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借義父項上人頭一用

正文卷

第278章 借義父項上人頭一用

第277章

宿松大別山三弓寨,張獻忠從睡夢中醒來,可以說他做了一個噩夢,夢見程世傑踩著他的腦袋,讓他無法呼吸。

等張獻忠的腦袋完全清醒過來,他感覺不對勁。

張獻忠也算是一名資深流寇了。從天啟末年,陝西全境災荒不斷,發生了嚴重的乾旱和蟲災,禾苗枯焦,餓殍遍野。農民無法生活下去,只有鋌而走險。陝北地區首先爆發了農民暴動,並很快形成燎原之勢。

張獻忠本來就是定邊縣柳樹澗堡人,少時曾讀書,後參軍,當過延安府捕快,因事革職,便至延綏鎮從軍。因犯法當斬,主將陳洪範觀其狀貌奇異,為之求情於總兵王威,重打一百軍棍除名,從此便流落鄉間。

在鄉間時,張獻忠身長瘦而面微黃,須一尺六寸,僄勁果俠,人中稱為『黃虎』。崇禎三年,張獻忠整合定邊十八寨,響應王嘉胤等暴動,自號「八大王」。

從崇禎三年,一直鬧到現在,圍著陝甘寧打了一圈,非但沒有被剿滅,還越蹦越歡,越鬧越來勁了。他所率領的定邊十八寨為底子的軍隊,內部凝聚力極強,作戰勇猛,歷來是流寇軍中的精銳。

後來,高迎祥成為天下義軍盟主,張獻忠更是直接打進鳳陽,天名聞名,他的勢力越發壯大。但是,當張獻忠開始將矛頭對準麻城的時候,開始遇上麻煩了。在河順村一戰,他十數萬人馬,被程世傑六千精銳寧海軍騎兵打得崩潰,現在好不容易逃到了宿松境內,可問題是,這座山寨居然如此富有。

正如老子在《道德經》里所寫的那樣:「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雖然在三弓寨繳獲的物資,比打下一個普通縣城,甚至州城繳獲的物資還要多。可問題是,這些物資里有罐頭肉,有砂糖、有鹽豆、也有酒。有麥子、有米,還有肉乾。

疲憊到極點的部曲,遇到這麼多物資,自然是胡吃海喝一頓,在張獻忠起來的時候,整個偌大的大營,幾乎醉倒一片。少數還在清醒的流寇,也在發泄著原始的獸慾。

「大王!」

「大王!」

張獻忠所過之處,眾流寇紛紛行禮。

張獻忠問道:「咱們在這裡人生地不熟,有沒有安排好哨兵?別陰溝里翻了船!」

「大王,您就放心吧,早就安排好了!」

張獻忠麾下的大將之一過山虎道:「大王,想摸進來咱們大營,除非他們變成蒼蠅飛進來,否則肯定會被咱們的人發現。!」

聽著過山虎的彙報,張獻忠沒有感覺心安,反而感覺心裡沒來由的突突起來,他的心跳加速。

就在這時,張獻忠商到了一股煮肉的香味。

順著香味的方向望去,然而,肉香的源頭卻不在三弓寨中。

別以為當流寇有多威風,其實大多數人都是吃不飽肚子的,就算能勉強填飽肚子,吃的也不好,糠和野菜捏成的窩窩頭是主食,如果能弄到一點豆子加點鹽煮一煮,就是一頓美餐了,肚子里一點油水都沒有。

當然,首領級別不僅有肉吃,還有酒喝,他們的待遇,其實比一般的地主還要好,就像張獻忠的中軍,哪怕不搶三弓寨,他還有一定的肉和酒,也包括大米和麵粉。

張獻忠望著遠處的一堆堆篝火,望著紫金星道:「你眼力好,看看他們有多少人?」

紫金星望著一堆一堆的數著篝火,數了好幾次也沒有數清楚。他嘆了一口氣道:「兵力怕是不少,得有個好幾千人呢。」

張獻忠問道:「到底是幾千?三千還是五千?」

紫金星搖頭道:「怕是不止了!」

張獻忠抽了一口涼氣。官兵沒聲沒響的來了這麼多人,麻煩了!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聲巨響,一顆橘紅色的火球騰空而起。幾名流寇被炸得血肉模糊,還有兩名傷者,躺在地上叫喚。

