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家庭

正文卷

第120章 家庭

「叮鈴鈴——叮鈴鈴——」

牆邊的黑木擺鐘晃動著銀色的小鈴鐺,清脆悅耳的鬧鈴聲將歐文從平和無夢的睡眠中喚醒了過來。

他有些迷茫地睜開眼睛,看著床邊的帷幔輕柔地卷了起來,耳邊的鬧鈴聲也停歇下來。銀色繡花的窗帘自動收攏到兩邊,讓清晨明媚柔和的陽光灑在他蒼白的臉頰上。

歐文伸了個懶腰,不小心把睡在他胸口的墨勒忒掀了個跟頭。墨勒忒「喵嗷」一聲跳得老高,然後晃了晃毛茸茸的大耳朵,用金黃色的明亮眸子幽怨又無奈地瞪了他一眼,眼神像極了一個看著自家不成器傻兒子的老母親。

歐文一把抱過墨勒忒,像一隻慵懶的貓兒一樣蜷縮成一團,上上下下地把貓狸子狠狠摸了個遍,這才鬆手放過了炸毛的小傢伙。

他從床上爬起來,換上一身式樣簡單的深綠色絲綢長袍,站在鏡子前把自己的髮型理順得服服帖帖。鏡子中的小巫師一舉一動優雅從容,深不見底的黑眸卻像是通往無光的深淵,他緩緩眨了眨眼睛,眸子中的神色轉眼間變得清澈明亮,這才像是個孩子了。

歐文對著鏡子里的自己眯眼一笑,然後快速甩了下右手,一張紙牌從他空空如也的手中飛出來,飛速旋轉著直直把窗邊的一根木杆撞在一邊,然後落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窗戶應聲敞開,舒緩的微風吹動著窗帘,帶來了一股清雅迷人的花香。

環繞著沙菲克莊園的白玫瑰花盛開了,讓這座古老的莊園如同陷入了花的海洋之中,像是童話中的夢幻城堡。

歐文穿過掛滿先祖畫像和優美掛毯的走廊,走下扶梯來到了一樓的餐廳。墨勒忒邁著優雅的貓步跟在他身後,高高揚著愈發帥氣的小腦袋,動作靈活地在扶梯的扶手邊沿上躥下跳。

「早上好,爸爸。」歐文在餐桌旁坐下來打了聲招呼,隨手取了一份煎蛋和果醬三明治。

阿爾伯特先生正悠閑地喝著一杯早茶,手裡拿著一份預言家日報,抬頭看了歐文一眼:「早上好,歐文。這麼早就下來了?要我說,放假了就應該好好睡個懶覺,瞧你母親到現在都還沒起床……」

「那又如何呢,阿爾伯特?」艾德琳女士緩步走來,靠在門邊笑吟吟地說道。她穿著一身簡單而不失格調的深藍色天鵝絨長袍,黑亮的鬈髮自然地垂在肩上,優雅沉靜中又帶著一種迷人的魅力。

「啊,我很羨慕這樣的睡眠狀態。」阿爾伯特笑道,轉頭看向艾德琳,「艾德琳,今天怎麼起得這麼早?」

「你該不會忘記要清理家裡的東西了吧,阿爾伯特?」艾德琳坐下來,用略微沙啞的輕緩語調說道。

「哦,我想起來了。」阿爾伯特把報紙放到一邊,有些頭疼地揉了揉額頭,「魔法部最近打算查抄魔法物品……禁止濫用魔法物品司的那些人真是閑得慌。何苦呢?他們這麼賣力工作也不會漲工資的。」

「趁這個機會好好清理一下莊園其實也不錯,上個月我應該在二樓的一道秘門裡碰見了一隻博格特,後來卻再也找不到了。」艾德琳緩聲說道,「我們有多少年沒有仔細清點過家裡的東西了?」

「說實話,大概有一百多年了,說不定你還能在哪個密室里找到好幾百年前的東西。」阿爾伯特笑著攤了攤手,接著看向認真吃飯的歐文,「歐文,如果伱還要用到那個無痕伸展咒的手提箱,就把它仔細藏好,別被魔法部的調查員發現——我可不想寫一大堆書面材料。」

「過會兒我會讓溫迪把它拿回來。」歐文微笑說道,給墨勒忒投餵了一根烤腸。

「好極了,我是不是能看到我心心念念的驚喜了?」阿爾伯特揚了揚眉毛。

「當然,希望到時候你們不要太吃驚。」歐文輕輕眨了下左眼,笑容神秘地說。

魔法石對他而言並沒有什麼用處,至少現在毫無作用。他不缺錢財,目前也用不著考慮長生不老的問題,畢竟他還是個孩子,想研究魔法石也沒有相對應的煉金學水平,不如把它交給可能更需要它的父母保管。

