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光琉璃
「你…殺了她！」
過了好久，文嘉才從失去摯愛的思緒中回神，從未有過憎恨情緒的男人，惡狠狠地瞪著時芯，痛訴她：「惡魔！殺人犯！」
「她是無辜的！她是無辜的！她被控制了啊，你為什麼不信！？」
「我信啊，不過這對她會死沒有多大影響。」
時芯深深地看他一眼，低頭整理衣服。
「你保住了你的命。」她道，「根據新規，玩家殺人也犯法，我不會殺你，當然，如果你是選擇主動攻擊的我，就另當別論了。」
「你明明知道殺人犯法，為什麼還要殺她？」文嘉死死地抱住流干血液，全身血肉皮膚枯竭的柳遷遷，「你最好現在就殺了我，否則我一定不會放過你！我會殺了你！我發誓！」
時芯終於整理好衣服，笑了笑，當這話是過耳風。
人太弱小連威脅都不會被放在眼裡。
不過她雖然認為文嘉不值得被重視，但俗話說得好，千里之堤潰於蟻穴，放任不管總是不合適的。
「她很高興哦。」時芯說，「那天在岸邊我聽到了，她說自己有雙重人格，大概是時常會被藥王菩薩控制的原因吧…我不指望你原諒我文嘉，但你要知道，從她被寄生的那刻起，她就已經必死無疑了…還是你覺得，藥王菩薩會願意救這一具隨時能換的軀體？」
隨時能換的軀體。
這個概念時芯並不能確定，但她通過這麼多次牛鬼蛇神降臨現世的例子，也大致有了猜測。
除了與玩家契約，被收養、被庇護的陰獸、陰神以外，其他志怪要降臨都得有個媒介。
小區的雙頭鬼也好，幾次請神儀式也罷，沒有人接盤，四海八荒的東西就無法降世。
「從另一種角度來講，我是你的恩人。」時芯這話有些無恥，「我捍衛了你的人道主義，在正義的前提下為你報仇，殺了藥王菩薩的真身，使你不用背負道德的譴責…」
「為了遷遷，死多少人我都不在乎。」文嘉打斷她，抬頭，冷靜、剋制、充滿恨意的看著她，「我知道幫助藥王菩薩教擴張會害很多人，但在我眼裡，那些人都可以死。」
他無畏而張揚，完全忘了現在的他就是個任人拿捏的渣宰。
媽的，就算要當她敵人，在沒自保能力前裝裝樣子都不會嗎？
非要她犯法殺人，給清查局留下挾制她的小辮子才行嗎？
「你要這麼說的話，我就要問問了。」
「如果你的愛人變了樣子，你還會愛她嗎？」
金與紅交織的蓮花在時芯身後綻放，由煞氣描繪凝聚的菩薩手握瓷瓶，一隻腳盤在身前，一隻腳垂於蓮下，眼眸不抬，慈愛的面容神似柳遷遷。
菩薩轉了個面，背面居然有個和正面一模一樣的菩薩形象，只是這處在背面的菩薩沒有一張完整的臉，被捅穿的左眼到胸口處爛開一個大洞，洞內黑漆漆的，空空如也，像代替嘴巴的食人口，手中瓷瓶也從白色變成纏繞詭異觸手的黑色，伸長脖子，一副被飢餓支配的模樣。
菩薩再轉回來，又變回普渡眾生的神聖面容。
「她的靈魂，就長這樣。」時芯說，「現在的她才是真正的重生，我給了她與我相等壽命的生命長度，也只有我，能讓她向死而生。」
「選擇吧，文嘉。」
「將我和你的愛人同時殺死，或者…其他。」
文嘉跌坐在地上，手臂的痛感襲來，他鬆了松懷裡抱緊的屍體。
時芯耽誤的時間夠久了，說完這句也不再管身後事，轉身離開。
雖然是通過自己摸索收的陰靈，但有關陰靈的具體詞條還得通過遊戲看。
她打開手機：
【狂妄的引路人啊，你尚未跨越生死，就敢擅自放干這隻嫁接之手裡的血，你身體里的『死與生的平衡』正在被打破，當屬於『生』的血完全離開，『死』就會到來，或許你可以試著注入新的血液，讓『生』凌駕於『死』之上，恢複『死與生的平衡』。】
【你已觸發：死生界限。】
【死生界限：有魂為生，無魂為死，魂為生，無魂視為死，有道者煉核心為陰魂，陰魂視為生，輔佐煞氣視為死，無道者自成核心為死魂，死魂視為生，輔佐壽元視為死。】
？
時芯想了想，這應該是斷手的時候觸發的。
她又細看了一遍【死生界限】…
沒看懂。
不過她很會提取關鍵詞：有道者、核心、陰魂。
剛才拘魂的時候那團紅色煞氣與以往拘的魂魄不一樣，難道說這個有道者就是指陰神？陰神經過修鍊後的魂跟普通無道者——荒民的死魂不一樣，是有核心的，是自帶煞氣的？
【有可拘赦的陰魂，是否拘赦？】
【你選擇了拘赦，陰靈轉化中…】
【陰靈光琉璃轉化完成，由陰神核心成長而來的她天生雙面，佛光普照下有祛病除災之能，邪神奪舍下有降厄咒疫之能。】
【自大的引路人啊，你還不知道你惹了個什麼麻煩吧？身為先祖後代的你居然主動將陰神轉化成陰靈，你這是在挑釁曾身為一方領主的祂們，也是在挑釁曾庇佑祂們的荒主，若你無法承擔供奉祂們的食糧，邪神就會將災厄反補到你的頭上！】
【好好掂量吧！現在放棄還來得及…】
時芯嗤笑一聲。
又來，每次得了什麼好東西，遊戲文本都得出來說幾句，生怕她再變強。
不過說的也不完全是廢話。
供奉的食糧…是指煞氣嗎？
不能像白髮姬一樣佛系成長，必須按時給它變強所需的煞氣？
時芯正盯著手機沉思，忽然一銅色大口闖入視線。
她餘光一瞥，竟是光琉璃的反面身從人書里逃了出來，又礙於人書限制，只能伸長脖子努力往外探。
「放肆！」
時芯一巴掌給它呼進去：「嚇我一跳！」
她將光琉璃轉入無面墳，以墳內煞氣餵養，總算是讓它安靜下來。
走到校門口，和保安室內的許凡加隔窗相望，一個眼神就能讓他明白，監控可以調回來了。
四點三十三分，時芯回到大巴車內。
「抱歉啊師傅，我來晚了，咱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