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絕望
被黃世遠砸爛的屍體依舊躺在地上，血肉模糊，甚至已經有綠頭蒼蠅在享受著美食了。
李道玄又看向屋內，這應該是鎮里那個裁縫的家。
裁縫已經在院子里睡的很安詳了，但卻沒見到他妻子和兒子，李道玄推門進了屋。
客廳空蕩，只擺放著一張八仙桌和個四腳櫥櫃。
左側開門是去了廚房，右邊有兩個住人的房間，李道玄先是來到了離著門近些的房間門口，用殺豬刀刺在門上，小心推開，房間沒人。
他又去了廚房，還能聞到烤紅薯的香味，但也是沒人。
他再一轉身。
只見門檻上突兀地站著一具面目腐爛的屍體，衣衫破碎，眼眶鼻腔中還能看到一些肥嫩的蛋白質爬來爬去。
趁著李道玄轉身的這功夫，那鬼就撲了過來。
「噗——」
殺豬刀刺穿了這屍體的喉嚨，李道玄再往旁邊一甩，屍體撞在四角櫥柜上，「嘭」地一聲倒在了地面，再無動靜。
又是一個鬼奴。
李道玄來到那屍體邊上……這人是鎮子上的那個閑漢，他不應該是住在鎮子東頭的嗎？
怎麼突然悄無聲息地跑到這來了。
身為二階殺豬匠，李道玄敢確定，真要一個人走進院子，他肯定能有所察覺。
他又來到那屍體第一次出現的門檻邊。
「嗯？」
李道玄用殺豬刀在門檻下的縫隙中一挑，再度從中挑出了一小袋白米。
「果然又是這鬼東西。」
李道玄心中已然肯定，這些鬼奴，或者說那鬼之所以能神出鬼沒，靠的就是這些被污染過的米。
「靠著米來移動么？呵，那我把米收起來，要來就直接來我面前好了！」
「要是不敢來……這些被污染過的米應該也算得上是穢物，多多少少能賣到幾個香灰錢。」
說做就做，李道玄沒那麼多顧忌，在這裁縫家裡找到一個布包，又把門口散落在地上的那些白米掃著裝了起來。
隨後出門，一家一戶地敲門詢問看有沒有，有的他就收起來，沒有的就讓藏好。
可越走他便越心驚，平均下來敲十戶人家，就死去了四戶。
昨天還只是死了十幾個人，可現在……這鬼是在避著自己這三名食谷者，然後在別的地方瘋狂殺人啊。
三人剛動手的時候就已是下午，此時又這麼一耽擱，天色更是黯淡下來。
李道玄站在巷口，四周無蟲鳴，無狗吠，無人聲，只剩風吹過巷道時發出的尖嘯，對面不知道誰家的燈籠點起，還在夜風中搖曳。
人間如鬼蜮。
他掂量了一下手上提著的布袋，大概收攏了快有兩斤的污染米了，可是那鬼依舊沒有絲毫動靜。
李道玄忽然扭頭看去，身後的巷道裡邊空空蕩蕩。
他快步來到剛去過的那戶人家門口，用力拍門，「王嬸，王嬸，你沒事吧？」
巨大的拍門聲在巷道之間來回碰撞，李道玄沒再等，直接一腳踹開了院門。
只見剛還和他說過話的王嬸此刻就躺在院中，慘白的臉上已經有了死人斑，雙目凸起瞪大，使勁地看向夜空。
而她旁邊，還端端正正地擺放著一碗米，像是在嘲諷。
李道玄額頭上的青筋跳了跳，他看著王嬸的屍體，又看向了那碗污染米……
嗯？
李道玄眉頭緊皺，隨後又立馬舒展開來。
他好像知道該怎麼對付那問米鬼了。
他來到王嬸身邊，再度將那碗米倒進了袋子裡邊，最後看了眼屍體，扭頭離去。
五濁亂世，自身都是泥菩薩過江，更遑論救其他人了。
他快步走在去周府的路上，沿途所過寂靜，面板上突兀的出現文字。
【鬼雖然行蹤詭異，但不管是什麼鬼，都有自己的行動規律，只要找到規律，想將它揪出來，並不難。】
【無腦的殺豬匠終於知道了該怎麼揪出問米鬼，但是，絕望總在希望來臨之際出現，祝你……好運，你的生存點+2（綠）。】
根據面板上的提示，我剛想到的那個辦法，的確是能抓到問米鬼。
可是絕望總在希望來臨之際出現是什麼意思？
難道說，以我和周絮的實力，對付不了這隻問米鬼？
李道玄心中雖有疑惑，但也沒別的辦法，不然等這鬼殺完了全鎮的百姓，遲早會來殺自己。
除非真的跟黃世遠一樣，跑！
周府正廳，周絮搬著椅子坐在門口，屋內是她瑟瑟發抖的父母和幾個兄弟姐妹。
看到拎著布包的李道玄，她立馬站了起來。
她那些原本就已經精神緊繃的兄弟姐妹看到她的反應，立馬被嚇得尖叫起來。
「伱怎麼來了？你殺了那問米鬼了？」
周絮連忙問道。
「沒，一直撞不見。」
李道玄搖搖頭，在周絮稍有失望的眼神中，他又說道：「但我有辦法找到它了。」
「什麼辦法？」
原本有些失望的周絮眼中，又有了希望。
李道玄拎著裝滿了污染米的布包，就這麼站在院子裡邊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道：
「問米。」
周絮詫異了一秒，然後立馬明白了李道玄話里的意思。
問米鬼是王神婆問米引來的，而且能通過污染米肆意出現在鎮子的各個地方。
那麼只要用它的污染米，再度問米，它自然就會被規律牽引過來。
而這，就是李道玄想到的那問米鬼出現的規律。
根本無須自己去尋，只要利用規律，那問米鬼自然會送上門來，而自己要做的，便是……一刀！
「我來！」
周絮也是個狠人，沒有絲毫猶豫，一口便接下了這事，「你手上提的，應該就是污染米吧？」
「嗯。」
李道玄正欲解開，卻又忽地抬起了頭，同樣疑惑的是周絮。
因為他倆都聽到了一陣馬蹄踩在青石板面上，發出的急促的聲音。
鎮子里誰家有養馬？
唯有一家，鎮長黃世遠。
「他不是要跑路嗎？怎麼回來了？」
周絮也從台階上下來，來到了李道玄身邊，馬蹄聲果然在周府門口停下。
緊接著便見到黃世遠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
他面色惶恐，形神驚懼，甚至好像還跟哭過似的，「跑不掉了，跑不掉了，鬼打牆，這是見濁，見濁啊。」
他說著直接跪倒在地面，嚎啕不已。
李道玄和周絮一聽到見濁這倆字，頓時想到了見濁的描述。
「視之不見，迷惑顛倒，是謂見濁。」
真要是見濁，別說他們這幾個九流食谷者了，就算是八流食谷者來了也只有自保的份。
唯有七流食谷者，才有可能對付的了。
周絮眼中露出絕望的神色，但忽地，她想到什麼，當即說道：
「李道玄見到了問米鬼的本體，它絕對不是見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