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他們的時代結束了
第398章
「大帥！」
張裕、周寧、李信等寧海軍將領急忙迎上來，在看著程世傑毫髮無損，這才把懸著的心放進肚子里。
周寧走到程世傑面前，他雖然有些不滿程世傑的任性，不過，看著程世傑平安歸來，倒也沒有說什麼，反正事情已經發生了，再說牢騷話也改變不了什麼。
「回去吧！」
程世傑擺擺手，帶著眾將領返回中軍大帳。
小冰河時期的大明，還是非常寒冷的，特別是現在，天氣開始陰沉，不多時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飄落下來。
寧海軍將士身上穿著厚厚的棉衣，戴著手套，寒冷的天氣對寧海軍戰鬥力會有影響，但是並不是致命的，反觀清軍，他們只能把手放在褲襠里取暖，避免手指會被凍僵，影響作戰。
儘管帳外寒風呼嘯，白雪紛飛，但是在程世傑的的中軍大帳中，卻溫暖如春。程世傑不得不脫下披風和棉衣。
程世傑並沒有下令立即對清軍展開進攻，周寧略作思索，就明白了過來，現在天氣大變，氣溫驟降，反而對寧海軍來說，更有優勢，相比清軍士兵的裝備，寧海軍將士的禦寒裝備更足，寧海軍將於腳上穿的是類似於馬丁靴一樣的羊皮靴子，手上戴著手套，耳朵上還有耳護，還有護目鏡，可以說武裝到了牙齒。
可清軍的裝備，只能依靠自身的意志和抗凍能力來應對這個惡劣天氣，特別是現在寧海軍處於上風口，而清軍處於下風口，來自西伯利亞的寒風，讓清軍士兵的弓箭，需要迎風射擊，也就意味著將會縮短三分之一左右的射程。
程世傑坐在中軍大帳中，他喝著杯中的熱茶水，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皇太極專門見他這一面是什麼用意，以皇太極的身份，他應該不至於這麼閑的蛋疼。
特別是通過望遠鏡，看著皇太極並沒有匆忙離開那裡，臉上反而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這讓程世傑有些莫名奇妙。
要說皇太極把自己誘騙出來，埋伏大批刀斧手，可問題是，皇太極並沒有動手，一方面是程世傑早有準備，皇太極想要暗殺程世傑也沒有機會，現在冬天，長亭周圍無遮無擋，根本就沒有辦法埋伏大量的精兵，其次是，幹掉程世傑解決不了根本性的問題。
皇太極採取各種手段，把天下搞得大亂，光皇帝就出現了二十多個，除了寧海軍以外，暫時沒有其他勢力對付他。
而寧海軍與其他明軍不同，他們是吃的是程世傑的糧，效忠的是程世傑本人，而不是大明，寧海軍有成熟的監軍體系，將領帶不走寧海軍的兵，早在白河河畔的時候，就已經做過試探，除了程世傑，其他人代替不了他。
就算程世傑被陰死了，而程世傑的兒子程家龍肯定會被寧海軍將領擁護，成為寧海軍的新統帥，繼續與清軍戰鬥，更甚至者是程世傑如果死在清軍手中，那這些清軍就沒有半點出路，他們甚至連投降的資格都沒有。
這個後果非常嚴重，沒有人可以承擔得起。
程家龍雖然沒有威望，也沒有什麼班底，可問題是，程世傑建立的寧海軍體系沒有崩潰，就像歷史上的司馬篡位，這固然有司馬炎的個人能力和手段，其實最根本的問題就是因為曹魏的屯田制崩潰了，如果不是曹魏的屯田制崩潰，曹魏的百萬大軍，就是曹魏的江山堅實擁護著。
司馬炎再有本事，一樣也是奪不了江山。
同樣情況的還有秦朝，如果不是秦二世胡亥胡作非為，破壞了秦國建立起來耕戰體系，秦朝同樣不會滅亡，要知道七十萬驪山刑徒，差點逆風翻盤，如果不是秦朝朝廷的破壞了耕戰體系，秦朝不會亡。
當然，唐朝也是一樣，破壞了府兵制，當府兵無田可種，有功不賞，大唐也是一樣走向沒落。現如今，遼東的工業體系剛剛露出鋒芒，遼東的各屆人士都會擁護遼東的工業體系，除非這個工業擴張體系崩潰了。就像曾經的日不落帝國一樣，卻硬是通過種種不可思議的手段，把自己的優勢閹割殆盡，在短短的幾十年間，就把自己閹割成了一個連空軍都養不起，海軍的上將比軍艦還多，陸軍將軍比坦克還多的活寶，這是何等神奇的操作啊？