「怎麼回事?」

張獻忠朝著爆炸聲的方向走去。只見一人丫頭帶著十幾名曠工,拿著一個鐵皮喇叭,朝著張獻忠部大罵道:「姑奶奶就在這裡,來打我啊!」

「小丫頭片子,現在不要叫,等會有的是機會讓你叫!」

「你們倒是出來打我們啊!你們這幫孬種,一群縮頭烏龜,膽子比婆娘還小!趁早滾回你們老家啃樹皮去吧,就你們這膽子還想造反?也不怕讓人笑掉大牙!」

面對小丫頭的喝罵,這些流寇自然不甘示弱,紛紛回罵了回去:「你們有種別跑!」

「不跑,你當我傻啊!」

「我們不以多欺少,咱們單挑!」

「我今年十四歲,跟我一個十四歲的小丫頭單挑,你們要臉嗎?」

「老子一個打你們三個,有種過來!」

「你們有種過來!」

現在是晚上,流寇其實大都營養不良,沒有辦法夜戰,就連張獻忠都有輕微的夜盲症,更別提其他人了。

張獻忠也不傻,自然知道這十幾名小丫頭,身邊肯定有埋伏,雙方隔空對罵,卻誰也沒有出手。

距離三弓寨前大約三里地,這是寧海軍的大營。

大營的一堆篝火前,孫可望望著流寇的大營,鬆了一口氣道:「可算是逮著他們了!」

「有些可惜,老袁的炮兵沒有跟上來,要不然,幾十門大炮一轟,就叫他什麼八大王,馬上變成死王八!」

趙文才輕輕笑了笑:「還好,好飯不怕晚!」

孫可望望著趙文才道:「趙將軍,以依我看,根本就不用等到明天天亮了,現在我帶著就發動進攻,在他們大營撕開一道口子,你率領騎兵趁機衝進去,一傢伙就能把他們打垮!」

「不妥當!」

趙文才一臉鄭重的道:「我們大帥向來最反感罔顧士兵性命的將領,如果我敢這麼做,大帥就算不擰下我的腦袋,也得扒了我這身軍裝!」

孟恩望著孫可望道:「有銳氣是好事,但是打仗也不能光憑一股銳氣沒頭沒腦的往敵人中間闖!」

孫可望其實對趙文才可沒安心,當然,他也知道孟恩與趙文才不一樣,趙文才與自己一樣,都是降軍出身。而孟恩則是程世傑的老嫡系人馬出身。

孫可望敢坑趙文才,卻不敢對孟恩放肆。他望著孟恩道:「那,依孟將軍之見,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呢?」

孟恩淡淡一笑道:「明天五更做飯,六更用飯,日出之時全軍壓上,逼迫流寇與我們決戰!堂堂對陣,這些烏合之眾無論如何也不是我們的對手,只要一仗就能將他們徹底打垮!」

孫可望略一沉吟,點了點頭道:「重劍無鋒,大巧不工,妙!」

雖然孟恩以準備堂堂正正對陣張獻忠,其實這並不是真正的公平,而是利用寧海軍的裝備優勢,以及遠程優勢。孟恩所部的步兵部隊雖然沒有遠程火炮,但是支援火力和佛郎機火炮還是有的,火力可比騎兵猛得多。

「希望明天能畢全功於一役,好騰出手去支援呂宋。」

在夜風中,孟恩望向三弓寨,面有憂色的道:「也不知道呂宋那邊怎麼樣了,據說西班牙人又回來了!」

趙文才皺著眉頭問:「怎麼,近衛都司接到了開赴呂宋的命令了嗎?」

「總參謀部計畫採取輪換制,咱們寧海軍能戰之兵,每個都司都要到呂宋執行一年的戰鬥任務,我們近衛都司也在其列,不光是近衛都司,就算吳淞口、大員的部隊,也在輪換之列!」

趙文才嘆了口氣道:「看來呂宋的局勢很不樂觀啊!」

「什麼啊,呂宋的局勢非常好,只是大帥想利用呂宋的土著練兵!」孟恩笑道:「咱們寧海軍發展得太快,還有不少士兵,當兵兩三年了,還沒有機會見過血!」

趕了一天路,早已飢腸轆轆了寧海軍士兵們以驚人的效率消滅掉飯菜,然後倒頭呼呼大睡。養精蓄銳,準備迎接明天的廝殺。

第二天一大早,所有流寇便從床上爬了出來。昨晚他們睡得很不踏實,除了三弓寨的青壯的騷擾之外,更多的是因為得知大隊寧海軍打過來了,離他們就兩三里路遠,誰還睡得著啊?

