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線索

第三十集

空氣微微震動一下,謝小玉猛地睜開眼睛,他可以確定這絕對不是錯覺,他瞬間化作巨網,朝著四面八方鋪開,這下子感覺更清楚了,空氣的震動傳到巨網上,等於放大幾萬倍,他不但感覺到震動,還知道來自哪個方向。

「有人在爭鬥。」

謝小玉重新化作人形。

「我沒聽到,在哪個方向?」

李素白在謝小玉猛然醒來的時候,就已經朝著四周東張西望,可惜崑崙山脈被某種力量籠罩,感知被大大縮短,所以他什麼都沒察覺到。

「在兩百里外。」

謝小玉朝著一個方向指了指。

「需要我帶你過去嗎?」

李素白主動提議,他知道謝小玉的底細,這具分身法力孱弱,而且在這個地方,法力一旦消耗就很難補回來。

「倒不用。」

謝小玉低頭看了看腳下。

李素白頓時明白了,謝小玉是捨不得他剛剛催生出來的這些草木。

這就如同做買賣,謝小玉用法力催生草木,就是下本錢;現在草木長出來了,源源不斷釋放出生機,同時還吸聚靈氣,一部分提供它們生長,另一部分給了謝小玉,這就相當於賺錢,謝小玉剛剛投進不少本錢,還沒完全收回來,如果離開,那就賠本了。

「放心,沒人會動這東西。」

李素白搖了搖頭,有些看不過去,道:「先扔在這裡,等等過來再拿。」

謝小玉不再多說,他身形一閃,已經飛到數十里外。

靈虛分身無形無質,飛遁的速度絕對比本體和蜉蝣劍體快,瞬息千里對這具分身來說根本是小意思,瞬息萬里也只是等閑。

轉瞬間,謝小玉已經來到感覺震動傳來的地方。

果然有人在打鬥,或者說得更確切點,是兩個人正在被五個人追殺,但不管是追殺的一方還是逃跑的一方,實力都慘不忍睹,這七個人用的居然都是輕功,似乎連遁法都不會,手中都拿著兵刃,卻只有追的一方有兩件法兵,分別是一把長劍和一把大鎚。

見慣道君,眞仙,突然間看到這景象,謝小玉一時之間有些不適應。

「應該是崑崙山脈里那幾個小門派中的兩個。」

李素白也跟了過來。

「這也算修道門派?」

謝小玉一臉古怪,覺得說是武林中人或許更確切。

「你打算怎麼做?救人嗎?」

李素白打定主意以謝小玉為主。

謝小玉微微皺了皺眉頭。他不知道哪邊是好人,有可能是前面那兩個人遭到打劫,同樣也有可能是作姦犯科的人遭到追捕,在沒弄清楚情況之前,他不打算動手。

話到嘴邊時,謝小玉突然想起一件事——那個天機門的人給過他提示「幫人就是幫己」不由得心想:難不成這就是自己的機緣?

念頭一轉,謝小玉動了。

對付幾個練氣層次的人物,謝小玉連手指都懶得抬,直接一個精神威壓。

當初謝小玉練氣九重時,面對一位眞人的威壓都支撐得頗為辛苦,但現在他的精神意念之強,只比道君遜色分毫,那幾個人最高不過練氣四重,如同山嶽般的威壓直落下來,他們連抵擋都做不到,瞬間失去意識,一頭栽倒在地。

「還請師伯幫忙,看看他們的記憶中有什麼。」

謝小玉退到了一旁。

短短十天時間,謝小玉要修練的東西太多,根本顧不上捜魂一類的法術,所以只能拜託李素白幫忙。

李素白也不推辭,他飛身落到地上,在每個人身邊站了站,別人捜魂要用手貼住額頭,他卻不用,神念一掃就什麼都明白了。

李素白轉頭說道:「逃的這兩個人是混元一氣宗的弟子,追的這五個人是太元四象門的弟子……裡面好像眞有你的機緣。」

李素白指的自然是混元一氣宗,此刻謝小玉所用的分身是混元天靈珠所化,兩邊都有混元兩字,這或許就是天機所示。

說完這番話,李素白又彎下腰在其中一個人身上翻找起來,很快的,他就掏出一塊鐵牌。

李素白隨手將鐵牌扔給謝小玉,道:「這兩群人爭來爭去,為的就是這東西。」

謝小玉接住鐵牌看了一眼,這東西正面空白,背面有一座法陣,他對這座法陣實在太熟悉了,心想:這不是留影法陣嗎?難道這也是船票?

