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口是心非的庸人
在秦風離開大概一小時之後，一輛路虎停在了別墅前。
「方小姐好！」
「方小姐！」
工作人員們是認識主演的，紛紛沖著款款進來的方念薇打招呼。
但王安若的臉色卻有些沉沉的，雖然也禮貌性回了招呼，但身上冷氣更足了。
上了二樓來到會客廳，陳導正在喝茶，即便是已經距離跟秦無相見面過去了一小時，但臉上的神色仍然高興十足。
「陳導，您找我？」
進門之後，王安若左右看了看房間，發現並沒有陌生人之後，這才舒了口氣。
陳導給她打電話說的很清楚了，秦無相來見他，如果有可能想安排兩個人吃個飯。
陳導的面子不能不給，但她又著實討厭秦無相，於是一路過來心情可想而知。
「不巧，小秦老師已經走了蠻久了。」陳導望著王安若嘆氣：「他還是不太想見你，這個飯局，我是組不起來了。」
王安若聞言沖著陳導一鞠躬，「謝謝陳導，那真是太遺憾了。」
「先別急著謝。」陳導呵呵一笑：「我怎麼感覺不到遺憾呢？念薇你演戲演的那麼好，現在連演都不演一下？」
王安若直起腰來，看著面前這位前輩，猶豫片刻還是開口了。
「抱歉陳導，我現在覺得挺高興的。」
「其實本人不想認識秦無相？」
「嗯，因為那些傳聞。」
陳導聞言深深嘆了口氣：「小秦老師是個很好的人，這是從我的角度來說的，那些謠言對我們那個時代的演藝圈導演來說，算不得是醜聞。但你的情況我也了解，既然伱這樣說了，那隻能是沒這個緣分吧。」
陳導對不能撮合這對郎才女貌的年輕人深感遺憾，他以前就覺得秦無相跟方念薇是絕配，見了面之後更是如此。
可惜嘍！
「你也別白跑一趟，樓下有後天流程的冊子，你拿一份回去看看吧！後天總是要見面的，到時候可記得演一下。」
陳導揮了揮手，又重重嘆了口氣。
——
翌日，舟車勞頓了一整天才晃悠到泉城的觀海市代表們終於踏足了泉城。
大劉小王和趙明擠在一輛計程車上晃晃悠悠來到了泉城電視台報道。
他們不僅要參加省城的培訓，還要發表獲獎感言，跟兄弟電視台分享經驗，還得提交採訪申請，看看能不能採訪到大名鼎鼎的陳導。
「我看是懸。」小王對此並不抱太大希望：「出來之前曲台都說了，咱們觀海電視台的面子估計不夠用，陳導夠嗆能同意咱們參訪的。」
大劉聞言心情也沉悶了些，趙明又恰好補刀：「另外你們對省里給安排的出差環境別抱太大希望，我前幾年來過，住的是宿舍樓八人間，其他人都是當地的員工。吃的也是大鍋飯，食堂沒咱們觀海食堂好的。」
「啊？」大劉都快哭了：「咱家裡食堂我都吃不慣！」
「沒事，打不了我帶你們下館子，吃點便宜的炒菜還是能行的。」
趙明嘆氣道：「就是這個住的地方……」
到了電視台，跟前台說了是觀海來的出差團隊過來報道，沒想到前台立馬變得客氣了起來，不一會杜雪峰便親自接待了他們。
一路上趙明那叫一個納悶，幾年前也是這個杜主任來接待的，那時候沒記得這麼熱情啊？
臉上的微笑好像就沒斷過。
「這裡就是你們的住宿了，我們剛裝修的酒店式員工宿舍。」
窗明几淨的房間、裝修豪華的內飾、單人單間還配著獨立衛生間，讓大劉和小王都轉頭看向趙明。
趙哥，跟你說的不一樣啊？
「吃的我給你們定外賣，不想吃外賣每天每人兩百塊餐補，有任何問題儘管提！我一定給你們解決！」杜雪峰拍著胸脯打包票。
居然都不是盡量解決？
趙明都懷疑自己耳朵出問題了，出差當地每天給兩百餐補啊？
這是泉城，也不是首都魔都那種大城市，三個人湊一湊，天天下館子都夠。
「杜主任，咱們這邊是提高出差標準了？」趙明連忙小聲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杜雪峰臉上帶著愉悅的假笑，搖頭道：「你就別問了小趙，問多了我就得準備簡歷嘍！」
與此同時，在泉城逛了大半天的秦風，躺在酒店的床上百無聊賴。
他不是個喜歡旅遊的人，每次心血來潮出去旅遊，結果就第一天還到處轉轉，後面幾天就天天窩酒店裡吹空調了。
他躺在床上，臉上戴著墨鏡，左手枕著後腦勺，右手正在轉筆。
把這一支筆桿又粗又短的毛筆轉起來很不容易，練了好幾次才成功。
「『文曲星的筆』和『墨鏡』，這筆知道怎麼用，但墨鏡呢？」
他的視線因為墨鏡的關係非常暗，但還是能看清楚面前的系統面板。
上面的注釋寫著【戴上之後會實現你內心最渴望的事情。】
就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可秦風自從獲得這個道具之後都沒搞清楚是什麼意思、怎麼觸發。
一開始他還不敢戴，後來戴上以後什麼事都沒發生，他也就習慣當成普通墨鏡來帶了。
取下墨鏡隨手一扔，那墨鏡在半空中便化作了流光消失，回到了系統背包，他看著手裡的毛筆，覺得還是這個東西靠譜。
「能夠想其所想，可惜有使用次數，就更不能隨便亂用了。」
想罷他也把毛筆收起來，伸了個懶腰，走向浴室，準備洗個澡，晚上也不出門了。
