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尼克勒梅?

正文

老人說兩句話就喘上一會兒,鼻翼發出細微的哼鳴聲。

「您看起來身體可不太好,還來湊熱鬧?」菲利克斯朝他投去帶有欽佩的一瞥。

「我就住在附近,要不然我可不來,受不了幻影移形的折磨。」

老人擺了擺手,手臂發出一聲清脆的「咔噠」聲。

菲利克斯突然有些牙酸,他咧咧嘴,下意識舒展著自己的手臂。

遠處傳來一陣吵鬧聲,一位暴躁的巫師朝酒店裡發射煙花,他的行為引來大量的模仿。

兩人都露出饒有興趣的表情。

「很有趣,是不是?」老人歡快地說。

「確實,我喜歡那隻雷鳥的圖案。」菲利克斯說,「我猜他可能出自伊法魔尼的雷鳥學院。」

老人的視線跟隨著那隻看起來很像是老鷹的煙花,有些感慨地說:「這些年我很少在外界走動,不過現在卻想多走走看看。」

「外面總有很多新鮮事。」

老人先是贊同,隨後又搖搖頭說:「人雖然不同,但發生的事總是相似的。」

菲利克斯說:「是嗎?我倒是認為,凡是我經歷的,都是獨一無二的。」

老人暢快地笑了兩聲,「獨屬於年輕人的朝氣——習慣用自己的眼睛來定義世界。但我老了,老人更喜歡以各種規則做紐帶,把自己嵌進世界的一個位置。」

「規則?」

「其實就是一些自我約束的原則,在經歷了一些人一些事之後,你告訴自己能做什麼,或者不能做什麼,然後嚴格遵守。有點像簽訂了一份魔法契約,不過對象是未來的自己。」

「這有什麼意義嗎?」菲利克斯問道。

「我不確定。」老人回答說:「但至少讓我的心情保持愉悅。」

「通過限制自己的方式?」

「這是我走過漫長人生獲得的生存哲學。」老人說道。

菲利克斯並不認可這種做法,他討厭被限制和約束,尤其是自我設限。

老人哆嗦著翻著口袋,過了差不多半分鐘,才翻出一枚銅製懷錶。

「咔噠。」懷錶彈開,一邊是錶盤,一邊是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對兒年輕夫婦。

老人喃喃道:「她叫佩雷納爾,我的妻子,我們在布斯巴頓上學時認識的,一個好姑娘,比我大三歲,我至今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她的場景,在一片花海中,我一眼就看到了她……」

菲利克斯眨了眨眼睛:「看得出來,你的婚姻很幸福。」

「是啊,是啊……」他的聲音微不可聞。

有一段時間,兩人誰也沒有說話,遠處的煙花活動已經被魔法部工作人員叫停了。

「你覺得他們會談出一個結果嗎?」菲利克斯轉移話題說。

「坦白說,我認為很難,我和這些人打過交道……美國魔法界在《保密法》上吃過大虧,不會輕易妥協。」老人說:「他們在這方面非常頑固。」

菲利克斯樂觀地說:「總有人會迫使他們改變想法的,這次不行,還有下次,他們的對手都還年輕。」

「有道理,這些小傢伙們天然佔有優勢。」

……

「我要走了。」

過了一會兒,這位老人說,臨別前他送給菲利克斯一個小禮物。

「這是……窺鏡?」

「是啊,很有趣的小玩意兒,我這些日子寄出去不少禮物,可能和我時日無多有關。」老人笑著說。

「巫師想長壽還是有辦法的,我認識一位女巫,她應該有一百三四十歲了——可能還不止,但身體還十分硬朗。」菲利克斯寬慰老人道。

他指的是巫師考試局的格絲爾達·瑪奇班教授,她曾經監考過鄧布利多的NEWTs考試。

老人笑了笑,「可能不適合我……和你聊天很開心,菲利克斯·海普。」

「你認識我?」菲利克斯詫異地看著他。

「哈,我的一位朋友推薦過你的書,很有趣,魔法界需要一雙看向外面的眼睛。」

老人擺擺手,顫巍巍地離開了。

……

菲利克斯回到酒店,原本破破爛爛的禮堂和燒焦的痕迹全部消失了,酒店完好無損,彷彿襲擊根本沒有發生。

他看到一位麻瓜研究專家正出神地盯著酒店前的雕像——它的腦袋之前被砸癟了。

菲利克斯沒有受到工作人員的為難,順利地找到了法國傲羅馬克斯韋爾——他此刻就像一尊門神,守在禮堂外面,和他一起履行職責的還有其他三位法國傲羅。

「裡面還在談?」

「應該說,還在吵。」馬克斯韋爾說。

「挺安靜的啊。」

「再等等,」他很有經驗地說:「三、二、一,來了!」

從禮堂內傳來一陣誇張的咆哮聲,「馬卡斯!作為美國魔法國會的主席,不該為自己手下的行為負責嗎!瞧瞧你們做的爛事!我都替你感到羞愧!」

「瞧,我說的沒錯吧?」馬克斯韋爾給了菲利克斯一個愉悅的眼神。「我愛死部長了,他已經痛罵那個美國佬半個小時了。」

菲利克斯有些無語地看著他。

玩笑過後,馬克斯韋爾說起正事,「會議取消了,酒店裡其他人都被通知離開,這裡將會作為臨時會議地點,來討論當前一系列麻煩事。」

「意思是,我要收拾東西離開?」

「不不,是你那位同事,她先離開了,讓我和你說一聲。」他眨了眨眼,「幸運的傢伙,你同時獲得了法國和美國魔法界的友誼,雖然後者沒什麼用……但至少,沒人能趕你走,你甚至可以要求旁聽整個談判過程。」

菲利克斯猜測,西萊斯特肯定沒說自己窺探她記憶的事兒,不過就算說出來,對他也不痛不癢,他有太多理由可以辯解了。

明面上,他就是阻止了襲擊的英雄,防止事情朝著不可挽回的方向滑落,他還挽救了一位在讀的伊法魔尼學生的性命。從這個角度說,從美國魔法國會主席,到伊法魔尼的校長,都要對他表示感激。

法國魔法部也一樣,菲利克斯本來是受邀參加會議、卻不幸被襲擊的倒霉大軍的一員,但他卻以一己之力力挽狂瀾,真的不能要求更多了。

「算了吧。」菲利克斯一口回絕了,他對此不感興趣,裡面亂得很,他都有些同情鄧布利多了。

「那群學生呢?」

「被伊法魔尼的兩位教授看著呢。」

……

菲利克斯也不想多待,要等到具體結果出來可有的磨,也許整個暑假都不一定能結束。他準備回房間拿東西走人,霍格沃茨還有一堆事兒呢。

不過就在他清理房間的時候,他突然想到了什麼。

「是什麼?」

他快速回憶著,今天的經歷從『此刻』開始倒退,從與馬克斯韋爾的談話,到雕像前的麻瓜研究專家,再到偶遇一位有趣的老人……

「佩雷納爾,這個名字我好像在哪兒見過。」

菲利克斯思索著,「不,重點不是這個,名字很常見,但我卻感覺到了一股異樣。」

他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思維小屋裡不斷放映著與老人交談的那一幕——

半晌,他突然坐了起來,用不確定的語氣說道:「尼克勒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