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寡夫13
凌晨天剛剛亮, 昏暗的天空下著細雨,落在人臉上沒什麼感覺,當手指拂過時,卻是一片溼潤。
彷彿給這條山路罩上了雨幕。
王武在門口看著送葬隊伍浩浩蕩蕩地往青翠的山上走去。
他倚在門上打了一個哈切, 他只鬆散地披著外袍, 上山送葬的隊伍要路過他家的宅子, 一行人聲響不小。
他望著站在前排雙手抱著牌位的柳玉竹,在微風細雨中見他的身姿頗為挺拔, 帶著一股風雨不倒的韌勁兒, 那道身影逐漸消失在山間晨霧中。
若是只看兩人此刻的模樣,大概誰也想不到,昨晚上他們還在一起耳鬢廝磨過.
王武抬步往回走,旁邊小廝將幾封書信遞到他手上,一封他爹的,一封他娘的,還有幾封則是他在霄州的狐朋狗友給他的。
他爹大概就是教訓他要修身養性,磨鍊性子,暫時不讓他滾回來,他娘的信則是讓他保重身子, 還說正在給他張羅婚事,什麼李家姑娘, 賀家姑娘……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至於其他信,他沒打開瞧, 一把火全燒了, 不用打開也知道不是什麼正經內容。
王武回了內室, 往床上一躺,繼續做著美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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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耀祖下葬後, 徐家人紛紛鬆了一口氣,辦喪事也挺累人的,對徐耀祖的思念似乎暫時告一段落。
日子還是要一天一天地過,其中徐家花銷不用再給徐耀祖買葯,寬鬆了一些,徐家還有一些淺薄的家底。
前幾年上山多有猛獸,常有猛虎吃人事件,後被衙門裡的人打死,這兩年便再也沒出過這種事情,這事卻也不稀奇。
「若是抱錯人該如何?」柳玉竹脖子上青色的血管都微微凸起,忍著顫唞尖叫的衝動,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著。
他對於李大寶沒什麼好感,對小孩也沒有。
徐氏甚至盤算著將李大寶過繼到徐耀祖和柳玉竹名下,讓徐家不至於斷了香火。
李大寶不懂這些大人們的彎彎繞繞,見娘親被打了,也不敢說話,只是睜著大眼睛看著兩人。
柳玉竹耳根開始發熱,心跳聲逐漸震耳欲聾起來,不過王武話音落下的間隙,他的底褲便被褪到了膝彎。
王武從下看著柳玉竹,他就像是被他舉在手上的一捧月光,月光有了形狀和溫度,落在他的溝渠中,玷了身子,落了凡塵。
柳玉竹想問他什麼,又礙於人多,不敢開口。
徐春花眼底閃過憤恨之後,最後蠕動著嘴角,半個屁都不敢放。
王武按住他要躲的腰,呼吸聲一下比一下重:「不如何,該怎麼干就怎麼干。」
他們像是猛然反應過來,在徐家真正能支撐起一片天的人似乎成了柳玉竹。
柳玉竹垂眼看著正拿著他衣服擦鼻涕的李大寶,垂下的眸子中帶著一絲厭惡,他對於徐家的忍耐度越來越低了。
徐大根從屋裡出來,柳玉竹默默退後一步,站在一旁聽著他們說話。
也只能暫時憋屈在這待著了。
柳玉竹心臟一凸凸,像是意識到什麼,瞳孔微微收縮一瞬,呼吸都輕了些,臉上倒是瞧不出任何端倪,跟著里正走了。
「讓你把大寶過繼給徐家你還委屈上了?莫不是瞧不上徐家?那你賴在這不走做什麼?」徐氏拉聳著眼皮,面色冷漠。
王武從未關嚴實的窗戶鑽了進來,隨後將窗戶順勢關好,只依稀看見床上隆起的身影,柳玉竹正背對著他。
不過嘴上雖說著不滿,嘴角卻是帶著笑的,這簡陋的屋子比之他家的馬棚都不如,可誰讓他現在惦記柳玉竹的身子呢。
柳玉竹被王武狠狠撞了一下,頭也輕輕磕在土牆上,有幾分頭暈目眩之感,眼波中流淌著淚花,唇迅速被一雙大手捂住了,粗大的指頭還時不時鑽進他嘴裡攪動著。
「大根啊,你們這些日子瞧見花大腿沒有啊。」里正詢問道,眼底帶著一點急色。
夜裡,王武不請自來,熟練地翻身進了徐家,見漆黑一片,油燈都熄滅了,才輕手輕腳地找到柳玉竹的屋子。
王武咬著牙,眼前是柳玉竹浮著一層薄汗的後頸,色澤彷彿珍珠似的,又透著一點兒粉色,像極了他院中種的海棠花,那顏色也是這般白中透著粉。
徐春花如何能同意自己的兒子叫旁人娘?
