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貌合神離的交易

正文卷

有求必應屋內始終是溫暖而安靜的,壁爐里的火焰靜靜綻放著柔和的暖光,漫無目的地輕輕搖曳著。

五個小時後的鬧鐘準時響起,把歐文從睡夢中喚醒了過來。他睡眼朦朧地從床上爬起來,眯瞪著眼睛看了眼自己的手掌,又抬手摸了摸頭頂上硬硬的發茬。

「還沒換回去啊……」歐文咕噥了一句,恍恍惚惚地爬下床鋪,從還在睡夢中的哈利身上找到了那枚時間轉換器,把鏈子套在脖子上又轉了五下。

時間飛速倒轉,身體像是乘著風一般輕飄飄浮起,片刻後悠然落地。

歐文晃了晃腦袋,拖著睡得跟死豬似的哈利走出了有求必應屋,接著在牆邊來迴轉了三趟,進入了一間浮現出來的新房間,免得跟過去的自己打照面。

他把哈利丟在一張床上,然後坐在了旁邊的床鋪上,壁爐的火光為他在牆壁上印下了斜長的影子。哈利發出一陣聽不清的囈語聲,翻了個身繼續呼呼大睡。

歐文仰躺在床上,把雙手枕在腦後,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黑乎乎的天花板,忽而輕輕呼了口氣。他待在這個身體里也是真難受,總有種被擠在狹小空間里的逼仄感,好在身上的痛苦已經漸漸消退了。

睡意已經完全消散了,他開始回想在尖叫棚屋的經歷,抬起右手放在眼前抓握了一下。

「看樣子這次的身體互換果真是靈魂的交換……」他眯著眼睛思索起來,「身體的不同會影響魔力的強度,也會干擾施展魔咒的流暢程度。除此之外,基於身體之上的飛行魔咒和鳳凰火焰都施展不出來,但黑魔護衛絲毫不受影響……」

「看來我當初對它的改造讓它徹底成為了靈魂領域的魔法,與我的靈魂產生了密不可分的聯繫,這也意味著黑魔護衛對我的影響比我想像中要深遠得多。」歐文沒有什麼表情地想著,心情也平靜得沒有絲毫起伏。

「但這也是件好事,至少黑魔護衛比我預計中的要更有潛力。」他伸了個懶腰,試著沉入了面壁空間。

發現自己毫無阻礙地進入了純白色的空間里之後,歐文並不意外,如果因為換了身體就進不來了,他才會感到驚訝至極。

他坐在桌前的扶手椅上,開始琢磨起對於鐵甲咒的改良來。時不時他會跟日記本中的湯姆·里德爾交流一下,再加速日記本的時間流速,這樣就得到了一個思考加速的智能助手。

可惜的是,歐文發現湯姆是會偷懶的,哪怕是時間加速也效率不高。但這也正常,他畢竟沒有工資可以付給湯姆,被白嫖的打工人是會罷工的。

歐文最近在學著成為一個合格的黑心老闆,正想辦法調動湯姆的工作積極性。

兩三個小時倏忽而過,一個恍惚的功夫,歐文眨巴了下眼睛,忽然發現自己躺在了柔軟溫暖的床鋪上,眼前是昏暗的房間。

「交換過來了。」他瞬間恍然。

「嗯?」哈利迷迷糊糊地發出詫異的聲音,「騰」地從床上坐了起來,獃頭鵝似的左顧右盼著,看樣子是睡懵了。

歐文舒暢地伸了個懶腰,嘴角掛上了滿足的笑意,還是自己的身體用著舒服啊。

他起床點亮了燈光,慢條斯理地把自己的外表打理得乾淨整潔,然後坐在桌邊開始燒水泡茶。哈利迷茫地看著他,抬手把自己的頭髮揉得亂糟糟的。

「我睡了多久?」哈利在迷惑自己為什麼一瞬間就醒了。

「八個多小時。」歐文從兜里掏出了一小包紅茶。

「哦——」哈利反應慢半拍地走過來,猛地瞪大了眼睛,「糟了!我們從校醫院消失了這麼久,教授們會急壞的!」

「沒關係,在你睡著的時候,我又回溯了五個小時。」歐文懶洋洋地說,捂著嘴唇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之前給哈利灌的睡眠藥水有些多了,讓他現在倒是感到困了。

