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論如何讓人變舔狗（5K+二合一）
金安商城是六洲市中心最大，也是唯一的電腦城，六洲市民買電腦都會第一時間選擇這裡，而且也只能選擇這裡。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會讓他們產生一種『你愛買不買，不買滾蛋』的心理。
吃完開工宴後，顧遠和汪大明直接打車過來，有幾個兼職的男生也要過來，不過被顧遠給拒絕了：
「來那麼多人幹嗎？我們又不是去砸場子！」
此時，才一點半。
商場空落落的，沒有幾個顧客。
不過，卻能夠看見這些商家們，正在扒著面前的盒飯，由此可見生意之忙。而最大的一家店面，掛著三星的牌子，人數也最多，店內足有七八個幫工師傅，正吃的熱火朝天。
「我上午問的就是這家，老闆姓單（shàn），單（shàn）王那邊的人。」
汪大明努了努嘴，對著倚在桌前，捧著大瓷碗吃飯的男人，小聲道。
男人大概四十多歲，雖然胖乎乎的，看似有些和善，但給人一種笑面虎的感覺。
他也發現了汪大明，端著碗大聲喊道：「小夥子，又來了啊？我早就說過了，電腦利潤低，這價格已經很公道了，你自己也問了一上午價，應該知道我沒騙你！」
汪大明鳥都沒鳥他。
的確，上午他來買電腦的時候，恰巧也有個中年男人買電腦，對方問了價格，也是不死心，在商場里轉了一大圈，價格都是大差不差，最後只能捏著鼻子買了。
如果他不是計算機系的學生，而且大一時，老師就告訴他們可以在中關村論壇上查詢攢機價格，他或許早就信了。
「呵呵，傻逼！」
單平搖了搖頭，小聲罵了一句。
顧遠瞧了他一眼，沒說話。
汪大明還不死心，來到旁邊一家店，「老闆，能不能便宜一些？」
「哎，小夥子，我們已經給伱報的是最低的價格了，再讓就真的沒有多少利潤了，多少也讓我們賺一點吧？」說話的是老闆娘，也擺出一副可憐模樣。
「我們買的多！」
「那最多每台只能給你讓一百塊錢，再多可就不行了。」
汪大明懊惱的走回來，他磨了一上午的價，但是都有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連一點突破口都沒有，只能長嘆一聲，道：「問起來都是這樣的說辭，要不咱們去合市買吧？」
他知道。
再問下去，也不會有多大改變。
只是有些不甘心，而且他也不認為顧遠能把價格打下來。
「待會不管我說什麼，你都不要插嘴，只要跟著我就行了！」顧遠低聲道。
汪大明正點著頭。
忽然就見到，顧遠直接皺起眉頭，聲音提高了幾度：「去合市，也遇到這樣的情況怎麼辦？難道我們再去北上廣？不就是幾百台電腦嗎？你怎麼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好？」
「？？？」
汪大明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他們不就只打算買五六台嗎？什麼時候變成幾百台電腦了？
當然。
由於並肩而立，汪大明也沒有注意到，顧遠的面孔雖然沒有改變，但此時似乎變的更加成熟，給人一種值得信賴的感覺。
不過，顧遠這番話，倒是引起了商家們的注意，不少人都目光灼灼的看了過來。尤其單平更是『嚯』的一聲，滿臉驚疑不定的看了過來，這可是一筆大生意啊！
可是。
上午那小子壓根沒提要買這麼多台啊，以至於大家認為汪大明只買一兩台罷了。
顧遠直接跳過前兩家，來到第三家店面。
這家店掛著聯想的牌子，老闆早就等在門口了，見到顧遠走來，連忙熱情的招呼兩人進店，然後又準備倒茶，顧遠直接拒絕道：「不用這麼麻煩了，我只是問一下價格，按照上午的配置，我拿三百台電腦，大概需要多少錢？」