在家中大吵特吵,徐氏給了她一巴掌,她便消停了,訥訥不敢說話。
「娘的,這床小得爺腳都伸不直,也不能放肆疼你,太憋屈了。」王武有些不滿地嘟囔著,他注意到房子兩邊相隔不遠,若是聲音太大,極有可能被發現。
所以他一直都不曾用太大的力氣。
他便徑直朝著他走過去,從身後抱住他,柳玉竹身上有股淡淡的冷香,旋即被王武整個攬入懷中,貼著他露出的後頸咬了一下,道了一句:「心肝兒。」
王武手探入他平坦溫熱的小腹,食指的繭輕輕摩挲著他的肚臍眼,嘴也不閑著,吻著他的耳廓,低聲說道:「心肝兒不應我,我還以為抱錯人了呢。」
他趴伏在他懷裡,有些疲倦地閉上眸子,腦袋卻異常清晰,身體的血液在隨著他的溫度攀升,而骨頭則在因為他的親近打著顫兒。
里正挨家挨戶地詢問,到了王武宅子前。他也是例行公事問了一下,王武也說沒見著,還主動加入搜尋隊伍。
眾人只以為又有猛獸出沒。
「沒有啊。」徐大根如實說道:「最近這段時間,我們都在忙著耀祖的喪事,一直不曾見過花大腿。」
柳玉竹低頭看著眼珠子亂轉,機靈過頭的李大寶,他輕輕蹙眉,眼眸閃爍一瞬。說實話,他並不覺得這是一件好事。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喧鬧聲,是里正帶著一群人來了,徐春花眼淚汪汪地進屋了,李大寶也順帶被她帶走了。
里正安排人將他的屍骨找到,卻也湊不齊全身的骨頭。花大腿年歲三十多,爹娘都已經去世,又無後代,只有一個伯父來接走了他的屍骨。
柳玉竹趴在他胸膛上,緩緩吐著氣,劫後餘生般落在他懷裡,這張床上多出了關於這人的記憶,多出了一絲灼人的溫度。
就算真馬棚他都能忍了。
柳玉竹睜開眸子,轉瞬間人便帶著往床榻裡面推了推,身後擠進來一個人,同他一起躺上,他抿著唇沒說話。
柳玉竹不知怎麼的,就稀里糊塗地被放在王武腰上坐著了,隨著眼波搖晃間,他頭頂都挨到了他床幔上的土黃色流蘇,落在他發間,掃在他臉上。
「哦,他都失蹤幾天了,現在正在派人找呢,讓你們家柳玉竹一起幫幫忙,找一找,可能在後山上,落入什麼陷阱裡頭了.」里正說完,便匆匆離開了。
最後在後山找到一截被野獸啃剩下的人骨頭,上面還殘留著一些新鮮血肉沫。
他沒做過什麼虧心事,徐耀祖算是頭一遭,原本還有些睡不著,心裡發毛。
說腳伸不直,也是真的。王武原就比旁的男人高上不少,身高差不多六尺,柳玉竹落在他懷裡,完全也是能單手圈住的重量。
王武又用手將他的髮絲撩到一旁,捉住他的腰往身上壓,在他耳邊說著:「心肝兒,要掉下去了」
柳玉竹手指蜷縮一下,順帶著整個人都貼緊著王武的肌肉了,眉梢微微一蹙,覺著有些不適,卻也沒有拒絕什麼。
等他緩過神來,王武正在撫摸著他的背,薄被下的脊背順服地貼在他手上,半晌,他問道:「花大腿是不是你殺的?」
王武正在養精蓄銳,想著等等再來一次,聽見這話,便不怎麼在意地嗯了一聲。
柳玉竹倏然睜開眸子,撐著他的胸膛,抬起眼,同時,王武也睜開了眸子,眉眼間帶著一絲饜足和漫不經心。
「你殺他是為了我?」儘管柳玉竹心中已經認定了是如此,他還是忍不住問出聲。
王武手捏著他的後頸,吐出一句:「不是啊,我是為民除害。」
柳玉竹嘴角微小地抽搐一下,「這世上誰說這句話我都信,唯獨你。」
「爺做了什麼讓你這般看不上我?」王武微微挑了一下眉梢,黑暗中見不著兩人清晰的神情,王武卻能直接能找到他的臉,同時親上去。
「沒什麼。」柳玉竹淡淡說道,旋即又低聲說了一句:「謝謝你。」
