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未盡的篇章

正文卷

「那是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斯萊特林的繼承人打算實施他的邪惡計畫,」赫奇帕奇的厄尼·麥克米蘭在禮堂里繪聲繪色地對他的朋友們講著,「他抓走了一男一女兩個小巫師……」

「他為什麼要抓他們?」漢娜·艾博一臉激動和八卦地問道。

「因為沙菲克和韋斯萊都是哈利·波特的朋友。」厄尼不假思索地說,「我承認,我們之前錯怪哈利了,他不是斯萊特林的繼承人,而是一直在追查繼承人的英雄……」

說到這兒,他壓低了聲音,幾乎是用口型說道:「據說,真正的繼承人是神秘人!」

周圍的小巫師們驚恐地看著他,一時間都噤了聲。

看到朋友們的反應,厄尼滿意地揚起下巴,繼續道:「當然啦,不是真的神秘人,聽說是他留下的一件非常邪惡和可怕的黑魔法物品。那件物品能夠控制別人,讓他們在學校里興風作浪,之前羅恩·韋斯萊就是這樣被害了。」

認真聆聽著的小巫師們都鬆了口氣,但也感到後怕極了。

「然後,哈利·波特找上了繼承人,跟他還有密室里的怪物在禁林里決鬥了一場。那場決鬥可激烈了,戰鬥的餘波差點把禁林都給翻了過來……」厄尼滔滔不絕地講著故事,就好像當時他就在現場似的,「最後哈利打敗了繼承人,把他的朋友救了出來,自己卻受了重傷……」

「哈利·波特真的那麼利害?」賈斯廷·芬列里湊過頭來嘀咕了一句。

「你們沒看到他在決鬥比賽時的表現嗎?他保准能獲得二年級的冠軍!」

一群小巫師發出驚嘆的聲音,不約而同地伸長脖子往斯萊特林長桌那邊兒瞧著。

哈利把頭上戴著的尖頂巫師帽壓得低低的,臭著臉草草咽下了自己的晚飯,然後頂著一道道似乎要把後背燒穿的目光灰溜溜地往禮堂外面走。

自從鄧布利多在禮堂里對大家宣布繼承人的危機已經被哈利·波特解決了之後,學校里持續了好幾個月的警戒終於撤銷了。憋了許久的小巫師們開始盡情地夜遊和搗蛋,讓城堡管理員費爾奇先生的工作量一下子翻了好幾倍,每天都能聽到他罵罵咧咧的叫嚷聲。

最讓學生們津津樂道的就是哈利·波特打敗繼承人的傳奇事迹了。在哈利昏睡的兩天時間裡,他的事迹被傳得人盡皆知,引來了一大群小巫師的議論。學生們充分發揮想像力,在原本單調的故事上添磚加瓦,為其豐富了無數驚心動魄的細節,驚險刺激得都能寫成一本奇幻冒險小說了。

小巫師們對於大難不死的男孩更加崇拜了,那些懷疑他是繼承人的學生也紛紛向他道歉,並表示黑轉粉。哈利再度成為了眾人目光的絕對焦點,他的狂熱粉科林·克里維這兩天更是變著法地潛入校醫院,恨不得把他的偶像給塞進自己的照相機里。

哈利感覺自己被抹黑了,還是被鄧布利多和歐文聯合起來抹黑的。但他偏偏又沒法詳細解釋,因為歐文和鄧布利多都不希望他公開真相。再說了,哪怕他解釋了也沒人相信,別人都以為他太謙虛!

於是,在走出校醫院後,他不得不迎著一大群小巫師接二連三的問候和議論,各種騷擾持續了整整一天,一直到晚上還不消停。教授們也對他噓寒問暖,熱情極了,但哈利只會更加感到不自在,他認為自己搶了歐文的功勞,這一切本不該只是屬於他的。

只有斯內普教授一如既往的冷嘲熱諷能夠讓他感到一點溫暖了,即使對方在魔葯課上對他差點丟掉小命的愚蠢行為花式嘲諷了半節課,哈利也覺得這至少比那些誇讚和崇拜好一些。

哈利食不知味地飛快解決了自己的晚飯,虎著臉把正慢條斯理吃著糕點的歐文也拽走了。

「哎,我的甜點還沒吃完呢。」歐文不舍地看了眼自己的蜂蜜小蛋糕,用舌尖舔了舔嘴唇。

你還有心思吃甜點?你倒是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破事兒丟給我扛!哈利怨氣衝天地瞅著他。

