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邪司內，一片安靜。
除了周安和總辦，這裡一個人都沒有，安靜如水。
此時，總辦卻一臉疑惑。
提前進去？
當總辦聽到這句話之後，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說實話，這裡不是大楚國，而是大越國。
如果是在大楚國，周安想去皇宮，說一句就可以了。
但是這裡不同。
大越國始終是別國，而周安是大楚國的人，總歸有不方便的地方。
雲起帝廣尋醫，但是都是規定時間，最後一起進去的。
現在周安提出先進去，這裡面要的手續，那是相當的複雜。
不說別的，面見一個國家的皇帝，這是極為重要的事情。
「很麻煩嗎？」周安見到這一幕，問道。
總辦無奈的道：「不只是麻煩，那是相當的麻煩，這事情，我需要去一趟皇宮，問問陛下。」
周安點了點頭，表示理解：「那就勞煩總辦大人儘快幫我一下，這一次，我也是為了解決陛下疾病，越快越好。」
總辦點了點頭：「我這就前往皇宮，聽聽陛下的意思。」
說完，兩人也沒有其他的要交流，總辦離開了誅邪司。
周安也無其他事情，於是又回到房間里，開始肝起了千里目。
熟練度這事情，是不能放過的，這玩意才是自己的根。
至於進皇宮這件事，自然有總辦去做，雲起帝想要快點治療，周安覺得，這個流程，應該是相當快的。
……
周安這邊，一切進展如常。
另外一邊，遠離大越國國都的清風觀內，葉霜看著面前的玉石，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我為何，無法入夢？」
這麼長時間下來，她一直留在清風觀，在清風觀主的幫助下，想要練習大夢三千秋。
這門道法，最難的就是入門，入門即是先入夢。
以前，任何道法的修行，對於葉霜來說，是極為輕鬆的。
葉霜當時也很疑惑，難不成自己真是天才？
後來，在不久之前，也就是自己前往大越國時，國師找到了自己，告訴了自己一個大秘密。
當初，自己和周安對戰野佛門的敵人時，曾經看到過的青霜子，那位古早年間的道門領袖，其天賦竟然給了她。
那是無與倫比的道法天賦，很多道法，在葉霜手中信手拈來。
而這一趟行程，就是為了這個天賦。
國師說，葉霜的天賦開發還是太慢，需要主動的去開發自己的天賦，才能獲得更大的提升。
而如何溝通潛藏在內心深處的天賦，國師經過長時間的推敲之後，終於有了想法。
以大夢入夢，溝通天賦，這是最穩妥的辦法。
即使失敗了，也不會傷到根基。
正因為如此，葉霜才有了這一趟行程。
可是她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屢試不爽的天賦，讓自己速成道法的天賦，在這一刻，竟然毫無用處。
這麼久了，連入門都做不到，更別提徹底學會了。
旁邊，清風觀主白髮蒼蒼，看著冥思苦想的葉霜，道：「你確定，你是大牛的徒弟？」
這句話，是疑問句，更是感嘆句。
即使以葉霜的冷清，也差點沒崩住。
「就算是觀里最差的弟子，由我輔導，也應該已經入門才對。」清風觀主繼續說道。
葉霜很無奈。
她也想快點入門，可是根本就沒有效果，這門道法就像有毒一樣，根本就學不會。
「無事，你繼續參悟，勤能補拙。」清風觀主見到葉霜歲不說話，也知道自己這些話有些不好，說道。
「總能悟到的。」
葉霜點了點頭，沒再說話，而是看著手中的大夢三千秋，繼續參悟著。
清風觀主離開了。
時間漸漸地流逝，轉眼間，由白天到了晚上。
葉霜點亮油燈，將大夢三千秋的玉石放到一旁，陷入沉思之中。
「還是沒有效果，難道是我的方法不對？」
