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洛枝看到對方的眼睛, 就明白對方這次什麼都記得。
不管是在人類村莊當貓、在北極作為狐狸和狼、在農場當小兔子、還是在非洲草原當霸主.一切記憶都保留了下來。
這簡直.太棒了！
她還從來沒有在對方擁有記憶的情況下跟大佬重逢，每次認出對方的時候，即便她已經做好了對方什麼都不記得的準備，但還是會在對方看向自己陌生的眼神中感到失落。
在獅子世界的時候曾經約定, 里奧會先來找她, 這個世界的洛小企鵝從一開始就沒有以前那麼大的壓力。
帝企鵝家長們離開後她還在思考怎麼儘快跟里奧重逢, 對方就先一步找到了她。
這種感覺就像一個即將脫手的氫氣球在快要飄遠的時候突然被一隻手給抓住, 整隻企鵝瞬間有了底氣。
某隻小不點企鵝恨不得把整個腦袋都塞到對方的懷裡，蹭個痛快, 再也沒有了之前每次初見對方都要保持距離的顧忌。
洛枝這才注意到, 比自己高大許多的企鵝已經快要接近成年企鵝的個頭，儼然是幼鵝園的巨人。
她想起自己之前偶然看到的一個小企鵝背影, 說不定當時她看見的就是大佬。
洛枝感覺自己的腦袋被溫柔地拍了拍, 彷彿在安慰她, 危機解除了。
：公平的，就當是你的一部分加在了我這裡，我來保護你。
見到大佬她才知道, 帝企鵝幼崽也能有趕跑天敵的戰鬥力，對比她自己好像被襯托得更菜了些。
總之就是無比甜美、誰看誰喜歡的一隻小帝企鵝。
大哥只是一個稱謂，代表著尊重，代表著老大，跟性別沒什麼關係。
被大部隊落下的小企鵝們怎麼也沒想到會有天降企鵝過來救命，三隻惡霸企鵝完全沒有了當初欺負洛枝時的囂張氣焰，被這一系列的操作搞得跌宕起伏。
三隻惡霸小企鵝把里奧團團圍住，剛才對方的英雄行徑讓它們感受到了強烈的安全感，眼神里充滿了濃濃的崇拜。
這個條件倒是挺有誘惑力的。
三隻還是孩子的純潔小壞蛋企鵝低頭用鰭肢捂住眼睛，天知道它們為什麼從兩隻同齡幼崽身上看出了粉紅泡泡。
就是個頭還沒躥上去, 比正常小企鵝矮了一截, 身上還沒來得及褪去的絨毛如同穿了一件淺白淺灰羽絨服，臉頰上的黑白色塊分布對稱，眼神澄澈，跟冰川反射到海平面上的光一樣明亮。
現在就是高興，非常高興！
兩隻相認的帝企鵝完全忘記一旁還有被晾著的三隻惡霸小企鵝。
里奧順著對方的視線看自己的寶貝小企鵝, 從出生之後沒受過什麼大罪, 被負責的帝企鵝家長養的很好, 並不是像前幾個世界那麼瘦弱。
洛枝感覺心臟都軟得塌了下去，被對方蹭得全身熨帖，有記憶的大佬真是體貼加倍，連循序漸進的過程都直接免了，上來就能蹭蹭貼貼。
小不點企鵝仰頭打量對方，同樣都是剛出生不久的小企鵝，對方除了個頭傲視群鵝之外，鰭肢也格外有力, 怎麼看都跟自己這樣的小趴菜截然不同。
它們還記得小不點企鵝在面對巨鸌依舊勇敢站在最前方的模樣，如果另一隻大哥不想讓它們當小跟班，認這一隻也是一樣。
：大哥！
？？？
短短几分鐘身份互換。
這麼大的企鵝了連性別都搞不清楚，難道不應該叫她大姐，或者是大嫂？
要感謝也只能感謝它們福大命大，正好跟在對方身邊，這才撿回了小命。
正兒八經的扛把子企鵝全然不在乎被叫什麼，他帶著自己的小寶貝朝帝企鵝群走，要在下一次風雪來臨之前重新回歸集體。
：不公平，我從起跑線上就輸了。
洛枝聽到這個稱呼一臉懵逼，帝企鵝怎麼還能亂認親戚？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們的大哥。
某隻當事鵝並不想搭理這些有中二病的小企鵝，他救這些小東西完全是捎帶腳，如果不是聽到了咪莉的叫聲，他也不會及時趕到這裡驅逐巨鸌。
：大哥的對象，大嫂！
洛枝對這群識時務還有點眼色的小壞蛋滿意地點點頭，孺鵝可教也，這群小弟她收下了。
之前從來都是當小跟班的洛枝體會到了有小跟班的心情，聽到這三隻小壞蛋的叫聲也不覺得煩了。
見洛枝沒有反應，三隻小企鵝又跟在她身後堅持不懈地啾啾叫。
大哥不想搭理它們，三隻惡霸小企鵝失望地垂下腦袋，緊接著又抬了起來，朝洛枝繼續目光灼灼。
里奧低頭在對方頭頂上碰了一下。
它們幼鵝園需要一個足夠強大的扛把子，小企鵝們願意追隨有實力的帝企鵝，將來一起走南闖北，叱吒海洋，成為南極遠近聞名的企鵝幫.
