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飛行課（二合一章）
這是一個晴朗的、有微風的日子，一行人走下傾斜的場地，來到禁林外面一處平坦的草坪，準備在這裡上第一堂飛行課。
草地上已經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幾十把飛天掃帚，它們都又破又舊，一些枝子橫七豎八地戳了出來，不知道是多少年之前的老古董了。
格蘭芬多的學生還沒來，飛行課的老師霍琦女士已經站在那裡等著了。她老鷹一樣的黃眼睛看了過來，毫不拖泥帶水地說道：「每個人都站到一把飛天掃帚旁邊，快！」
一行人乖乖站定，歐文還聽到一旁德拉科輕聲嘀咕的聲音：「用這種老古董的飛天掃帚，真的不需要讓我們提前寫好遺書嗎？我懷疑它在飛到半空中的時候就會解體……」
霍琦女士嚴厲的眼神掃了過來，讓他把話憋了回去，嘴唇不出聲地微微嚅動著。
歐文胡亂點了點頭，看著一排格蘭芬多的學生遠遠趕來，心裡卻在想著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話說，不管飛行課的意外還會不會發生，哈利都別想提前加入魁地奇球隊了吧。」他好玩地想著，「斯內普教授可沒那個心思特殊對待他，除非哈利的母親變成幽靈跑回來……嘖嘖。」
歐文正胡思亂想的時候，就感覺到了一道道如有實質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他抬眸掃了對面一眼，就看到一個個格蘭芬多學生用銳利和挑釁的目光看著自己，如果不是霍琦夫人在場，他們大概想拔出魔杖當場來一場械鬥。
沒辦法，自從那天皮皮鬼堵在格蘭芬多休息室門口惡整了一大堆人之後，被誤認為幕後指使者的歐文著實受到了不少針對。誰都想在他身上找回場子，尤其是跟他同年的學生，然後他們也被歐文教訓得最多……
雖然之前在圖書館跟赫敏·格蘭傑小姐說清了這一點，但赫敏目前在格蘭芬多著實不受歡迎。或許是因為初入魔法世界而缺乏安全感，她迫切地展示著自己掌握的知識，想要獲得別人的認同，但這反而會給人一種自高自大、驕傲自滿還喜歡多管閑事的印象，以至於她在學院里到現在都一個朋友也沒有。
哈利能早早跟她在圖書館認識並且成為朋友，大概是因為圖書館裡需要安靜，以及「距離產生美」吧。
這個時候，赫敏是格蘭芬多少數沒有死盯著歐文的學生之一。事實上，小女巫現在正一臉焦慮地看著自己身旁的飛天掃帚，嘴裡念念有詞地背誦著從書里看來的飛行訣竅。
另一邊的納威·隆巴頓也對挑釁歐文沒有絲毫興趣，他緊張得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目光都發直了。但他身旁的羅恩·韋斯萊可一點也不露怯，此時正把自己的眼睛瞪得滾圓，凶萌凶萌地盯著歐文，看上去像一隻快要冒火的倉鼠。
「呃，頭疼……」歐文微微咧了咧嘴，這種總是會被圍堵或者圍觀的日子真是夠了。他可不想真的坐實「格蘭芬多剋星」這個蠢到家的稱號。
「不知道納威·隆巴頓還會不會像原劇情一樣出事，如果有的話，這是一個緩和關係的機會。」歐文看著雙腿都在發顫的納威，若有所思地想。看對方這架勢，等會兒保管要出幺蛾子沒跑了。
他其實並不關心是否能改善與格蘭芬多這群小屁孩的關係，但若是能減少麻煩也是件好事。歐文向來討厭沾惹不必要的麻煩事兒，再加上能讓一個孩子免於受傷，他也樂意去做。
「我這麼友善的人，怎麼能成為一群小孩子的公敵呢？」歐文暗暗搖頭，「都是皮皮鬼惹的禍，我可不背鍋。」
這個時候，霍琦女士的嗓門聲傳到耳中：「伸出右手，放在掃帚把上面，然後說：起來！」
「起來！」歐文心不在焉地喊道，他的掃帚卻乖巧地跳到了他的手中。不得不說，他確實已經飛得很熟練了。
像他一樣表現的只有少數幾人，包括哈利、德拉科和布雷司。達芙妮的掃帚像一隻垂死的魚一樣蹦起來半截又軟塌塌地掉了下去，對面，赫敏的掃帚懶洋洋地在地上翻了個身，納威的掃帚紋絲不動。
等到所有掃帚都勉強跳到每個人手中後，霍琦女士開始示範怎樣騎上掃帚，然後糾正每個人手指的握法，接著就到了試飛環節。