按照大夢三千秋的方式，葉霜總覺得毫無頭緒，她也總覺得，這件事情，並不像她想像的這麼簡單。
「我之前的修鍊方法，就是在睡夢中修鍊，但每一次，都是毫無寸進。」
「我確實是按照大夢三千秋上面的方法在修鍊，可為何毫無建樹，要麼，是我有問題，要麼，就是這本書有問題。」
想到這裡，葉霜看向手中的大夢三千秋。
「我肯定沒有問題，不然老師絕不會讓我來，那麼，問題應該出在這本書上。」
「但是這本書，其他人都可以修鍊，說明這本書也沒有問題。」
「那麼……排除我和書的問題，就只剩下一種了。」
想到這裡，葉霜看著剛才清風觀主離開的位置，突然有了一個猜想。
她沒問題，大夢三千秋也沒問題，那就是清風觀主的問題。
之前，自己要離開時，清風觀主讓她留下，並且表示願意輔助她修行大夢三千秋。
可無論怎麼輔助，都沒有任何效果，這裡面的東西，或許別有原因。
葉霜很聰明，事實上，她也不止修道，更是學習過很多謀略，只是不願意使用。
這一刻，她猜出了原委。
「或許，清風觀主並不像老師所想，真的願意把大夢三千秋交出來，更或者，清風觀主本身就不是老師所想的人。」
思及此處，葉霜有了想法。
國師不是萬能的，並不能真正的做到算無遺策。
葉霜現在，懷疑起了清風觀主。
「今夜且休息，明日我就離開清風觀。」
不管是不是真的懷疑，至少，在這裡毫無效果，離開也是個好方法。
或許把大夢三千秋帶回去，效果會更好。
思及此處，葉霜就不再細想。
不過她的警惕心，又提高了不少。
……
清風觀主離開了葉霜的房間之後，一直將枯瘦的左手放在寬大的衣袖裡，不曾言語。
他順著道路，最終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房間內，擺設簡單，獨具道家韻味。
此時的房間，本應該只有清風觀主一人，可是現在不一樣。
整個房間中，坐著三個髮髻歪斜的道人，正在翻看著道書。
當清風觀主進來之後，為首的道人掃了一眼。
「她還是未學會，對吧？」
清風觀主點了點頭，道：「我在教學的過程中，給她設了很多坑，想要靠她自己補足，那是很難的事情。」
道人點了點頭：「那就好，想不到這一趟行程，竟然有意外收穫，想必，國師的傳人，若是修鍊了野道法，對於國師來說，只怕是奇恥大辱。」
清風觀主點了點頭：「那就要看，各位能否在短時間之內，將大夢三千秋改成野道法了。」
「大夢三千秋，是一門成熟的道法，只需稍作更改便可，不出三日就行，你只需要穩住葉霜三日。」
道人將書放在桌上，上面已經寫滿了不少字。
如果葉霜在這裡，定然會發現，上面全是關於大夢三千秋的更改之法。
只需讀上一半，就會知道，已經有很多處更改為了純正的野道法。
「只要她修鍊了野道法，那她的道就不純了。」
另一名道人笑著說道：「等於是毀掉了國師的一門徒弟。」
最後一名道人臉色冷峻：「國師曾殺我很多野道門，他可能也想不到，命運就是如此，他最喜愛的徒弟，將會是我們野道門的人。」
三人哈哈大笑。
笑了好一陣之後，為首的道人這才停下笑聲。
「各位，這只是意外之喜，我們要做的，還是在皇陵上對付周安。」
眾人點了點頭，表示了解。
他們的真正目的，是為了這一次大越國的皇陵，通過皇陵對付周安。
至於葉霜這件事，還真的只是碰巧遇到了，所以就將計就計。
所謂的清風觀主，早在多年前，便成為了野道門的人。
那時候的清風觀主，早就該死了，正是因為修鍊了野道法，才得以苟活至今。
任憑國師怎麼也想不到，當初的清風觀主，早就已經是野道門的人了。
「我等自然是知道的，如今，已經有很多人，潛入了國都，準備給皇陵的雲起帝，一份大禮。」
「若是成了，從此，天下大亂，我野道門也可從中謀其利益。」
另外兩個道人表示，一切已經在安排之中。
