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的宅子是極大的，在這宅子里，傭人丫鬟也是極多。
不說別的，單單說這硃紅色的大門，就彰顯著富貴人家的氣派。
作為璃凰京最大的家族，大門是一個家族的底氣彰顯，而秦家的門，是採用最好的木頭製作而成，花費極多。
光是站在門口，就能深切的感覺到，秦家的富足。
今天，丫鬟們還在給前院花費大價錢嫁接而來的綠植澆水時，突然響起一道劇烈的轟鳴聲。
那硃紅色的大門，在頃刻之間，化為數不清的木屑，轟然炸裂，飛得到處都是。
大門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空洞，而這轟鳴的聲音，則帶起丫鬟們的驚呼，四散逃去。
數不清的文字，從指尖綻放，將烏青色刀光泯滅。
「秦家主，沒事吧，讓我們來保護你。」
秦家主此時，已經抱著同歸於盡的想法。
秦家主上前一步，最後歪著腦袋，做出一副引頸受戮的樣子。
「老夫沒有秘密。」秦升冷笑道：「老夫一身，為大楚國鞠躬盡瘁。」
「別人怕你周安，秦某不會，難不成你還真能當著這麼多家族的面，將秦某與這牌匾一起斬了？」
「嬸嬸牛的！」
「呸！」
唯獨周安不同。
就在這時，一道悠悠的嘆息，從後院之中傳出。
詭集會就像做了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一般，看向秦升：「你動我的人？」
「你們很好，但今日都要死！」
正站在青石板上，昂首挺胸，一副周安不敢殺他的秦升，聽到詭集會的話之後，突然愣住了。
僅僅是片刻，眾多家主選擇沉默。
「那是死罪，周安，你受得了嗎！」
秦升彷彿一個瘋子，身上的氣息，變得異常邪異：「老夫才配得上這天下第一讀書人的名聲！」
每一個文字，足以鎮殺一個全聖境，威勢無窮。
周安眼神不變，舉起長刀。
「小爺的命就在這裡，你有膽就取，噁心玩意，讀書，你讀到狗肚子里了！」
「秦某脖子就在這裡，就看你殺不殺得了！」
「怎麼，你還想殺人不成？」
「不錯，但不過如此，在老夫面前，你不過是只螞蟻，渺小而又可憐。」
「年輕時，更是殺了數不盡的前朝之人，老夫是大楚國的英雄。」
從進來起，餘杭一直冷著臉。
此人，到底是殺了多少頂尖高手，才會有如此衝天的煞氣？
秦家主指著這牌匾，冷聲道：「是你的刀硬，還是陛下親自手書的牌匾硬？」
秦升怒道：「老夫是大楚國的英雄，怎是那種卑鄙無恥的小人！」
烏青色的刀光，帶著無可匹敵的威勢，從天而降。
而黑衣男人的右手之上，則握著一把刀。
從這迷霧中，伸出一直枯瘦如柴的手掌，對著襲來的烏青色刀光屈指一彈。
「周安！好大的膽子！我秦家也是你能囂張的！」
「轟！」
「你有何資格，來說秦家的諸位老祖！」
「所以，老夫要溟滅餘杭的思想，佔據餘杭的天賦！」
可是結局卻出人意料，周安不僅不怕，甚至出手極為果斷。
在周安身後，聖靈魔體的光芒浮現，十米高的聖靈魔體，帶著恐怖的威勢，充斥在院子之中。
她不會去管對方驚訝與否，殺與不殺，全看周安的意思。
三道身影從門口走了進來。
話音落下，周圍的家主們，突然間出現了變化。
沒有一個女性，會喜歡別人說她老，詭集會也是一樣的。
那烏青色的刀光，秦家主擋得住，他們可擋不住。
可這書香之意與此時秦家主的怒氣比起來，彷彿天壤之別。
「哈哈哈哈！」
其他家族的家主互相對視一眼，隨後使了個眼神，跟著出了房間，來到院子中。
其次，秦家是璃凰京的最大家族，這秦家要想發書讓百姓們看，簡直是比吃飯還簡單。
若是秦家示弱，他們便倒向周安，甚至於倒向餘杭。
