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純白人影

正文卷

這是一處純白的空間。

空間內,卻不是一片虛無,而是一片片白色的花圃,猶如聯綿的山脈,不斷的蔓延,從周安的腳下開始,一路延伸到遠方。

一朵朵小白花,隨著微風不斷的搖曳著,彷彿一條條帶著和平的手,在輕輕地搖擺。

而那道虛無的、時而扭曲、時而變幻的虛影,猶如這片白色花海的園丁,正低頭彎腰,觀看著花朵的情況。

當周安的視線轉過來時,此時此刻,這道虛影逐漸轉身,並且伸手摘下一朵花,遞到周安的眼前。

他和周安本來是有一段距離的,可是當花朵遞過來時,只是眨眼間,就已經來到了周安面前。

周安不知為何,明明是這麼詭異而離譜的情景,卻一點都沒有驚悚的感覺,反而覺得這裡本來就該如此。

他低頭,看向這朵白色的小花,眼睛微微睜大。

白色小花的中心處,此時此刻,縮小版本的縱性領袖,正安靜的平躺在裡面。

縱性領袖臉上一片平靜,毫無波瀾,就彷彿睡著了似的。

「給我的?」

周安下意識的問道:「他怎麼了?」

虛影一陣晃動,隨後在周安面前,逐漸的變化著,變化成了純白的顏色。

周安發現,這純白的形體,逐漸的演化,最終變成了和他一樣的模樣。

不過這眼神……有些天真,好像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兒似的。

周安正準備開口說話,就見到純白人影出手,將自己手中的花奪了過去。

緊接著,純白人影不斷揉捏,將面前這朵花,揉成了一片零碎。

縮小版本的縱性領袖,也隨著純白人影的動作,而變得支離破碎。

周安愣住了,他彷彿下意識的,聽到了縱性領袖的慘叫。

而做完這一切之後,純白人影第一次開口了。

聲音很輕,分不清性別,當這聲音出現之後,整片純白色的花海,都微微地顫抖起來。

「污染如河,逆流者……」

當這句話出口,周安剛想抬頭看去,突然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周圍,純白色的花海在破碎,一切都在變得虛無。

周安發現,他正在回到詭集會,回到外界。

這一切,彷彿不可逆的時間,根本就阻擋不了分毫。

周安還沒來得及說一個字,就已經從這處純白色的花海中離開,回到了詭集會。

此時此刻,詭集會中,魏公公和詭集會看著面前這一幕,兩人不約而同的,都覺得非常驚愕。

當時周安進去的時候,被縱性領袖擒住,在縱性領袖的周圍,都出現了那猶如雞蛋殼一般的屏障,他們也看不清楚,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瘋狂的攻擊之下,仍然沒有絲毫的效果。

可是僅僅過去了幾個呼吸的時間,這雞蛋殼一般的屏障,竟然在他們眼前支離破碎,出現了一條又一條肉眼可見的裂痕。

當裂痕浮現之後,一塊塊碎片,猶如下雨一般落下,掉在地上,不斷地彈起。

黑玉跪坐在地,滿臉失神落魄,身上詭異的氣息,越發旺盛,就好像一個來自深淵中的魔女。

她的表情非常蕭索,就像是失去了生命中最寶貴的東西一樣。

而當這雞蛋殼一般的屏障破碎的剎那,黑玉猛的抬起頭來,看向前方。

那失神的雙目,有了神采。

詭異的氣息也在逐漸削弱。

在雞蛋殼破碎之處,周安正佇立在原地,滿臉凝重的回望。

周安回來了,他從那純白的花海之中回來了,感覺這時間就彷彿只過了一瞬。

而面前,再也沒有出現縱性領袖的身影,彷彿縱性領袖從未出現似的。

但周安知道,縱性領袖應該已經隨著那朵純白色的花朵被揉碎,而徹底的消失了。

他現在心頭有千萬種情緒,不斷地摻雜著。

他想著那純白的花海,也想著純白花海中的那純白人影。

周安覺得,一切充滿著一種謎一般的狀況。

「這一切,絕對是和我的金手指有關係。」

周安心中想道:「污染成河,逆流者,這又是什麼意思?」

這是他唯一聽到的一句話,也是在純白色花海中那純白人說出來的話。

他甚至沒有來得及問,就已經回到了這詭集會的街道。

周安皺著眉頭,還在細想。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風吹過,黑玉的身影,在他眼前掠過,撲入他的懷中,緊緊的將他抱住。