清風觀主雖然年邁，可是此時，卻無比恭敬：「三位長老，是野道門中的翹楚，此次必定馬到功成。」
「你無需多吹噓，若是成功，也少不了你的好處，你的壽元，也會因此延長。」野道門大長老揮了揮手，似乎不太耐煩。
清風觀主連連點頭：「那幾位多多休息，我便離開了。」
說完這句話，清風觀主也沒有多言，告辭離開。
離開了這個房間之後，清風觀主一路沉默，去往自己修鍊的房間。
他坐在蒲團之上，看著枯瘦的左手，嘆了口氣。
蒲團下，鋪著一具女屍。
女屍全身一絲不掛，形容枯槁，臉色猙獰，似乎在死前，遭受到極大地痛苦。
「以女子陰元續命，也就只有野道門有此功法。」
「可惜了，臨近皇帝治療和皇陵之時，誅邪司看管得嚴了。」
清風觀主站了起來，默默地來到牆邊，拉動上面的機關。
這面牆從中間裂開，裡面是個獨有的空間，非常之大。
空間內，一個個普通女子，正驚恐的坐在地上，混身上下都被捆著繩子。
「今日，便是你吧。」
清風觀主掐住一個女子的脖子：「大牛啊大牛，你真不知道為師的想法，傳承算個屁，只要為師活著，傳承就不會滅！」
言罷，清風觀主開始脫起女子衣服。
不多時，房間之中，傳來痛苦的聲音。
……
翌日。
當清晨的陽光照射進來時，葉霜早早出了門，前往了清風觀主的住處，敲了敲門。
清風觀依山而建，風景秀麗，到處都是鳥語花香。
不得不說的是，這裡的風景，真的很適合隱居。
尤其是清風觀內部的格局，顯然也是經過大師的手筆，各種布局也是簡潔但不簡單。
「請進。」
房間內，響起清風觀主蒼老的聲音。
葉霜推門而入，就看到清風觀主正在屋子裡飲茶。
「怎麼，今日的大夢三千秋，還沒有進展嗎？」
清風觀主就像是真的關心葉霜一樣，放下茶杯。
葉霜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昨日修鍊一夜，沒有任何進展。
「不要緊，速度有快有慢，你需要放平心態。」
清風觀主緩緩道：「今日，我再輔助你修行，或許能有效果，另外，我正在根據你的情況，改良大夢三千秋，不出三日，應該就有效果了。」
三日，是野道門給他的時間，讓他無論如此都要拖過去。
到了那時，大夢三千秋被改成野道法之後，那葉霜修鍊了，便會成為國師抹不去陰影。
清風觀主本來以為，這句話出口，必然會讓葉霜放下心來。
可是萬萬沒想到的是，葉霜卻搖了搖頭。
「今日過來，是向觀主辭行的。」
這話一出，清風觀主微微一愣，隨後皺起眉頭。
「為何，你如今連大夢三千秋都沒有學會。」
葉霜繼續搖頭，保持著那份冷清：「學不會，便不學了。」
她始終覺得，這件事情有蹊蹺。
但是葉霜其實也是個聰明人，她知道，這裡是別人的地盤，有些東西，不能表現得太明顯，否則到時候要出大事。
清風觀主拿起茶杯：「只需三日，我便能將大夢三千秋改良，到那時，你自然有很大可能學會。」
「即使是國師，也不如我這般了解大夢三千秋，我才有把握，讓你徹底學會。」
葉霜仍然搖頭：「不了，學不會，便不學了，道法自然。」
話已經說到這裡，其實該說的，也都已經說了。
清風觀主知道，葉霜如果真要離去，他這裡也沒辦法強留。
不過，葉霜在離去前，他需要去稟報野道門的三位長老。
「這樣，你今日中午再離去，我再想想大夢三千秋，萬一能在你離去前，想到其中精要，也算是好事。」
清風觀主說道：「若是想不出，你離去便是。」
「好。」葉霜最終還是答應下來。
等到葉霜離開之後，清風觀主同樣離開了房間。
他回到了昨晚上去的那間房屋，推門而入。
房屋內，三名野道門長老正在改大夢三千秋。
當他們看到清風觀主進來之後，齊齊皺眉。
「不是說了，白天的時候不要過來，以免暴露嗎？」野道門大長老不滿道。