要知道寧海軍在河順一戰,已經把張獻忠部的流寇打得心裡有了陰影,那種如同爆豆般的槍聲,還有如同火龍一般的火炮,簡直就是他們的噩夢。他們早早爬起來,趴在柵欄上往遠處張望,想看個究竟。

兩里開外正前方,寧海軍騎兵正在整隊,在騎兵陣前,兩百多輛大車,這些大車要麼是迅雷銃車,要麼是火龍二型發射車,還有一些葯彈補給車,正在準備開火。

張獻忠早已見識過寧海軍騎兵的戰鬥力,面對寧海軍的迅雷銃和火箭炮,他已經沒有了抵抗的意志。

「抓起來幾人問問,這個寨子有幾條路!」

過山虎道:「大王,早就問過了,總共有三條路,我們面前這條路可以通往縣城,現在走不了,被他們的騎兵堵著!」

張獻忠直接問道:「另外一條路呢?」

「是通往碼頭的,路況比較好,也非常寬闊!」

「那我們……」

當張獻忠來到三弓寨的南門前,此時的南門前二里地之外,寧海軍步兵同樣也在整個隊伍,然後一次排出來,最前面的則是幾十門佛郎機式火炮,然後就是幾十輛迅雷銃車,還有用輜重車排成的防線。

在這條車陣的鋒線上,則是有長槍兵組成的鋼鐵叢林,如果敵軍正面衝殺過來的話,他們也會毫不猶豫地迎上去攔截,長槍兵依託盾牆組成令人生畏的槍林,再加上火銃手傾泄的彈雨,保證讓沖陣的敵人吃不了兜著走。

流寇愕然看著這一切,不是吧,一大早就要開打了?你們也太積極了吧,我們連早飯都還沒吃呢!

張獻忠此時已經非常絕望了,在眾多頭目連踢帶打中,流寇們抄起傢伙,胡亂往嘴裡塞了點東西,然後亂糟糟的從大營里開出去,準備迎戰。

他們還不知道官兵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不過官兵既然已經擺出了開打的架勢,他們也就只能奉陪了。

寧海軍步兵以每分鐘八十八步的速度勻速前進,極有節奏,最可怕的是他們那種沉默,數千人同時行進,竟然沒有一個人說話,連馬都不叫上一聲,充斥耳膜的,就是他們那整齊有力的腳步聲,還有那輕快而有節奏的鼓點。

幾千人正是踩著進軍鼓的鼓點前進的。走得近一些了,流寇們驚訝的看到,這些官軍全部身穿黑色戰袍,戴著橢圓尖頂鋼盔,鋼盔上,血紅的盔纓在晨風中舞動,彷彿一個個跳躍的噬血精靈。

不僅如此,他們還人人都身披鐵甲,放眼望去,簡直就是一片金屬海洋!

眾頭目駭然對視,這是哪支部隊,怎麼會有如此精良的裝備?如果說騎兵裝備好,這是在可以理解的畢竟,大明騎兵少,每一個騎兵都是寶貝疙瘩。

可問題是,步兵可是廉價的兵種,發一根長槍,或者一柄刀,就是一名士兵了,只要有糧食,多少兵就有多少兵。張獻忠打鳳陽的時候,身邊只有五萬四千餘老營人馬,然而,打完鳳陽,他的部隊就暴漲了二三倍。

如果不是因為人數太多,沒有足夠的糧食養活,張獻忠隨時可以將部隊擴充至幾十萬人。

現在寧海的游騎已經張開了威力警戒幕,朝他們兩翼壓過來,驅逐他們的斥侯。在斥候交戰中,雙方的差距體現得淋漓盡致,在一張張三尺三寸長的複合弓的鳴放中,揮舞彎刀要撲上去跟寧海軍斥侯廝殺的老營游騎一個接一個慘叫著從馬背上栽了下來。

這些流寇固然悍勇,弓馬嫻熟,但奈何寧海軍財大氣粗,孫承宗也利用他的影響力,從邊軍中篩選精銳騎士組成的,現在的寧海軍騎兵,有很多傢伙都是騎術精湛的騎士,這些傢伙還沒有學會走路就先學會騎馬了,從小就在馬背上跟游牧民族打交道,馬上馬下的功夫比起建奴來只強不差,裝備更是佔有絕對優勢,張獻忠軍的斥侯吃盡了苦頭。

張獻忠看著有些心疼,這些騎兵可都是他的嫡系精銳哪,縱橫天下全靠他們了,現在倒好,自己苦心培養的精銳讓對方當兔子,一個一箭射得不亦樂乎。

現在已經是沒有辦法了。

「第三條路在哪裡?」

張獻忠的話音剛剛落,紫金星一臉驚訝的道:「大王,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這仗不能打了!」

現在寧海軍的火炮還沒有開火,迅雷銃還沒有開火,他們已經死傷了三百多人,但是寧海軍卻一個人也沒有死傷,這仗還怎麼打?