「怎麼回事?」

謝小玉滿臉狐疑。

「還不是因為你,現在稍微大一些的門派都能建造天劍舟,幾個門派湊在一起就敢組建聯盟打算逃往海外,然後到處分發這種東西。」

李素白知道很多,太虛門在整個中土都安插有眼線,任何風吹草動都跑不過他們的耳目。

「說了半天,居然還是我的錯?」

謝小玉頗為鬱悶,他看了看這簡陋到極點的鐵牌,不由得問道:「這牌子是哪個門派打造?」

「不清楚。」

李素白搖了搖頭,這樣的聯盟數不勝數,他哪裡有興趣一個個記。

「看來,這個混元一氣宗眞是我的機緣。」

謝小玉拿著鐵牌喃喃自語道。

「那幫臭算命的怎麼說?」

李素白很是好奇。

「幫人就是幫己。」

謝小玉並不隱瞞,他對李素白絕對的信任。

「看來機緣十有八九在他們身上。」

李素白也同意謝小玉的猜測。

「問題是,怎麼從他們身上找到進入崑崙的方法?」

謝小玉仍舊感到頭大無比,他可不認為這兩個人進過崑崙,只能說他們身上有他要的線索。

「師伯可有什麼建議?」

謝小玉轉頭問道。

李素白有些為難,他原本不打算出主意,純粹就是保鏢,但是謝小玉開口問了,多少得說點什麼。

思索片刻,李素白不太肯定地道:「俗話說:「幫忙幫到底,送佛送上西。」

或許一直幫下去,就會找到其他線索。」

「有道理,不過幫忙的辦法有很多……」

謝小玉又看向李素白。

「不要問我,這是你的事。」

李素白搖頭,他給了個建議就已經很不錯了。

見李素白指望不上,謝小玉不得不苦思起來,他實在很討厭天機門的做派,難道說仔細點會死?

「幫人就是幫己、幫人就是幫己……」

謝小玉一遍遍喃喃自語道。

「想想看,你以前有沒有類似的經歷?天機門那幫算命的雖然喜歡將事情搞得很複雜,不過他們的話總有線索可尋。」

李素白最後還是決定幫一把,給謝小玉一個提醒,這是他和那個老算命師打了半輩子交道總結出來的經驗。

謝小玉閉目沉思,回憶著以往的事。

幫人就是幫己,謝小玉這樣的經歷不少,他幫蘇明臣解釋《劍符眞解》帶著麻子、王晨、吳榮華等人一起逃命,助赤月侗擺脫危機……這事都是幫人又幫己。

不過,謝小玉仔細想來,發現他每一次這樣做都有他的目的,幫蘇明成,是為了得到那部典籍;幫麻子他們,是為了多一群手下;幫赤月侗,是為了尋求庇護。每一次他都帶著很深的心機,他覺得這些事都不符合。

突然,謝小玉想起兩件事,一件是洛文清救他,這對洛文清來說只是舉手之勞,他卻銘記在心;一件是他和李光宗父子相遇時,李福祿請他同行,這看似只是小事,不能和洛文清的救命之恩相比,卻同樣讓他刻骨銘心,永遠不會忘記。