清風觀主趕緊低頭，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然後雙手垂在兩邊，等候指示。
野道門大長老聽完之後，和另外兩位長老對視一眼，似乎在交流著眼神。
片刻之後，野道門大長老將書扔在一邊。
「隨她去吧。」
清風觀主微微一愣：「可是，為了免得她起疑心，她拿走的是真的大夢三千秋，只是因為我這幾天的誤導，她才沒有學會，而且我們的計畫……」
「我們的計畫是皇陵，她只是個添頭，有是好事，沒有就算了。」
野道門大長老冷笑道：「現如今，葉霜若是出事，會暴露我們的，也會影響到野道門和野佛門的最終計畫。」
「所以，放她離開，不要影響到最終的目的。」
這個時候，強留葉霜，甚至殺了葉霜，都是不好的。
必定會暴露。
如果真的這樣，只會功虧一簣。
所以孰輕孰重，野道門大長老分得清。
清風觀主沉默不語，但還是默默地退了出去，接受了野道門大長老的說法。
在他的想法中，他更想看到國師出事。
那個曾經敢站在自己大殿前和自己怒目而視的年輕人，如今已經是個龐然大物。
他非常憤怒，同時也感慨自己命運不濟，每天都害怕國師找上門來。
因為當初，是他廢了國師的一身道法。
可到最後，上來的只有葉霜。
也許在別人看來，是國師寬宏大量，不與他計較。
可是在他看來，國師是瞧不起他，瞧不起這個曾經的老師。
「你不帶我飛黃騰達，我便讓你一無所有。」
清風觀主本以為，這一次，會讓國師很慘，可是萬萬沒想到，那三個長老，根本就不想繼續動手。
他非常不爽，但身為野道門的人，也只能選擇服從。
「大牛，這一次，算你運氣好，但終有一日，你會跌落雲端。」
清風觀主心中想著，已經走過了很多小道。
正當他準備回到自己的房間時，清風觀主停下了腳步。
「不行，我不能讓他過得這麼安逸。」
清風觀主雖然沒走多少時間，但是這一路上，心思卻如同大海，一浪接著一浪。
到門口時，他已經做下了決定。
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
他決不能放過這麼好的一次機會。
如果放過了，他會遺憾終生。
清風觀主越是想著國師如今的風光，越是心頭難以言說，那種滋味，幾乎讓他發狂。
「白日入夢之法，讓我給你心中，種下一顆恐懼的種子，讓你永遠都有心魔。」
「反正過了皇陵事件之後，我便會徹底離開清風觀，白日入夢之法，既不會破壞這次的事情，也能實施我的報復。」
「大牛，我看你如何應對。」
「尤其是，當你的徒弟，變成心魔重重之時，我很期待你的想法。」
清風觀主做下決定，推門而入。
葉霜中午就會離開，他需要抓緊時間。
想到這裡，清風觀主運轉了體內的炁。
只是一瞬間，白茫茫的雲霧，從清風觀主的身上湧現，瞬間將整個房間全部填充。
這個房間立刻宛如夢境一般，如夢似幻。
……
葉霜已經回到自己的住處。
她正在等待，等到中午時分，便獨自離去。
離去之後，先去國都找周安，好好的卡著時間，瘋狂的玩耍，然後再回大楚國找老師，看看能不能入夢。
此時，房間內一片安靜。
葉霜還是將玉石拿了出來，仔細的看著。
就在這時，一絲不易發現的霧氣，從外面緩緩地飄了進來，轉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葉霜突然感覺到，腦海一陣昏沉，就連她手中的玉石，都變得極度模糊。
下一刻，她就這麼坐在位置上，可思緒卻已經開始飄飛。
不知道過去多久，在思緒飄飛之時，葉霜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等到她飄飛的思緒逐漸凝聚之後，眼前的景色變了。
