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31「讓你們走。」
記淮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出的研究所, 頭頂的太陽正烈，往日里覺得炎熱難忍的陽光，此刻卻感覺不到几絲溫暖。
他腦袋裡重複著女人細細的嗓音：「母體的意識早已經不在了，全靠我們研究員用電腦控制她的意識和異能」
「這一層所有的實驗品都是母體畸變之後, 身上切割下來的東西」
「為了人類, 她是自願的.」
記淮想去找記晨華被擋在了辦公大廈外面, 不允許他進入。
記晨華這個行為像是默認了什麼。
韓紹看著記淮眼底最後一點希望也沉寂了下來，變得暗淡無光, 往日里溫柔繾綣的眸子沒了神采, 讓人心疼。
他沒有撕心裂肺的吵鬧，只有無聲的沉默。
韓紹帶著記淮回到家裡，記淮表現得很冷靜，只是臉色有些白，唇瓣乾裂了幾分。
韓紹便上了床，將人抱進懷裡，摟住他越來越細的腰，記淮為了不讓他繼續說那些讓他難過的話，主動吻住韓紹的唇。
記淮臉頰越發蒼白，像是一塊乾澀的朽木，自己都感覺自己難以下咽了。
韓紹還想說什麼，記淮已經雙手環住他的脖子，將自己往他懷裡送過去，嘴上強詞奪理道：「因為你不抱著我，所以我睡不著。」
韓紹聽見這話，臉色微沉，望著有些惱怒的羅英哲，下頜緊繃：「這種話以後不要再說了。」
說的簡單，但是當一個基地領導人拒絕和他見面時，記淮根本就見不到人，就算那人是他的父親。
但是最近，他身體沒有半點反應，這個行為像是單一無感的安撫。
記淮沉默了一下，最終搖了搖頭，拒絕了：「不要，那裡面都是實時監控，我不想你遇到危險。」
「救她出來？」韓紹撩起他的頭髮, 摸了摸他的耳朵。
韓紹不再說話，只是輕輕拍著他的背。
這些日子他都沒有出任務，只是守著記淮。
韓紹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客廳的燈亮著，卧室的燈已經關了，他洗漱完進入房間，只看見床上被子里隆起的一團。
「我自己去找記晨華，我不信他這麼狠心的。」記淮臉頰埋在他肩膀上，緩緩閉上眸子，拒絕了韓紹的計畫。
他從未想過自己這種人，會為記淮做到這一步，曾經自私地只想將月亮一起拉進地獄的人，也開始動搖了。
韓紹梗著脖子的羅英哲，還是第一次見他這麼強勢的樣子，他不由笑了一下，又很快消失了：「記淮的母親被關在研究所，身為他的.愛人我總是不能看著他眼睜睜的枯萎吧。」
輾轉反覆的親吻，唇齒間熟悉的相碰，如果是平時記淮早就軟了身體，只會哼唧唧的抱住他了。
「我不想她留在那裡.我不想，我能感覺到她很痛苦.」記淮睜大眸子看著他, 他似乎也拿不定主意該怎麼辦，有些茫然。
記淮這樣堅韌的人，當初在北洛基地被折磨被踐踏，信念都不曾崩塌，堅強又努力地活著。
「之前讓你藏起來的那幾顆炸/葯，還在吧？」韓紹沒有理會他的震驚，他早已經預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而且他還知道，基地的防震防固建築並不是炸/葯能炸得壞的。
但是什麼也不做，記淮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安寧了。
最重要的是，南三基地不是北洛那種小基地，它的軍事武器和軍隊都很強大，而且對於母體的重視，可見一斑。
「他死了就死了.」羅英哲嘴硬地說道。
「.」羅英哲臉色難看起來，眉梢狠狠皺著，他發出一聲怒吼：「我他媽的！不知道你和記淮最近怎麼了，但是你現在不給我一個這麼做的理由，你別說炸/彈了，一顆子彈你也別想從我這拿到！」
韓紹眼看著記淮日漸消瘦，像是逐漸枯萎的鮮花，這種折磨是無聲的，卻來勢洶洶。
.