兩個人在山嶺間縱躍如飛,他們用的是輕功,不過隱約間還帶著一絲神行術的痕迹。

「快到了,翻過前面那座山頭就可以到家了。」

前面那人大聲喊道,他是一個二十來歲、生得濃眉大眼的青年。

「還是小心點為妙,太元四象門的那幫混蛋萬一在家門口等著伏擊我們,被他們搶走東西,你我哭都來不及。」

後面的人警告道,這個人三十歲出頭,滿臉風霜,看上去頗為老成。

「那有什麼關係?都到家門口了,還有什麼好怕?太元四象門並不比我們強,之前他們人多欺負我們人少,現在到了我們的地頭,眞打起來,肯定讓他們有來無回。」

青年躍躍欲試,這一路上他被追得如同喪家之犬,心裡別提多難受了。

年長之人神情凝重,始終東張西望,好在他擔心的事始終都沒發生,一路上別說人影,就連兔子都看不到一隻。

「怪了,太元四象門的傢伙改性了?」

那年長之人自言自語道。

等到翻過山頭,那年長之人的心終於放下。

站在山頭,可以看到山腳下有一片農田,農田不多,也就兩、三百畝,田間一股迷霧蒸騰,靈氣氤氳,確實有幾分仙家氣派。

想在崑崙山脈中開闢農田絕對不是容易的事,這些土壤全都是從別處移來,還要引來活水澆灌農田。

緊挨著農田的山崖邊上有一排洞窟,這些洞窟和謝小玉在落魂谷挖的那些石洞很像,都不太大,用石板常作門。

「我們回來了!」

青年朝著山腳下大喊一聲。

喊聲落下,只見洞窟中一道道身影鑽出來,有人飛奔著跑過來,一邊跑一邊大聲回應:「師兄,你們總算回來了!」

跑過來的都是十幾歲的少年,全都身手矯健、縱跳如飛。

「師兄,帶什麼好東西回來了?」

其中一個少年大聲嚷嚷道。

「就知道要東西。」

青年笑罵道,不過罵歸罵,他的手沒閑著,不停從背在肩上的搭楗里掏出東西。

「你的飛刀,還有小妹的珠花、六叔要的靈茶,還有這個也-起拿過去……」

少年連忙接住,簇擁著這位青年有說有笑往回走。

此刻,混元一氣宗的人全都從洞窟里出來,為首者是頭頂已禿的老者。

「師父。」

兩個人一揖到底。

「辛苦你們了。」

老者和藹地說道,突然他臉色微變,道:「你們身上有血腥味。怎麼?出事了?」

「東天宗、齊宏門等幾個大派組建聯盟,正全力建造天劍舟,準備出海避難,我們正好碰上他們招人,總算運氣不錯,弄到一塊船牌,沒想到這事被太元四象門的那幫雜種知道了,就想搶走船牌,一路上追殺我們,還好我們運氣不錯,總算逃了回來。」

青年解釋道。

青年的話音落下,四周頓時響起一陣歡呼聲。

「太好了,我們有救了!」

「能夠逃往海外,至少多條活路。」

「我好想看看海。」

「將來有你看的,看到你不想再看。」

少年們歡喜雀躍,七嘴八舌說個不停,另外幾個上了點年紀顯然是師叔、師伯的人也都捻著鬍鬚,滿臉微笑。

大劫一到,中土絕對是險地,想活命只有幾個選擇——一個是前往中州,託庇於太虛門,因為太虛門擁有神皇遺寶,或許能保得平安;二是進入蠻荒,那裡有巫門、朝廷和道府的人馬。,三是出海。

這三種選擇中,最可靠的就是出海。

不過老者臉上卻沒絲毫喜色,好半天才問道:「一塊船牌可以上幾個人?」

眾人臉上欣喜的神情戛然而止,青年更說不出話來。

「海川,你說。」

老者看著後面那個三十幾歲的弟子。

海川猶豫了一會兒,最後咬牙道:「十個。」

周圍頓時一片沉默,混元一氣宗門雖然是小門小派,卻也有十二名弟子,算上老者和五個師兄弟,整個門派有十八人,這就意味著他們之中有八個人必須留下來。

但留下,意味著等死。

之前沒有這塊船牌,眾人都覺得時日無多,根本沒心思修練,整天玩鬧,師父也不管,日子過得頗為自在;現在知道有十個人可以活下去,眾人的心思頓時變得複雜起來。

沉默,長時間的沉默,誰都不肯開口。

好半天,老者輕嘆一聲,說道:「海川,一直以來都是你和阿燦處理門派事務。你也知道,我一直打算將門派傳給你們,現在是時候了。我這個老頭子沒什麼用處,也活不了幾年,沒必要白白佔據一個名額。」

老者說得很平靜,好像並非事關生死,而是讓出一塊大餅,旁邊的人卻明白他的意思。

「也好。」

阿燦顯得頗為輕鬆,好像放下一樁心事,轉頭朝海川說道:「師兄,你繼任掌門後,一定要帶好師弟們,將混元一氣宗的道統一直傳下去,我和師父留下看家。這昆崙山十萬里方圓貧瘠得要命,異族未必看得上眼,就算有異族來占,這裡山多、洞穴多,有的是地方躲藏。」

阿燦這話說得輕鬆,好像信口而言,但聽到的人卻感到異常沉重,什麼看不上眼?什麼多的是地方躲避?這根本是自我安慰,留下根本就是等死。

「阿燦,你這是何必呢?」

老者滿臉惋惜,畢竟阿燦是他最喜歡的徒弟,腦子聰明,人卻忠厚和善,混元一氣宗上上下下沒人不喜歡他,要不是年紀太輕,掌門的位置絕對是他的,沒想到他居然放棄離開的機會。

讓老者為難的是他沒辦法勸,如果硬要送走阿燦,就必須有人留下。

「燦哥不走,我也不走了。」

。一個眉目清秀的女孩緊接著說道,她凝視著阿燦,顯然心有所屬。

「我這邊還有家人,我如果逃了,留下他們怎麼行?」

又有一個人站出來,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

願意留下的人只有四個人,還差四個人,氣氛頓時變得尷尬起來。

「海川,出海之後你就是掌門了,你肯定有自己的打算,誰去誰留,就由你決定吧。」

老者乾脆不管了,轉身就走。

這是一件得罪人的事,如果換成以前,老者肯定會一力擔下,反正他也活不了幾天,能替徒弟減輕幾分壓力何樂而不為?但是海川這個徒弟太讓他失望,老者心裡不舒服,所以他乾脆讓海川自己搞定這個難題。