周圍，不再是那個古色古香的房間，而是來到了一處焦黑的土地。
前方不遠處，屍山血海，堆積成片。
各種各樣的屍體，被散亂的擺放著，全都殘缺破碎。
血，乾涸成了焦黑，地面的焦黑，就是血液染出來的。
「這是，哪裡？」
葉霜楞在當場。
滿地的屍體，充斥著一股蒼涼之感，每一具屍體，即使早已經死亡多時，依然散發著恐怖的氣勢。
那種恐怖，表示這些屍體生前，是極為強大的一方霸主。
葉霜驚疑不定，看著這些屍體。
就在這時，噗通的聲音傳來。
葉霜低頭一看，從天空中，再度掉落下一具屍體。
還是如同其他屍體一般古老強大，可身上早已經支離破碎，握在手裡的長刀，已經只有半截。
「天空？」
葉霜下意識的，就抬起頭，看著天空。
天空之中，一條裂縫橫貫天際，恐怖的氣息，以及令人畏懼的虛影，在裂縫中不斷地流轉著。
「這是，天空的裂縫，我來到了古早年間，眾多聖賢封印天空裂縫之時？」
只是一瞬間，葉霜就已經知曉原因。
地上的屍體，是古早年間的英雄聖賢，而此時，他們正在齊齊進入裂縫，用命來堵著這條橫貫天際的縫隙。
這種死亡的壓迫感，還有恐怖的氣息，讓葉霜呼吸停滯。
葉霜深刻的感知到，這種來自於古早年間的壓迫感，甚至在心中，有一股悲意浮現。
這種悲，來自於看到同類死亡的悲，也來自於這種無懼死亡的悲。
「老師曾說，那個年代，是黑暗的年代，但黑暗之中，人類的文明之火，卻如同星星一般，從未斷絕。」
「無數英雄，高舉武器，並非他們想死，而是文明之火，在他們身後。」
「咆哮與憤怒，鮮血與戰鬥，披荊斬棘，一路死亡，文明之火才得以延續。」
「聽與看，是兩種感受。」
只有真正的看到，葉霜才能知道，當初那一戰有多麼的慘烈。
屍體如雨，怒吼如風。
整個天空之中，火光不絕。
裂縫也在縮小。
葉霜看了一會之後，突然發現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我好像，被人用了入夢之法，可為什麼，我知道這是夢？」
她已經無比確定，她被人用出了入夢之法。
但是有一點很疑惑，那就是入夢之後，本應該不知道什麼是夢，可現在的情況，她是知道這是夢境的。
這又是什麼原因？
葉霜越發不明白了。
就在她想破頭皮也想不出原因之時，一道清麗的女聲，卻在他耳邊響起。
「因為，有人針對你，卻把我當成了敵人，讓我入夢。」
當這道聲音響起之後，葉霜瞪大眼睛，猛然看向前方。
前方不遠處，一個穿著道袍的年輕女子，正站在原地，對著她和藹的笑著。
女子長相絕美，可卻讓人生不出半分褻瀆之心，那身道袍穿在身上極為合身，就彷彿一個持劍下山的道人，救濟蒼生之後，蒼生都只會膜拜，而不會惦記她的容貌。
「你是……青霜子？」
葉霜不知為何，感覺到一股熟悉與親切。
老師曾說過，如果有一天，她感覺到一名女道人，和她極為親切，那必然是青霜子無疑了。
「見過青霜子道長。」葉霜拱手，行了個道家的晚輩禮節。
其實如今，很多百姓，對於女子修道者的稱呼，都是不合適的，甚至在不少的女子修道者看來，這反倒是一種侮辱。
他們稱呼女子為道姑，但實際上，「道姑」是民間對女道士的俗稱。
在正統道教里，是沒有這個稱謂的，男道士，稱之為乾道，女道士，稱為坤道，取義天地陰陽，乾坤有分。
無論男女，都可以加上一個道長的稱呼，這才是最為正確的。
青霜子聞言，非常淡然的揮了揮手：「我只是一段記憶，一段天賦，不是青霜子，嗯……也算是青霜子，算了，隨你如何稱呼。」
葉霜點了點頭，問道：「道長，你剛才說，有人對我入夢？」
「嗯，應該是我曾經創出的道法，名為大夢三千秋，後來我死之前，委託綠衣將所有道法廣布天下，也不知道被何人所取。」
青霜子緩緩道：「有人想用入夢之法，給你種下心魔，卻被我發現，引到了我身上，這是我的心魔。」