「時間轉換器是這麼用的?」哈利一腦門問號。

「嗯吶。」歐文敷衍地應了一句,給對方也拿了一個茶杯。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坐在桌邊喝了會兒紅茶,這才徹底清醒了過來。

哈利從鑽心咒帶來的痛苦中恢複了過來,再度變得活力滿滿,開始回顧起之前的遭遇來。

他跟歐文講了講自己的那段經歷,末了還忍不住抱怨了一句:「誰知道伏地魔是那種人啊,連忠誠的追隨者都不懂得善待的嗎?為什麼竟然還有人願意追隨他啊?」

歐文捂著肚子,笑得快要岔了氣。

「不知道布雷司怎麼樣了,多久才能恢複過來。」哈利沒有答理笑得見眉不見眼的歐文,自顧自地說著,「還有蜂蜜公爵的老闆……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如何了。」

「你就知道笑。」他沒好氣地看著歐文,一下子板起了臉,表情變得嚴肅極了,「你的身體到底怎麼回事?我之前真的感覺很不對勁,心情很陰鬱……」

歐文止住了笑,一臉無辜地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大概是身體互換的後遺症吧。」

「你以為我之前沒有經歷過身體互換嗎?」說到這兒,哈利的臉變紅了,顯然那種事一回想起來就讓他感到萬分羞窘,「那時我可沒有這種感覺。」

「那或許是我的身體排異性比較強。」歐文姿態優雅恬然地品嘗著紅茶,一本正經地跟哈利講解起了麻瓜手術中的排異反應。

哈利抱著肩膀聽著,眉毛越揚越高。他這個樣子像極了赫敏在發現朋友們做了虧心事後還死不承認時的嚴厲樣子。

「你不會在你身上做了什麼吧?」等到歐文停下了話茬兒,哈利忽然說道,翠綠色的眼睛在有些黯淡的燈光下呈現出深沉的墨綠色,「黑魔法什麼的?」

「哦?你指的是哪方面?」歐文緩緩放下手中的茶杯,笑吟吟地看著他。

「我不是傻子,歐文。你不會以為在跟鄧布利多先生學習了這麼久之後,我會一點長進也沒有吧。」哈利抬手抓著頭髮,神色苦惱而不安,「我分得清其中的區別,歐文。」

歐文慢慢眨了下眼睛,雙手十指交叉放在了桌面上,饒有興趣地看著他。

哈利從衣兜里抽出了自己的魔杖,緊緊盯著歐文的眼睛,緩緩說道:「我想,如果我對它使用閃回咒的話,應該能看到很多東西吧?」

歐文打量了他一會兒,忽然眯眼笑了:「事實上,閃回咒也不是那麼靠得住。比如說,我可以教給你一個方法……」

他飛快地甩了下右手,他的魔杖出現在手心裡。他用魔杖尖正正點在哈利的魔杖尖端,聲音輕緩而帶著些微的笑意地念道:「抹除前咒。」

一點晶瑩的白光在魔杖相接處亮了起來,一閃而逝。歐文笑眯眯地收回手中的魔杖,用玩味的語氣說:「只要有另一根魔杖,要抹除魔杖中關於以往魔咒的記錄其實並不難。怎麼樣,學會了嗎?」

哈利獃獃地張了張嘴,被這傢伙的離譜操作整懵了。有當著別人的面消滅證據的嗎?

「你承認了!」他道。

「沒什麼不好承認的啊。」歐文又端起茶杯來,不以為意地說,「你不是早就已經知道了嗎?」

哈利忽然泄了氣,悶悶地說:「我只是……只是不希望你陷得太深了,那不是什麼好事……」

「我有分寸。」歐文對他笑了笑,神色柔和而篤定。

哈利默默地盯著他,很長時間沒有說話。在他眼裡,歐文從來都是這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似乎不論什麼時候都不會亂了陣腳,在關鍵時刻總會給人一種無比的安心感。