「吃驚?」阿爾伯特失笑道,「我已經好幾年沒有吃驚過了。哪怕上回那個黑市的代理者卷了店裡的錢跑了,我也只是溫和地讓人給他念了個遺忘咒,然後丟進了阿茲卡班而已。」

「那不溫和的手段呢?」歐文揚了揚眉毛。

「那就不是小孩子該接觸的了。」阿爾伯特說道,「現在已經是和平時期了,法律是個很好利用的東西。」

「歐文,你在翻倒巷開了一家書店?」艾德琳忽然柔聲說道。

「看樣子什麼都瞞不過你們。」歐文表情無奈地說,「發生什麼事了嗎?」他明白如果不是有什麼事情發生,這種小事父母不會特意跟他提起。

「不是什麼大事,你知道,翻倒巷向來很亂,那裡畢竟居住著很多黑巫師。」艾德琳不太在意地說,「一家新開的店總會有一些人去試試深淺,我們暗中幫你應付了幾次試探。」

她那雙深邃而寧靜的深綠色眼眸凝視著歐文,用舒緩的語調說道:「我想問問你的想法,是要繼續獨立發展,還是直接打出沙菲克的旗號。」

「讓它順其自然吧,不用再看顧了。」歐文隨口說道,神色漫不經心,「當初我只是突發奇想就做了,也沒有把它發展壯大的意思。」

「是嗎?那個看店的女人其實還不錯。」阿爾伯特笑道。他忽然發現自己的話有歧義,於是輕咳一聲補充道:「手腳很乾凈,沒有動過什麼歪心思,身上的麻煩也收拾得很乾凈,還算值得培養。」

「你們都調查得清清楚楚啊。」歐文搖頭笑道。

「沒辦法,我們也得防備你被黑巫師騙財騙色……」阿爾伯特又恢複了平時的玩世不恭狀態,在被艾德琳斜了一眼後連忙改口道,「咳咳,免得你被綁架什麼的。」

「我知道了,謝謝。」歐文笑得眯起了眼睛。在父母面前做一個簡單的小孩子,這種感覺挺好的。

吃過早餐後,趁著父母處理家裡的違禁品的時候,歐文打了個響指,召喚出了家養小精靈溫迪。

「溫迪,那個山洞附近最近有沒有發生什麼異樣?」他平靜地問道。

「沒有任何異常,少爺!」溫迪尖聲尖氣地說道,聲音隨時都是受寵若驚的狀態。

「把它帶回來吧。」歐文點頭道。

「明白,少爺!」溫迪「啪」的一聲幻影移形離開了,只是過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她就在一陣爆裂聲中出現在原地,手裡捧著那個黑色手提箱。

「謝謝,溫迪。」歐文拎過箱子說道。

「為少爺辦事是溫迪的榮幸!」家養小精靈眼淚汪汪地深深鞠躬,為歐文的一句禮貌的「謝謝」而激動不已。

歐文有些僵硬地來到了父母的書房,遠離了這個他有點心理陰影的家養小精靈。

「要進來瞧瞧嗎?」他對父母晃了晃手裡的箱子,笑得一臉單純無辜。

「哦?我倒要看看你在裡面搞了些什麼東西。」阿爾伯特隨手接過箱子揚眉一笑。

艾德琳寵溺地揉了揉歐文的腦袋,然後用纖長白皙的手指輕輕捏了捏他蒼白的臉蛋,微微蹙眉道:「我想你該多晒晒太陽,歐文。」

歐文忍受著微涼的指尖在自己臉頰上捏來捏去,片刻後才躲到了一邊,熟練地避開老爸偷偷伸過來的爪子,笑吟吟地說:「當然,我挺喜歡曬太陽的。」

他看著夫妻倆進入了手提箱,然後靜靜坐在書桌旁的椅子上,翻開一本老舊的魔咒書等待著。箱子里的關卡基本上已經沒有了危險,剩下的關卡肯定難不倒兩人,畢竟他們也沒有在歐文的心理暗示下認為那些關卡是鄧布利多設置的,就當是請父母玩一場真人密室逃脫小遊戲了。

墨勒忒也不甘寂寞地跳進了箱子里,打算湊湊熱鬧。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差不多三十分鐘後,夫妻二人才離開了手提箱,然後一言不發地緊緊盯著歐文。

艾德琳女士手裡緊緊攥著那顆鮮紅色的魔法石,向來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臉上難得帶上了一抹難以置信。阿爾伯特先生則是毫不掩飾地瞪大眼睛,嘴巴微微張著,看著歐文的目光像是在打量外星生物。