「明天就是開機儀式，結束了就趕緊回觀海吧！說好了周末等安若出差回來帶她出去玩的……也不知道安若出差忙不忙，現在又在做什麼呢？」
——
翌日。
開機儀式與其說是一個儀式，其實更像是一場晚會。
這一天不需要拍攝什麼，也不需要用到那些劇組拍電影的儀器……就像是開業慶典的時候店主邀請八方來賓歡慶這一時刻。
換成陳導身上，那就是選一個良辰吉日，請各位投資電影的金主們坐下來吃頓飯，介紹介紹主演，介紹介紹劇組的工作人員們……最主要的是介紹介紹原作者。
吃過了飯，大家都開開心心喝高興了，第二天就可以正式開拍了。
地點就在泉城影視基地旁邊的豪華酒店，劇組在酒店租了一處場地，在湖邊的草坪上，布置的格外莊重華麗。
在這裡可以隔岸看到對面的攝影棚和影視城裡的古代建築，風景宜人的湖邊傍晚會格外涼爽。
開機儀式定在了中午，正午時分的大好時辰還沒到，就已經陸陸續續有各個金主旗下的產業送來祝賀的條幅和花籃，河岸邊熱鬧得很。
「小秦老師打算開機儀式剪綵的時候再亮相？」
在酒店陳導的休息室里，秦風早早就已經來了。
他站在窗邊看著怡人的微風吹過河面，笑著回答：「現在要是下去被他們給知道身份，估計一直到中午之前都得被圍著，都是些庸人，煩得很。」
陳導就站在他身後，聞言哈哈大笑：「那我算庸人嗎？」
秦風想了片刻，認真回答：「您是雅人。」
「呵呵，雅人……好一個雅人！」陳導笑著搖了搖頭，轉身往外走：「但雅人也得跟庸人打交道，也得天天去受煩。如此想來，我倒是覺得小秦老師厲害，能入的凡塵又能脫的凡塵。」
「陳公子都跟您說了。」
「沒想到大名鼎鼎的秦無相，居然甘心只當一個地方電視台的小文員……怪不得小秦老師說他們是庸人。」
陳導也瞥了眼窗外，居高臨下，看著芸芸眾人感慨：「他們所追求的，對你來說居然覺得是累贅。」
「希望陳導幫我保密。」
「應該的，小秦老師休息一會吧，我先失陪了。」
秦風沖著陳導的背影鞠了一躬，然後伸了個懶腰。
在房間里找個地方坐下，秦風掏出手機來打開跟王安若的微信聊天框。
兩個人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前天。
因為王安若說自己出差工作很忙，手機常常不在身邊，靜音的時候也居多，所以不要打電話，有什麼事發微信就好。
可兩天沒聽見王安若的聲音了，秦風哪裡還憋的住？
能憋的住就不是熱戀期的初戀情侶了。
於是他給王安若發了條簡訊，問她方不方便打電話。
結果過了沒一會，那邊就回了過來。
「想我了？」
「想聽你說話，算想你的聲音還是想你？」
「油嘴滑舌。」
秦風嘴角掛著甜甜的姨母笑，在房間里翹著二郎腿。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有些熟悉的聲音，好像是在打電話。
那熟悉的聲音讓秦風整個人都呆住了。
「我先不說了柳姨，這邊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處理……對對對，來不及了，我先掛了！」
這聲音是……
秦風大腦出現了一瞬間的宕機，緊接著手裡的手機便響起了鈴聲。
他低頭看著王安若打來的電話，有些不敢相信，走到門口，覺得心跳有些快。
他輕輕打開門，探出腦袋去看外面的走廊。
那個熟悉的背影，那個自己離開兩天就日思夜想的背影，絕對不會認錯的！
「安若？」
王安若聞言身體一僵，猛地回過頭來，手機還放在耳邊。
她看著秦風探出來的腦袋，又能聽到響徹在樓道里的手機鈴聲，整個人也懵了。
「秦風，你怎麼在這？」
「哎呀，誰啊！電話能不能接了？鈴聲一直響，不知道錄音室就在三樓啊？！」
三樓某個房間傳來了不滿的喊聲，錄音室里正在調試話筒收音，確保開機儀式萬無一失。
這一聲喊聲把王安若從愣神中拉了回來，她來不及解釋，停止了撥號，走到秦風的房門前猛地把他推進去，然後轉身把門帶上。
「安若，你……」
王安若關了門，心臟直跳，她很害怕，真的很害怕。
這裡的人都認識她，但不會叫她王安若，只會稱呼她方念薇。
這裡本來應該是跟秦風完全隔絕的兩個世界，距離就像是觀海到泉城那麼遠……
秦風怎麼會在這呢？！
秦風也懵了，心想你不是出差去了嗎？
他的下意識手扶著王安若的腰，防止她撲過來受傷，王安若的手掌撐在秦風胸前，把他往房間里推。
就在倆人還做著一個推一個拉的姿勢時，外面傳來了兩個人都很熟、也讓他們很驚恐的聲音。
「嚷什麼？」
「沒……沒什麼，陳導！」
「趕緊去幹活。」
「這就去！」
門把手發出了扭動的聲音，陳導推門進來，一邊進一邊歉意道：「手機落在沙發上了……」
結果沒等他說完，就看見了親密接觸的倆人。
這次換成陳導懵了。
他企圖從自己七十多年的人生經歷中找出能合理解釋眼前一切的經驗，想著想著，他就想到了自己年輕時候的那些荒唐時光。
於是他在秦風跟王安若驚恐萬分的表情中，笑眯眯地打趣道：「口是心非的年輕人……比我還庸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