他一直很佩服這一點,但現在想來,歐文也只是跟自己一樣大的年齡啊。或許歐文只是把情緒隱藏得很好,他也會緊張和慌亂,也會迷茫和走錯道路,也會自暴自棄……

哈利不由得反思起來,自己平時似乎被這種堅強的假象迷惑了,沒有察覺到歐文的心態,忽略了對方也是需要朋友的幫助和安慰的……

他得多陪陪歐文,多看著他免得對方太過沉迷於黑魔法。他不希望與這個最好的朋友漸行漸遠。

想到這兒,哈利看向歐文的目光里多了些愧疚與關切。他努力放緩語氣說道:「歐文,以後我能跟你一塊兒練習魔咒嗎?」

「哈?」歐文看著哈利複雜至極的表情,被對方眼中亂七八糟的思緒繞得有些懵。他第一次看不懂這傢伙的想法了,不明白哈利到底腦補了什麼可疑的東西。

哈利的表情更加溫和了,渾身散發著巧克力般暖洋洋的溫柔感:「我想要跟你了解一下黑魔法。你以前對我說的是對的,鄧布利多先生也這樣告訴我,要對付黑魔法,必須先了解它才行……」

「你可以自己看書。」歐文惡寒了一下,有些頭疼地說。他嫌麻煩。

「但只是看書是不夠的,對不對?我自己琢磨的話,又很危險。」哈利可憐兮兮地望著他,開始賣慘。他算是豁出去臉皮不要了,也得盯緊了歐文。

歐文歪頭瞅了他一會兒,嘴角抽搐了一下:「你該不會是眼饞我的時間轉換器吧?」

哈利愣了下,他倒是剛想到這一茬兒。但想到時間轉換器的效果,他承認自己確實……眼饞了。

想到這裡,他的臉唰的一下紅了。他真不是為了使用時間轉換器才提出這個請求的啊。

「不行!我答應了麥格教授,時間轉換器絕不能給別人使用。」歐文義正辭嚴地拒絕道,心情略微放鬆地微微晃著腳。

「好吧。」哈利轉了轉眼珠,腦子裡有了新點子。

歐文喝完杯子里的紅茶,拿出懷錶看了一眼,開口說道:「我得出去一趟,你可以待在這兒,等會兒校醫院見。」

說著,他匆匆走出了房間,任憑哈利在他身後叫喚也沒有搭理對方。他有點受不了哈利那種腦補了不得了的事情的古怪目光,怪滲人的。

熟練地給自己念了幻身咒後,歐文沒花多長時間就回到了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他在休息室里坐了一會兒,注意著懷錶滴答走動的指針,等到時間差不多了後直接走向寢室。

寢室里空無一人,就連倪克斯也不在。歐文動作麻利地套上一身寬大的黑袍子,然後在自己的行李箱里翻出了一瓶復方湯劑,從一個小紙袋裡取出一根頭髮扔了進去。

這根頭髮是他在暑假期間弄到的,屬於逐亡會中的某個成員,目前對方正在阿茲卡班蹲大牢。

歐文皺著眉把變成了草綠色的復方湯劑一飲而盡,在難過的喘息聲中變成了一個成年男巫的樣子。他用兜帽遮住了自己的臉頰,坐在桌邊等待了一會兒,伴隨著「呼」的一聲輕響,倪克斯從火焰中飛了出來,落在了旁邊的棲枝上,歪著美麗的腦袋有些迷惑地盯著他。

「辛苦你了,倪克斯。」歐文含笑摸了摸它的羽毛,然後伸出了左手。倪克斯抬起一隻黑亮亮的爪子,把一個盛滿血液的晶瑩小瓶子放在了他手心裡。

這是他收集到的貝拉特里克斯的血液,現在還帶著些微的溫熱。

對於高明的巫師來說,血液是非常重要的媒介。尤其是新鮮的血液,不僅能夠用來施展詛咒,更能夠用來追蹤!

