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人言可畏不可信

艮七篇 層巒疊嶂

人是個挺難琢磨的東西,比世上任何一樣東西都複雜。很多時候,卜術能解答世間一切難題,卻解答不了人本身。

所以,庹洛一向不喜歡在人身上費腦筋。

方展是人,而且還是天卜,按複雜程度來算的話,這傢伙基本屬於哥德巴赫猜想。

可庹洛卻忍不住想當回陳景潤。

天卜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多年前,他到底安排了什麼樣的計劃?動用了那麼多層面的關係,目的又是什麼?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天卜方展究竟記得些什麼?

雖然從目前的局勢來看,一切都在方展的掌握控制之中,可庹洛的心中卻有種莫名的擔憂,至於擔憂什麼,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但他知道,這種擔憂是來自自己的本能,動物一般的本能。

不過,庹洛現在沒有太多的時間去計較這些,他必須趕在新的狀況出現之前,把眼前這兩個燙手山芋給處理了。

三十三號平房前,秦揚和蘇彥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活像是櫥窗內的一對人偶,連呼吸都難以察覺。

正是這對人偶,在十幾秒的時間里,將九菊一派的忍者送下了地獄。動作之迅速,下手之狠毒,就連號稱煞星的庹洛也看著心驚。

心驚歸心驚,庹洛卻並不擔心,因為剛才這場殺戮是在他的授意下完成的,或者說,是他指示秦揚和蘇彥將那些忍者殺死的。

「阿洛,大概還要多久?」方展懶懶地打了個哈欠,順帶打斷了庹洛的思緒。

「該做的我都做了,但不起效。」庹洛毫無表情地說著,隨即輕輕嘆了口氣,「雖然我是高手中的高手,但下手的人卻是個天才中的天才。」

「不怪你,天才多半是瘋子。」方展揉了揉眼睛,又來了個哈欠,「你是正常人,肯定猜不透瘋子的思路。」

「我也是個瘋子,只是不夠瘋而已。」庹洛搖搖頭,若有所思地看著方展,「你好像並不擔心他們。」

方展擺了下手,似乎想說些什麼,但被一個超級大的哈欠打斷了。從剛才迎戰風刃組開始,方展就像瞌睡蟲上身一般地哈欠連天,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不太對勁,庹洛心裡一動,迅速感應著周圍的環境變化。

四周一片寂靜,沒有任何人或動物的活動跡象……不,等等,庹洛那細長的雙眼眯了起來。

在他的意識中,出現了一團人影,淡得近乎輕煙一般,在夜風的吹拂間不斷地散去聚攏。

「阿洛……啊哈~注意下……黃老和夢覺。」方展終於忍住哈欠,疲憊地說道,「通知老蕭,老凡的東西可以砸了。」

庹洛摸出手機,快撥了一個號碼,眼睛一直盯著不遠處的某個方位。

「阿洛。」手機中傳來黃易松的聲音。

「你們沒事?」庹洛簡潔地問著,眼睛依舊盯著那個方位。

「我沒事。」黃易松的回答也很簡潔,「孩子沒醒。」

孩子沒醒……庹洛的細眼眯成了一條直線,一股氣流迅速在小腹聚起。

「嗚嗷~~~」一陣凄厲的叫聲從庹洛的口中爆出,連綿不絕地傳播開去,彷彿一隻受傷的頭狼正在召喚著同伴。

哐啷,遠處傳來清脆的碎裂聲,一股惡臭在平房區內逐漸蔓延開來。

「來吧。」庹洛貼近方展,向秦揚蘇彥打了個響指,「但願這樣有用。」

※※※

半個小時前,三十三號平房內。

「那些東西好對付,但更棘手的恐怕是你自己。」老凡看著窗外,低聲道,「最近風水界有些不好的傳聞,而且卜術界也一樣有。」

「傳聞傳聞,傳得臭不可聞。」方展彈出支煙,遞給老凡點上,自己也叼上一支,「你聽到的都是些什麼說法?」

「傳聞未必可信,但也未必是空穴來風。」老凡吸了口煙,「據說這幾年來,一直有人在網羅風水界和卜術界的天生異類,不僅如此,所有相關數術類的領域都有類似傳聞。」

天生異類?在一旁忙碌的庹洛心中不由得一震,吳夢覺不就是個標準的天生異類嗎?!一個「天生夢占」就已經被卜術界列為禁忌了,如果是一群異類的話……庹洛瘦長的身軀猛地抖了一下。