「什麼東西！？你要去炸基地？哥，你做夢呢？」羅英哲像是聽見什麼天方夜譚的話，神情難以置信。
韓紹蹲在床邊，伸手摸了摸他白膩的臉，語氣懶散：「又在裝睡。」
「羅英哲，對我而言，記淮是和你一樣重要的人，今天如果是你被困在研究所，我也會義無反顧的去救你，就算有去無回。我如果不做這件事，記淮會死掉的。」韓紹篤定的說道。
記淮坐在韓紹腿上, 他也不是傻子, 就算將她救出來，以她連人型都無法保持的狀態, 也許她早就變成了畸變種，而且那人說她已經沒有人類的意識了。
「小韓，她就是我的媽媽，我的心臟在看見她的那一刻，瘋狂跳動.」記淮直直看著韓紹，似乎想要說服他。
「你犯得著嗎你！」
他湊近去看，卻看見記淮原本發獃的眸子，迅速閉上，正在裝睡。
記晨華的態度說明了一切，他知道他的妻子正在研究所受苦，卻並沒有任何的措施和舉動，甚至害怕和兒子對峙。
韓紹花了一點時間說服（鎮壓）羅英哲。
「我們可以將那個研究所毀掉嗎？」記淮抱住他的腰，聲音輕緩無力：「如果不能做到就算了，我不想你也陷入危險，我去找記晨華。」
羅英哲倔強地扭頭，固執說著：「我不給，死也不給。」
但是現在卻已經從裡到外的逐漸崩壞了，如果不解開他的心結，要不了多久，他就會完全死掉。
記淮睜開眼睛，唇角扯動，露出一點笑臉，像是很努力笑出來的樣子，半點不覺得好看，他輕輕說道：「我很快就要睡著了。」
「所以你就去送死？！」羅英哲瞪著通紅的眼睛，像是從未認識他：「什麼時候你成為這麼捨己為人的好人了？他記淮不過是個男人，就算是情侶犯得著你這麼冒險嗎？東窗事發，你知不知道你肯定是死路一條，他是記晨華的兒子，肯定什麼事也沒有。」
韓紹伸手將他抱進懷裡，沉聲道：「我知道, 你想怎麼做？」
「可以直接炸掉，羅英哲空間里有我們之前在軍事基地偷的K-579炸/彈，是烈性炸/彈，況且研究所在地底下，不會殃及基地內的人。」韓紹說得平靜，像是早就想好了。
他想到了韓紹的異能。
「你帶著記淮走，你空間內的食物只要不隨意揮霍，夠你們兩個活這一輩子了。我死了之後，記淮可能會崩潰，更嚴重一點可能會尋死，到時候你幫幫他。當初小桃死的時候，他就是寸步不離守著你的。」韓紹說完，臉上表情都沒有變化一分。
「你每次都是這樣！你問過記淮他怎麼想的嗎？你問過我們願不願意你犧牲？你真的是一個自私鬼。」羅英哲帶著哭腔的聲音說道。
「對不起，韓紹，對不起.」記淮疼得在發抖，明明是他主動撩撥，最後丟盔棄甲求饒的還是他。
韓紹收回手指，順勢將他的褲子提起來，重新抱住記淮，親了親他的眼尾：「別哭，不怪你，別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
記淮執著想去幫他，被韓紹攔住了，扣住他的雙手，吻了吻他溼潤的唇，低聲道：「乖一點，過段時間就好了，我相信記淮。」
記淮沒了動作，靠在韓紹懷裡，他心底絕望的想，記淮可能好不了了。
就像韓紹想得那樣，記淮堅定活下去的信念沒有了，他甚至想如果不能救媽媽，他死在記晨華面前好了或者讓記晨華將他也做成實驗品吧，和媽媽待在一起。
他唯一捨不得的就是韓紹溫暖又真實的懷抱。
韓紹知道記淮每天都會在研究所旁邊晃悠，最後還會捧著熱乎乎的食物回來給他吃，佯裝去買東西了。
記淮不知道的是，韓紹其實每天都跟在他後面，只是他的精神狀態不太好，所以一直沒發現。