「我每台可以給你便宜這麼多！」
老闆壓低聲音，偷偷豎了一根手指。
「一百？」汪大明皺了眉頭。
老闆用著只有他們能聽見的聲音說：「千！」
汪大明眼皮一跳。
自己上午磨破嘴皮，最多只能便宜一百，撐死再送你一塊不值錢的滑鼠墊，顧遠這就一開口，就便宜一千？
一時間，忍不住有些小激動。
「我知道了！」
不過，讓汪大明意外的是，顧遠只是點了點頭，連句客氣話都沒說，轉身就走了出去。
但是，老闆卻沒有半點不快，反而追了上來，「還可以再商量。」
「好的，好的，我再去問問其他家的價格吧！」顧遠擺了擺手，滿臉不耐煩的樣子。
說完。
已經來到下一家門店。
這間店的老闆也在等著了，顧遠走進去後，手一伸：「茶！」
對方早就已經泡好茶在等著了，聞言，趕緊遞過去，顧遠也不說話，圍繞著店裡轉了一圈。不過，這家店面有些小，也有些雜亂。顧遠甚至都沒開口，就轉身向外走。
對方老闆還等著顧遠問價呢，結果一看這就傻了，跟在後面小聲道：「要不，咱坐下來慢慢談，價格好商量。」
「不用了。」
顧遠頭都沒回。
就這樣。
顧遠端著一杯熱茶，挨個店面的走，小一點的店面，甚至都不願意走進去。最多聽了個報價，也就走了。但這些商家，價格卻是一個比一個便宜。
等轉了一圈後，當汪大明看見掛著聯想牌子的那家老闆，對他們偷偷豎起兩根手指的時候，汪大明再也綳不住了：
「為什麼？」
汪大明想不通。
顧遠連價都沒還，甚至還擺出一幅和自己上午時，幾乎恬著臉、近乎哀求相反的態度，就讓這些商家自主的把價格降了下來？
顧遠輕聲道：
「生意不僅僅只是買賣，同時還有人情世故在裡面。之前不願意降價，是你給出的利潤不夠大，不值得他們為這一件小事煩神，他們日後還要在這做生意，如果為了你一個人把價格降的太低，肯定遭受其他商家的排擠，所以對他們來說不划算。」
「所以，你才會求著對方降價！」
「可是現在利潤大了，哪怕對方明著把價格降下來，他們依舊會大賺一筆，這是零售和批發的區別！」
汪大明撓了撓頭，「好像有些深奧。」
「沒那麼複雜！」
顧遠搖了搖頭。
多做幾年生意，哪怕是山裡的老農，都會明白這個道理。老顧的五金店做的是批發生意，有很多客人指著鍋碗瓢盆，一上來就說：「這個我拿幾箱，單件價格是多少？」
老顧報了個低價。
然後對方賤兮兮的只買一個。
後來老顧學聰明了，單件價格和批發價格一起報。
也沒人去質疑為什麼批發價更便宜。
這就跟烤腸三塊錢一根，五塊錢兩根一樣。你拿一根給兩塊五，有的商家願意，有的不願意。
不過。
五金利潤低，零售和批發價，最多只差個幾塊錢，沒有電腦這麼誇張。
「而且，很多道理都是相通的，你有沒有發現，這就和談戀愛一樣。你舔著對方的時候，對方愛搭不理。當你高高在上的時候，對方又過來巴結你？」
顧遠笑道。
汪大明點了點頭，不得不說，還真他媽很像。
「不過，你得增加自己的身價，什麼都沒有，就這麼擺譜，別人只會認為你是傻逼。」顧遠接著道。
汪大明這才明白，為什麼顧遠一進商場就說要買幾百台電腦。
在無形之中，他的份量，在商家的眼中，就會增加很多。
戀愛呢？
也是同理。
樣貌、身高、性格、特長、成績，都是加分項。
所以在學校里，會打籃球的、陽光帥氣的，都擁有優先擇偶權。不過，等踏入社會，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只要你足夠有錢，就已經能夠勝過一切。
所以。
想要讓對方變舔狗，首先你得擁有足夠的份量。
就像是後世網路上，一張高P戰士的相片，就能收穫一群舔狗。哪怕大家都心知肚明，這張照片上的人，很有可能連她親媽都未必認識，但是這群舔狗依舊忠心護主。
「學長，聯想那家已經降低了兩千，我們就去那買吧！」汪大明建議道。
「你查出來的配置要多少錢一台？」
「七千。」