「之前那場束手束腳的決鬥沒有分出勝負,現在是時候再會一會貝拉特里克斯了,但願她會喜歡這個驚喜。」歐文滿懷期待地笑了,低沉的聲音帶著些戲謔,「當然,此次是為了和平。」

他抬起手臂,倪克斯心有靈犀地飛了起來,抓著他的手臂消失在一團黑色火焰中。

他們在霍格莫德村外面的山林里踏出了火焰,歐文讓倪克斯先離開,接著揮動魔杖,讓瓶子里的血液團成一團懸浮了起來,在他眼前化成了血紅色的霧氣,遙遙指向某個方位。

「咦?她沒離開太遠?」歐文揚了揚左邊眉毛,「啪」的一聲消失在原地。

經過幾次幻影移形調整方位後,他站在了一座由灰黑色磚石蓋成的房屋頂上,垂眼看著下方狹窄黑暗的巷子。

這裡是一個麻瓜小鎮的偏遠區域,距離霍格莫德村不算太遠。周圍的房子很多都已經廢棄了,巷子里堆著不少垃圾,寥寥幾棟房子的煙囪冒著煙氣,黑乎乎的巷道中偶爾傳來貓狗的叫聲。

歐文望著對面的那棟低矮的房子,一眼就看出這應當是某個隱居在麻瓜中的巫師的家。門窗和院子里的裝扮在巫師們看來稀鬆平常,但對於麻瓜而言卻顯得標新立異了,因而周邊的鄰居大都已經搬走了,只留下了黑洞洞的房子頹廢地佇立在原地。

現在這棟房子恐怕已經被鳩佔鵲巢了。從貝拉特里克斯現在的狀態來看,她越獄後的日子顯然過得還不錯。事實證明,巫師只要道德水平低一點,哪怕是被全國通緝也很難混成小天狼星原著里那個狼狽樣兒。

歐文想了想,乾脆坐在了房頂的邊緣,把兩條腿耷拉在房檐下面。他從衣兜里扯出一張羊皮紙,在上面刷刷寫了幾行字,慢條斯理地把它折成了紙飛機。

清理乾淨自己在上面留下的痕迹後,他揮動魔杖,讓紙飛機在半空中轉了個彎兒,輕盈地鑽進了對面房子微微敞開的窗戶里。

作為一個友好的拜訪者,送上一份措辭恰當的拜帖是很有必要的。

只是過了不到十秒,對面房子的大門就轟然敞開了,三個人影從裡面沖了出來,用魔杖指著坐在高處的歐文。

貝拉特里克斯還穿著那身被火焰灼燒得破破爛爛的黑色長袍,之前被歐文傷到的位置扎著繃帶,黑魔法造成的傷口畢竟不是那麼容易完全治癒的。她左手拿著歐文送過去的羊皮紙,右手高舉著魔杖,呲著牙的樣子像是一條攻擊性十足的瘋狗。

她身旁站著一男一女兩個巫師,大概是這棟房子的原主人,應該是中了奪魂咒。

「呵……」歐文鎮定自若地把右腿搭在了左腿上,居高臨下地打量著下方的三人,抱著肩膀輕笑道,「用魔杖指著訪客,這可不是禮貌的行為哦,我親愛的女士。」

「你是誰?」貝拉特里克斯顯然沒有跟他廢話的興緻,直截了當地問道,語氣咄咄逼人。她手裡的魔杖依然穩穩地指向歐文。

「啊,忘了自我介紹了,真是不好意思。」歐文拍了拍腦門,一副剛想起來這回事的慚愧模樣,「我的名字是班尼·史密斯,來自以太學會。」

說到這兒,歐文隱藏在兜帽下的嘴角掛上了玩味的笑容。既然歐文·沙菲克與貝拉特里克斯的交涉失敗了,那就換個身份繼續交涉,只要能達成共識,他就能創造出一個萬無一失的機會解決掉對方。