「創意不錯,估計是美國大片看多了。」方展苦笑著搖搖頭,「X戰警神馬的都是浮雲,這個世界已經夠鬧騰的了,還嫌不夠煩?」

「你這張嘴跟我那死黨還真有得一拼。」老凡笑了笑,轉而正色道,「如果這個傳聞是真的話,X戰警就只是小兒科了,但我擔心並不是這個。」

他頓了頓,意味深長地看著方展:「傳聞說,在卜術界,操控天生異類的人是個絕世天才。」

「卜術界的絕世天才……」方展同樣意味深長地看著老凡,「那不就是我咯?」

莫名出現的吳夢覺,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方展,卜術界近來的動蕩不安……庹洛的腦中迅速掠過一些片段。如果從這些關聯上來看,方展的嫌疑並不小,非但如此,這位天卜身上所存在的謎題似乎都與此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庹洛突然有個大膽的設想,也許正是在進行陰謀時遭到了什麼意外,所以堂堂天卜方展才會成了個失憶的愣頭青。

「『說』是『言』邊有兌金,本就是以言傷人;『眼』是『目』邊有艮山,本就是有山障眼。」老凡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笑得有些高深莫測,「傳聞不可信,眼見為實也不可信,唯一可信的是智慧。」

「老凡,你這傢伙學問多,說話學問更多。」方展苦著臉撓了撓頭,「好吧,我承認,我是文盲,聽不懂。」

方展很高明,庹洛心中暗暗點頭,連自己都已經明白了老凡話中的意思,身為天卜的方展又怎麼會不懂呢?他這麼說,只不過是要借老凡的口來洗脫嫌疑,也正好讓旁聽的庹洛做個證明。

「我剛才說過,風水界也有傳聞,所不同的是,傳聞對象是我。」老凡聳了聳肩,「好在我比較幸運,順利地處理了這段傳聞,同時還發現了一些與你相關的信息,雖然還不足以弄清真相,但卻足以讓我信你。」

話說到這,窗外隱隱有了一絲動靜,方展撓撓頭,向庹洛投去個詢問的眼神,後者看了看坐著的秦揚和蘇彥,隨即搖了搖頭。

「暫時解除不了的話,試試是否能指揮他們。我有些事要處理,不能和九菊一派的人打照面。」老凡看了眼窗外,走到平房的後窗邊,「別擔心屋裡的機關,我已經動了手腳,傷不了你們的。」

後窗無聲地開了,老凡的身影像陣風一樣飄出了窗外,窗又無聲地關上了。

「你這朋友,不簡單。」庹洛悶悶地說了一聲,繼續在秦揚和蘇彥的身上擺弄著。

「有趣的是,他叫王亦凡。」方展搖搖頭,似乎有些感慨,「這名字放他身上,就像是個反義詞。」

山寨機呱噪地連振帶叫起來,方展掏出一看,上面有條簡訊:

「鴿棚處留有應急物,若感不適,可打破救急。老凡」

※※※

方展和庹洛都是見過大場面的人,這世上只怕是沒什麼東西能讓他倆皺眉的了。

但碎裂聲響起之後,他倆的眉頭就沒再舒展過。

臭!實在是臭,臭得比三伏天里悶爛的屍體還要牛十倍。

秦揚和蘇彥面無表情地伏守在庹洛身後,一邊等待著指令,一邊將嘔吐物大口地噴在他的背上。庹洛皺眉忍著,絲毫不敢妄動,全力關注著意識中那個忽隱忽現的人影。

方展已不再哈欠連天,皺著眉踹開了三十三號平房的大門,把兩個破爛得不成形的沙發搬到房前,大馬金刀地坐在了其中一個沙發上。

人影逐漸清晰了,清晰得宛如白紙上的墨跡,似乎還有點圓,庹洛的身軀微微弓起,雙臂和背部肌肉繃緊,大腿放鬆,隨時準備突射而出。

「哇……」一個胖胖的人影出現了,停在距離方展不到十步的地方,嘔心瀝血地吐了起來。

「你終於來了……哇……」方展皺著眉打了個招呼,隨即轉頭,吐得異常兇猛。

難道,他就是今晚的第八個客人?!庹洛心中略一鬆懈,喉頭一股酸水直衝而上,哇地一聲,吐了個翻江倒海。

於是,五個人此起彼伏地吐著,危機四伏的場面突然變得有些滑稽起來。

五分鐘後,那胖胖的人影終於止住了嘔吐,慢條斯理地開了口:「小方啊,這個味道怎麼這麼噁心的啦。」

他的聲音聽著十分耳熟,方展鬱悶地否定了腦中第一時間冒出的答案,但眼睛卻再度證實這個答案。

杜澤,那個胖胖的,有些猥瑣的,大半夜找方展借攝像頭的鄰居,竟然就是今晚的第八個客人!