周安能夠感覺到,黑玉此刻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好像很害怕,又特別的無助。

周安伸出手,輕輕拍了拍黑玉的腰背,笑著說道:「別擔心,我是很難殺的,這麼多人想殺我都殺不掉。」

他當然理解黑玉的心情。

兩人從相識到如今的地步,早就已經將對方當作家人一般的存在。

說沒有感情,那是假的。

若是某一天,黑玉也遭受同樣的情況,周安只會比黑玉更加瘋狂,他會屠掉讓黑玉受傷的一切。

得到了周安的安慰之後,黑玉的情況稍加好轉。

她鬆開手,低下頭,輕輕地說了四個字:「不要離開。」

周安笑了笑,摸著黑玉的頭,說道:「這輩子都不會離開。」

黑玉眼中這才重新煥發出神采,輕輕的嗯了一聲,拉住了周安的手。

這時,魏公公和詭集會聯袂而來。

周安能夠感覺到,此時此刻的詭集會,身上的詭異氣息正在逐漸變得濃烈。

這代表著那顆內丹的時效,正在逐漸淡化。

他沒有絲毫猶豫,將留在地上的內丹拾起,抬手再度扔出一顆內丹。

內丹被詭集會接到手中,眼看著內丹消失,詭集會恢複清醒。

周安這才鬆了口氣。

好在內丹這東西,他現在已經是短時間不缺了,隨便給個一兩顆,倒沒有什麼損失。

「你究竟遇到了什麼?」

詭集會恢複了一部分人類的氣息後,開口問道:「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活下來,簡直匪夷所思。」