插在地上的黑色長刀微微顫抖，接著，化為一道黑色光芒，落入周安手中。
自己打，哪有看別人打好看？
周安眯起雙目，挽了個刀花。
殺字，有大半部分，朝著餘杭洶湧而去。
「我是你的兒子，你不能……泯滅我的人性！」
可是……這廝沒有絲毫的講究。
屏障碎裂，烏青色的刀光如同直入無人之境，掀起數不盡的餘威。
「詭……詭集會？」
若是這麼清楚明白，周安還看不出什麼端倪，那他可以把刀折了，回家放牛。
「身為絕悟境高手，卻讓璃凰京百姓如此麻木，身為讀書人，卻縱容子孫禍害百姓。」
這片古老的街道，只剩下餘杭的講述，在緩緩傳遞。
當初的半步絕悟劍無心，也沒有這等壓迫感，讓周安甚至興奮起來。
周安深吸了一口氣，舉起長刀。
黑色的長刀在地面拖行，路過門坎時，門檻一分為二，足見其鋒利程度。
各個家主們，絲毫不在意自己的麵皮，做起了牆頭草。
周安繼續抬起長刀：「能擋我一刀，已算不錯，可惜，終究是個死人罷了。」
此時，除了烏青色的刀光之外，還有一塊金色的八卦，在周安眼前浮現。
首先，璃凰京是個讀書人盛行的地方，就算是百姓，也是盛行讀書的。
在場的家主們互相對視一眼，突然朝著秦家主圍了過去，將秦家主和牌匾護在中間。
可接下來，周圍的一切，正在飛速的變化著。
「這才過了多久，我成了你的護道人了嗎？」
牌匾被秦家主接到手中，倒插在地上，和周安的黑色長刀類似。
就……很無恥，但也很穩。
白衣老者淡然的道：「假死罷了，只是不想再管家族之事，參悟讀書至理。」
「你比那個老太監差遠了，若是那個老太監來了，或許我會與他大戰數不清的回合，但你……不行。」
一陣轟鳴之聲傳來，秦升倒飛而出，額頭鮮血揮灑。
秦升的氣息，在吸收完眾人的理性之後，開始飛快的飆升。
江湖上傳聞的，難不成全是真的？
「你也閉嘴！」
他一指長刀，冷淡的道：「怎麼，你要與它動手？」
讀書，可以明性，可以開智。
絕強的氣息，在秦升身上，逐漸綻放。
「顧好現在，方才是重要。」
秦升反應過來，右手出現一支毛筆：「你這裡，除了你之外，還有何人？」
眾多秦家的成員，抬著一塊巨大無比的牌匾，從內院中走出。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要幹什麼？
這就是周安最真實的寫照。
「你周安，不過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子，怎麼敢殺老夫。」
毛筆的筆尖炸裂，數不清的文字，匯聚成一篇文章，朝著詭集會席捲而去。
他淡定的原因，是因為詭集會。
「你的命，是秦家的，快了。」
相應的，烏青色刀光也消失殆盡，連同那口鍋，同樣變得破破爛爛。
另外兩道身影，則是一個穿著黑衣的男人，牽著一個充滿禁忌美感的女人。
召喚詭集會出來，本身便是殺掉這個老東西，現在不殺，難不成留著過年？
秦家主瞪大眼睛，滿臉不可思議之色，彷彿眼前的一切，他都不能理解。
「就算是有丞相壓在老夫頭上，殺人償命之事，丞相也不行。」
「老祖，周安上門挑釁，要不是你來，只怕是凶多吉少。」
這怎麼可能？
在場的所有人，全都一臉震驚的，看著秦升。
我秦家多年基業，更是大楚國望族，就算是丞相之流，也不能如此無禮！
該死！
但若是出手，只怕會當場橫死。
當他聽到秦升的話之後，猛地抬起頭，直視秦升，眼中帶著鄙視之色。
文字好似活了，不斷匯聚之下，竟組成一面巨大無比的屏障。
秦家主左手之上，浮現一支古樸的毛筆，透著一股書香之意。
眾多周知，秦家戰死十餘位家主，在大楚國建立之後，上任家主便是面前這位老人。
「你……清醒的？」
「你們，誰也阻止不了！」
目前，周安氣盛，而秦家主式微。