※※※

一地的嘔吐物,三個吐得死去活來的大男人,外加兩根會吐的「木頭」,這個場景怎麼看都有點說不出的詭異和滑稽。

和之前那七個來客的會面相比,這第八位來客的登場很煞風景,可庹洛的直覺告訴他,這胖胖的第八位來客遠比之前的七位要來得重要。

至於為什麼,他不知道,也沒空去尋思,因為他必須儘快讓身邊這兩個木頭似的傢伙恢復意識。

至少,別再往自己背上吐了。

「杜大哥,最近股票還行不?」方展攢了攢吐沫,往地上啐了一口,懶洋洋地問了句。

杜澤掏出手帕擦了下額頭的汗,又抹了抹嘴,一個勁兒搖頭:「股票?幫幫忙,除非我腦子搭住了才會再碰那個。」

他一邊說著,一邊湊到方展面前的沙發邊,氣喘吁吁地坐了上去。破舊的沙發發出一陣痛苦的呻|吟聲,啪嚓,散架了,扶手靠背七零八落地散在了地上,只剩個彈簧坐墊。

「股票這個東西不是普通人玩的,我跟你講,要有消息,要有後台,要有大把的鈔票。」杜澤沒事兒人似地坐在那僅存的沙發墊上,嘆氣連連,「前兩年那個樣子的不叫炒股,叫撿皮夾子,樓下那個賣茶葉蛋的阿婆閉著眼睛都賺的。我跟她說,不要滿倉,要早點逃出來,她不聽,結果套牢,棺材本都沒了,所以說啊……」

方展眯縫著眼,點了根煙,聽杜澤在那裡嘮叨,腦中迅速整理著對杜澤的回憶。

杜澤,租房時的老鄰居,據說四十六歲,單身,無業遊民、資深股民兼高齡宅男。他每周只出門一次,去大型超市買點日用品,其餘時間基本全窩在家裡,看看股票看看新聞看看蒼井空,再不就是去QQ上聊天騙騙小女生。

這麼個人卻成了自己重點邀約名單上的最後一名來客,方展不得不承認自己也有些困惑了,難道他是自己當初在身邊設置好的一顆棋子?等等,杜澤是什麼時候成為自己的鄰居的?自己搬進那座樓的他好像就已經在那裡了,不對!好像是和自己差不多時間搬進去的……也不對,好像……

方展突然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杜澤是何時成為他的鄰居的。

這傢伙,就像是一個被忽略了的影子。

「還是黃金好,這個是硬通貨,國際價格也是可以分析的。我跟你講,美國動一動,金價也會動一動,那個黑不溜秋的什麼馬一上台,我就賺錢了。」杜澤說到了興頭上,打開了隨身的皮包,「而且金價跌的時候,買千足金很划算的,你這個盒子的包金我就是剛換的,便宜得不得了的。」

杜澤從皮包里拿出個老舊的雕花檀木盒子,很是古雅,只是盒子的角邊及扣件金燦燦的,看著有點暴發戶式的炫耀。

雕花檀木盒子,方展的腦中隱約閃過一個片段,似曾相識的盒子,三兩個人影晃動著,耳邊飄忽著一些低語聲。

方展坐直了身子,完全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接那個盒子。

「這個東西……」杜澤卻把盒子往回撤了下,抬手看了看錶,「哦,時辰剛好。」

雕花檀木盒遞到了方展手中,杜澤的神情倏地一變,一臉正色道:「六年前你封了這個盒子,現在是時候打開了。」

他的語聲低沉渾厚,完全沒了之前那種小市民的感覺,方展明顯感覺到杜澤身上正散發出一種非同一般的量感,那種只有高階卜者才擁有的沉穩大氣的量感。

庹洛同樣感到了,但卻並不吃驚,或者可以說,但凡是與方展有關的事情,他都不會感到吃驚。相較而言,他更關心的是那個雕花檀木盒子里的東西,以至於身不由己地向方展的身邊靠去。

那裡面所裝的東西,一定會帶來一個全新的局面,一個卜術界沒人能猜到的全新局面。

方展叼著煙,靜靜地看著手中的雕花檀木盒子,良久,他終於扳開了盒子的扣件。

啪,盒蓋彈開了。

※※※

距離平房區不遠處的立交橋下,一輛灰色的豐田麵包車黑燈瞎火地停在陰影中。當然,如果足夠仔細地去看的話,不難發現,那車裡正閃著幾雙鬼火似的眼睛。

「鬼塚前輩,風刃組已全組殉職,僅風間君一人倖免。」車裡,一個低沉的聲音說道,「風間君帶回了天卜的口信。」

黑暗中,一隻煙斗亮起了火光:「失去了所有組員,風間君一定十分痛心,還是讓他不要那麼痛苦吧。」

「可是……」低沉的聲音遲疑了一下,「您不想知道天卜的口信嗎?」

「中國人喜歡逞口舌之快,這是個壞習慣,我們又何必去迎合他們呢?」煙斗的火光微微閃動,語聲溫和得像一位正在教導孩子的祖父,「服部君,醫院的監視者有沒有新的動向?」

「沒有,那個風水師發出警告後,監視者一直出於靜默狀態。」低沉的聲音回答道。

「以夷制夷,中國人的戰術最適合用在中國人身上。」煙斗的火光漸漸隱去,「讓他們互相牽制,現在,我們可以行動了。」

車門無聲地滑開,幾條人影鬼魅般躥出,消失在夜色之中。

※※※

私立醫院後的小巷裡。

劉孜飛和呂澄靜靜地站著,緊貼牆根,像兩個投射在牆上的影子。兩人緊閉著眼睛,似乎在等待著什麼,又似乎在聆聽著什麼,突地兩人的眼睛同時睜開,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身子貼著牆面迅速向一個方向移動起來。