「之前你不是一直想要出基地殺喪屍嗎？」韓紹低聲說著：「我帶你出去散散心好不好？」
記淮愣了一下，抵著他的胸膛，輕聲道：「會不會妨礙到你。」
「不會，這次就你我還有羅英哲三個人去，不去幹什麼，就玩。」韓紹眸光微暗，語調卻越來越緩了。
記淮恍惚間答應了他的請求：「好。」
韓紹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
記淮記憶中，那天的月亮很圓，像是能從地球看見月球的輪廓，慘淡的月光像是鋪灑在地上的白雪，閃爍著幽幽的冷芒。
車內兩個人都心不在焉，南三基地出去的門全天二十四小時都能開，但是進入的門卻很早就關上了。
羅英哲像是一隻焦躁不安的小鹿，摳動著方向盤，不斷地發出煩躁的聲音，眼神也時不時朝著基地深處的方向看去。
記淮原本陷入在自己的情緒中，並沒有注意到羅英哲的反常，直到後知後覺的發現韓紹很久還沒來，他不由轉頭問道：「小羅，韓紹他」
這才發現羅英哲正滿眼通紅的看著他。
記淮怔了一下，腦海里浮現出了不太美妙的念頭，他喃喃道：「韓紹不是去辦理通行證嗎？為什麼這麼久」
「通行證早就辦好了。」羅英哲聲音沙啞。
「那他.」記淮望著羅英哲的臉，霎時間，那不好的想法得到了證實。
羅英哲根本沒有半點隱瞞，手抓緊了方向盤：「現在我哥應該已經進入研究所了吧。」
「你在說什麼？」記淮定定看著他，問道。
一旦將這話說出來了，後面的話就簡單多了，他如釋重負般說道：「我哥這人吧，你瞧著糙，一副無人能入他眼的樣子。其實呢，就是自卑的膽小鬼。」
「他一直覺得對你的喜歡拿不出手，你跟著他委屈了。呵，但是我覺得他已經夠喜歡你了。記淮，你如果還有一點良心，就去把我哥換回來吧。」羅英哲不想他哥死，一點也不想。
記淮直接將車門推開，朝著基地中心跑去。
這邊的韓紹將早就物色好的研究員打暈了，進入研究所是比較嚴格的。他是跟著夏河一起進來的，夏河從外面回來的，打著上交新型畸變種動物的名頭。
韓紹的偽裝並不成功，很快就被人發現了，儘管已經是深夜了，研究所的人並不少，護衛隊的人只多不少。
就在進行虹膜驗證的時候，他挾持了夏河進入基地，與此同時，韓紹的異能發起了，變成了當初章魚小男孩的樣子，無數條觸手從身體內張牙舞爪的跑出來。
他從前沒有統計過自己的觸手有多少只，現在一瞧，大概是能將整個研究所完全覆蓋的程度。
那些觸手的戰鬥力不小，將那些黑漆漆的攝像頭都堵住了。
研究員們看見這麼大的畸變種表情從一開始的驚慌變成了垂涎，他們驚嘆道：「是比母體更加強大的異能者！抓住他！要活的！」
韓紹在決定進入研究所後，便沒打算活著離開，他觸手亂飛，護衛隊的子彈打在觸手身上，那些觸手在韓紹腦海里痛呼出聲，攻擊人的動作卻半點不弱。
觸手直接絞斷了護衛隊的腦袋，他隨後抓起了一名研究員，將他捲起，朝著電梯跑去。
觸手護住了電梯，讓子彈不能打進來，同時研究所的警報聲響起，刺耳尖銳，隨即有反應極快的人向外面傳遞了求救信號。
韓紹抓著人質，朝著地表更深處走去，原本沉悶肅穆宛如死水的研究所隨著警報聲沸騰起來，像是滾燙的油鍋里被舀上了一勺清水。
「你是誰？有話好好說，其實不必要這麼打打殺殺的，你要什麼？我們都可以商量的」被挾持的研究員試圖和他談條件，被扼住咽喉，依舊在勸道：「閣下異能這麼厲害，沒必要和基地鬧得這麼僵.」