在周安眼前，數不清的絲線，連接著外面的百姓，而絲線的盡頭，就是秦升。
話音落下，秦升抬起食指。
同時，周安的另一隻手，按在了黑玉的肩膀上。
內丹融化，詭集會變得清醒，臉上帶著無語之色。
「轟！」
打不過，就搖人！
若是有個幾百個內丹，只怕會帶著她去闖縱性老巢。
說到這裡，秦升冷笑起來。
幽靜的街道里，充斥著各種各樣的詭異氣息，身處這片集會的街道，讓人情不自禁，便會畏懼前行。
臉上，不可察覺的，露出一絲驚詫，但很快就被掩飾。
他發現，自己搞不懂了，這玩意涉及的，好像是讀書人專用的術語。
餘杭面露嚴肅，黑玉同樣一臉警惕。
周安摸了摸下巴。
當詭集會出現的那一刻，正準備將餘杭抹去的秦升，突然間愣住了。
秦家主指著牌匾，抬起頭：「自大楚國建立前，秦家先輩戰死數千人，家主更是換了不下十餘位，這份功績，豈是你周安能評定的？」
周安淡然的看著。
秦家主看著滿是木屑的院子，眼中怒火蓬勃而出，彷彿要將周安燒成灰燼。
這一刀之威勢，堪稱恐怖。
街道上，數不清的詭異，臉上麻木的站在攤位前。
「餘杭，你殺我秦家二子，你的命，先留著，但我總會去取。」
詭集會輕輕抬腳，緩緩靠近。
他將視線投注於周安身上，似乎想要問個所以然。
「對，有老祖在，周安不敢把你怎麼樣的。」
按理說，像周安這種層級，更應該靠自己，畢竟強者都是有尊嚴的。
秦家主見狀，心知這些人已經徹底放棄，看著那巨大的聖靈魔體，他心中一橫。
秦家主張大了嘴，久久不曾言語，顯然是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牌匾之上，有龍飛鳳舞般的四個字——滿門忠烈。
若是周安示弱，便順勢與秦家搞好關係。
「我說，你動我的人？」
食指之上，綻放璀璨光芒，光芒凝聚出一個「殺」字。
可就在這時，詭集會突然冒出一句話。
詭集會充滿禁忌美感的臉龐，露出獨屬於詭異的陰冷：「你……沒聽到嗎？」
「殺了？」
可那塊牌匾，卻是重中之重。
一個個文字，從書籍之上湧現，比起剛才文字更加通透。
那看不透的迷霧，就是誦讀之聲凝聚而成。
因為他的很多資料，都不包含前朝的事情。
詭集會，竟然是清醒的？
說到這裡，秦升將目光看向餘杭的位置，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差距的貪念，但很快就被掩飾過去。
周安眯起眼睛，從未感覺到如此強大的壓力。
「你，勾結詭異，認詭異為嬸嬸，罪惡滔天！」
詭集會轉頭看向周安。
秦家主摸了摸額頭，發現手心之上全是汗水，駭然道：「瘋子！當真是瘋子！你可知你這一刀，會給你帶來何種後果！」
「所以，你是靠著這泯滅書章，達到了絕悟。」
秦升的臉色仍然陰晴不定，等到周安問出這句話之後，突然就哈哈大笑起來。
秦升雙手背在身後，淡淡道：「你若不滾，老夫便將你打個筋斷骨折，再像狗一樣扔出去，讓江湖上好好看看，刀鍋雙絕如何狼狽。」
「區區詭異，怎麼敢污衊老夫！」
周安的千里目彷彿無物不透，穿過層層阻隔，看到了後院的盡頭。
秦升的反應很快，伸手掏出一隻毛筆，在手中旋轉。
秦家主瞪大眼睛，手臂微微用力，手中茶杯化為粉末。
秦家主深吸了一口氣，橫筆於胸。
「你可以選擇殺我，但你殺了大楚國的英雄，那麼，你也會陪葬。」
那裡，有一團迷霧，散發著強大而又恐怖的氣息。
這後院之中，有老怪物盤踞於此，周安早已知曉。
她是真的沒想到，竟然又一次被召喚而出，這種感覺，就像是周安的打手似的。
秦升點了點頭，居高臨下的看著周安，語氣淡然：「既然知我是絕悟，還不快滾，秦家有陛下御賜牌匾，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那些家主們，同樣是如此。