扔下這幫人,老者徑直回到自己的洞窟,眼不見心不煩。

阿燦也跟著離開,不過他沒回自己房間,而是走進旁邊的一座大洞窟,那裡面全都是一排排的書架,上面擺滿了書,這裡是混元一氣宗的藏經殿。

「師兄,你來這裡幹什麼?」

女孩快步跟了進來。

「師妹,你來了正好,幫我一起把這裡整理一下,重要的東西都抄錄一份讓師兄他們帶走,省得斷了傳承。」

阿燦取下一部很厚的書翻了起來。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意這些?」

女孩輕聲抱怨道,不過抱怨歸抱怨,她卻沒離開,反而目光炯炯看著阿燦的背影。

「不想這些,還想什麼?」

阿燦頭也不抬地說道。

女孩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不知不覺中,臉上露出一絲羞澀。

「咱們混元一氣宗沒什麼了不起的絕學,不過也該整理一下典籍了。」

老者走了進來,他在旁邊都聽見了,越發讓他覺得這個徒弟不錯。

「師父。」

阿燦連忙行禮。

「反正閑著沒事,咱們將這裡好好整理一下。J老者懶洋洋地說道,他這是給自己找點事做,省得心煩。

外面隱約傳來爭吵聲,面臨生死關頭,一張張面具都撕掉了;洞窟里卻靜悄悄的,只有搬書、抄書的聲音。

在不知不覺中,人又多了三個,其中一個上了年紀,這人顯然也想通了,跟著海川走未必有好處,哪天被海川賣了都不知道;而留下,就算是死,至少能死得安心。

爭吵仍舊繼續,因為人還是太多,還得有兩個人放棄才行。

藏經殿內的人們心裡倒是坦然,有幾個人乾脆一邊整理書籍一邊偷聽,權當是聽笑話,只有阿燦認眞翻閱典籍。

但他其實已經不是阿燦,此刻控制這具身體的是謝小玉,眞正的阿燦此刻正沉睡在意識深處,完全處於半夢半醒的狀態。

當年洪倫海潛伏在謝小玉的神魂中悄悄影響他,現在謝小玉也玩同樣的把戲,不過他的做法要霸道得多,直接讓阿燦的意識陷入沉睡,他則控制這具身體。

而整理這些典籍是謝小玉的想法,阿燦對師父感恩,對師兄弟友善,對自家的功法卻並不怎麼在意。

謝小玉對這個小門派的功法也不感興趣,他早就看出混元一氣宗的傳承和《混元經》有關,絕對的便宜貨,他在意的是混元一氣宗歷代先輩留下的筆記,天機門的人既然告訴他這裡有機緣,那麼最可能藏著線索的就是這些筆記。

謝小玉正在翻閱一本筆記,卻聽到老者在角落裡自言自語。

「這是十一代祖師留下的筆記,這位祖師爺是咱們混元一氣宗最傑出的人物,唯一的道君,但可惜啊!在晉陞眞仙的時候殞落了。」

老者感慨一陣子,就將那本筆記放在旁邊,這種東西用來緬懷倒是不錯,傳承下去就沒必要了。

老者不在意,謝小玉卻很在意,他裝作很感興趣的樣子走過來,拿起筆記翻了起來。

這筆記很厚,少說有一寸三分,紙張很薄,卻頗為堅韌。

將這筆記拿在手中,謝小玉立刻感覺不簡單,這不是一般的紙張,比很多符紙都強得多,不過翻開一看,他又感到有些意外,因為記錄的內容相當乏味,全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難道自己搞錯了?謝小玉輕嘆一聲,將筆記放下,正打算返回,突然又想到一個不尋常的地方——那本筆記很新,一點都看不出是幾千年前的東西,很顯然被下了禁制,而且是非常高明的禁制,施法之人就算已經死了千餘年,禁制也仍舊還在。

一本全都是雞毛蒜皮的筆記,有必要保護得這麼好嗎?謝小玉越想越感到可疑,他再次將筆記拿在手中,隨手翻到最後面,但最後面也仍舊是一堆雞毛蒜皮的小事。

這下子謝小玉已經確信無疑,這本筆記有古怪。

從時間上來算,筆記的後半部,混元一氣宗的那位祖師已經修練到道君境界,一位道君高人怎麼可能如此無聊?

想破解並不難,謝小玉偷偷掐了一道法訣,然後朝著筆記一按。

謝小玉的動作很隱密,法力凝聚於指尖直接點在筆記上,沒有絲毫泄漏,根本不會被人察覺。

當然,沒人察覺的另一個原因,是這些人實力太差。那位掌門也不過練氣七重境界,連溝通天地都沒有達到。

謝小玉的法訣一打上去,筆記上的文字就扭曲起來,每個字都發生變化,所有的內容都變了。

這段日子我老是在做夢,做很奇怪的夢。這裡不再貧瘠,而是一片繁茂,山腳下變成一座水潭,人全住在半山腰,但這些人長得都很古怪,我也是……

我已經感覺出來了,這裡的人都是太古先民,我夢到自己身處於太古之時,一切都像是眞的,這太奇怪了……

知道我找到了什麼嗎?《混元經》很可能是最早的《混元經》但說實話,很粗淺……

我從夢中醒來,一切都像是眞的,那篇《混元經》仍舊在我腦子裡,我修練了一下,可惜什麼收穫都沒有,果然只是夢,根本當不得眞……

我死了,夢境里的那個我死了,被一頭妖獸所殺,不知道今後還能不能進來……

已經整整過去一年,我再也沒有進入過那個夢境,眞奇怪,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夢境?