韓紹面無表情聽著他的話，沒有任何反應，小男孩青白的臉顯得更加陰冷了幾分，研究員的脖子被他的利爪划出了血痕，刺痛一瞬間傳來，他老實不再說話，手心的小刀也收了回去。
「快，救命.唔。」那些被觸手抓著的人，紛紛驚恐出聲，觸手直接捂住了他們的嘴，沒有將每個都殺死。
但是那些試圖反抗的人，都會被觸手直接穿透心臟。
電梯停下，門才剛打開，子彈便掃射了進來，韓紹沒有猶豫拿著手上的人質擋住了自己，瞬間，人質便成了血篩子。
觸手將圍成圈的護衛隊全部掃到地上，然後殺死了，遠處那些試圖反擊的人，還未有動作，深紅迅速的觸手擰斷了他們的脖子。
哀嚎聲響徹整個空間，血染紅了整個研究所，那些儲存皿中的屍體似乎在睜大眼睛看著這場血洗，似乎閃爍著詭異的興奮，而與此同時隨著觸手的受傷斷裂，韓紹的臉色也越發蒼白了。
他控制觸手的感覺越來越乏力，一部分的研究員只敢躲在角落裡，而另外一部分研究員卻攔在了巨大的培養倉前面，怒目而視地看著韓紹。
其中一名中年男人，怒目而視，他粗聲粗氣的說道：「你想幹什麼？！想要毀滅母體嗎？」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行為會遭到無數人的唾罵？」
「你將會成為全人類的敵人！」
他們警告地看著韓紹，帶著深深的恨意。
韓紹面無表情，身後的觸手越來越多，越來越粗大，幾乎要將整個研究所佔據，然後成為他棲息的巢穴，那些儲存皿被觸手擠壓破碎，濕軟的畸變種屍體四肢在地上摔碎了。
那些儀器也被觸手龐大的身軀擠壓得變形，他像是要毀掉整個研究所。
「住手！」隨著一聲驚呼聲，一個黑色的炸/葯朝著最大的培養倉扔去，那些原本攔在前面的研究員，也下意識躲開了。
一聲嗡鳴的巨響，那改造堅硬的培養倉裂開了，營養液從裡面溢出來，藍色的液體帶著一股海腥味。玻璃儀器炸裂，所有人屏息凝神地看著那個緩緩睜開眸子的女人。
她被吊在半空中，原本在營養液中因為浮力漂浮的女人，此刻因為重力作用手腕和脖子都被吊著。
她卻沒有露出窒息的表情，她的眼瞳變成了類似蛇族的幽藍豎瞳，她一眨不眨地看著韓紹。
韓紹額前冷汗划過，他的異能快到極限了，但是那衝擊力極大的炸/彈居然對眼前的人沒有半點傷害。
而且那一眼，韓紹覺得寒毛都豎起來了，彷彿望進他心底的恐懼，他手指微微捏緊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就在他猶豫的瞬間，研究所心中弧形的金屬機械的建築上，冒出了許多類似花灑的圓頭，往外噴洒著雨水般的東西，氣味刺鼻難聞。
韓紹的精神力發出了即將崩壞的抗議，而觸手也開始爭先恐後地往韓紹身邊縮回來。那些東西，彷彿只對他有用，其他的人類，並沒有任何影響。
韓紹察覺到自己快要維持不住現在的樣子了，如果被這些人看見他真實的樣子，那他真的逃不掉了。
他看著中央最大的監控攝像頭，目光猩紅
「記晨華！你不能殺他！」記淮將自己的匕首對準了記晨華的脖子，旁邊的中年女人皺眉想要上前，被記晨華一個手勢攔住了。
此刻記淮的狀態並不太好，臉色蒼白，身上都是血跡，他為了見到記晨華，用上了自|殘的行為，對著自己的腹部捅了兩刀，才見到記晨華。
記晨華面前的電腦上，播放著的正是研究所的監控畫面，韓紹孤立無援的樣子映入眼帘，還有肉色觸手蠕動.