秦家主將牌匾放在此處，便料定周安不敢上前，忌憚興武帝的餘威。
這門功法，讓旁人讀書開智明性，等到這明性達到一定的程度之後，再竊取他人的成果，化為己用。
事情已經搞清楚了，所以周安的好奇心，也在這時消失了。
「老夫我崛起於亂世，拼殺無數，憑什麼卡在全聖，還要靠邪法，才能獲得活命的機會！」
「吸取理性，盜取實力，前朝的至邪之法，竟然是你在用！」
「區區一個小地方來的人，憑什麼有古早年間，天下第一讀書人的天賦！」
當這道聲音出現後，周安的烏青色刀光，突然改變方向，朝著秦家主身後飛快的疾馳而去。
周安搖了搖頭：「非我能評定，我敬英雄，但不是你。」
殺字和鍋相撞，裡面的烏青色刀光，帶著絞殺之力，將殺字砍得支離破碎。
黑衣男人長相俊朗不凡，但身上卻是一片殺氣，讓人看上一眼，就害怕的低下頭。
烏青色的刀光在鍋里，不斷地旋轉著，彷彿絞殺之陣。
秦升微微一愣，好像想到了什麼，哈哈大笑道：「都到了如此境地，還給老夫玩這套空城把戲，老夫早就玩膩了。」
「奪人天賦，也叫英雄？」
「你不可以殺我。」
街道上，攤位前，詭異冷眼旁觀。
鍋重重的扣了下來，朝著殺字而去。
眾多家主面面相覷，臉上露出為難之色。
按理說，眾多家主並非痴傻之人，不會在此時動手。
而周安的這句話，立刻讓已經受傷的秦升，憤怒的指著周安。
可現在，秦升出現了，還活著，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興武帝若是不處理，那便會喪失威信，更是會讓眾多家族寒心。
當殺字出現後，一股肅殺之意，瞬間籠罩整個院子。
死，也要拖著周安墊背。
詭集會怒道：「我只是年紀大，並不老！」
現在，一切都是安全的，所以餘杭也開始解釋起來。
有幾個膽子較大的丫鬟，下意識的看向門口，就立刻把頭低下，畏畏縮縮的後退了好幾步。
餘杭往地上呸了一口，以前和周安廝混的性子，瞬間就被找回來了，冒起一陣粗話。
這裡，是秦家的府邸，是大楚國滿門忠烈牌匾所掛之地。
牌匾，不重要，重要的是，這秦家的背後，有東西。
恐怖的殺伐之氣，伴隨著文字的浮現，將烏青色的刀光架住。
果不其然，詭集會聽到周安的話之後，搖了搖頭。
這一次，足足出現上百個殺字。
「死！」
「轟！」
周安淡淡的掃了秦家主一眼，黑色長刀猛然脫手，插在地面。
這時，一旁的餘杭，突然變得咬牙切齒起來。
「難不成你不是老夫對手，想要用此話，來拖延老夫？」
周安伸出右手。
見一個人？
「落！」
按照餘杭剛才的說法，秦升所使用的，是來自前朝的一門秘法，名為泯滅書章。
秦升再度揮手。
這一個字，凝聚無數殺意，彷彿要將天空，都撕出一個窟窿。
這些字出現後，立刻就將周安圍住。
這些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跟隨著秦家，做的壞事只有多的，沒有少的。
周安點頭道：「殺了。」
秦升這時，表情已經變得僵硬，即使是他，也無法掩飾自己的臉色。
秦家主見狀，轉頭看向眾多家族的家主，怒道：「我秦家待你們不薄，此時你們怎可做牆頭草，周安已經為了兄弟瘋魔，再不出手，你等都要死去！」
轟鳴之聲響起，烏青色的刀光落於屏障之上，濺起一抹無形的波紋。
秦家主看著地上插著的長刀，眼神中的怒火，越發控制不住。
這種前搖，詭集會都沒有出手，周安猜測，肯定是有後手的。
於是乎，周安轉過頭，將目光看向餘杭，意思是解釋解釋。
「我兄弟說的沒錯，老東西，你讀到狗肚子里了。」
在場的眾多家主們，額頭紛紛浮現密密麻麻的汗水，有幾個的手掌，正在微微的顫抖著，臉色慘白一片。