我最近嘗試修鍊那部《汛元鎲>,仍舊沒能成功,不過並不是沒有一點好處。我按照現在流傳的《混元經》修練,進展居然飛快,難道那部混元經眞的有用?

我突破了!本門創派以來,總共就二十五位先輩修練到眞人境界,我現在是第二十六人,看來那部《混元經》能練,不過效果很差……

修練得越深,我越發覺得那部《混元經》不簡單,修練半個時辰,然後換成現在流行的《混元經》修練的速度就會很快,難不成我碰到傳說中的仙人授法?

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七十個年頭,那個夢境再也沒出現,看來我的機緣盡了,我打算到外面去看看,一直待在山裡,眼界太過狹窄,心境也不夠,這段時間我感覺到修練的速度明顯慢了許多……

今天無意間聽人提起神道大劫,九曜道尊在九曜山無底洞中看到太古第一大劫的影像。這讓我有了一絲猜測-那個奇怪的夢境會不會也是類似的影像……

我遇到一個寶觀塔的弟子,他有幸進入過天門,聽他這一提,我才想起來,我最初做那場夢的時候,好像就是天門開啟後不久……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這話一點沒錯,我已經成功凝丹,現在回憶起來當初的事,隱約有一種感覺,那或許就是太古,我眞的回到太古之時……

回來了,總算回來了!在外面轉了一圈,回到山門中,感覺一切都變了,所有弟子都換了,而我認識的人大多已經不在,當初最小的小師侄現在成了掌門,是這裡年紀最大的。物是人非,山還是那些山,水還是那些水,還有那些洞窟,再印證一下夢境中的景象,那是多大的差別……

我成為掌門了……那個師侄堅持將掌門的位置讓給我,而且我接任的是第十一代掌門,他原本是第十一代,現在變成第十二代,將來我將掌門位置傳下去,直接是第十三代,太亂了……

時間過得好快。隨著修為漸高,我對一切都開始漸漸麻木,怪不得很多人說,修練到最後,心中剩下的只有孤寂。如果是在大門派還好說,同樣的人有一大堆,平時還可以有說話的人,在混元一氣宗,整個門派就我一個眞君。我正猶豫,要不要將那部《混元經》傳下去?

我已經將功法傳下去,但是見鬼了,那些弟子修練半天,結果一點用處都沒有,這應該不是資質問題,我從外面帶回來的兩個徒弟資質全都不錯,他們修練那部《混元經》也沒效果。我猜,或許是因為我在夢境中回到太古,所以那部《混元經》才起了作用……

我已經放棄嘗試了,看來這是我一個人的機緣,想振作本門,只有採用其他辦法了……

道君境界已經觸手可及,眞沒想到我也有今天,可惜當初在夢境中死得太早了,不然機緣或許會更深厚……

我已經窺視到一線大道玄機,原來這就是道。當初在夢境中很多無法理解的事,現在漸漸變得清楚起來。太古之時,路邊隨便生長著的花草都帶有一絲大道之機,我在裡面修練混元經,整個人都和大道共鳴,怪不得這部功法對我有好處,對其他人一點用都沒有,一切都因為大道……

謝小玉靜靜翻著筆記,內心卻異常激動,這就是線索,他已經找到崑崙了。

崑崙就是太古,怪不得沒人能進入崑崙,和天門、三連城遺址不同,崑崙根本不是一個空間,而是時間上的扭曲。

謝小玉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有無數種說得過去的解釋,但他不打算探究此事,他來這裡是為了進入崑崙,然後尋找祛除那道神念的辦法。

從筆記中的描述來看,想要進入崑崙有幾個要求——第一,時間上,必須是三千五百年一次的天道衰弱期;第二,地點可能也有要求,最値得懷疑的就是那位前輩曾經住過的洞窟;第三,人過不去,只有意識過得去,所以必須先進入夢境。

站在一排洞窟前,謝小玉四處打量著,想要找三千五百年前的一個地方並不容易,偏偏那位前輩沒有留下詳細的位置,只能從一些細節中推算,好在這裡的洞窟並不多,也就三十幾座,大部分可以忽略,比如藏經殿、丹房、雜物間之類的地方肯定不可能,長輩們住的洞窟也不可能。