老實說，這作死的精神，就是當年滿清的老佛爺怕是都要自愧不如，滿清只是破罐子破摔，他們呢？卻是拿著價值連城的傳家寶當破罐子來摔，兩者同樣都是在作死，但作死的級別，卻不在一個層面，讓人不得不服。
周寧走沉吟良久，笑道：「大帥，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一戰結束之後，建奴肯定是不存在了，接下來您有什麼打算？」
「本帥還有退路嗎？」
程世傑嘆了口氣，他其實沒有退路，以崇禎皇帝的脾氣和性格，他只要回來，肯定會收拾程世傑，要不然，那就是學漢宣帝，一直隱忍，忍到程世傑死了，再給程家龍設一個套，就像當年漢宣帝對付霍家一樣，逆風翻盤，或者大明陷入再次內亂。
到時候，跟著程世傑的人，都會沒有好下場。這並不是程世傑願意看到的，人性都是自私的，程世傑也是俗人，他可以有限度的退讓，但是不可能沒有底線和原則的退讓，他不做了岳飛，當刀要砍向他的時候，他肯定會避也會反擊。
那麼問題來了，寧海軍和遼東以後該怎麼辦？
程世傑非常清楚，未來世界的政治體制，全世界的政體制度五花八門，但可以簡單地歸結為兩大類，即君主制度和共和制度。
君主制度是具有終身任期、可以世襲的國家元首，行使絕對的或名義上的最高政治權力的一種政治制度。國家法定元首(君主)是皇帝，國王，大公，酋長等。
按君主實際權力的大小，君主制又分為君主專制、二元君主制和君主立憲制。君主專制又可細分為，世襲君主獨裁製、神權君主制、君主立憲制、君主立憲單一制、君主立憲聯邦制、酋長聯合制。
有民主共和制，然而，在民主共和制的國家裡又分為總統共和制，議會共和制半總統半議會共和制。
似乎這些問題，需要馬上提上日程了。
就在這裡，遠處隱隱約約的傳來爆炸的聲音，地面都在震動。程世傑急忙衝出大帳，循聲望去，卻看到三河方向出現一朵巨大的蘑菇雲騰空而起。
「三河！」
程世傑自然知道三河現在是寧海軍的後勤補給基地，那裡存放著數量眾多的炮彈和彈藥，看樣子這個爆炸的威力不小，應該是彈藥庫發生爆炸了。
程世傑心中一緊：「我們的補給彈藥庫被炸了，原來……這就是皇太極的後手。」
周寧大驚失色，急忙拿著對講機問道：「趕緊彙報，出了什麼事？」
時間不長，周寧那裡通過對講機，獲得第一手的情況，果然如同程世傑猜測的一樣，位於三河寧海軍後勤補給站被炸了，其中超過三千枚炮彈，八千餘枚火箭炮彈被炸，人員死傷過千，也幸虧彈藥庫是軍事管制區，平時沒有太多士兵，更沒有太多平民百姓在此逗留。
張裕拿著對講機，劈頭蓋臉的朝著吳勝罵道：「吳勝，你他娘的幹什麼吃的？」
吳勝聲音道：「事故原因正在調查，據末將推測，應該是建奴的細作混進來了！」
「你乾的好事！」
張裕道：「調查的事情暫時不急，先救治傷亡，控制現場，避免造成更大的混亂！」
「是！」
程世傑嘆了口氣，這種事情其實他的也責任，如果不是當初擴軍的時候，就地整編了撫寧衛，要知道，歷史上撫寧衛可是一槍未發，直接投降滿清的，雖然有將領的原因，不可否認，這個撫寧衛已經被建奴滲透了。
事實上，自從崇禎二年建奴入關以來，歷史上的五次破關，幾乎沒有軍事上的強攻，而是依靠細作或者假扮潰兵，趁機奪城。
程世傑起身道：「本帥要過去看看！」
「是！」
周寧望著張裕道：「張總長你在這裡盯著吧！」
「建奴現在絕對不會進攻，除非我們自亂陣腳！」
程世傑淡淡地笑道：「皇太極想依靠這樣的手段翻盤？未免太小看我們寧海軍了！」
周寧也相信程世傑的判斷，雖然三河的彈藥庫被偷襲，損失慘重，只不過會減弱寧海軍的部分遠程火力，對於中近距離的戰鬥，影響不大，而寧海軍士兵現在手中隨身攜帶著一百二十發的子彈，還有四至八枚手榴彈，各炮營還有一至兩個基數的炮彈，至少在一兩天的時間內，暫時不需要擔心彈藥短缺。