柳玉竹說話間被若即若離地吻了兩下,溼潤的唇瓣時不時地碰在一起,顯得異常曖昧酥|麻,王武嗓音低啞:「你已經在謝我了。」
他手落在柳玉竹的腰上,語氣聽著十分疑惑:「心肝兒,為什麼你腰這般細,我一手便能攏過來,屁|股卻這麼大,爺需要兩手才能握住呢。」
這話讓柳玉竹臊得慌,從前徐耀祖從不會說這些下流的話,只有這個混球才會這樣評價他的屁|股。
柳玉竹喉間發緊,便又聽見王武說著令人面紅耳赤的話,偏他說得振振有詞:「我聽我娘說,這種好生養。莫不是心肝兒想給我生個兒子?」
這話讓柳玉竹一頓,旋即就要起來,被王武按住了。
王武一愣:「怎麼了?」
柳玉竹這才反應過來,他不是不能懷的正常男子,他是一個哥兒啊!
「你鬆開我。」柳玉竹有些急了。
「不松,我還沒待夠呢。」王武不松,柳玉竹沒有半點掙扎的餘地。
「你我真的會懷孕的。上次我便沒吃藥」柳玉竹額間汗都涔出來了,用力推他。
王武聞言稍稍愣了一下,旋即無所謂地說道:「那就生下來,又不是養不起。」
柳玉竹動作稍稍一停,表情有些複雜起來,他語氣稍冷問:「王武,你在說什麼?生下來姓徐嗎?」
王武當即毋庸置疑地反駁道:「當然姓王。」
柳玉竹深深吸了一口氣,「你非得要讓我倆做的醜事全村都知道嗎?」
王武沉默一瞬,始終不覺得做了什麼醜事,他貼著他的耳朵,惡狠狠地說道:「對,最好所有人都知道,那我便能想弄你的時候,直接接到我宅子里去,而不是在這兒偷偷摸摸地委屈自己。」
柳玉竹冷下來臉,直接推開了王武的臉,語氣越發冷了:「好,你敢讓人知道這事兒,我就敢帶著你的孽種姓徐。」
「你敢!?」王武捏著他的脖子。
柳玉竹半點也不害怕,張嘴便拿著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口:「我不光敢,我還敢讓他沖著徐耀祖的墓碑叫爹。」
王武:「.」
原本還纏綿繾綣的兩人,一瞬間便氣氛緊張了,王武沒想到柳玉竹脾氣還這麼硬,一般人上了他的床,不說服服帖帖,那也百依百順的,哪會像柳玉竹這般耍橫。
兩人說話間,感覺都默認柳玉竹已經懷了王武的種似的,但這其實還是子虛烏有的事情。
王武原本掐他的脖子便沒有用多少力氣,現在被他抓起來,張嘴便咬住了虎口,柳玉竹咬人的勁兒還挺大。
安靜了一瞬,柳玉竹鬆開咬著王武虎口的嘴,同時輕輕呸了兩下,將嘴裡咸汗味吐了出去。
「滾出去。」見他一直不說話,柳玉竹低聲呵斥了一句,直接翻臉不認人了。
王武就納悶了,這人變臉怎麼能這麼快,他非但不滾,還越發緊地抱住他的腰,翻身將人壓倒了。
「王武!」柳玉竹驚慌地抓著王武的胳膊,聲音還是很小,不敢大聲說話:「你想幹什麼?!」
「當然是成全你,想帶著我兒子和徐耀祖姓的夙願啊。」王武雙臂抱著他的雙腿,腰間肌肉緊繃收縮一瞬,他低頭望著柳玉竹,道:「來,繼續和老子凶。」
柳玉竹哪裡還凶得起來,聲音霎時間支離破碎了,他只能咬住自己的手指,同時拿腳踹王武。王武揚著下巴,他的腳便也踹不到什麼了,只能像是魚擱淺般掙扎著,但沒多久也停了。
「我不努力一些,徐耀祖哪有機會當爹啊,嗯?你繼續橫啊!心肝兒」
直到後半夜,半床被子都濕了,王武才將赤條條的柳玉竹重新擁入懷中,他已經只剩下出氣了,整個人都軟趴趴的。
「哼。」王武滿意地冷哼一聲,將人放在床上,準備穿衣走人了。
柳玉竹支起手,抓著他的手腕,能屈能伸地軟聲說著:「王武,給我洗一下。」
他眼皮半拉著,異常睏倦。
王武頓了一下,他尋思了一瞬,洗什麼東西?
