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0章 掛件
老王有個很不好的習慣：懶。
懶是人類的通病，但是當這玩意和拖延症重重疊加且處於隔代撫養家庭時，老王病情發育就已經不再重要，因為大概率會催化出諸如李滄大雷子這種人面獸心的知心好友。
路見不平有人鏟，鏟不平炸成坑也是可以的。
「作孽啊」老王一邊盤一個比他還高半截的大鐵球一邊抱怨：「花花世界惹人醉，好不容易等來一個假期，咱特么到底為啥要花四個小時和一隻鉛心鋼蛋搏鬥來著！」
「為了保證被盤的不是別的什麼蛋？」
李滄的回答很實在，老王忍不住胯下一涼，連嗶嗶嗶的力氣都消散了。
作為一個臂圍常年超過55cm的成年男性，老王對健身鍛煉之類的事有他自己的想法，可惜無論災難前的健身房還是災難後的身體掌控都是他永遠的痛。
嗯，阿喀琉斯之踵來著。
「今兒不去希斯摩爾那邊了？」老王滿臉鬼祟：「咱都在這待九天了，風土人情不去了解一下？」
你王某人口中的風土人情，呵！
「你他喵的那是個什麼表情，我說真的呢，我寧願陪小小姐和大雷子逛街都不想再看什麼生化獸車間等離子炮架了，累，心累。」
老王說這話不免有些抱怨成分在裡面，因為李滄其實還沒決定要不要和希斯摩爾·安爾交底，在一塊攪基這麼多年，他一向自恃用褲衩子都能看穿滄老師的褲衩子。
「那幾個問題，你已經有想法了吧？」
「電漿炮和雷暴能源么？」李滄點頭，「是有一點可能，但不值，換算下來我們能拿到的好處是遠小於希斯摩爾家族的，除非她還有什麼.總之再等等看」
而希斯摩爾那種級別的傢伙，察言觀色顯然已經練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他能精準的摸到四個人脈門安排各種無法拒絕的節目插科打諢，又怎麼會看不穿李滄這半社恐的微表情，否則他就沒必要冒天下之大不韙中途出言打斷交流了。
大家都是合法的生意人，找個沒人地兒撥拉撥拉算盤不寒磣。
「逛街？逛什麼街？」
老王和李滄當場僵硬，心肺驟停。
真當王師傅說話繞樑三日吶，不是這timi咋還帶延遲的呢！
和兩個力量數十c的女人逛街終將帶來毀滅性的後果和難以想像的心理陰影，老王和李滄幾乎如噶了蛋的死狗一樣被拖上了門羅的條條康莊。
擁有一千三百萬人口的門羅的規模在空島時代是令人窒息的大，光是主城區就囊括了一千兩百多座空島，此外還有地下城、衛星城和空中花園等富人專屬區，正常的交通工具一般是有軌電車和電漿艇，不正常的交通工具有海馬、地行龍，更快更炫酷的則是利刃和雙足飛龍。
「當一回海馬騎士咋樣？」
「姓王的伱是還嫌自己不夠咸濕么！」
「是啊是啊，海馬身上都是黏液！」
「那利刃？他們說雙足飛龍一般都是有錢人私人豢養啊，暫時缺貨。」
「利刃丑出天際，老娘才不要騎那種連毛都不長的鐵蜥蜴出門！」
「衣服都換好了不好白折騰吧，總不能騎大鯤鯤和狗蛋微服私訪，一下就給人認出來了，到時候好多麻煩。」
最後還是希斯摩爾家族貼心的解決了這個小問題，希斯摩爾家族雖然在忙著統合門羅的各大勢力，但並不拒絕李滄等人自娛自樂的行為，充分展示了大家長風度，為他們提供了一頭經過生化改造的漂亮飛龍，頎長的身軀，鮮艷的彩虹斑紋，剪刀狀的尾鰭和翅膀上都有希斯摩爾家族的金色紋章圖案，身披彩帶像一團漂浮的雲霞。
想純靠兩條腿逛門羅對幾個手撕利刃的傢伙來說倒也沒啥不妥，只不過甭說一天了，就是給他們仨月能逛多少地兒也是很存疑的。
乘著苗條纖細的飛龍穿梭在門羅的大街小巷，高樓林立間，現代、科技、奇幻與封建奴役並行，老王不禁感嘆著人家制度的優越性：「富得流油啊，真就拿人當牲口使喚唄，你說這些貴族老爺是不是撒尿都得有人扶？」