三百多比零的戰績,再打下去,那就是腦袋有坑了。

「對面完全是一群烏合之眾,我們一個衝鋒就能把他們打垮了,真不知道趙將軍為什麼不肯讓我們去沖陣!」

騎兵們嚷嚷:「對啊,為什麼不讓我們去呢?這可是立功的好機會啊!」

喬四娘道:「讓你們去,當然有機會一舉衝垮流寇,可問題是,你們打算折損多少人?兩百?還是三百?」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喬四娘道:「打仗當然會死人,但也要盡量少死人,人頭不是韭菜,割掉了還能長出來,誰不是爹生娘養的?」

喬四娘訓起人來頭頭是道,眾寧海軍騎兵都閉上了嘴巴,沒有再抱怨了。

「退回來,據寨子死守!」

「大王,我們只要退回來,他們的大炮就頂上來了,那還怎麼打?」

「讓你們退回來就退回來,少他娘的廢話!」

張獻忠朝著心腹首領打了一個撤退的手勢,眾流寇頭目瞬間就明白了過來,他們紛紛找到自己的替死鬼,拍著對方的肩膀:「小子,我一直看好你,好好打這一仗,將來如何如何!」

一群不明所以的流寇開始退守在寨牆前,平心而論,三弓寨寨牆建得還算不錯的,大都是用石塊壘成的,沒有辦法,別看彭和尚打仗不行,可是最開礦,他本身就是礦工出身,在開磷礦賺了錢之後,就重建了寨子。

眼看著眾流寇退到了寨子里,氣得眾寧海軍騎兵紛紛罵娘。

「都是慫貨!」

「有種跟爺爺一戰!」

「他娘的,你算男人嗎?」

不出寨城野戰,騎兵幾乎沒有功勞了,這些功勞都會被寧海軍的炮兵拿了,這騎兵感覺到嘴的鴨子飛了。

張獻忠來到三弓寨的後山,望著後山所謂的路,他感覺一陣頭皮發麻,這條所謂的路,幾乎是逞七十度角,這是條陡峭的山坡。

「這怎麼下?」

「從繩梯上下去!」

幾名流寇拿著繩梯往山下放,還不沒有等他們下來,身後就傳來陣陣的炮聲,寧海軍發現流寇退守山寨,自然不會客氣,騎兵的火龍出水二型火箭炮彈,佛郎機火炮,炮彈像不要錢一樣朝著三弓寨砸去。

張獻忠急忙朝著山下爬去。

「轟轟轟……」

一枚枚火箭炮彈和炮彈落在三弓寨內,只要一顆炮彈落在地上,就會讓數名或者十數名流寇血肉橫飛。

就在這時,一名流寇頭目,抓起一名被嚇得抱頭痛哭的三弓寨礦工,他的本意是將這種礦工充當肉盾,然而,越來越多的流寇反應過來,他們將沒有來得及殺的礦工抓起來當肉盾牌。

並不是張獻忠仁慈,他們流寇每到一地,就會挾裹當地的百姓加入,這四千餘名礦工,青壯多達一千五六百人,對於張獻忠而言,這是一股新鮮的血液。

一名名流寇,押著礦工,還有礦工的家眷,婦孺和兒童,推到三弓寨的牆壁上。

孫秀才看著這一幕,急忙對孟恩道:「孟將軍,別打了,那都是我們的人!」

「你們的人?」

「停止開火!」

隨著停止開火,硝煙被風吹散,可以看清寨子牆上出現了密密麻麻的礦工和礦工家屬。

「這些狗日的流寇!」

孟恩現在也非常為難,如果是其他明軍部隊,他們不會在意百姓的死傷,只要殲滅流寇,對於他們而言,就是大功一件,就算沒有普通百姓,他們有的也會殺良冒功。可是寧海軍不同,寧海軍一直秉少死人的宗旨。

如果孟恩不欠青紅皂白,一頓炮擊,就算取得戰爭的勝利,他也會挨處分。

孟恩道:「讓他們投降,本將軍保他們不死,如果他們不投降,本將軍讓他們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