「離開磨房不到百步,藏經殿是在右側,晚上起夜要走很遠,如果跑到田間撒尿,會被長輩們聽到。」

謝小玉用他好不容易找出來的細節一一印證著。

和落魂谷的那幾座石穴一樣,這些洞窟的靈氣也各不相同,那位前輩在夢境中進人崑崙的時候還只是普通弟子,住的當然是逋氣不怎麼樣的洞窟。

好半天,謝小玉的目光落在右側第六和第七座洞窟,這兩座洞窟都符合條件。

如果換成以前,謝小玉想進去並不容易,總不能將原來住的人趕出去;現在不同了,昨天晚上大吵一番後,今天一大清早海川就帶著人走了,另外還有兩個人也跑出去,顯然是自己找門路,此刻混元一氣宗只剩下六個人,很多洞窟全都空了出來。

第六座洞窟空著,第七座洞窟有人住,不過謝小玉有絕對的把握可以騙走那個人,反正現在洞窟多的是。

第一個條件已經有了,現在正是天道衰弱期,第二個條件也差不多有了,剩下的只能碰運氣。

看了看四下無人,謝小玉溜進第六座洞窟,裡面有些亂,原本住在這裡的人走得匆忙,只帶走一些要緊的東西,其他的全扔在地上。

謝小玉撿起扔在角落的蒲團,重新放在中間的位置,混元一氣宗再不入流,畢竟也是道門,晚上並不睡覺,而是在蒲團上打坐,筆記上提過,那位前輩就是在打坐時進入夢境。

「請幫我護法。」

謝小玉朝著身旁拱了拱手,這話是說給李素白聽的。

虛空中傳來「嗯」的一聲。

謝小玉盤腿而坐,並沒急著進入夢鄉,事實上他並不敢保證能夠成功。

筆記里可能出錯的地方很多,或許那位前輩能進入崑崙根本就是偶然事件。,又或許只有練氣境界才可以進去;也可能並非這座洞窟,而是旁邊那座洞窟。

「怎麼?靜不下心?」

虛空中傳來李素白的聲音。

「近鄉情怯,臨事彷徨。」

謝小玉苦笑道。

「因為你的心裡有成敗。」

李素白淡淡說道。

謝小玉心頭一震,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一直沒能勘破的正是「成敗」這兩個字,正因為心中有成敗,他和人爭鬥的時候總是做不到隨心而動、隨意而發,只有在他獨自演練、沒有任何對手的時候,他才能揮灑自如,信手拈來。

「怎麼才能做到心無成敗?」

謝小玉連忙問道,這已經不是為了進入崑崙,只要明白這件事,他的實力就會更上一層樓。

「辦法有很多,你可以學和尚那一套,六根沽凈,四大皆空,也可以試試清靜無為,大智若愚。」

李素白說道。

「我做不到。」

謝小玉立刻搖頭,這些他都懂,但越懂,越知道其中的難度。

「那還有一種辦法,你可以視他人為螻蟻,殺人只當捏死一隻臭蟲,殺不了也不會放在心上。」

李素白換了個建議,這絕對是餿主意,這條路近乎於魔道。

這次謝小玉沉默很久,他也知道這是邪路,不過他本身就不是循規蹈矩之人,走的也不是純粹的道門之路,佛道魔旁都有涉獵,所以對這條路並不怎麼排斥。

「還有別的辦法嗎?」

謝小玉之所以不選這條路,是因為他出身草根,又因為他被自己的師父當過螻蟻、棋子,若要變成和他師父一模一樣,他會很難接受。

李素白笑了,如果謝小玉選擇剛才那條路,就算將來有所成就,也不會太高。

「既然你不打算將別人視作螻蟻,那就將自己看成螻蟻,別人可能不明白這個意思,你應該能明白。」

「螻蟻?」

謝小玉一陣愕然,瞬間就醒悟過來,道:「蟲王變?」

李素白沒有出聲,顯然已經默認了。

「本能反應?」

謝小玉再問道。

「不可說、不可說。」

李素白笑道。

從李素白的語氣,謝小玉已經得到答案,憑本能做出反應,確實不會帶有任何成敗的念頭。

「一切都憑本能去做,不要多想、不要多想。J謝小玉一遍又一遍念著,慢慢閉上眼睛。

一陣淡淡的金光籠罩住謝小玉,那是《大夢眞訣》正在運轉的徵兆,金光中還隱約可見陣陣漣漪,這已經不是原來的《大夢眞訣》那些漣漪是對外界的震動產生的反應,再細小的震動都會激起陣陣漣漪,這是天視地聽的神通,將這兩者融為一體的正是《太上感應經》剎那間,謝小玉就感覺到自己已經不在原來的地方,因為他屁股底下沒有蒲團,四周也沒那些散亂的東西,甚至這也不是剛才那座洞窟。

