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得十分不安穩，在夢裡，岑聖淵發現我偷偷調換了契約，冷著一張臉撕掉了契約，然後轉身離開了。
「不要！」
不要離開我！
我被噩夢驚醒了，就在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忽然感覺到額頭上掠過一個溫軟的觸感。
這是……
「喂！臭小子！你在幹什麼？趕緊把你的手拿開！」
這是老媽的聲音？
怎麼辦？怎麼辦？老媽居然在這個時候來了，我要怎麼解釋我趴在病床邊的事情啊？
而且岑聖淵還在場！
原本打算睜開眼睛的我連忙閉緊眼睛，懷裡彷彿揣了一隻小兔子，不安地上下亂竄。
岑聖淵，不要說我沒義氣，我相信你一定能搞定我媽媽的！
「您是？」
岑聖淵冷冷的聲音傳來。
「快把你的手從我女兒的肩膀上拿開！臭小子！」老媽氣勢洶洶地衝過來，「你是哪個年級哪個班的？和我女兒是什麼關係？」
不過，老媽的聲音停了停，又遲疑地響起：「小沫這是怎麼了？」
「她在校園裡被人襲擊了……」
「襲擊？」她猛地站直，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她沒事，我為了救她受了一點兒傷，所以她留下來看護我。」岑聖淵特意把「救她」兩個字咬得格外重，「阿姨，您來得正好。您女兒在校園裡受到了襲擊，您該好好管理一下這所學院了。」
「那是我的事情。」聽岑聖淵這麼說，老媽的語氣總算軟了下來，不過下一秒她立刻發現了事情的蹊蹺，「你別轉移話題，我剛剛進來的時候正好看見你在親她，難道這也是為了救她嗎？」
「當然不是，阿姨，難道您不知道親吻是什麼意思？」
「喂，臭小子，別打岔！我跟你說，如果你覺得我女兒很單純好騙的話，你就錯了！有我在，我是不會讓你們這群臭小子打她的主意的！」
老媽激動地對岑聖淵大吼，可他只是淡淡地打斷了老媽的話：「阿姨，小點兒聲，小沫需要安靜地休息。」
「她還好意思……」
岑聖淵拉住了老媽想要推我的手，語氣也變得嚴肅起來：「阿姨，您知道她之前感冒了嗎？」
「我當然知道！」
「那我剛才說您的女兒被襲擊了，剛剛睡著，難道您不關心她有沒有被嚇到嗎？」
聽著他義正詞嚴的質問，老媽也一時語塞：「那也不能讓她就這麼趴著啊。」
「她的感冒還沒完全好，等她醒了之後，我會讓她去病床上休息的，正好在醫院把感冒完全養好。您既然是新任院長，那我就直接向您請假吧！」
「但是……」
「對，還有，之前小沫生病的時候曾經說過很想念您親手熬制的雞湯，阿姨，您辛苦一下吧！」
「這孩子，在家的時候總是不肯喝……」老媽的語氣慢慢地軟了下來，「那小沫就先拜託你了，明天我會來看她的。」
不是吧？
媽媽，您在家教育我的時候的戰鬥力呢？怎麼這麼容易就被岑聖淵繞過去了？
大魔王，沒想到你在我媽媽面前也是完勝啊！
「好的，阿姨再見。」
聽見老媽的腳步聲慢慢地消失，我猛地睜開眼睛，驚訝地看著岑聖淵。
「岑聖淵，你居然就這麼把她搞定了？」
「哼哼……」岑聖淵半靠在床上，一副「我就是這麼厲害」的表情看著我，「剛剛我已經和醫生說過了，你似乎還有點兒發燒，你去旁邊的那張病床上躺一會兒吧。」
我扭過頭，果然看見旁邊的病床已經整理好了，而我也覺得自己的頭沉甸甸的。我伸出手揉著太陽穴，慢慢地站起來。
「別揉了，去躺一會兒吧。」
窗外的天空已經徹底黑了，可是我沒有一絲困意。
躺在病床上，聽著岑聖淵均勻的呼吸聲，忽然一股暖流湧上我的心頭，我有點兒想哭。
「岑聖淵，對不起。」
「嗯？」岑聖淵沒料到我會和他道歉，他懶懶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驚訝。
「今天的事情我早就應該告訴你的，可是我怕你生氣……」
「怕我生氣的話，那就別搬走好了。」岑聖淵輕描淡寫地說道，「反正你媽媽好像都知道了，你從一開始就是醒著的吧？」
「是啊！」
「蘇小沫，你在害怕什麼？怕你媽媽知道你交了男朋友？」
等等……
有哪裡不對……
男朋友？
我剛剛是這麼說的嗎？明明我說的是住在一起的問題。
我驚慌失措地轉過頭去看岑聖淵的表情，卻正好看見他的臉上一閃而逝的笑意。
「我明明說的是不想被她發現我和男生住在一起！」
雖然現在我和岑聖淵的關係很好，周圍的人也都默認我是他的女朋友，可是他還沒有告白過啊，而且還有那張契約……
「沒關係，剛剛你媽媽看見了我親你的額頭，她會理解的。」
岑聖淵，你別這麼無所謂好不好！
「但是……」岑聖淵的聲音忽然冷了下來，「以後你要去哪裡，一定要先告訴我，要是我沒有回去，你和恩惠會怎麼樣？」
我咬著嘴唇低下了頭。
「那可是八個男生，而且天那麼黑的時候你去走那麼偏僻的小路，你的腦子被殭屍吃了嗎？」
「我知道錯了……」
聽著岑聖淵冰冷的聲音，我也覺得自己實在是太笨了，幸好恩惠沒事，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
「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安靜的病房裡忽然響起了格外輕柔的聲音，我驚訝地抬起頭，看向低著頭靠在床頭上的岑聖淵。他垂著頭，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上投下深深的陰影。
「你一開始打算瞞著我偷偷搬走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晚上回來的時候看見你的房間空蕩蕩的，我會有什麼樣的感受？」
「岑聖淵……」
岑聖淵已經不像我最開始認識他的時候那麼冷漠了。從上次的道歉，到剛才的告白，他似乎越來越多地在我面前流露出不一樣的一面。
這是不是意味著我在他心裡是不一樣的？
「你以為當我看見那空房間的時候，心裡的感覺會是生氣嗎？」岑聖淵的聲音在病房裡迴響著，似乎帶著一絲傷感，「我的心瞬間就被揪緊了，這麼晚了，那麼笨的女孩子能跑到哪裡去呢？會不會有危險？她感冒了，晚上吃沒吃藥，穿沒穿外套？你覺得你走得很乾脆，甚至連一張字條都沒有留下，你想過我的感受嗎？」
「對不起，岑聖淵……」
他轉過頭，認真地看著我，說道：「蘇小沫，你真的那麼想要逃避嗎？」
我是在逃避嗎？
我低下頭，不敢看岑聖淵。我感覺到他的目光投射在我身上，停留了許久，等我再次抬起頭時，他已經閉上雙眼睡著了。
他說的「逃避」，是指我要離開完美公寓這件事情，還是指我們之間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