記淮握著匕首的手瘋狂抖動著，記晨華的脖頸處溢出了血珠，他面色平靜，實事求是的說道：「我這邊無法直接控制研究所。」
「你」記淮因為流血過多，出現一瞬間恍惚，又死死抵住記晨華的脖子，見他冷漠的神情，心臟鈍疼。
記淮淚流滿面，他永遠無法相信從小對他愛護有加的父親是這樣的人。
「你是不是根本不在乎我媽媽.所以你能讓她成為.那種怪物」記淮視線被眼淚模糊了，門外是虎視眈眈的保鏢們。
記晨華臉部肌肉抖動了一下，唇角微微抿起，垂下眼睫，只是冷淡的回答道：「阿媛……她的犧牲是有價值的我是基地的領導人，無數條人命都需要我負責，小淮，不要再鬧了。」
所以他不能救她。
記淮緩緩鬆開了抵住他脖子的手臂，表情是依舊是驚訝還有難過，他用匕首抵住了自己脖頸。
因為他發現到了現在這個時候，記淮還是沒辦法狠下心來殺死他。
「那你為什麼假惺惺關心我，不如讓我死在外面就好了.」記淮眨了眨眼，任由眼淚滑過臉頰，蒼白的嘴角笑了一下，他不抱希望地威脅道：「如果他死了，我也活不下去，正好，爸爸.你所有的後顧之憂都沒有啦。」
腹部的疼痛甚至比不過記晨華冷漠帶來的痛擊，抵住記淮自己的匕首一點點靠近，劃破了最表層的肌膚，鮮血順著匕首落下.
「記淮！」記晨華眼底閃過一絲沉痛，制止了他的動作，他出現了妥協表情，鬢角的白髮更顯老態：「我這邊真的沒辦法直接控制研究所，但是我答應你，他活著出來，我讓你們離開。」
「那媽媽呢？」記淮輕聲問他，手心粘膩的血液讓他快抓不住匕首了。
記晨華額間青筋凸起，深深吸了一口氣，重新看著記淮時，淺色瞳孔沒有了溫度，眼神平靜：「她不能走，除非」
她死了。
因為現在的阿媛在重複的實驗中，已經不是人類了，她關於人類的意識早已經被抽離。現在只是一個不斷複製畸變種的母體而已，如果逃出去了，可能會造成不可估量的危險。
記淮匕首咣當落地，他因為體力不支踉蹌了一下，記晨華想要去扶他，但是被他直接揮臂掃開了。
旁邊的中年女人卻並不同意，她出聲反駁道：「記領導，我們說好的，不能放他走，需要提供新的母體.」
她的話沒說話，便被記晨華抬□□殺了，他殺人的時候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和他溫和的形象大相徑庭。
辦公室內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記晨華放下手上的槍，望著監控那頭的畫面，語調依舊很平靜甚至說得上溫和：「那些藥水都是用來削弱畸變種的，要不了多久韓紹就會顯現出原來的樣子。如果真的暴露了真容，這些研究員里不少別的基地的耳目，就算他僥倖能逃出研究所，以後你們也會有數不盡的追殺。」
記淮輕輕喘著氣，手捂住自己的不斷流血撕裂的腹部，他直勾勾看著畫面中的兩個人，一言不發，也不肯再看記晨華一眼。
記晨華從抽屜中拿出白色的藥丸，倒了一杯水，遞到記淮嘴邊。
記淮緊緊抿著唇不理他。
「小淮，這是快速止血藥，你再這麼流血下去，不等韓紹逃出來，你先死了。」記晨華有些無奈的說道。
記淮聞言，這才咬住那片白色的葯，也不喝記晨華遞到嘴邊的水，眼睛不曾離開監視畫面一寸，嘴裡的苦味和血腥味蔓延，舌根像是吃了黃連般，令人反胃。
「我記得小淮曾經很怕苦的，也很怕疼的。」記晨華愣了一下，低聲像是在自言自語。
從前摔一跤破皮的小淮都會哭上很久，需要人哄著，現在傷害自己絲毫不手軟了。
所有的一切都變了，阿媛不見了，小淮也要被他弄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