那個縱性領袖,雖然沒有跨出最後一步,但距離那最後一步,也是咫尺之遙。

在這種情況下,詭集會和魏公公聯手,最多也只能打平手,甚至很可能還會處於下風。

而周安竟然能在這種場景中活下來,實在是讓詭集會有些驚訝,驚訝的同時又帶著好奇。

連他們這種存在都覺得好奇,這裡面的道道,當然很深。

周安搖了搖頭,說道:「嬸嬸,每個人都有秘密。」

詭集會聞言,無所謂的道:「我就這麼隨便一問,這秘密你不說也罷。」

魏公公在旁邊站著,目光卻一直停留在詭集會身上:「咱家真沒想到,一直隱藏在周安身後的護道者,竟然是你。」

要說最了解周安的,非魏公公莫屬。

周安在很久之前,遭遇過不少的生死危機,甚至於比他高了兩個境界,但最終都能化險為夷。

魏公公心中知道,在周安身旁,肯定是有個高手的,只是沒有提出來。

畢竟周安也有自己的秘密。

現在看到詭集會之後,魏公公感覺,自己的三觀都要被震懾了。

能夠讓詭異清醒,這裡面的重要性,那可是太大了。

詭集會淡淡的掃了魏公公一眼:「當初那一掌,我到現在都還記得。」

當初,在大楚國興武帝壽辰那一刻,失去意識的詭集會,曾經順著裂縫找來,結果被魏公公一掌逼退,所以此時此刻的詭集會,對於當初那一掌,仍然記憶猶新。

「那是為了周安罷了。」

魏公公擺了擺手:「早知道是如此,咱家當時也不會出手如此之重。」

講真的,在那個時候,魏公公確實怒火衝天。

這是我庇護的人,你竟然敢不遠萬里過來追殺,那就必須得留下點什麼,所以出手確實很重。

說完這句話之後,魏公公也不想多說了,轉身看向周安。

「時間差不多,該出去了,如今,就只剩下大齊國的豐騰帝和他那群手下,他應該有所察覺,不過來不及了,蠻國那邊趕不過來的。」

他們這一趟,最重要的就是把這三個江湖妖人的首腦一舉消滅,而這一次徹底的結束,那麼下一步,就是解決掉豐騰帝和他那些巔峰登天境的爪牙。

周安陷入沉思,突然問道:「月明前輩怎麼辦?」

大齊國除了豐騰帝之外,總共有五位巔峰登天境的高手,而天下第一陣法師月明也在此列。

甚至是豐騰帝的妹妹。

若是要解決掉豐騰帝,必然繞不開這個結局。

而月明和魏公公之間的那段恩怨情仇,周安知道,這裡面的矛盾很大。

誰知道這句話說出口之後,魏公公卻搖了搖頭。

「不必在乎,她不會出手的。」

周安微微疑惑,雖說現在時間較為緊急,但也不妨礙他八卦一句。

魏公公將雙手揣回衣袖,笑著說道:「當初,月明和他哥兩個人之間,有著生死之仇,直到現在,仍然沒有斷絕。」

「那個時候,豐騰帝還是太子,但他等不及了,便找了機會,親手將他的父親殺死,而且是當著月明的面。」

「從來以後,月明和豐騰帝之間,便沒有絲毫聯繫了。」

「若不是殺了豐騰帝之後,大齊國很可能會陷入一些混亂,恐怕月明都會找機會出手。」

「而我們不一樣,哪怕殺了豐騰帝,也會儘快接受這個爛攤子,將混亂減少到最少。」

「月明不會出手幫我們,但也不會阻止我們。」

周安聞言,心說一句穩了。

五個巔峰登天境變成了四個。

豐騰帝算兩個,那就是六個。

而他們現在,除了大楚國和大越國分別來了三個之外,再加上一個魏公公,還有周安可以把詭集會叫出來,那就是八個半。

雖說沒有了那兩道國運,但八個半打六個,簡直易如反掌。

魏公公道:「如此,那便開始了。」

周安點頭,點頭答應下來。

有問題,那就要早點解決掉。

他現在對於裂縫以及裂縫之內的東西更好奇,對於自己金手指的情況,也是最好奇的。

先把目前的危局解決,然後瘋狂的肝熟練度,把自己的實力提升到一個極致,再去探索裂縫。

周安覺得,這事情可行。

魏公公沒有啰嗦,隨後看向詭集會,意思是馬上就要離開了。

詭集會轉頭看著周安,突然來了那麼一句:「我剛才說,你如果不讓我感到滿意的話,我會親手抽你,所以現在開始吧。」

言罷,詭集會伸出了手。

魏公公也很好奇,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滿意又是怎麼個滿意法。

當然,他也沒有說話,就在一旁默默的觀察著。

周安聞言,滿頭黑線。

他覺得當著魏公公的面,好像不太好。

但看詭集會的樣子,倒是一片大方。

想到這裡,周安也沒辦法,只能使用聖靈邪魔體。

很快,一道道白光,將詭集會包裹在其中。

詭集會的聲音,從白光之中傳遞出來。

魏公公臉色立刻變得特別的古怪,看向周安的眼神,也變得特別奇怪。

周安只能硬著頭皮,直到詭集會滿意之後,才收回了聖靈邪魔體的光芒。

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以一個什麼樣的心態,被詭集會傳出來的。

直到回到了這處廢墟一般的縣城之後,周安還沒來得及說上一句話,就聽到魏公悠悠的聲音。

此刻,魏公公佝僂著背,將雙手揣在袖子里,用一種長輩教育晚輩的口氣,緩緩說道:「小子,咱家告訴你,有為倫常的事情,還是不能做的。」

周安嘴角瘋狂的抽搐,只覺得自己這一次,算是被徹底誤會了:「魏公公,放心吧,那只是一個小小的試驗而已,真沒你想的那樣。」

他就知道會來這一出,只感覺頭皮發麻。

魏公公點了點頭,道:「咱家欣賞你的實力,更是欣賞你的性格,但作為你的長輩,咱家覺得,如果在你走上歧路的時候,必須要伸手拉你一把,至少在咱家還活著的時候,不會讓你走到不該走的路上。」