接下來，沒等霍琦女士吹響哨子，熟悉的劇情就發生了。納威如同離弦之箭般一飛衝天，就像香檳的瓶塞一樣筆直向著高空飛了出去，引起了眾人的大片驚呼聲。
「回來，孩子！」霍琦女士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弄得慌了神兒，急忙向著納威飛行的方向追了過去。
這個時候，幾乎只是納威剛竄上天的前後腳，早有準備的歐文也雙腳一蹬地面，「嗖」的一聲飛上了天。
「哎喲，回來！」霍琦女士心累地抬手虛抓了一下。
歐文此時全神貫注，像是在追逐一隻金色飛賊一樣緊緊追著納威高高飛起的身影。風在他耳邊呼嘯，吹亂了他的髮絲，也讓他有種舒暢的感覺。
他看到納威一臉驚恐地回望著下方，瞳孔因為恐懼而收縮著；他看到對方大口喘著氣，身體從飛天掃帚上緩緩下滑……
等到納威的身體開始下落的時候，歐文將身體前傾，飛天掃帚似有感應般再度加快了速度，總算在對方徹底滑下掃帚之前追上了對方。
歐文一把拎住納威的左胳膊，看著對方驚恐得煞白煞白的臉，眼角的淚花，還有懊惱怯懦的表情，微微沉默了一下。本打算直接拉著納威落在地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他改變了方向，讓垂直飛行的兩人開始在高空中平行地往前滑翔。
「抓緊你手裡的掃帚！」歐文的聲音並不高昂，鎮定而清晰的聲音卻一字不漏地傳到了納威耳中，讓他心慌意亂的心神微微穩定了一點。
「啊？」納威眼角的淚終於滾落了下來，大口喘著氣看向歐文，右手卻本能地順著他的話抓住了快要滑下去的掃帚把。
「很好，擺正你的姿勢，按照霍琦女士說的那樣。」歐文點點頭，鼓勵地說道。
納威嘴唇顫抖著，艱難地在飛天掃帚上調整好了坐姿。眼神在掃過遠遠的地面後，他神色恍惚了一下，臉色更加蒼白了，身體又開始簌簌顫抖起來。
「不要想著地面，想著你的掃帚。」歐文的聲音在高空的風中像是自由的鳥鳴，清脆而悅耳，「它能感受到伱的心意，你的意志……如果你不相信它，它也會害怕和恐懼，也會驚慌失措地懷疑自己。只要你相信它，它才會對你抱有同等的信任和回報。」
看著納威依舊倉皇的神情，歐文微微一笑：「它也在渴望著你的信任，納威·隆巴頓。」
聽到這句話，納威的表情變了變，那雙總是怯懦和不自信的眼睛中閃過了堅定的神色。他無師自通般夾緊了掃帚，雙手牢牢抓緊了掃帚把，東倒西歪的身體也緩緩穩定了下來。
他知道不受信任的感覺是怎樣的，更明白渴望他人的信任是一種怎樣的心情。事實上，他始終在渴望著受到信任，得到承認，但他又覺得自己什麼事也幹不成……但如果有別的東西正在像他渴望著別人一樣渴望著他的信任，他又有什麼資格辜負對方呢？
歐文緩緩放開手，看到納威平穩地在前方飛行著，滿意地點了點頭。
「看啊，你這不是能做得很好嗎？」他輕笑著說道。
納威扭頭一看，這才發現歐文已經鬆開了扯著自己的手。他的表情頓時變得慌張起來，本來穩穩的身體也再度開始搖搖欲墜。
「記住我說的話，信任它，而不是信任我。」歐文的表情嚴肅下來，「不是我在帶你飛！」
納威咬牙穩住了身體，有些頭暈目眩地往地面看了一眼，看到兩人快飛到禁林里了，他的雙手捏得骨節發白，緩緩地操控著飛天掃帚轉了個彎兒，向著場地方向飛去。
他漸漸覺得得心應手起來，飛天掃帚似乎在傳遞給他同樣的意志，那是一種自由和暢快的意志。他緩緩咧開嘴角，臉上還掛著兩道淚痕，有些滑稽但燦爛地笑了起來。
「你瞧，其實不管是飛行，還是魔法，它們都是一樣的。」歐文繼續說道，「不管是你的掃帚，還是你的魔杖，它們都始終在等待著你的信任。沒有你的相信，它們什麼也幹不成……」
他知道這孩子其實並不笨，只是因為記憶力的問題太缺乏自信。這種時候，讓他自己變得自信起來是不可行的，但若是從對方感同身受的地方出發，讓他去信任他的魔杖，這才是有效的方式。
「哈，我可真是一個大教育家。」歐文在心裡自我打趣道。
「謝謝你。」納威點了點頭，眼睛裡閃爍著明亮的光。他停頓了一下，稱呼了對方的名字：「謝謝你，歐文。」
「不用謝。」歐文搖搖頭，眼尖地看到地面上跟著他們打轉的霍琦女士，咧嘴笑了起來，「現在你該考慮一下霍琦女士了。」
兩人對視一眼，緩緩向著地面落去。納威雖然依舊緊緊繃著身體，飛得卻很平穩。