這話出口，不單是周安愣住了，就連正囂張的秦升，也都是愣住了。
「轟！」
老人名為秦升，是秦家的頂樑柱。
「殺他，容易，但我需要借他之手，見一個人。」
其中一個穿著白衣，一身的儒雅之氣，讓人不自覺的靠攏。
唯獨周安，很淡定的看著詭集會。
秦升瞪大眼睛，讀書人氣質，早已經丟到一旁，滿臉不可思議。
烏青色的刀光消散，而文字也伴隨著烏青色的刀光，同樣消散無蹤。
可現在，滿地的木屑，讓秦家主怒火難當。
周安淡淡的道：「我猜測，璃凰京百姓的麻木，應該和你有關。」
絕悟境，僅僅只是微微出手，便是絕對的壓制。
就在這時，周安伸出手指，輕彈黑色長刀。
街道在顫抖，詭集會彷彿一尊古老的禁忌，充滿毀滅眾生的氣勢。
手掌穿過無數文字，穩穩地點在秦升額頭不足三寸之地。
「滾！」
秦升喝了一聲，殺字瞬間朝著周安席捲而來。
可就在這時，周安卻按住了他。
秦升卻是不管這些人，而是將目光看向周安，冷淡的道：「回去，老夫可以既往不咎，否則哪怕是魏老匹夫在這裡，老夫就算打不過他，也要討個說法。」
靜觀其變。
在璃凰京，秦家主從未見過有人敢將秦家大門踏碎。
秦家主臉色略微蒼白，另一隻手浮現一本厚厚的書籍。
一道道身影出現，秦家的成員們手持著筆墨，站在院子里，對視著周安。
秦家主一揮衣袖，向前踏步，眨眼間已經來到了院子里。
「你若是用牌匾阻我，殺了你又何妨？」
身為一個大家族的家主，此時的秦家主卻沒有將怒火宣洩，反倒是語氣平靜。
「有何關係？老夫眼紅嫉妒，便是關係！」
「不對，你有個嬸嬸，據說是絕世高手，難道就是詭集會！」
院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蒼涼古老的街道。
周安連接所有的線索，明白了那些百姓麻木的原因。
周安目視著這牌匾，笑道：「老東西，你可真是齷齪，抬出牌匾壓我，秦家的滿門忠烈，要是知道後世之人如此，只怕九泉之下，也會死不瞑目。」
此牌匾，是當今聖上所賜，是秦家地位的象徵，更是秦家前輩的功績。
那數不清的殺字，被詭集會揮手之間，盡數抹去。
偏偏周安還很擅長。
而前朝的一位讀書人，同時也是前朝的丞相，發明了一門獨有的功法。
清脆的聲音響起，黑色長刀微微震動，吸引了眾人目光。
「年輕人，過於氣盛，可不是好事。」
每一步，都有著無與倫比的壓迫感。
烏青色的刀光，帶著無可匹敵的威勢，伴隨著聖靈魔體的降臨，一刀下去，就能將牌匾與秦家主盡數吞沒。
「牌匾，是榮耀，而不是你用來做腌臢事的遮羞布。」
「周安，這便是你的嬸嬸？」
周安拖著黑色長刀，朝前踏了一步，一刀從上至下斬出。
刀光凜冽，彷彿一刀下去，眾生懾服。
此時，秦升的表情，已經到了一個極為難看的地步。
烏青色的刀光，從無至有，接天連地。
若是毀了興武帝御賜牌匾，只怕是魏公公親至，也救他不得。
一顆內丹，被高高的拋起，落在突然出現的詭集會手中。
但是璃凰京的人都知道，早在幾年前，這位老祖就已經因為壽元將近，而徹底死亡。
老東西不出來，那周安便逼他出來。
周安……怎麼敢的？
這幅情景，立刻就讓會客房間內的眾人，瞬間站了起來。
「嬸嬸，不要鬧了，快殺了吧。」
他沒想到，餘杭竟然如此粗鄙不堪，已經有了殺意。
剛才秦升的動作，用一句遊戲中的話來說，就是前搖太大。
等到一切講完，周安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不了解這個東西。
一道蒼老的聲音，帶著一陣陣誦讀之聲，從後院出現。
這時，秦升才發覺不對。
周安聞言，點了點頭：「確實如此，那就先把你的秘密告訴我，我放你一條生路。」
何為泯滅書章，泯滅的，就是人性。