周圍的一切，還在進行，天空中的屍體，不斷地掉落。
宛如人間煉獄。
心魔？
葉霜臉上變得更加冷清了。
這事情，不用想也知道是什麼。
這清風觀，會大夢三千秋的，就只有清風觀主。
「原來，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好心。」葉霜想道。
青霜子一眼，便能看出葉霜想法，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你想見我，不然不會尋找大夢三千秋，我雖不知外界發生何事，但既然大夢三千秋在，你必然是因為這個才接觸到的。」
葉霜面對青霜子，自然是沒有隱瞞，將事情的經過，全部講出。
青霜子聽完之後，嘆了口氣：「加快修鍊速度，原來如此，你口中的老師，倒是為了你，費了不少功夫。」
「今日見到我，天賦的最後一層枷鎖，便從此打開，你的修鍊速度，將會加快。」
「這麼簡單？」葉霜不敢置信。
青霜子微微一笑，雖然是女子，但身上卻有一股捨我其誰的霸氣。
這霸氣，混合著道家獨有的淡然，相輔相成，更增添了幾分強大。
「我是道門領袖，見我，便悟道，見我，便會道，見我，便得道。」
青霜子說道：「若是千難萬險，當初設這天賦，又有何意義？」
葉霜恍然，心說確實是這樣。
設置天賦，便是讓一切更順利，哪能變得千難萬險。
「對了，你還未告訴我，為何會得罪大夢三千秋的持有者。」青霜子又問道。
葉霜想了想，將事情的經過解釋了一遍。
當她說完之後，她能感覺到，青霜子身上的氣勢，變了。
一身的淡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大海一般深沉的殺氣。
那個黑暗的年代，每個高手，都殺過數不清的詭異，在黑暗中成長起來的。
更何況那時的道門領袖。
青霜子雙目含煞：「修到我這般境界，我也終究是人。」
「他卻想修個不問世事的仙。」
「道人道人，若不提劍護蒼生，蒼生隕落，他修個什麼道？」
「道，本就來於世間，此人，該殺。」
葉霜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覺得，這位前輩，好重的殺性，就算是老師，也沒這麼恐怖的殺氣。
「老師當時說的，和前輩說的，幾乎一模一樣。」
葉霜苦笑道：「當初，我也以為，清風觀主是真的誠心悔過，但是不曾想到，這一切，終究只是個騙局。」
「千金回頭者少，如沙里尋金。」
青霜子搖了搖頭：「任何年代，都有這些人，包括我們的年代，這些都是不可解決的，因為每個人的人性，是不同的。」
「前輩，我知道。」葉霜點頭道：「所以老師才說，你可獨善其身，不問天下。」
「但你若承受了別人的情，接受了百姓供奉，卻不管百姓之事。」
「那就是錯，和豬狗無疑。」
青霜子很認同這種說法，問道：「若是你，該如何解決。」
葉霜想了想，莫名想到了周安，道：「我朋友曾說，誰對付你，你就直接殺了，我很認同。」
青霜子微笑道：「你這朋友，倒是有趣，若是有機會，倒是可以見見。」
葉霜沒說話，抿著嘴唇。
她擔心，要真的見面了，以周安的性格，只怕青霜子會被薅一層羊毛。
就在她心中這樣想著之時，青霜子突然轉過頭，叫了她的名字。
「葉霜。」
葉霜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的問道：「前輩，有何事？」
青霜子揮了揮衣袖。
周圍的屍山血海，在頃刻之間，消失得乾乾淨淨。
「想殺人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