周安點點頭,表示知道。

他覺得,不該在這個話題上扯下去了,反問了一句:「魏公公,你對戰佛主和道主的時候,自損自己的壽元,如今感覺如何?」

「你別看咱家一副老朽的樣子。」魏公公不在意的說道:「區區一點壽元罷了,咱家還有很多。」

周安滿頭黑線,他感覺魏公公的逼王屬性,再一次降臨了。

沒說幾句話,就透著一股裝逼的氣息。

「行了,走吧,咱家也是時候去找那幾位老對頭,好好的玩一玩了。」

魏公公抬起腳,朝著前方走去。

周安也沒有猶豫,默默的跟在後面。

兩人離開了這座冰封縣城,以最快的速度,趕往大齊國的國都。

而此時此刻,當魏公公的氣息暴露出來之後,最先感應到的,是潛伏在荒野處的國師等人。

國師以手撫須,笑著說道:「看來,魏公公成功了,既然如此,各位也不需要刻意藏了。」

丞相點了點頭,他正在整理毛筆上的毫毛,這時候,突然從上面摘下一根,隨後屈指對著天空彈射而去。

這根毫毛就彷彿無物不破的利劍,劃破天空之後,消失在天際盡頭。

「我通知大越國,此刻,便是斬首之時,滅大齊,收拾掃尾,最終兵發蠻國。」

三人互相對視,隨後便將帶著的那些高手逐一分配,帶著他們朝著大齊國的國都趕去。

而隨著國師他們這邊有所動作,此時,以正常速度趕往蠻國的遠西王,突然心有所感。

遠西王回過頭,看向天空的盡頭。

一根毛筆的毫毛劃破天空,穩穩地落在他面前。

遠西王伸手接過,隨後將毫毛拿在手中。

毫毛化為一行信息,傳入遠西王心頭,讓遠西王嘴角微微上揚。

旁邊,空塵方丈雙手合十,一臉慈悲:「王爺,事情已經敲定了?」

遠西王點頭道:「魏公公和周安成功了,國師他們也已經前往大齊國的國都,諸位,隨我開拔,返回大齊國!」

話音落下,遠西王彷彿等不及似的,當先帶頭,朝著大齊國的國都趕去。

三路人馬,三路路線,但最終的目標都是一個。

而在他們趕往的時候,大齊國的國都中,豐騰帝坐在那把龍椅之上,輕輕地敲擊著龍椅的扶手。

在他下方,分別站著除魔司的陰岳,國師南雲,丞相劉平,以及大齊國元帥破軍。

除了他的妹妹,大齊國所有巔峰登天境的高手,全都已經出現了。

此時,眾人也坐在位置上,滿臉凝重。

豐騰帝嘆了口氣,突然覺得有些蕭索:「成也周安,敗葉周安,朕真沒想到,三個巔峰登天境的人圍剿,竟然也會失手。」

「如今,看來魏老狗也來了,那幾個大楚國的高手也來了,再加上大越國的高手,原來,他們全都是沖著朕來的。」

這就好像本來一個人的目標是前方那座山,可他在經過你這處山頭時,突然間把所有的武器全部加在你的身上。

到了這個時候,豐騰帝才知道,自己的危機究竟有多大。

下方,那四個巔峰登天境的高手,全都沉默不語。

豐騰帝緩緩站了起來,輕輕拍了拍龍椅的扶手:「既然如此,那便誓死一戰吧。」

大齊國從當初的微弱,一路走到如今最強的國家,什麼風雨沒有見過。

當初遇到的困難,比現在還多,所以這個時候的豐騰帝,雖然覺得有些困難了,但仍然沒有放棄的打算。

「陰岳,從現在起,立刻通知蠻國,讓他們派所有的巔峰登天境高手,並且派大軍過來。」

「如果失敗了,他們也會死無葬身之地。」

陰岳點了點頭,隨後說道:「陛下,我這就派人去辦。」

豐騰帝冷笑道:「五天時間,等他們到場之後,我們只需要堅持五天時間,蠻國就會派人過來,包括蠻國的皇帝,也會過來,到時候大家決一死戰,有何不可?」

「陛下,五天時間,恐怕難以堅持。」大齊國的國師南雲嘆了口氣:「兩個國家有備而來,加上魏公公,共有七個半的巔峰登天境,就算是現在,他們也比我們多了。」

其他的巔峰登天境高手都沒說話,但意思已經很清楚了。

如今,他們處於劣勢,想要堅持五天,談何容易。

更何況兩邊除了這些巔峰登天境的高手之外,還有其他的高手進來。

「若是朕以大齊國所有國運為獻祭,在周邊布下天羅地網如何?」

豐騰帝臉色變得極為凝重:「想要堅持五天,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當這句話說完之後,一旁的丞相劉平,卻突然站了起來。

「陛下,萬萬不可,若是如此,整個大齊國,便會陷入水深火熱當中。」

國運,是一個國家的基礎,就像大楚國和大越國一樣。

他們抽離了一半的國運,另外一半只能勉強維護本國不會受到破壞。

可如果像豐騰帝這樣,將全部國運來做賭注的話,不說別的,沒有國運鎮壓之後,搞不好第一個受傷的就是百姓和那些行當中人。

沒有國運,山崩地裂,各種災害,極有可能出現。

這些東西,在很早以前的百國大戰時,就曾經有過。

豐騰帝聞言,搖了搖頭:「都已經到了如此,還管這些?我們若是死了,那便是死了,好處全讓別人得了,我們若是不死,再重新收拾殘局,又有何不可,我死之後,哪管他山崩地裂。」

「你們難道不是這樣想的嗎?」

眾人沉默,雖沒說話,但好像默認了。

就連剛才說話的丞相劉平,也沉默不語。

豐騰帝站起來,揮手說道:「就這樣決定了。」

「朕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他們死,還是朕滅,諸位,此戰關係大齊國興衰,若是朕要死,或許會效仿大豐的皇帝,讓他們什麼也得不到。」

眾人互相對視,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下來,隨後便陸續離開,各自去做著各自的布置。

房間內,就只剩下豐騰帝一個人。

豐騰帝見到沒人之後,拿出了一個木盒子,在手中把玩。

「縱性領袖這個傢伙,當時給了朕這個木盒子,也不知道有什麼用,說是要在危機關頭打開,或許朕可以信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