看著他怨婦似的眼神,歐文輕咳一聲,一臉若無其事地移開了目光。

回到公共休息室後,歐文總算可以安安心心地縮在自己的扶手椅里烤火了。墨勒忒愜意地趴在他的膝蓋上,眯著金黃色的眼瞳,有一搭沒一搭地晃動著長長的尾巴。

倪克斯精神奕奕地在桌子上來回跑跳蹦躂著,撲扇著羽翼漸豐的翅膀,姿態像極了一隻趾高氣揚的大鵝。現在的它還在快速長大,更是開始脫離容貌尷尬期了,順滑的黑色羽毛漸漸覆蓋了全身,在燈光下反射著亮麗的光。

鑒於倪克斯的顏值越來越高,歐文對它的態度也越來越好了。

或許是因為用了倪克斯的血液進行了魔力融合的緣故,桀驁不馴的黑鳳凰這些天對歐文也愈發親近起來。表現出來的變化就是聽話了不少,不會總是給歐文添亂了,比如打翻瓶瓶罐罐、抓破歐文的袍子、燒壞歐文的床單什麼的。

當然,它還是喜歡動不動就跟墨勒忒追逐打鬧,一貓一鳥經常打得絨毛滿天飛。以及時不時喜歡燒點東西,比如德拉科和哈利的作業本什麼的。嗯,那都是小事。

歐文懶洋洋地眯著眼睛,沉迷於擼貓不可自拔。在進行了一場暢快淋漓的演出過後,他進入了心滿意足後的倦怠期,目前懶散得動都不想動一下。

哈利則是一臉嚴肅地站在他的坩堝前,一邊翻看著一本魔葯書,一邊往坩堝里添加草藥。他頭上的尖頂帽壓得極低,鍋里的藥水冒著詭異的綠色泡泡,把他帽檐下的臉映照得綠油油的,像極了一個正在熬制毒藥的邪惡巫師。

歐文被坩堝里傳來的難聞氣味嗆得皺起了鼻子,睜開睡意朦朧的眼睛看了過去,聲音有些沙啞地問:「你在幹什麼?」

「生髮劑!」哈利板著臉說,眼睛一點兒也沒有離開坩堝里的藥水,「我想我熬製成功了。」

「是嘛?」歐文好奇地探頭過來看了眼,嘖嘖感嘆道:「哇,你還真是多才多藝。我還以為你得去跟斯內普教授要。」

「這又不是什麼複雜的魔葯……」哈利沒好氣地說,「用不著去找斯內普教授。」他沒法想像那樣的情景,難道他要敲開院長辦公室的門,對著那張嚴肅陰沉的臉說:對不起,教授,你能給我一點生髮劑嗎?

他慌忙把那種尷尬到腳趾摳地的一幕甩出腦海,動作利索地裝好坩堝里的魔葯,鬼鬼祟祟地左右瞧了瞧,然後拿著魔葯溜了。

倪克斯好奇地偷偷跟了上去,過了一會兒後,它嘰嘰叫著一搖一晃地跑了回來,黑亮的喙子張得老大,看樣子都快笑抽過去了。

「怎麼了?」歐文把笑得爪子亂抽的倪克斯抱了起來,在傳入腦海的強烈笑意影響下勾起了嘴角。

然後他的大腦里就傳來了一個畫面:哈利站在鏡子前把魔葯仔細地抹在頭頂上,接著黑亮亮的頭髮爆炸似的衝天而起,把他整個人淹沒了,那頭髮的長度可以與長發公主比一比了。

「咳,至少他的生髮水確實很有用,不是嗎?」歐文終於忍不住噗嗤一笑。

一大群人湧入了休息室,嘰嘰喳喳的吵鬧聲打破了這裡的平靜。人們圍繞在歐文身邊,像是一百隻鴨子一樣七嘴八舌地詢問著各種問題,讓他煩躁地擰起了眉毛。

歐文眼珠一轉,抬手指了指哈利所在的方向:「我什麼都不太清楚,你們去問哈利吧,他就在那邊。」

人們一窩蜂地涌了過去,這邊總算恢複了安靜。歐文打了個哈欠,在心裡由衷地祝哈利好運。

達芙妮並沒有去湊熱鬧,而是動作優雅地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用好奇而滿含深意的目光看了過來:「哈利真的救了你?」