面對這樣一個逃得飛快、發起瘋來又不管不顧的瘋子,歐文已經深刻了解了對方的難纏程度。要對付她必須一擊致命,讓她逃無可逃,還要警惕被她拉著同歸於盡。

之所以要利用以太學會的身份,是因為對方應當對這個組織有所圖謀。有所圖,就能夠被利用。

果然,在聽到「以太學會」這個名字後,貝拉特里克斯的眼睛一下子灼灼地亮了起來,像是燃起了狂熱的火焰,腰背微微弓起,神色帶著躍躍欲試的惡意。

她當然從小矮星彼得口中聽說過這個組織,也知道黑魔王想要他們手中的魔法石。

「看來你聽說過我們。」歐文一手托著下巴笑道,「也對,一年多以前,我們似乎無意間破壞了你的主人的復活計畫,對此我感到萬分抱歉……」

「事實上,那也不是我們的本意。」他狀似無奈地攤了攤手,「我們並不關心黑魔頭是否能夠復活,我們只是需要魔法石而已。」

「你想要復活你的主人吧?」歐文把玩著手裡的魔杖,隱藏在兜帽下的臉上笑意更深了些,「那麼,我們來做一個交易如何?」

「什麼交易?」貝拉特里克斯舔舐著嘴唇,雙腳緩緩變換著位置,似乎在尋找著最佳的角度發動攻擊。

「我們可以提供給你一部分長生不老葯。」歐文把魔杖抵在自己的臉頰邊,嗓音低沉而沙啞,「但你要用哈利·波特作為交換,嗯,活的。」

「哦?」貝拉特里克斯揚起了眉毛。

「這個交易很公平,對不對?你想要用長生不老葯復活黑魔頭,我們想要得到哈利·波特。我出報酬,你出力,童叟無欺。」歐文精明地說。

「你們願意看到黑魔王復活?」

「我說過了,黑魔頭的復活對於我們來說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歐文懶洋洋地說,「長生不老葯對我們來說是可再生的資源。而我們需要一個活的哈利·波特作為研究對象,他對我們來說要重要得多。」

「唉,你也得體諒我一下啊。」他嘆了口氣,喋喋不休地抱怨起來,「我倒霉地攤上了這麼個吃力不討好的任務,雖然報酬豐厚,但是很危險啊。去年他們三個人動手都沒能拿下哈利·波特,今年的霍格沃茨防備又那麼森嚴……」

「肯定是莉莉絲那條母龍給我穿小鞋。」歐文戲精附身地罵了一句,然後輕咳一聲道,「我更在乎我的小命。既然你能把哈利·波特從霍格沃茨里弄出來一次,第二次應當也不難吧?我僱傭你是很合理的事,對不對?」

「當然……」貝拉特里克斯說到一半,毫無徵兆地沖著他甩動了一下魔杖,「鑽心剜骨!」

她身旁的兩人也同時對著歐文發動了攻擊。三道顏色各異的魔咒划過黑沉沉的天幕,如同閃電般擊中了房頂上的歐文。

「啵」的一聲輕響,房頂上的人影如同泡沫般消散了。在黑沉沉的天色的掩蓋下,地面上的三個人自始至終都沒有發現樓頂上的只不過是一個幻影而已。

歐文的身影在破碎的幻影旁邊浮現出來,用無奈的語氣說:「果然還是要動手嗎?」

說著話的功夫,他驀然揮動手中的魔杖,無光的黑暗籠罩了下方的一大片區域。他緊接著跳到了旁邊的平台上,靠著高處的優勢掩藏好自己,繼續對著下方釋放著魔咒。

等到濃墨般的漆黑被驅散的時候,下方的地面已經被肆意生長的黑色荊棘和冰寒徹骨的冰霜覆蓋了。那個男巫被荊棘捆得結結實實,皮膚上被切割了數不清的傷口,帶有詛咒的毒刺讓他的掙扎越來越無力。

貝拉特里克斯大開大合地揮動魔杖,暗紅色的烈焰向著歐文湧來。它們化成了噬人的怪獸,帶著灼熱的溫度和惡毒的詛咒鋪天蓋地而來。

「好極了!」歐文興緻勃勃地叫道,眼睛裡倒映著絢麗妖異的光華。他揮了揮魔杖,鮮艷的紫色火焰化作夭矯的鳳凰和火龍,朝著暗紅色的火焰怪獸撕咬過去。

厲火對厲火!