「那就再等等。」
顧遠看了看周圍，找了個偏僻的位置坐了下來，在那悠悠的喝著茶。然後忽的眉頭一皺，站起來，從懷裡拿出壓根沒有響過的手機，站起來走到一邊：
「嗯！啊！是！我在金安商城採購，嗯，知道了。」
然後。
大部分時間都保持沉默，時不時的點點頭，嘴裡『嗯』一聲，像是在聽領導說話一樣。
就在顧遠『打』電話的時候，汪大明看見那幾個商家們開始走動起來，尤其單平最著急，因為顧遠直接跳過了他家的店，他來到聯想的店，遞了根華子：
「你報了多少？」
「給他便宜兩千，他都不幹……這價已經夠低了，他都不幹。」聯想老闆說。
單平點了點頭。
當然，如果再降價格，他也不會幹。
電腦是一鎚子買賣，又不會有多少回頭客，尤其是這種量大的客戶，逮到一隻就是一隻。接著，他又轉悠了幾家，問了一下對方降的價格，頓時心裡也有底了。
不過。
他卻沒上趕著湊上去，而是又偷偷打量著顧遠。
這位顧客有些怪，雖然看上去有些年輕，但既沒有沒有商人身上的市儈，反而骨子裡有股傲氣，僅僅只是站在那，就給人一種成熟穩重，讓人信賴的感覺。
「應該不是做生意的！」
再加上先前電話的內容，他估摸著對方應該是干採購的。
他或許學歷不高，但長期和人打交道，眼睛很毒。
發現顧遠已經『打完』電話，而第二家的老闆娘正在和顧遠，正說些什麼，顧遠則是一直在冷漠的搖頭，看起來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後來，第二家老闆娘也有些毛了，甩下一句話：
「算了，愛買不買！」
「你降了多少？」單平低聲問道。
老闆娘比划出兩根手指，接著道，「我還給他送了不少鍵盤、滑鼠、小音箱……他壓根不像是買電腦的，最好別在他那浪費時間。」
單平點了點頭，卻還是朝向顧遠那邊走去：
「老闆，貴姓？」
顧遠皺了皺眉頭，「免貴，姓李。」
這種做生意的，都是人精，最擅長察言觀色，一下子就感覺到顧遠十分反感這個稱呼，立刻改口道：「李先生，有沒有名片，方便給我一張嗎？」
顧遠哪有名片。
不過，他可以有！
他的懷裡倒是揣著汪大明的名片，兩手朝向衣兜里一夾，真元一動，已經抹去上面的字，等再拿出來時，上面已經變成了他的名字。
單平一看名片上的『皖院後勤部副主任李樵』幾個大字，頓時臉上笑開了花，「原來是李主任，久仰久仰，我聽說您準備採購一批電腦，是不是有這回事情？」
「怎麼了？」顧遠仍舊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
單平對顧遠的態度沒有絲毫反感，反而認為理所當然，畢竟供求雙方的地位已經發生改變，不是對方求著買，而是他求著賣。
單平豎起一根手指，「我可以給你便宜這個數。」
「呵呵！」
顧遠輕笑一聲，直接就要轉身。
但單平卻趕緊攔住了他，對著顧遠擠眼，示意汪大明還在不遠處，「我話還沒有說完……」
顧遠挑了挑眉，立刻會意，掏出錢遞過去，「幫我買一盒中華。」
「好的！」
汪大明轉頭就去了。
商城門口就有賣煙的小賣部，兩人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就拿著一包煙回來了。
顧遠看了一眼：「我要的是牙膏！」
汪大明腦袋一炸，差點沒有轉過彎來。
人家談生意遞煙，說來一根華子。
你談生意遞牙膏，說咱們刷完牙再談？
「好！」
他點了點頭，立刻一路小跑了出去。
「說吧！」顧遠道。
單老闆壓低聲音，「我剛才話還沒說完，我給李主任按照九千一台的價格，不過只收八千八的價，多出來的算是給李主任的辛苦費。」
顧遠聽到這話多看了一眼單平，心想這人怪不得能在電腦城裡最大的商家，果然有些腦子。其他人為了拉攏客戶只知道降價、送贈品，他卻是另闢蹊徑，主動給回扣。
他原本只想再壓一壓價格。
