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唐玥的劍
「它死了？！」唐璃驚喜道。
要是星孽就此死去，意味著唐玥不用再犧牲自己將它推入黑洞。
但夏夜搖了搖頭：「它還粘在防禦符陣上。」
就如她所言，星孽的底部始終粘在防禦符陣上，即使被黑洞噴流擊中、直至貫穿，也始終沒有挪動分毫。
要將星孽推離星舟，並不像兩人想像的那麼簡單。
但唐玥一定已經想到了，因此才會說出要和星孽一起落入黑洞的話。
在純凈的湛藍色渦流中，夏夜忽然注意到一個白色光點，和周圍那些旋轉著噴湧向前的射線流不同，它始終維持在一個相對固定的位置，就如湍急河流中的礁石。
她心中一動，急忙將視野拉近，直至目力的極限時，終於勉強看出，那光點應該是一個人影。
「那裡有個光點，白色的，似乎是個人。」夏夜指向噴流中段的位置，「你能用大幻夢……劍瞳看看嗎？」
唐璃點點頭，念誦出「真實之眼」的魔女文，直徑超過兩米的巨大眼球很快出現在兩人身邊，金色的豎瞳向上方望去，片刻後，唐璃發出驚呼：
「那是母親大人！」
話音未落，夏夜也看到了那身影的清晰影像，唐璃將劍瞳的視野共享給了她。
從側臉的輪廓看，那確實是唐玥無疑，但相比分別時的稚氣模樣，如今的女子明顯成熟許多。
她的外貌已不再是十三四歲的少女，而是「長大」到了二十歲上下，女子體態婀娜，纖腰一束，夏夜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對方胸口上，微微一怔之後，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接著又望了望唐璃，不僅暗嘆劍修之間亦有差距，至於自己，差距就更大了。
「這恐怕才是唐玥的真正模樣吧？」她說。
「誒？」
「因為劍丸。」夏夜解釋道，「劍丸相當於劍修身體的一部分，之前唐玥將它取出，用來包裹星舟，因此她的身體才會變成如同十三四的少女。」
「啊，確實如此……」唐璃恍然大悟，「所以…這就是母親大人真正的模樣……」
夏夜輕輕「嗯」了一聲，眼前的女子帶著一種令人驚嘆的美麗，那不僅僅來自於她的容貌或身形，而是某種更加有衝擊力的東西，就如同恆星在它的生命盡頭，演變成為超新星，迸發出遠超過往的光芒。
「你有沒有覺得……母親大人好像又在一點一點地……變年輕了？」
忽然，唐璃不太確定地說到。
夏夜也看出來了。儘管到目前為止變化還不明顯，但由於她早有猜測，因此甚至比唐璃更早一點，她就已經發現了這個變化。
「唐璃，你的母親大人……用她自己的劍丸製造了黑洞噴流。」她低聲道。
唐璃愣了幾秒，忽然明白了夏夜的意思：「……所以她才能控制著黑洞噴流攻擊星孽，因為這本來就是她的劍丸？！」
「對。」夏夜靜靜看著她，彷彿在說：既然伱已經想到了這一點，那麼接下來的也已經想到了吧？
唐璃張了張嘴，她確實已經猜到了，卻不敢承認這個想法。
在劍瞳帶來的視野中，洶湧的噴流正不斷從唐玥身邊掠過，以近乎光的速度襲向星孽，它們是唐玥的劍，而是揮動這把劍的女子，正在以越來越快的速度變得「年輕」，就在夏夜與唐璃交談幾句的時間裡，她已經變成了十七八歲的模樣。
「劍丸或許能夠變化成不同形態，但肯定有一個極限。」
夏夜替唐璃說了出來：「而變成黑洞噴流，顯然已經超出了這個極限，無論劍丸有什麼樣的內在結構，恐怕都會在變成噴流後被很快破壞。」
「……」
「也就是說，在唐玥用黑洞噴流攻擊星孽的同時，她也在飛快地失去她的劍丸，或者說，失去她的身體。」
「那她就真的、真的……」
「唐璃，這種事情是很難有僥倖的。」夏夜陳述著殘酷的事實：「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送死，既然你的母親決定與星孽同歸於盡，那麼她…甚至整個星舟的決策層，一定已經認真思考過，確實只有使用如今這種方法，才能夠拯救星舟……」
星孽已經放棄了維持四稜錐體的形態，重新變成了難以形容的醜陋模樣，但前後貫通的窟窿也被補上了，在黑洞噴流的沖刷下，它的身體正在不斷被「吹」離防禦符陣，如同一塊正在被高壓水槍不停沖刷的污跡。
可這塊「污跡」實在太大，而人為製造的黑洞噴流也不可能永遠地持續下去，唐玥仍在不斷「變小」，如今已是十五六歲的少女模樣。
下方，新的一批陰丹修士離開星舟，在空中完成了集結。四十個楔形隊伍整齊地飛向星孽，每一個隊伍都由100名修士組成，星舟所有能動用的陰丹修士已經傾巢而出。無論是夏夜還是唐璃都能看出，最後的時刻來臨了。
片刻後，密集的光團在星孽和符陣的連接處亮起，四千名陰丹修士一次性投出了所有的陰丹，黑洞噴流也突然變粗了將近一倍，兩面夾擊之下，已是強弩之末的星孽幾乎沒有任何還手之力，當陰丹爆炸的光團全部熄滅時，夏夜清楚地看到，龐大的怪物和銀白色的符陣徹底分離了開來。
忽然，下方的金屬平原劇烈震動了起來，在平原盡頭，十餘道白熾的光芒沖入虛空——那是推進器迸發出的尾焰。星舟開始全力加速，借著拋離星孽所獲得的動量，要一舉衝出黑洞的引力勢井。
幾乎同時，湛藍色的黑洞噴流也戛然而止，所有被唐玥投向黑洞的物質終於消耗殆盡。如今，少女已變成僅僅十一二歲的模樣，比離開前還要年幼幾分，稚嫩的臉蛋上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纖細單薄的身體漂浮在虛空中，似乎已經沒有力氣動彈。
星孽與星舟之間的距離正變得越來越遠，方才它還在兩人的正上方，轉眼間就已落在了艦尾的方向。
「……真的分開了！」
看到這一幕，就連夏夜也忍不住生出了一絲希望，儘管唐玥的狀態一看就非常糟糕，但至少還沒有死，只要能夠安全返回星舟，就——
夏夜的美好想法還沒來得及成型，便被擊得粉碎。
遠處，如同一灘爛泥似的星孽，竟然再次動了起來！數十根觸手從它的體內伸出，飛快地卷向星舟，眼看就要觸碰到符陣……
一道光忽然划過！
當夏夜反應過來時，少女模樣的唐玥已經到了星孽身前，她的雙手握著一柄無比巨大的劍，劍刃從星孽身體正中刺入，將它前後貫穿。
觸手的末端在距離符陣極近的地方不甘掠過，卻終究沒能觸碰到它，並且再也不可能碰到——因為少女正用力握著劍柄，將星孽推得越來越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