「洗什麼?」王武向來都是提褲子走人的,後續他不知道啊。
「.」柳玉竹很想睜眼瞧清楚,他是真的不懂,還是又在戲弄他。
他伸手抓著王武的手腕,落在要清洗的地兒,彷彿潮濕糜爛的沼澤,聲音有氣無力地說道:「銅盆裡面有水。」
王武沒做過伺候人的事,他忍不住輕聲問道:「不洗不行嗎?就這樣,我尋思著也挺好的。」
柳玉竹很想再咬死他,但是最後只是軟著嗓子道:「會發熱。」
他怕王武繼續說什麼,便加了一句:「若發熱了,你便好幾日都不能碰我了。」
王武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將盆拿過來,旋即將柳玉竹重新抱上腿,嘟囔著:「哪需要這麼麻煩,偏你事多.」
柳玉竹忍無可忍:「你今日之後,便別過來了。」
王武:「.」
「那不成。」王武貼著他的耳廓親了親,語調粘膩:「你是我的心肝寶貝兒,一日見不著你,我便心肝脾肺都疼,吃不好,睡不好。不就是這等小事,放心交給我便是!」
柳玉竹疲倦得不想搭他的話,他就是一無賴。
「嘶,你輕些。」柳玉竹後背靠著他的胸膛,蹙眉提醒道。
王武瞧不見,便只能憑感覺摸索,道:「爺伺候你洗了,你就知足吧,不要再挑三揀四了。」
「你這人真是有意思,這是誰弄的,誰的東西?」柳玉竹感覺差不多了,便掙脫他的手臂,往床上躺去:「不勞駕您,可以滾了。」
王武看著手上的清水,又隨手又洗了一下,見他冷淡的側臉,便又心癢犯賤,覥著臉湊過去,想要和他親親。
柳玉竹哪裡還肯理他,將被子捂住了腦袋。
王武便在外面扒拉他的被子,哄道:「好啦,好啦,心肝兒,洗也洗了,我什麼都依著你了,還要如何?」
他這話還說得滿是委屈呢。
柳玉竹猶豫了一下,從被褥中探出頭來,反手握住了王武的手,他認真地說道:「避子湯,你給我弄來。」
王武沒想到他還在糾結這事兒,便握住他的手,低聲和他解釋道:「阿竹啊,哥兒並不容易受孕,所以就算不用避子湯也是無妨的,況且是葯三分毒.」
他從前尋花問柳時,從不見他們服避子湯,自然不以為然,他哪裡懂得旁人的艱辛。
柳玉竹卻堅持地捏緊他的手,一本正經地說道:「我不信你。」
王武哂笑一下,只能說道:「成,我給你準備,明日山上給你可好?」
柳玉竹這才鬆開他的手,王武穿戴好衣物,趁著夜色離開了徐家。
這不算寬敞的屋裡,少了一個人呼吸都顯得尤為明顯,特別是王武存在感這麼強的人,這讓柳玉竹心底有了幾分悵然若失。
他裹緊了泛著潮氣的被褥,不讓自己思索這麼多,他和王武不是一路人,卻在此刻糾纏不清。
不該庸人自擾。
王武去了自己府邸,將還在睡夢中的許郎中叫了起來,這位郎中自然不是王武特意去給徐耀祖請來的,而是他娘擔心他的身體,讓他自己過來的。
「什麼?避子湯?!」許郎中身為王家家臣,聞言直接清醒了,他是知道王家主母正在給王武挑媳婦的。
可是誰也沒想到,王武在這窮鄉僻壤還能興風作浪。實在這村裡的姑娘和霄州天差地別,也不知道眼高於頂的王大少爺怎麼瞧上的。
「嗯。」王武打了一個哈欠,想要回屋,被許郎中叫住了。