但現在看來，還有意外收穫啊！
想了想，顧遠淡淡道，「風險太大了。」
單平臉上一喜，對方沒有拒絕，說的是風險大。
事實上，給採購人員一些回扣，這都是常規操作。就連他們這些經銷商也是一樣，從廠家拿貨的時候，也會請人吃喝玩樂一條龍，就是為了拿一個低價。
所以。
一些公司的採購部，大多都是老闆的親戚，也有部分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意思在裡面。
「李主任晚上有沒有時間？」單平露出一絲男人都懂的表情。
顧遠張嘴就來，「我剛結婚，媳婦管得嚴。」
「我懂，我懂！」單平使勁的撓頭，搓了搓牙花子，低聲道：「要不這樣，我給李主任再配幾台散機，都是頂級的硬體那種，也不組裝，李主任需要的話，就自己留著。不需要的話，就賣給別人，都是頂配，也能送人。」
「到時候問起來，也可以說是商家附贈的備用機。」
顧遠笑了笑，他還在想著怎麼讓對方開口呢，沒想到對方主動提了，點了點頭，「這個可以！」
「五台？」
「二十台！」
真他媽貪啊！
單平暗地裡罵了一聲。
不過，就在他準備答應的時候，顧遠又突然道，「先給我拿十台，剩下的十台，等訂單全部下完後，我再過來拿。因為你知道的，我這邊定了還不算，說不定還有改變的可能。」
「哈哈，老弟在說笑。」
單平笑道。
他知道。
只要顧遠點頭，這件事情就已經有八成的把握。哪怕中途有什麼變故，自己這邊還『欠著』對方十台電腦，對方肯定會力主支持自己。
這回，恰好汪大明也拿著牙膏，氣喘吁吁跑了回來了。
顧遠接過牙膏，冷著臉道：「再給我買一盒芳草。」
汪大明再蠢，這會也明白顧遠是有意要支開他，直接轉身走出了商場，乾脆坐在樓梯口抽著煙不再回來。
總算是學聰明了。
顧遠心說了一句，這才轉頭對單平道，「也不是沒有可能，這樣吧，我再你給兩萬塊錢，假如日後學校那邊日後改主意，那可就不關我的事了。到那個時候，你再找我要這些零件，我可就不認賬了啊！」
「我懂，這個我懂！」單平連連點頭，「要不進店坐回？我現在就讓人給你拿硬體！」
「行！那就去坐坐吧。」
兩人其樂融融的進了店，單平笑嘻嘻的手指一彈名片，然後把它壓在了桌子上的玻璃下面，轉過頭和顧遠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因為數量不大，又不需要組裝。
很快工人就已經把零件湊齊了。
顧遠見狀，這才把商場外面的汪大明喊了回來，「一共十台電腦，付錢吧！」
「多少？」
「兩萬。」
「兩，兩萬？」汪大明愣住了，還有這麼砍價的，這是從脖子上來了一刀嗎？
單平笑呵呵道：「不要那麼多，一萬就行。」
「老哥，我得和你說一句，真的有風險，假如我那邊不成，說不定耗時還很長……」顧遠猛地站起來，滿臉認真道。
說來也怪，對方明明一直提醒他有風險，甚至到了這個節骨眼，還在提醒。單平反而越是相信，甚至直接打斷了顧遠接下來的話，「有風險我擔著，日後就算是不成，我也不會多埋怨老弟一句！」
PS1：去批發市場，你上去就問價格，肯定不會低。就算是我，我不敢隨便在批發市場買東西。來一句：「我要的量大」，對方就會主動降價。但零售、批發價格相差越大大，店家反悔的概率越大。
PS2：大概十年前，我另一個高中同學，在市場做玩具批發生意。他玩具的進價比別人零售價都高，半年褲子都虧沒了。打個比方，玩具小黃鴨，他批發三塊錢一隻，因為進價是兩塊五。我在市場裡面隨便問了一家，對方零售才三塊，我說我批發，對方立刻把價格降到一塊八。所以他的生意只支撐了半年，因為別人一問價就全跑了。如果你的需求量足夠大，是可以讓商家追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