放過這些流寇,這是不存在的,就算拼著自己被處分,孟恩也會把這些流寇殲滅。

孫秀才上前與流寇交涉,這個時候,張獻忠正好剛剛抵達山下。

他聽著山寨上面的炮聲停止,就知道山上的兄弟不是死了,就是向寧海軍投降了。

「這也太快了吧?」

張獻忠鬆了口氣,感覺這些廢物最大的好處就是為他贏得了逃跑的時候,然而就當張獻忠打量著周圍,身邊只有不到兩千人馬。

可是他自從起兵以來,最慘的一次。畢竟在這個時空他還沒有遇到秦良玉,沒有被收拾過。

「大王,咱們現在怎麼辦?」

「先找個地方歇息一下,躲一陣風頭,等過了這一陣子,我再帶著你們衝州撞府,吃香的喝辣的!」

就在張獻忠的話音未落。

「咻!」

一聲尖銳的嘯響驟然響起,長約一尺的弩箭破空而來,正中紫金星的太陽穴,洞穿了整個顱腔,左邊進右邊出,強勁的衝擊力將他撞翻。

幾乎是同一時間,山道之上噔噔顫響大作,弩箭雨點般落下,正洋洋得意的張獻忠部者賊紛紛中箭,而且一旦中箭,都是前後對穿的,山道上慘叫聲大作,走在前面的官兵人仰馬翻,死傷一地。

過虎山駭然失色,厲聲叫道:「有埋伏!有……」

然而「埋伏」二字剛剛頂到舌尖,被張獻忠猛的一拽拽了過來,擋在他前面,緊接著,一支弩箭正中他的額頭,直貫後腦,箭鏃帶著腦漿和鮮血從後腦勺突出一小截來。

張獻忠看得倒抽一口涼氣,好可怕的強弩!

一輪弩箭過來,張獻忠所部老賊被射翻了二百多個,完全亂了套。讓他們欺負那些流民他們當然是以一當十,銳不可擋,但是讓他們跟同樣裝備精良的軍隊打一仗,他們十有八九會毫不猶豫的扔下武器撒腳丫子開溜,傻子才上去玩命呢!

現在中了孫可望部的埋伏,一個照面就被射倒了兩百多個,他們如果還不尿,才叫天大的奇蹟了。膽子小一點的趴在地上渾身發抖,機靈一點的扔掉手裡的戰利品奪路而逃,而一些流寇首領則在放聲咆哮,試圖把這幫不爭氣的部下組織起來殺出一條血路來。

山路就這麼大一點,這麼多人一亂,自然是擠成一團,誰都動彈不得,一時間尖叫聲、慘叫聲、咒罵聲不絕於耳,狼狽之極。

第二輪弩箭很快又射了過來。這伙伏擊他們的老賊裝備的強弩不僅殺傷力極其驚人,一排弩箭掃過,這幫流寇又被射翻了一百多人,幾乎是例無虛發。此時那些流寇已經是肝膽俱裂了,有不少甚至跪倒在地上連連磕頭,大叫道「爺爺饒命,爺爺饒命,我們投降!」

張獻忠大吼道:「是誰?,藏頭露尾,算什麼本事?」

弩,雖然是註定要被淘汰的東西,可問題是,這些大明世代制弩的工匠們並不甘心,他們對寧海軍的弩幾經改進,現在射程已經達到三百四十步,要拉開這樣的強弩是非常困難的,但是由於加裝了設計極為巧妙的滑輪組,拉開它並不比拉開一張強弓難太多。

最絕的是它的箭槽也被改裝成彈匣式裝置,這個裝置是用白鐵皮做的,裡面裝有十支弩箭,底下壓著彈簧,射出一支之後彈簧自動將下一支頂入箭槽,射士只需拉開強弩便能發射了,省去了從箭袋裡取箭、嵌入箭槽等一系列動作,發射過程被大大簡化,射速射然大大增加,從原來的每分鐘兩到三支箭增加到平均每分鐘四支箭,手腳利索的射士一分鐘甚至能射出五支箭。

「義父,別來無恙!」

當孫可望出現在大道上的時候,張獻忠的眼睛瞬間紅了:「是你這個逆子!」

孫可望望著張獻忠道:「多日未見,義父你可想死孩兒了!」

張獻忠身邊的流寇為了避免被射殺,紛紛丟下武器。

孫可望一步一步走向張獻忠。

張獻忠看著昔日自己的義子,現在已經變得非常緊張:「你要做什麼?」

「向義父借樣東西!」

「什麼東西?」

孫可望一臉認真地道:「可望現在投靠了程大帥,添為大帥親衛左統領,可是可望沒有寸功傍身,有愧這個統領之職,所以嘛,可望著想借義父項上人頭一用!」

張獻忠盯著孫可望一臉冷笑:「你敢殺我?就不怕程世傑害怕重蹈為父的覆轍?你想想,到底是殺了為父好,還是將為父送到程大帥面前的好!」

「送到大帥面前,大帥也不敢保你,你犯的事太大了,掘了皇陵,一旦送到京城,少不得被凌遲,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