見到最顯眼的就是服務業和奴隸賣場，那個富麗堂皇的誇張程度，估摸著3/7基地的幾位大佬看一眼就得準備去外面給他們選一盞好燈。
和緹麗那種二百多年村通網的浮空陸不同，緹麗守著那一畝三分地從始至終孤寡孤寡內部自產自銷，門羅是從始至終都保持著開放以及外界通信的。
因掠奪而強盛，因強盛而掠奪。
門羅人走在路上看到外面來的從屬者眼皮子都不帶抬一下的，門羅的爺就是爺，在門羅定居那天就把這輩子的調子定下了，你看外面賣苦大力的哪兒有門羅人啊，臭外地的來我們門羅要飯來了，指不定哪天就成咱家奴隸了，有什麼可看的？
「唔，那個莊園看起來很熱鬧啊，不像私人領地。」
「您慧眼識珠，這是門羅數一數二的賣場，外界來的、門羅的，珍玩物件高端定製基本都在這裡面有專門的門店！」同騎一隻利刃充當引航員的男女操著相當標準的中文解釋道：「無論災難發生前的古董藝術品還是災後的行屍異獸血脈碎片，幾乎全部囊括在內，絕對是個逛街的好去處，我推薦您二位美麗的小姐可以去桑頓家族的珠寶展廳看一看，克默多服飾也非常棒，還有」
一隻三階段利刃（改），給一頭連二階都只能說是湊數的雙足飛龍引航，即使在門羅也算一幕奇景了。
綠化程度極高的空中莊園有專門的侍者，他們也在互相交流。
「這又是那家的二世祖來現眼了，貝特、皮薩羅，往你們的方向降落了，千萬別給我出岔子！」
「收到收到，惹不起歸惹不起，咱滑跪可是專業的。」
「我寧願是外面來的款爺，至少人家買起東西來是真不含糊，提成服務費拿到手軟不說，而且也客氣！」
「這話不假，門羅本地的二代都被家族壓成什麼鳥樣了，弔事巨多兜里沒倆子，我看他們一趟趟的來裝逼都替他們寒磣，你TM倒是買啊」
「行了行了，上頭的白帽子又過來巡查了，把褲襠給老子夾緊嘍，抽煙上廁所喝水偷懶的滾回來做事，被逮住什麼後果不用我多說吧？」
蒙特內格羅莊園。
在這個男男女女互為掛件的地方，快樂和熱鬧都是別人的，李滄和老王就像兩個迷了路的孩子，或者燈紅酒綠中隨風揚起的舊蛇皮口袋，飄啊飄啊飄
李滄註定無法想通在家裡堆著上千公斤珠寶且自己以手搓黃金首飾小掛件為樂趣的情況下她們仍舊可以在桑頓珠寶展廳逛上三個小時的道理。
球級災厄怎麼了，空島時代怎麼了，還不是換個地兒繼續逛街買買買當掛件？
李滄和老王被拴在一個專門為貴賓準備的休息區，四張可以容納三個人上去打滾的單人沙發和一張水晶碎拼透明圓桌就是倆人對桑頓珠寶展廳的全部印象了。
呵，世界就只有這麼丁點兒大。
一旁的中年男人優哉游哉的抽著雪茄，輕煙瀰漫中露出半張臉一隻眼，瞟了眼牽著3個侍者指揮得6個店員團團轉的新任小六（補）後慢吞吞的收回視線：「錢是賺不完的，地位也是爬不到頂的，男人不要太為難自己嘛，逛街的時候最能看清一個女人的脾性，女人太強勢，日後可是要出大問題的~」
「哦？」
「我每天都能看到太多像你們一樣的年輕人了，明明大有作為大有可為，卻寧願一頭撞死在那些家族明珠的石榴裙下，他們做舔狗的樣子，可是連一般的致幻劑都模擬不來啊！」
看著對面過來人姿態的中年，老王捏著下巴隨口敷衍：「那老哥覺得什麼樣的比較合適？」
「門當戶對是上限，打開局面的最好，稍有臂助是基礎」中年老哥看清了老王嘴角的玩味，聳聳肩也不介意：「哦，年輕人不關心這個是吧，那我換個說法，你看我，年前找了個能幫我在門羅落戶的小家碧玉，現在生意也步入正軌了，夫人一心求子，小三小四幫我管理生意，小五帶隊物流，小六，就你們眼前這個最年輕的，除了珠寶衣服最關心的只有早上吃什麼中午吃什麼晚上吃什麼，還能怎麼辦呢，日子就這樣湊合著過嘍。」
「那確實挺湊合的。」
「？」
老王：「嚯，滄老師，看那邊，起碼94不.95分！」