謝小玉並沒有急著出去,而是看了看自己的手,這絕對不是他原來的手,這雙手骨節粗大,掌心粗糙如同皮革,手背全都是又粗又長的汗毛,指甲厚實尖銳不像是人,反而更類似猴子或者猩猩的爪子。

謝小玉連忙飛奔而出朝著河邊跑去,想看看自己長什麼模樣,沒想到一衝出去,就和一道高大的身影撞在一起。

那也是一個人,一個看上去很像熊的人,膀大腰圓,汗毛粗長,長相更是駭人,下巴突出,鼻樑低塌,額頭扁平,身上斜披著一件袍子,應該是豹皮,毛色金黃,而且帶著金屬光澤,花紋斑斕,隱隱構成類似符篆的模樣,這東西若在後世,絕對屬於天材地寶之列,卻被這個人隨意披在身上。

這人朝著謝小玉大吼一聲,謝小玉只感覺到耳膜刺痛,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這人已經抓住他的脖頸拎起來,嘴裡不停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有時像虎豹怒吼,有時又像豺狼尖嘯。

但奇怪的是,謝小玉居然聽得懂這些話,他知道這個怪人很生氣,以為他是挑釁,並且威脅要將他捏成肉醬。

謝小玉沒有絲毫恐慌,心裡更多的是好奇,即使被這樣拎著,還有心情東張西望。

謝小玉看到遠處有一群人正在練功,練的絕對不是修道的法門,而是一種武技,或者說是武修的法門,這套武技非常簡單,大開大闔,直來直去,每一擊都伴隨一聲震耳欲聾的呼喝。

突然,謝小玉感覺一陣天旋地轉,他居然被扔了出去。

謝小玉完全是下意識地想停住,可惜這具身體連一點法力都沒有,好在他的功夫不錯,反應也快,身體一扭一轉,雖然在半空中沒辦法借力,卻已經將重心調整過來,原本應該是後背著地,變成四肢著地。

「西,怎麼了?冒冒失失的,居然敢撞岩,被岩教訓了一頓吧?」

旁邊一個人湊了過來,嘻笑著問道。

謝小玉轉頭看去。

只見那個人身形較為纖細,胸前鼓起著,似乎是個女人,她的頭髮很亂,像茅草一樣捲成一團。

這就是太古先民?此時謝小玉看什麼都感到新奇,甚至恨不得上去摸兩把,好在理智告訴他不能輕舉妄動,就算太古之時沒那麼多禮節,仍是男女有別,萬一引起什麼誤會就麻煩了。

「別惹岩,你惹不起他。」

女人輕聲勸道。

謝小玉根本沒在意,此刻他的注意力被另外一群人吸引過去。

在半山腰上,有三、四十人聚在一起,似乎正在爭論著什麼,爭論得急了,乾脆就動手打起來,他們用的手段說不出是武技還是法術,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模仿的痕迹很深——模仿豺的靈活、模仿虎的狂猛、模仿鷹的精準、模仿蛇的迅疾、模仿龜的沉穩、模仿魚的滑溜。

謝小玉猛然想起來,他曾經在一本書上看到,人族最初走的是武修之路,雖然太古先民觀天測地,從天地萬物那裡學習一切有用的東西,不過師法最多的還是妖族,而妖族大多皮糙肉厚,擅長肉搏,所以人族自然而然走上武修之路。

女人注意到謝小玉的反應,將謝小玉的腦袋轉過來,嚴肅地警告道:「你不想倒霉的話,就別打擾長老們。」

「我只聽,不打擾。」

謝小玉吼了一聲。他完全是下意識地說這話。

話一說出口,謝小玉頓時愣住了,心想:這算什麼狀態?難道是奪舍?

但謝小玉絕對可以肯定這不是奪舍,因為這具身體里沒有任何意識殘留,他對這具身體的控制也沒有絲毫生澀之處,如果是奪舍,絕對不會這樣。

謝小玉有種感覺,這就是他的身體,心想:難道是輪迴轉世?

然而問題是,這具身體存在於太古之時,離謝小玉的時代有兩、三百萬年。

謝小玉感到茫然,腦子裡有太多的疑問。

在不知不覺中,謝小玉朝著那群爭論不休的長老走去,但離半山腰還有二、三十步時,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瞬間冒出來,攔住他的去路。