「等等,小主子,這夫人正在給您說親您若是.若是先鬧出庶子,只怕難說親了。」許郎中酌情說道,他自然是知道這位主子德性的。
原本名聲便不好,若是再鬧出庶子來,只怕霄州的名門貴女都要避之不及了。
「這話說的,你以為憑著我現在的名聲便能說得什麼好親事?」王武是有自知之明的,毫不在意地說道:「況且我這不是讓你準備避子湯了嘛,不要杞人憂天了。」
「那這.主子,這避子湯對女子害處頗多,不能常用,若您.需要的勤,我可以給您準備特質的藥丸,吃了便能保三月不必喝葯。」許郎中酌情說道,心裡安慰自己,這只是在幫自家主子減少一點孽債。
「勤,勤得很,你去準備吧,中午之前給我。」王武應承道,便回房睡覺了。
許郎中便睡不了了,爬起來給王武準備藥丸。
柳玉竹起了一個大早,先將銅盆中飄著的、彷彿棉絮般的東西倒掉,才開始做飯,昨夜累得厲害,今早起來感覺倒是還好,除了腰有些酸。
「玉竹啊。」徐氏的聲音突兀地響起,柳玉竹切菜的手都抖了一下,抬眼看向徐氏。
徐氏站在不遠處望著他,表情說不上,也說不上不好,問他:「你願不願意讓大寶當你和耀祖的兒子啊。」
徐大根還沒說什麼子嗣問題,徐氏便率先著急起來,這封建社會對於女子大多苛刻,荼毒太深,旁人還未說什麼,她自己便內心煎熬起來。
她認為,這是她的錯,沒給徐家留後,無顏面對列祖列宗。
柳玉竹心中泛起陣陣厭惡,臉上卻不顯,只是用一貫平靜的聲音說道:「我都聽娘的,只是怕大姑會傷心。」
徐氏卻臉色一冷,「這個家還輪不到那個出嫁女做主,你若是沒意見,便這麼定了。」
柳玉竹默默不說話,沉默間,李大寶便沖了進來,手上拿著他最喜歡的竹蜻蜓,眼神看著柳玉竹,嘴上念叨著:「柳玉竹小娼婦.不要臉.嘻嘻,克夫的小娼婦嘿嘿。」
他說完,還故意將他旁邊的椅子踹到柳玉竹身上。
霎那間,柳玉竹臉色蒼白,身形被藤椅砸得搖晃了一瞬,顯得有幾分搖搖欲墜,孱弱無比。
剛剛說完過繼的徐氏,臉色也倏地沉了下來,低聲呵斥道:「李大寶!你在說什麼呢!這是你舅娘!」
李大寶被突然凶了,並不知道做錯了什麼,因為他一直都是這麼罵柳玉竹的,他家裡也是一直這麼罵柳玉竹的。
他哇哇大哭起來,徐春花沖了過來,抱著他,和徐氏說著:「娘,他還小,你凶他做什麼,好了好了,不哭了,娘的乖兒子。」
徐氏臉色變化一瞬,最終還是被溺愛的情緒佔據了上風,軟了語氣:「是小孩子,才能要好好管教。」
見李大寶哭得可憐,徐氏也冷不下臉來了,將他從徐春花手中抱了過來,低聲哄道:「好了,不哭了,你是姥姥的心肝寶貝,我才捨不得凶你呢」
幾人從廚房離開,柳玉竹臉上脆弱的神情也稍稍收斂了,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似譏似諷。
腦海里倏地想起昨晚上,王武抱著他的時候,也是用這般軟語哄著他叫心肝寶貝的。
甚至更要軟些。
柳玉竹嘴角的笑意便更深了。
說他是心理病態扭曲也好,他暫時在王武身上汲取到的絲絲溫暖和心底泛起的點點寬慰,讓他有些想念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