就在程世傑前往三河的時候，皇太極也接到了情報。
「皇上，成了！」
譚泰騎著戰馬，來到皇太極身邊，他身後帶著一名滿身是血的建奴斥侯。
皇太極比程世傑更先一步得到三河的詳細消息，寧海軍突然渡海，對撫寧衛全體成員繳械，隨後對撫寧衛進行整編。
這確實是打了皇太極一個措手不及，在決定南下的時候，無論是宣府東路，還是永平衛、山海衛、遵化衛、撫寧衛、隆慶衛，都開始著手滲透。
就在撫寧衛前腳剛剛與建奴談好易幟的條件，甚至沒有來得及易幟，寧海軍就突襲了撫寧衛，而那個時候，從撫寧衛指揮使再到下面各千戶，都只能接受寧海軍的整編，接受了建奴拉攏或者是心向建奴的軍官，都暗中蟄伏了起來。
寧海軍第八旅在整編的時候，整編了撫寧衛的軍戶，其中第八旅輜重營倉儲連連長是原撫寧衛的鎮撫司鎮撫趙明，後來趙明成為寧海軍軍官以後，沒有保守軍事秘密，向其妻子趙田氏顯擺他職務。
可是這個田氏是一個大嘴巴，到處顯擺，搞得人盡皆知，然而問題是，撫寧衛有建奴安插的細作，就將這個情報彙報了上去。
於是，趙明的妻子、兒子、以及年邁的雙親和兄弟，全家十五口就被建奴細作，暗中控制起來，脅迫趙明帶著人進入倉庫，當然趙明並不知道對方是想引爆彈藥庫，而是打著從寧海軍倉庫里偷取幾枚火箭炮彈。
在趙明看來，寧海軍的火箭炮彈是運進運出，非常頻繁，就算丟幾枚，上面也不會引起重視，除非是上面極度審查。
可問題是，這幾名被趙明偽造了身份牌，成功混進彈藥庫的建奴細作，卻利用彈藥庫的炸藥，成功引爆了彈藥庫……
程世傑抵達三河的時候，已經到了深夜，而現場卻慘不忍睹，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第八旅和近衛旅的醫護營醫護兵們忙得手忙腳亂。
而作為第一責任人的吳勝，現在想死的人都有了。
「大帥！」
「情況怎麼樣？」
「損失慘重！」
「有多慘重？」
吳勝滿臉苦笑道：「由於大戰在即，我們原本以為主攻方向會在朝陽門，所以在這裡儲備的彈藥太多了，隨著彈藥庫爆炸，引起了巨大的混亂，特別是轉運的騾馬受驚，我們為了控制局面，只得從軍需倉庫那邊調兵，結果，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難民哄搶我們的軍需物資，這是難民，末將沒有下令開槍……」
「不開槍是對的！」
程世傑問道：「還有多少物資？多少彈藥？」
「據初步統計，共計八千三百五十五枚火箭炮彈、三千四百零八枚炮彈，一萬五千三百餘顆手榴彈被炸，損失子彈約三十多萬發！其中還包括三十六門三寸炮、火箭炮六十四門。」
吳勝的腦袋越垂越低：「目前三河這邊還剩火箭炮彈不足兩千枚，炮彈只有四百多枚，四寸炮剛剛運上來，三十六門一門沒毀，只是炮彈只是炮彈……」
「物資損失多少？」
「四萬箱罐頭，一萬八千餘件棉衣，還有六萬多石糧食！還有三千多匹騾馬被難民趁機順走了，估計現在已經成了難民的腹中食，能追回的希望不大了！」
「這事以後再說，人員傷亡怎麼樣？」
吳勝接著道：「當場慘死六百二十五人，七百餘人受傷，損失騾馬一千七百餘匹頭……」
程世傑沒有揮淚斬馬謖，出現這種情況管理不到位是一方面，主要是建奴的細作這段時間沒有活動，全軍上下，包括程世傑自己都忽視了這一點。
平心而論，寧海軍的損失不輕。
程世傑看著周圍垂頭喪氣的寧海軍官軍道：「這是本帥的錯，本帥錯誤的判斷了形勢，以為建奴就是任我們拿捏的軟柿子，這才讓我們陷入了極大的被動！」
周寧道：「大帥，請您不要這樣說，這是一個教訓，值得我們大家所有人深刻檢討！」
「皇太極想要依靠這樣的陰謀翻盤，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程世傑淡淡地笑道：「屬於他們的時代，已經結束了。就算沒了這些彈藥和物資，我們一定可以戰勝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