黑影一閃,胡樂不知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夾在了劉孜飛和呂澄之間,身子同樣緊貼牆面,跟隨兩人一起迅速移動。

「我們有多少時間?」劉孜飛頭也不回地問道,聲音有如耳語。

「十分鐘,或許更短。」胡樂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白森森的牙齒,「如果那忍者不笨的話。」

「足夠了。」劉孜飛微微一笑,移動速度提高了一倍,三人壁虎般沿著牆壁高速移動著。

蜿蜒而去的圍牆盡頭,平房區的燈火愈漸微弱。

※※※

這雕花檀木盒並不算大,盒子設計得有些巧妙,翻開盒蓋之後,合蓋上的金屬組件從盒內拉出一個墊著絲絨的置架,架上整齊地放著四個物件。

綠木長針,約筆芯粗細,一頭尖銳,一頭扁平,扁平處刻著三個蠅頭小楷——「河東柳」。

純金算盤,約巴掌大小,橫三格,豎三格,算珠如菩提子大小,橫檔鑄著三個隸字——「西北戰」。

黑色小壺,約一握大小,圓潤如珠,小巧精細,壺嘴扁闊似燕咀,壺蓋上雕著三個篆字——「江南吳」。

黃陶小錘,約七寸長短,鎚頭一側形狀奇異,扁圓如斧,長柄上依稀三個草字——「中原秦」。

庹洛看得渾身一陣發寒,這些東西是……卜術界的四大禁物?!

河東柳,西北戰、江南吳、中原秦,即卜術界叱吒一時卜術四大家族。卜術四大家族因其傳承淵源,卜術造詣各有所長,其家族子弟也是高手輩出,於卜術鑽研開發上也頗有所成。但鑽研也有走歪了路的時候,四大家族的一些子弟在衍傳卜術的同時也涉及了卜術界的某些禁術,而眼前這四樣物件便因那些禁術而生的用具,據說當年為了這四件禁物,卜術界聯合眾多卜者與四大家族的當家人密談數日,最終決定由四大家族分別將這些禁物秘密封存。

至於當時為什麼不幹脆毀了這四件禁物,除了當年密談的參與者之外,無人知曉。

現在,卜術四大家族只有河東柳家和西北戰家碩果僅存,而江南吳家和中原秦家早在多年前便已衰敗,尤其江南吳家,據說已無後人了。隨著這些家族的變遷,這些禁物也慢慢被人們所遺忘,如果庹洛不是曾聽父親說起過這些,他也無法確定眼前這四件東西便是消失已久的禁物。

四大禁物,江南吳家……庹洛那細長的眼睛突地睜大了。

吳夢覺!那個天生夢占的孩子,難道那孩子是江南吳家的人?!

庹洛的腦子裡升起了一團大大的蘑菇雲,吳夢覺是方展讓帶來的,四大禁物也是方展早就安排好的,再加上之前這麼多高層勢力的來客,這個天卜方展肯定籌劃了一個非同尋常的局!這個局涉及之大,庹洛連想都不敢想了,事實上,他也根本無從所想。

也許,從一開始,所有人都已在方展的局中,每個參與者都只是他的一顆棋子。

至於這個局將如何發展,就看方展能回憶起多少了,庹洛的心情忽地輕鬆了不少,也對,以前的方展設了個局,但現在的方展並不是以前的方展,這也許就是一個關鍵的變數。

變數,有了這個微妙的玩意兒,還真不能把什麼都給說死。

「看著都是好東西,可我就是不記得該拿這些玩意兒幹嘛。」方展咧咧嘴,關上了盒蓋,「杜大哥,你記得……」

喀啦,話音未落,一旁的屋檐下崩出塊拇指大的水泥塊,不偏不倚正砸在了方展手中的木盒上。

「水泥是弱土,是艮。」杜澤半張著嘴看了眼屋檐,盯著方展道,「那個木盒子是木,是震。」

「上艮山下震雷。」方展同樣盯著杜澤道,「二十七卦——山雷頤。」

「哎呀,小方啊!」杜澤一拍腦袋,胖胖的身體彈簧般地跳了起來,「那個孩子要出事情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