兩種色彩的火焰針鋒相對,分庭抗禮,似乎將天空都渲染成了紅紫兩色。炙熱的溫度直衝向天際,將人的頭髮都烤得捲曲了起來。

歐文躲在房檐後面,高高舉起了魔杖。周邊的廢棄房屋隨著他的動作發出隆隆的聲響,像是活過來了一般開合著門窗,從牆壁中伸出了幾隻深黑色的石質手臂,鋪天蓋地地拍打過去。

趁著地上的兩人像是被拍打的蒼蠅似的胡亂躲閃的時機,歐文瞅準時機射出一道刁鑽的鑽心咒,正正打向位置尷尬的貝拉特里克斯。

眼看躲閃不及,貝拉特里克斯惡狠狠地一把拽過旁邊的女巫,把她擋在了自己身前。在一陣歇斯底里的慘嚎聲中,貝拉特里克斯速度飛快地躥到了一堵牆壁後面,一道魔咒在那些巨大的手臂間彈射著,讓它們統統碎裂成了漫天的粉末。

「真難殺啊……」歐文忍不住磨了磨牙。他舔了舔嘴唇,眼眸里覆蓋著一層濃郁的不祥黑霧,揚聲說道:「還要繼續嗎,我親愛的女士?現在你應當明白我是否有資格與你交易了吧?」

「你先把長生不老葯給我。」貝拉特里克斯粗啞的聲音從煙塵中傳來。

只是一瞬間,這裡就恢複了平靜。天空中肆意糾纏的厲火熄滅成了點點火星,地上的荊棘和冰霜也消失不見了。

「這可不公平哦,狡猾的女士。」歐文笑吟吟地說,「我可不做虧本的買賣。」

「那我就殺了哈利·波特。」貝拉特里克斯威脅道。

「說得好像你輕易就能殺死他似的。」歐文嘲笑道,「別耍這些小孩子把戲了,女士。如果我轉過頭來礙你的事,你也會很難辦吧?」

「我只不過是想把任務做得輕鬆一點,所以提出了這個雙贏的交易,得寸進尺可不好哦。」他輕輕地說,「你可以想想,哈利·波特到了我們手裡跟死了也差不了多少,幹嘛執著於殺死他呢?」

貝拉特里克斯沉默了許久,這才粗魯地說:「好,我答應你!但我需要一段時間。」

歐文偷偷一笑,從衣兜里取出一枚特製的以太學會徽章,把它向著對方甩了過去:「如果你準備好了,可以通過這個聯絡我。」

「哦,還有一件事,你得注意著點哈利·波特身邊的那個叫做歐文·沙菲克的小巫師。」他狀似無意地補充了一句。

「我恰好準備找他算賬。」貝拉特里克斯嘶啞地說道,語氣裡帶著咬牙切齒的恨意。

「歐文·沙菲克……他可不簡單啊。」歐文揚了揚眉毛,用感慨的語氣說道,「或許你不清楚,他是鄧布利多安排在哈利·波特身邊的保護者,也是哈利·波特最信任的人之一。」

「他有著與年齡不符的強大力量,絕不亞於你我,家族勢力不可小覷,身上還有鄧布利多的某種保護,是個非常難纏的傢伙。」歐文沉聲說道,「不知為何,鄧布利多非常看重他,甚至幾乎與哈利·波特相當。」

「實話說,他壞了我們不少事,嚴重干擾了我們針對哈利·波特的計畫,也是我們必須除掉的目標。」

在聽到「鄧布利多的保護」這幾個字眼之後,貝拉特里克斯就擰起了眉頭。

「其實我們已經準備在今年內布局除去他了,但如果你願意代勞的話,我們樂見其成。」歐文語氣輕快地繼續說道,一副省事了的憊懶樣子。

「在這件事上,我們可以合作。」貝拉特里克斯皮笑肉不笑地改口道。

「嘖,那我得仔細考慮是否要接受你的參與。」歐文也假笑著說,「如果你得到了關於他的情報,可以通過徽章聯絡我。」

貝拉特里克斯冷冷一笑,指揮著身旁的女巫撿起地上的那枚印著十字星眼睛圖案的徽章,然後果斷地幻影移形離開了,把那個在荊棘的詛咒下昏倒的男巫丟在了原地。

歐文默默看著對方的身影消失不見,面無表情地想著:「下次我無論如何也得學會幻影移形追蹤咒……」

這場談判,雙方看似達成了共識,實則都在敷衍和搪塞,誰都不打算履行交易內容,最終形成了一種貌合神離的、極為脆弱的聯繫,隨時都會翻臉不認人。

但對於歐文來說,這已經足夠了。

他抬頭看了眼醞釀著風暴的天空,在周邊的麻瓜和處理突發情況的魔法部僱員趕來之前「啪」的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