……
就在兩人衝天而去的時候，站在場地上的人群也騷亂了起來。
霍琦女士顧不得跟他們說話，直接急吼吼地追著空中的兩人，身影越跑越遠。
「哈哈哈，你們看見他那副面孔了嗎，那個傻大個？」德拉科忍不住捂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他覺得納威那副表情真的太好笑了。「話說歐文去湊什麼熱鬧，誰不想看他會不會摔下來呢？」
「誰不想看呢？哈哈……」潘西·帕金森附和了一句，克拉布和高爾也小雞啄米似的點頭。達芙妮皺皺眉移開了目光，布雷司抱著肩膀無所謂地把臉轉到了另一邊。
「我不想，德拉科！」哈利煩躁地說。馬爾福的這副模樣讓他想到了自己在麻瓜學校的同學，那些跟著達力欺負自己的傢伙。他覺得自己現在成了欺負別人的同夥，這個發現讓他又氣餒又氣憤。
「我不覺得這種事有什麼可笑的，他可能會摔傷腿，甚至摔斷脖子……歐文做的是對的！」哈利盡量讓自己心平氣和地解釋道。
「你在說什麼呢？」德拉科的表情瞬間變得有些難看。他覺得哈利總是這樣，喜歡反駁他的話，在一群人面前不給自己面子。
逆反心理一起，他直接跑到納威之前的位置，從草地上找到了一個閃閃發亮的玻璃球。
「哦，我知道這個，記憶球！」他大聲說，灰色的眼睛死死盯著哈利，囂張地說道，「讓我想想，把它放在一棵樹上，讓隆巴頓去撿……我想這是個好主意。」
「別做這種事，德拉科。」哈利無奈地說。
「你別來搗亂，哈利！」馬爾福扯著嗓子道，「你總是跟我作對！」
「我不是跟你作對，只是你做得不對！」哈利也大聲說。周圍的人看著他們爭吵，一時間都有些無措。
「我做得不對？哈？弄清楚你的身份！偏向格蘭芬多的那個傻大個兒也就罷了，還總在圖書館裡跟那個姓格蘭傑的小泥巴種廝混……」德拉科語氣尖利地道。
赫敏驚訝地看著他，嘴唇都發白了。
「你怎麼敢說這個詞！」格蘭芬多的學生瞬間炸了，一時間紛紛抽出了魔杖。斯萊特林向來護短，一群人也跟著抽出了魔杖。
「呵呵……」德拉科雙腳在地上一蹬，直接飛到了從地面上打不到的空中，大聲叫囂著，「有種來打我啊，看看我爸爸會不會把你們從學校開除！我改主意了，我倒想看看把這個記憶球從多高的空中摔下去才會碎掉……」
哈利又氣又急，現在的他可不是個對於巫師界一無所知的小白了，他當然清楚「泥巴種」是個多麼侮辱人的辭彙。他顧不得思考，直接一蹬地面飛到了德拉科對面：「把它給我，德拉科·馬爾福！」
「這件事跟你沒關係！」德拉科惱火地叫道。
「當然跟我有關係！」哈利氣得臉都紅了，也大聲叫道，「你在做什麼？嘲笑別人，拿走同學的東Z起來或是毀掉，還有辱罵同學？這是欺凌！」
「那又怎麼樣？我又沒欺負你，你應該為此而感到慶幸。」德拉科傲慢地盯著哈利額頭上那道閃電形狀的傷疤。
「我應該高興，然後成為你欺負別人的同夥？」哈利沉下臉來，表情一瞬間卻變得頗有威勢，「很好，那我告訴你，我不可能做這種事！我不像你一樣有錢有勢，更不覺得那樣就能為所欲為。我很清楚你在做一件多麼令人痛恨的事情，因為我也曾經是被欺凌的一員。」
「沒錯，被拿走自己的東Z起來，被嘲笑身上鬆鬆垮垮的衣服和用膠帶沾起來的眼鏡，被人追得在學校里到處逃跑，被同學孤立……這些事我都經歷過。」他看著德拉科的眼睛，「我很清楚那是一種多麼痛苦和壓抑的感覺。」
「在我看來，欺凌別人真的是一件最惡劣和可恥的事了。」哈利冷冷地說，然後伸出一隻手來，「現在，把記憶球給我，德拉科！」
德拉科張口結舌地看著他，惱火不已又手足無措。他的表情變了又變，然後直接咬著牙舉起手中的記憶球，把它高高地拋了出去。
「那你就自己去拿吧！」他氣急敗壞地喊道，然後直接飛向了地面。
哈利已經顧不得他了，他緊緊盯著那枚玻璃球，前傾著身體加速俯衝了下去。在觀眾們的尖叫聲中，他在離地面一英尺的高度穩穩接住了記憶球，隨後一把掰直了掃帚，貼著地面滑翔了一段距離，穩穩地趴在了草地上。
「天哪！你們在幹什麼？啊？」霍琦女士的聲音遠遠傳來，語氣中帶著驚魂未定的慌張和惱怒。
歐文和納威跟在她身後，好奇地看著混亂無比的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