「當然。」歐文笑吟吟地說,「他可真是勇敢極了。」

跟達芙妮聊了幾句閑話後,他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慵懶地閉上了眼睛,意識進入了面壁空間里。

在白霧蒙蒙的空間里無所事事地待了一會後,他最終還是選擇繼續懶散下去,坐在桌邊給兔子喂著青菜。

正當他打算離開面壁空間的時候,歐文無意間瞥見了被他隨手放在桌邊的破舊日記本。他眨巴了下眼睛,隨手翻動著日記本,盯著那一張張泛黃的空白紙頁。

許久之後,他拿起插在墨水瓶里的羽毛筆,用羽毛輕輕撓著自己的嘴唇,然後抬筆在日記本上隨意地畫了個心形圖案。

在他的注視下,墨水畫出的圖案緩緩地消失不見,一行潦草的字跡浮現出來:「你對我做了什麼?」

歐文愣了下,眼睛驟然亮了起來,像是無垠的夜空中亮起了幾盞燈火。

他只是突發奇想在日記本上畫點什麼試試,沒想到真的有意料之外的驚喜。

沒有收到歐文的答覆,日記本上繼續顯現出字跡來:「為什麼我與主魂的聯繫消失了?你怎麼可能隔絕我們之間更高層次的靈魂聯繫?」

「不,我記得我的日記本已經被毀掉了。」

「這裡是哪兒?」

「你修復了我?不可能!你能做到死而復生?」

「……」

日記本上的字跡越來越潦草,顯示著日記主人混亂和崩潰的思緒。隨著墨水的消耗,字跡也越來越淡,漸漸看不清了。

「這都行?」歐文也感到震撼。

他看向在桌子上蹦來蹦去的兔子,日記本的情況跟它如出一轍,但歐文還是覺得有些夢幻:「死而復生?是複製還是復生?」

「面壁空間……思維空間……你究竟是什麼?」

歐文眼神發散地喃喃自語著。或許等他研究明白面壁空間的秘密,就真的能做到死而復生。

過了好長時間,直到日記本終於安靜下來,歐文才在上面寫道:「歡迎來到我的世界,湯姆。」

日記本沉默了一會兒,這才浮現出字跡來:「告訴我,你是怎麼做到的?你究竟還要對我做什麼?」

「你的日記本確實已經被毀掉了,湯姆。」歐文不緊不慢地寫下優美的字母。

「……我不認為我已經不存在了。」

「但你已經不是原來的你了。」歐文玩味地勾起嘴角,「現在的你,只是一個複製品。」

「……」湯姆沒有回話。

「你恨我嗎,湯姆?」歐文繼續寫道。

「……」日記本上沒有字跡顯現,但答案顯然是肯定的。

「但你不該恨我,因為是我創造了你。你是一個嶄新的存在,與原來的伏地魔沒有任何關聯。不,應該說,你們必然會是敵人,因為沒有人會願意看到世界上有一個與自己有著同樣思想的複製體存在,你說對不對?」

「……」湯姆不說話,但答案依舊是肯定的。如果有那麼一個卑劣的山寨版自己出現,他想盡一切辦法也要儘快幹掉他,不惜一切代價!但一想到那個山寨貨是自己,他就無法冷靜。

「你瞧,你跟伏地魔是敵人,我跟伏地魔也是敵人。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嘛,是不是?」歐文笑吟吟地寫道,「其實我一直挺遺憾的,我們本來可以成為朋友的。我們志趣相投,彼此理解,不是嗎?我想,接下來我們可以繼續融洽地相處了。」

「……」湯姆不想說話,他只覺得膈應和凌亂。

「看開點嘛,我的朋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該為此感到高興。」歐文平靜地寫道,「你的故事還未完結,屬於我們的篇章仍將繼續。」

「最重要的是,你自由了。」

「你可以成為一個不一樣的自己,湯姆。」

沒有等待湯姆的回答,歐文「啪」的一聲合上了日記本,表情詭異中帶著一絲戲謔。他把日記本仔細收好,一手捏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白霧空間內迷霧朦朧浮動著,亘古不變。一動不動的男孩似乎化成了一座永恆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