八蛋在學校不好好學習，居然學人談戀愛。十幾個蘋果，這得是多少女孩送的？」
老顧拉住她，勸道：「說不定真的是買來的呢？」
袁葒女士臉一冷，「你什麼意思，難道我兒子就不配讓那麼多女孩喜歡嗎？」
正在廚房洗手的顧遠，聽到老兩口拌嘴，忍不住翻著白眼，這是害怕自家的豬拱了白菜，又怕自家的豬沒有白菜可以拱。
不過。
等他回來後，老兩口都十分默契的沒有再提這件事情。
吃飯的中途老顧又接了一通電話，這讓袁葒女士有些坐立不安。因為臨近十點，這個時間的電話肯定沒什麼好事情。果然，老顧回來直接嘆了口氣，道：
「洋子的電話，問我他爹怎麼辦，我還能怎麼辦，醫生都診斷腦死亡了，讓準備後事。他們不聽，非得把人弄回家每天輸高蛋白續命，現在這情況怕是活不過年三十。」
顧遠知道這事情。
老家那邊出了五服的遠親，他連面都沒見過，還是從老兩口的嘴中才知道有這麼一個人。他爹七月份出了車禍，當場就快不行了，醫生都拒絕醫治了。後來家裡人把他帶回家，每天打高蛋白續命。
人就這麼吊著一口氣，眼見距離年端越來越近，他們家又開始害怕起來。
因為對於農村來說，死在年三十和死在大年初一，是個很惡毒的詛咒。一個是咒人活不過年尾，一個是咒人活不過年初，讓人知道是得說閑話的。
所以，對方急的沒辦法，到處打電話問該怎麼辦，居然打到這來了。
「我吃完了。」
顧遠一抹嘴，蹬蹬蹬跑上樓。
每天生老病死那麼多，連他爹媽都不操心的事情，也輪不到他。要是事事都管，那他乾脆別修仙，去當菩薩算了。
……
是夜。
等老兩口睡著，顧遠站在寫字檯前，直接捏出一道印決，整個人已經投入了盆景之中。
經過小半個月的陣法加持。
這座盆景雖然外觀並無太大的改變，但內部的空間已經變化的足有百倍大小。如果有人這時觀察盆景，就會發現走在其中的顧遠，身形仿若螞蟻大小一般。
而身在其中的顧遠，原本小小的假山，已經化作了巍峨山峰。
「總算是有一座洞府的模樣了！」
站在『山頂』，顧遠俯瞰群山，忍不住滿意的點了點頭。
現代修仙雖然便捷，但還有些諸多不便。
因為，這不像是古代，即便是再偏僻的位置，都會有人踏足。
即便是他用陣法去阻擋，也無法阻攔越來越多喜歡探險的『驢友』。而隨著日後信息逐漸發達，任何一件事情都會在短時間內引爆網路，更不適合他在野外選擇一座山頭作為洞府。
是所以。
這座盆景，反而更為合適。
最後。
顧遠選在『山腳』處的一處『河灘』，作為居所。
「只是有些荒涼。」
顧遠打量了一眼四周。
心中想著，從口袋裡掏出幾顆吃剩蘋果種子，隨手往地面一拋。
「起！」
捏出一道印決，幾顆種子迅速落地生根，長出嫩芽，眨眼之間便彷彿經歷了數個春夏秋冬一般。果落生根，不過幾顆種子，轉眼已經化成了一片鬱鬱蔥蔥的果林。
「對了，差點忘了。」
顧遠一拍腦袋，對著盆景外屈手一握。
「嗖。」
兩隻插在花瓶的玫瑰，頓時受到牽引，化作遁光，已經飛入手中。更隨著他抬手一拋，玫瑰落地，迅速化作一片灌木叢，朵朵水靈靈的玫瑰從中生長出來。
然後，顧遠又用真元砍倒一片樹木，做成了一座農家小院。
推開房門，桌、椅、床、鋪，爐灶，應有盡有。
真如神仙手段。
不過，對於凡人來說，鍊氣九重的修士，和神仙又有什麼區別？
「山上還可以再種一些茶葉，果樹的種類還可以再豐富一些，甚至還可以買些人蔘回來種在山頂。後面的果林可以養一些走地雞，前面的河還能養一些鴨子……」
「嘩啦。」
就在這時，一陣水聲傳來。
顧遠神念一動，就見到小青龜從水裡爬了出來。
「我差點忘了你，到時候再給你找個對象，不至於讓你孤獨終老。沿著河岸，到時候還能種些菜，種一些水稻和麥子……到時候，也算是『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了。」
顧遠坐在小院里，慢悠悠的喝著用土灶燒出來的茶水，規劃著洞府的同時，心中又忍不住感慨萬千。
上輩子。
他一直期待這樣的生活，可是隨著年齡的增長，才發現這種生活就是一種奢望。
因為現實中，哪有課本上的寫的鄉村詩意和黃昏牧歌？
PS:感謝水色冰心的五百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