秦家主微微一愣，隨後滿臉驚愕：「父親，你怎麼……怎麼……」
他們的臉色，變得無比蒼白，就好像中了毒一般，包括秦家主在內。
一口鍋，攪碎天空中的雲層，從天而降。
破碎而陳舊的青石板上，詭集會冷幽幽的說了句話，滿臉都是鄙視之意。
即使插在地上，黑色長刀仍然有股血氣衝天之感，讓不少家族的家主直皺眉頭。
而金色的八卦之上，條條絲線直指秦家後院。
可詭集會面對這些文字，卻彷彿沒有看到似的，伸出白皙的手掌。
他們只是一瞬間，就被詭集會控制，根本就沒有反抗之力。
他怎敢如此？
正因為如此，秦家之位，才傳到秦家主手中。
秦家主在地上掙扎著，朝著秦升緩慢爬行。
秦升指著周安，說了好多句話，突然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猛地抬起頭。
哪怕是秦家主死了，周安也在大楚國討不到好處，而他們若是放任不管，後續也會逐漸清算。
周安的眼神極為淡定，但卻帶著冷意：「你真想死？」
不少家主對視一眼，紛紛從對方眼中，看出了想法。
他還算是好的，包括秦家主在內的，那些家族的家主們，全都在瑟瑟發抖。
「父親，父親！」
只是轉瞬之間，各大家族的家主們，已經準備當牆頭草了。
而這門功法的特殊之處，就在於要讓別人讀施術者所寫的書。
死了，便死了。
「那又和餘杭的天賦，有何關係？」周安繼續問道。
其他家族的家主們，也都面面相覷，彷彿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
「呵呵，等到老夫毀了你這裡，從此，世間便無詭集會了。」
「我不管。」
詭集會轉過頭，掃視著秦升，冷笑道：「壽元已盡，本該早死，卻仍舊活著，以眾生的理性，來化為自身的實力，強行突破到絕悟，延長壽命，但終究是小道。」
可還未爬到一半，他眼中的理性，已經盡數消失。
「周安，你的罪，大了！」
穿著白衣，渾身充斥著暮氣的老人，從天而降，落在秦家主面前。
最後，若是由秦家來用這泯滅書章，那一切，自然就水到渠成。
這話一出，秦升掙扎著從地上站了起來。
周安豎起大拇指，覺得這一幕太精彩了。
他們清楚，這年頭，臉不值錢，值錢的是實力。
歲月感，在這街道之上，都彷彿凝滯了。
秦升到這個時候，仍然沒有絲毫懼怕之意：「現在，所有人都知道，周安來了秦家。」
每個家主，都捂著自己的胸口，艱難地喘息著。
一個個文字，從秦家主的筆尖之上，浮現於半空。
這時，後院內，傳來一陣動靜。
只見秦家主將牌匾扛在身上，攔在前面：「周安，你若是有膽子，便將這牌匾，一起斬了！」
「鐺！」
「今日，老夫先殺餘杭，再將你手腳挑斷，方能解恨。」
「嬸嬸是最老的。」周安打岔道。
「老夫不明白你說的什麼。」
「你今日，便將你這刀，懸於秦某頭頂便是。」
隨著理性的消失，他們彷彿變成了一堆爛肉，沒有了生命氣息。
餘杭反應很快，提起毛筆，就準備幫助周安。
詭集會眼神冰冷：「老夫？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還多，你也敢在我這裡稱老？」
「絕悟？」
「老夫還活著。」
「我若是遭遇不測，那你周安，必然逃不掉，到那時，只怕興武帝都不好辦。」
秦升皺起眉頭：「你當真以為老夫不敢將你斬殺？」
「老夫再殺了周安，竊取餘杭天賦，那麼，老夫就是天下第一讀書人！」
詭集會聽著秦升的絮叨，不滿的道：「你就算提升如此，也不過爾爾。」
她將視線突然投到餘杭身上，語氣淡然：「你還不出來嗎，我有話要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