「魔法石?」阿爾伯特最先開口了。他一把扶住自己的額頭,然後在自己臉上抹了一把:「我承認,我真的被嚇到了。歐文,別告訴我你打劫了某位世人皆知的煉金大師的寶庫……」

「並不是。」歐文緩緩道,接著話語一轉,「不過性質也差不多。」

阿爾伯特緊緊皺著眉,似乎在苦苦忍耐著什麼。艾德琳則是靜靜地凝視著歐文,那雙漂亮的深綠色眼眸中反射著柔和的微光,像是幽靜的湖水。

「簡單來說,尼可·勒梅發現有人在覬覦他的魔法石,於是把它交給鄧布利多保管。鄧布利多出於引蛇出洞的目的,把魔法石放在了霍格沃茨的城堡里,把危險引進了學校。」歐文輕描淡寫地說,「萬聖節前夕神奇動物闖進城堡,以及後來禁林的火災,都是那些被吸引而來的人的手筆。」

「我意外地發現了這件事,並且不小心卷了進去。所以我設計了箱子里的機關,將計就計地把魔法石拿到了手裡。」歐文雙手十指交叉抵著下巴,神情平靜地說。

「歐文,你……真的是……」阿爾伯特忽然重重揮了下拳頭,臉上的笑容像是要吃小孩兒,「真是幹得太棒了!從鄧布利多和一群心懷不軌的巫師手裡漁翁得利……」

「不聲不響地參與了這麼危險的事情,也不知道跟我們說?」他忽然一步上前,咬牙切齒地狠狠揉著歐文的頭髮,把他打理得井井有條的柔順黑髮弄成了一團雞窩。「要是你出了什麼事,你讓我和你媽媽怎麼辦?臭小子,你是不是忘了你才上一年級?」

歐文猝不及防地被抓到了,只能抬手推拒著老爸的蹂躪,但他的力氣跟成年人比起來還是太弱了。在反抗無果後,他開始擺爛地任由老爸把自己當麵糰揉捏。

這時候,始終沉默的艾德琳女士才冷靜地開口道:「你確定鄧布利多不會有什麼手段追蹤到它?」

歐文這才趁著老爸停手的工夫掙脫出來,揉著自己發酸的臉蛋說道:「事後我跟鄧布利多有過一次交談,從他表現出的態度來看,他是不知道魔法石在我手裡的。他留在魔法石上的手段已經被破解了,沒有了提前布置的魔咒,這種強大的魔法造物很難被其他手段追蹤到……」

「在得到它後,我讓溫迪把箱子連同魔法石一起藏在了一個山洞裡差不多兩個月的時間,中途溫迪一直在看顧著,並沒有發現任何異樣。雖然也不排除鄧布利多偷偷找到了它,但這種可能性已經降到了最低。」

歐文抿了抿嘴唇,緩緩笑道:「也就是說,只要我們隱藏好它,就沒有任何其他人會知道魔法石在我們手裡。當然,哪怕被鄧布利多找來了也沒關係,大不了把魔法石還給他就好了,反正我也沒在學校做過什麼壞事,最多違反了幾條校規而已。」

「你考慮得倒很周全嘛。」阿爾伯特深深嘆了口氣,接著露出一個帶著興奮和得意勁兒的笑容,抬手拍了拍歐文的肩膀,「好樣兒的,但下次別再冒險了,好不好?我的心臟可承受不了更多次驚嚇了。」

「爸爸,你不是說你已經很多年沒有驚訝過了嗎?」歐文揚起眉毛,笑著打趣道。

「是啊,所以當驚嚇驟然來臨時,我反而更加扛不住。」阿爾伯特理所當然地說。

「魔法石啊,你可真是帶回來了一個大禮物。」他感慨道,「它的價值恐怕超過我們家族的財富總和。長生不老葯啊……這可真是最美妙不過的禮物了。」

誰不想長生不老呢?像鄧布利多那樣看不上長生不老的人才是怪胎。

「我不知道你都經歷了什麼,辛苦你了,歐文。」艾德琳彎下腰來,平視著歐文的眼睛,語氣溫柔得像是春日的微風,「其實你用不著一個人扛著一切,我和你爸爸永遠是你最堅定的後盾,我們永遠站在你的身邊。」

她吻了下歐文的臉頰,神情溫和中透著堅韌,一如她本身外柔內剛的性格。

歐文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頰,嗅著母親身上淡雅的香水味,冰冷沉寂的心湖終於輕快地波動起來。他露出真心實意的笑容,輕聲說道:「我知道了。」

他抬眼看去,那顆鮮紅色的石頭被隨手放在桌面上,靜靜地反射著明凈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