中年老哥眼神飄過去：「老弟慧眼，那位可是桑頓家族掌門人的枕邊寶，掌管這個桑頓展廳三個月吧，要知道她出現在老桑頓的面前也不過只有五個月左右，手段高著呢！」
「哦？？」
這個單音可就和前面那個截然不同了。
一男一女兩個引航員端著熱茶冷飲悄無聲息的出現，微笑為三人遞上飲料，袖口希斯摩爾家族的金色徽記在中年男人面前一閃即逝。
女引航員努力甜美的微笑著，可顫抖的手還是出賣了她現在的心情：「我帶她來見您？太小姐她們正在觀看桑頓家族的珍品廳，您知道的，一個又懂又專的職業講解員往往要把一件珠寶的來龍去脈工藝製作者和故事說得扣人心弦，會很慢呢~」
引航員顯然也是希斯摩爾家族專門挑選的，就沖這口子直接到不加掩飾的勁兒，就知道她是用來服務誰的。
老王咳嗽一聲：「我讀春秋的，紅塵千丈不過冢中枯骨，畫皮而已。」
女引航員眨眨眼，突然感覺自己沒那麼緊張了：「那綾子一定很榮幸能認識您，她對瘦金體書法非常推崇，在油畫方面也有自己獨到的見解呢，剛好我和她是很好的朋友，您看是否給我們一個機會？」
「瘦金體，畫鷹的那個？」
「您懂得真多！」
中年老哥全程目瞪口呆，目瞪口呆的看著引航員像牽一隻貓一樣把綾子牽過來問好，目瞪口呆的看著老王像牽兩隻小白兔一樣把兩人牽走，目瞪口呆的扭頭對著李滄。
「她他.他們你們」
「嗯？」
「她是希斯摩爾家族的？」
「嗯。」
「你你你，你就是那個那個」
「嗯。」
***，神經病！
這種大爹帶女人逛街還不清場，圖什麼？
前浪死在沙灘上，一代新人換舊人，不擅長人際交往的李滄送走了第三波人時，話題已經來到門羅土產方面。
切庫·威斯克和沙麗·斯塔爾是一對新婚不久的進階情侶，逛累了，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李滄聊著天。
「印度支那很會養牛的，但也沒有巴西人會養牛，印度的牛種巴西的地皮才有門羅人現在的口福，正經人吃牛哪兒有吃和牛的，中等標以上，半斤一斤足夠斷絕一個正常人對牛肉的全部幻想了，一周之內看見牛肉都會想吐，澳牛更是照貓畫虎，不過說起來那種殖民地的流放地除了袋鼠也拿不出什麼好東西了，所以瘤牛就不錯，尤其是烤著吃，牛的風味十足不說，大塊烤出來那肉汁！我也吃過華夏雪區高原的氂牛和川地黃牛水牛，印象極好，這種東西才能叫做牛嘛，什麼時候牛肉的品質需要靠脂肪來評判了！」
說到吃李滄還是很感興趣的：「所以門羅的特產是瘤牛？」
「當然，還有品質極高的四孢白菇，哦，你們華夏人應該更了解它才對，我見好多華夏面孔都叫它『leiwozi』，好像是這個發音吧？」
翻譯器調成單語種之後交流還是不成問題的，更何況旁邊還有個盡職盡責的多語種引航員兼職翻譯，連典故俗語俚語之類都能精準制導。
「雷窩子？」
「對對對，就是這個，傳說這種蘑菇是只在雷雨天才出現的草原精靈，也許是門羅雷暴從不停歇的緣故吧，總之白蘑菇品質極好，我在災難發生前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蘑菇，法國的牛肝菌在它面前不值一提，簡直太美妙了！」
「確實還不錯的。」李滄樂呵道：「雷窩子是要埋在泥土裡的時候味道才好，只是想挖起來很需要經驗，草原上的最好，落葉下的會有雜味。」
「你居然親手挖過？地大物博的華夏，真是幸福啊」威斯克滿眼感嘆：「我下次一定專門讓他們挑出那種來嘗一嘗，用來紅燴瘤牛最棒的臀尖肉，再加一點瘤峰肥肉進去，好期待啊，華夏還有什麼厲害的吃法嗎？」
李滄認真的想了想：「吊雞湯，野雞湯，烤著吃也是很不錯的選項，烤之後還能做成符合你們口味的珍珠雞沙拉。」
「所以，我請你吃飯怎麼樣？」
「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