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遠望
時芯從靠著桌角的姿勢背靠月光：「你跟我想到一塊去了，只是我沒有時間去執行。」
「總的來說，就是讓科幻小說里機器人能辦成的事復刻在陰獸身上，為此，前期的招兵買馬不能只我們一家，招收人才太慢，我們應當設立一個基金會，讓世界各國企業各盈利組織都參與進來，這樣才能最迅速的建立全球化陰獸數據模型。」
「由我們當領頭人牽線搭橋，讓陰獸也有屬於他們的高考，類似培育合格外加畢業分配，分劃陰獸工種，宣揚人與獸的精誠合作，滲透行業，從而實現各行業的跨度與進步。」
時芯臉上笑容加深，隨意地插著腰：「你覺得怎麼樣？」
「好！」徐瑞雪眼睛亮亮的，激動中又不免擔憂，「但是，前期的宣傳費和組建研發團隊的費用呢？我做了調研，國內外生物實驗室的投入是千萬級別起步，陰獸難度大，又是從頭開始，怕是要以十億為1個計算單位吧？」
「你說的對，畢竟能通過文娛宣傳，上賺富二代的攀比，下賺普羅大眾的跟風，有沒有未來的，卷一波快錢就走，誰還管以後呢？」時芯好笑地環著胳膊，「你剛才就是這樣想我，所以才沒說下半部分的投資吧？」
徐瑞雪一怔：「沒有，我只是…」
「習慣了那些人的賺錢態度？」
時芯嘆了口氣，又將自己隱入黑暗，月光從側面照亮徐瑞雪，彷彿在進行一場對她心靈的審判。
二人無聲地沉默好久，徐瑞雪能感受到時芯在偏頭想事情，她想去看清她臉上的表情，奈何辛苦了一夜，雙眼疲憊的已經有些昏花，越想看越只能看見一堆漿糊。
就像她看不透時芯是更利己，還是更願意利他一樣。
「權與利…」
黑暗中，時芯聲音低沉，「你更看重哪個？」
徐瑞雪出神地想了半天：「我看重…權？」
「權非權，權是責任與困難，利是人性與名譽，」時芯看向她，「你覺得我更看重哪個？」
徐瑞雪這次答的很快：「應該兩個都是要的吧，這倆都要並不矛盾。」
「你學聰明了，但這個回答是下屬對上司，瑞雪，你跟我現在討論的是人類未來，你覺得以上下級關係探討這個，合適嗎？」
「我…」
「我看重追逐的過程。」時芯告訴她，「又不是真的修仙，我沒那麼長時間可活，我在遊戲沒出來前只想安穩度過人生，但這並不代表我就是個求平凡的人，只是隨著年齡的增長，我發現我沒能力做到我感興趣的事。」
徐瑞雪想著時芯這話大概是要跟她談心，便順著說：「你對什麼感興趣？」
「宇宙？」時芯說：「所有未知的事物中，宇宙最複雜，所以我感興趣，現在遊戲降臨，它似乎比宇宙還複雜，我就又對遊戲更感興趣了，最主要的還是我能夠做到，倘若我這輩子沒接觸過遊戲，我再怎麼鑽研天文物理，也觸及不到真理。」
徐瑞雪問：「你想找真理？」
時芯笑：「你又搞錯重點了，我在乎的是過程，實踐出真知，有這功夫不如多搞點重工業。」
徐瑞雪懂了：「那目標越難你就越開心嗎？」
「怎麼可能？我又不是抖M！」
時芯笑得大聲：「目標無所謂困難與否，我只在乎它是否有意義，這個世界追逐名利對我來說沒有意義，因為名利的盡頭是物質和享受，我對這些不感興趣，金錢多少夠花就行，人的慾望就那麼點，幹嘛要搞這麼龐大呢？」
徐瑞雪沒說話了。
「追求權，是因為權能解開最複雜的未知，世界不可能是我一個人的，我需要統合，又因為我不是抖M，所以我無所謂手段清廉，殺人和與虎謀皮，接受小人虛與委蛇都在接受範圍內，但同時，獲得權後連帶的責任我也要承擔。」
時芯認真對她說：「所以，徐瑞雪，幫我吧。」
「我能信任你嗎？」
什麼？
怎麼就跳度這麼大了？
徐瑞雪震驚地抬頭，手不受控制地在抖。
「幫你？信任我？」
「嗯。」
「難道你是要把發展陰獸這個任務交給我？」
「嗯。」
「我可以？」
「嗯。」
「但是！但是！我都不確定我自己可不可以！」
「站在風浪口，豬都能起飛，你在怕什麼？」
「我怕我能力不夠，對不起你…」
「你跟我產生了同樣的想法，此時此刻，交給你，何嘗不是命運的選擇？再說，我信你。」
信…信？
徐瑞雪閉上眼平復呼吸，許久之後她堅定抬頭：「好！」
時芯上前兩步，她的眼神又隱隱有區選當日的興奮之色：「那麼現在，我們就是同志了。」
二人沐浴在同一片月光中，緊緊地握手。
「嘩啦啦——」
徐瑞雪擰開水龍頭，將滲出薄汗的臉埋進洗臉盆。
片刻之後她從水中離開，大口大口的喘氣，水面倒映出她不知是憋的還是激動到通紅的臉色。
時芯跟她交完心之後就囑咐她早點洗漱睡覺，她沒有任何猶豫的照辦了。
「權與利，你更看重哪個？」
這句話縈繞在腦海里揮之不去。
還用說嗎？如果按照權是責任與困難，利是人性和名譽去看，當然要選利了。
她是普通的工薪家庭出身，家裡本來是小康水平，後來住的房子建在開發區，被開發商請來的人強拆後，爸爸的腿也斷了一條，從那之後她就知道，這個世界是向錢看的。
時芯的家庭情況比她好不到哪去吧？也不是富豪家庭，所以她才會以同樣的想法去揣摩她的心思。
但徐瑞雪沒想到，普普通通的談話過後，洛城炙手可熱的領主就親點她為項目負責人，以同志稱呼，邀請她一起改變世界。
什麼意思？
要利用她？要養著她好隨時背鍋？
但她似乎並不是很配的樣子…
「為什麼呢？到底是為什麼呢？我知道，事在人為，當權者有格局的大有人在，但是…」
憑什麼讓她遇到？怎麼什麼好事都讓她遇見了？
她到底配不配啊！
徐瑞雪再次把臉伸進盆中，直到水面咕嚕咕嚕冒出不少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