能夠瞬間來去,這名大漢至少是道君境界。

謝小玉分辨不出這名大漢的境界,這具身體的境界太低,好像根本沒有修練過,只會一些粗淺的武技。

「回去,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大漢冷冰冰地說道。

謝小玉不敢再往前走一步,不過也沒打算離開,乾脆在旁邊找了一塊空地坐下,豎著耳朵聽那邊的爭論。

爭論主要是在兩個人之間進行,其中一個人身上的毛全都已經白了,面容也異常蒼老;另外一個人的年紀較輕,看上去像是中年。

謝小玉無從得知這兩人的眞實年紀,如果換成原先自己所在的世界,他多少還能猜到一些,但是在這裡,他就沒辦法了。

不過,謝小玉感覺得到這兩個人的強大,特別是那位老人,身體四周的光都微微波動著,那種波動似乎和冥冥中的某種東西產生共鳴,所以他的一舉一動都帶有一種玄而又玄的感覺。

這是傳說中的大道之紋,擁有大道之紋,說明那位老人已經與道相合,眞正永恆不滅。

而在後世,與道相合只存在於傳說中。

在這方面謝小玉非常幸運,他親眼見識過這種境界,之前就有兩個,一個是木靈,另外一個就是跨界擊傷陳元奇、羅元棠和他的魔界大能。

難不成這裡是崑崙的中心?人族起源之地?謝小玉越發全神貫注,想從這些人的爭論中得到答案。

但謝小玉失望了,因為他根本聽不懂,那些人所用的語言和平常說話用的語言完全不同。

這並不奇怪,謝小玉看過一些有關太古之時的書,知道太古之時的語言非常複雜,至少有六、七十種,有日常說話的「用言」有占卜所用的「卜言」有講道論法時用的「道言」有和死者溝通的「冥言」這還只算玄門一脈,畢竟他看到的大多是道家典籍,上面提到太古之時只可能專註於道門的前身——玄門。其他五花八門的語言還有許多,比如請神降恩用的「祈語」甚至一直沿用至今,那就是後世的「巫咒」之所以有這麼多種語言,是因為當時的人向天地萬物學習,觀天有所得,落於文字就成了「天文」;觀地有所得,落於文字就成了「地文」;偷師妖族,得到了「妖文」;和鬼魂溝通,得到了「冥文」有「文」就有「言」也就有了與之對應的「天言」、「地言」、「妖言」、「冥言」0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太古結束,遠古之時,天地異變,大道隱去,很多東西都消失不見。

「天文」、「地文」、「妖文」、「冥文」全都失去了參照物,也就失去存在的意義,和「文」相對的「言」同樣失去了意義,漸漸和日常說話的「用言」融合,變成了現在的語言。

又因為遠古之時,人族已經成為天地的主角,不再局限於崑崙一隅,隨著地域不同,語言也漸漸發生變異,形成完全不同的體系,最後變成現在這樣。

別說謝小玉了,整個道門對這玩意有研究的人都不多,所以他只能坐在一旁瞎聽。

但多少還是有一些收穫,「道文」很特殊,每一個字都代表著特定的涵義,蘊含著無窮妙用,但是用來表達意思就有些差強人意,所以這些人說的話里摻雜著謝小玉聽得懂的「用言」連蒙帶猜,居然也讓謝小玉猜到一些東西。

此刻,謝小玉最遺憾的就是菩提珠沒辦法帶過來,要不然他能明白的東西肯定更多。

謝小玉有些納悶……那個混元一氣宗的十一代掌門如何得到最初版的《混元經》難不成這個人對古文很有一套?這好像不太可能。

「你聽得懂嗎?」

阻止謝小玉進去的漢子冷笑著問道。

「不懂,有用。」

謝小玉話都說不流利,只能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好在太古之時的語言沒有後來那麼複雜,這裡的人說話和他也差不了多少。

「看你可憐。」

大漢伸出手指往謝小玉的額頭上一戳,頓時一篇功法傳進謝小玉的腦子裡,這是一篇練氣的法門,屬於入門級。

「好點的有嗎?」

謝小玉問道。

「別不知足,你能練成就不錯了。」

漢子露出輕蔑的眼神,不管過去多少年,人的心態都是一樣。

謝小玉討了個沒趣,不敢繼續待在這裡討人嫌,只得轉過身離開,不過他的心裡沒有絲毫失落,反而異常興奮,畢竟能進來就是最大的成功。

站在一片懸崖邊上,謝小玉終於有時間看看這片人族的聖地。

這裡是崑崙,是人族的祖地。

和數百萬年後的崑崙山脈不同,此刻這裡充滿生機,比天寶州繁茂得多,一眼看去到處都是樹木,而且這些樹木和後世的樹木不同,全都異常高大。

在後世,一般的樹也就三五丈高,如果長到七、八丈,已經能稱得上是參天巨木;但是在這裡,七、八丈的數只能算灌木,一眼望去,很多長得比山還高,崑崙山脈全都是超過千丈的大山,一棵樹能夠比山高,其規模可想而知,這些樹一棵就如同一座大山,又猶如一座城池,無數生靈居住在裡面。

突然,謝小玉眯起眼睛,他看到最近的一棵千丈巨樹上散發著一陣無形的波動,那是大道痕迹。

太古之時的大道居然用肉眼就可以看到!這才是眞正的財富,比起什麼功法都寶貴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