數九寒天都不影響這些小企鵝身體里燃燒的中二之魂。
洛枝鬱悶地看看自己的小矮個兒, 朝對方啾啾叫了幾聲。
嘿嘿，雖然一點也不擔心沒有記憶的對方會對自己置若罔聞，但是這樣重逢的待遇還是這麼久以來第一次。
三隻小企鵝不知道哪來的福至心靈，彼此對視一眼，直直開口。
在兩隻你蹭我我蹭你的小企鵝分開後就準備重新回歸大部隊，三隻被當成空氣的惡霸小企鵝見狀直接擠了上去，目光灼灼地盯著大塊頭帝企鵝。
：大哥，以後大哥讓我們幹什麼我們就幹什麼。
把巨鸌趕跑到再也不敢回來找麻煩的地方，它們就看著這兩隻幼鵝園的小童鞋像成年帝企鵝一樣親昵。
對面的惡霸小企鵝們連連搖頭。
變成了「大哥」的洛枝，看了一眼身旁置身事外只顧盯著自己的「大嫂」，覺得鵝皇和皇后果然不管到哪這個關係也都是亂套的。
那倒不是。
：我是大哥，那你們該叫他什麼？
洛枝指了指身旁的大佬，順便占點小便宜，勾了勾對方耷在身側的鰭肢。
：大哥！
「.」
她想了想，停下腳步問身後的三隻中二小企鵝。
有真正的大佬打頭，就算脫離集體洛枝也沒有之前那麼慌張。
他們後面的三隻惡霸小企鵝也前所未有的乖巧，讓走哪條路就走哪條路，聽話得讓洛枝都意外。
在這些執著於尋找自己大哥的小企鵝眼裡，有一個可以做主的領頭鵝應該是至關重要的一件事。
企鵝是群居動物，它們中間也會有專門帶對的企鵝頭頭，洛枝感覺自己只是個名義上的大哥，不過在獅子世界當首領久了，她也不會因為自己要當領導而有壓力。
反正還有大佬頂著。
他們已經跟著大部隊離開了原來的位置，大概受到風雪影響，保育員帶著幼鵝園裡的幼崽臨時轉移了陣地。
走到了一處冰川的附近，依靠這個巨大的冰雪障礙可以幫助它們抵擋寒風。
南極的降溫比起北極來說有過之而無不及，洛枝走著走著就感覺自己的毛毛都快要凍得硬邦邦的，好在大佬就在她前面，幫她擋住了大部分迎面的寒風。
小企鵝們像排火車一樣排成一排趕路，這樣可以減少掉隊的風險。
洛枝前後都有小企鵝，剛才凍僵的身體在同伴們的互相依偎中逐漸回暖。
他們最大的阻礙就是坑坑窪窪的冰面，還有冰面下隱藏的危險，底下都是浮冰海水，海水中還潛伏著以企鵝為食物的豹海豹，只要失足掉下去說不定就會成為對方的美餐。
沒有經驗的小帝企鵝大部分都躲不開這些暗處的危機，好在他們有擁有好幾個世界生存記憶和技能的大佬。
在這樣的路程中更多了幾分小心謹慎。
洛枝自己也比另外三隻純種小企鵝有經驗得多，就算在天色昏暗看不清腳下的時候也能聽到某些冰洞附近的流水聲。
他們會避開這些潛在的險處行走，這就導致有時要繞些遠路。
幸好企鵝群體不會一直移動，企鵝幼崽本身也有自己靠譜的方向感，在脫離群體幾小時之後還是成功追上了大部隊。
五隻小企鵝在看到灰壓壓的一團之後才鬆了口氣，趕緊找了個位置汲取溫暖。
掉隊這麼長時間的小企鵝一般大都凶多吉少，他們能活著回到幼鵝園也很不容易，撿回一條小命的同時還遇到了大佬，洛枝感覺這一趟也不虧。
三隻惡霸小企鵝拍拍鰭肢彰顯存在感。
洛枝轉過頭跟它們約法三章，不許欺負其他弱小企鵝，不許到處亂跑，不許調皮搗蛋。
小企鵝們伸直了脖子啾啾叫：是，老大！
保育員發現經過一個晚上，幼鵝園之前到處惹是生非的幾隻小企鵝轉了性子，天天圍著另外兩隻小企鵝身邊唯首是瞻。
擁有了小跟班的洛枝只感覺周遭變得聒噪了很多，她和大佬之間還多了三個電燈泡，只要她覺得冷了湊過去想蹭蹭腦袋，旁邊三隻小企鵝就自覺地用鰭肢捂住眼睛。
洛枝：「.」
幹什麼幹什麼。
又沒做什麼少鵝不宜的事，搞得鵝皇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洛枝悻悻地把腦袋挪開，想著難道企鵝和企鵝青梅竹馬也會受到不許早戀的阻止嗎，她還沒來得及挪開貼著里奧的身體，腦袋就被鰭肢按了回去。
一雙並不稚嫩生澀反而氣場強大的企鵝臉面無表情地看著總愛起鬨的三隻小混蛋，眼神沒有波瀾，但卻暗含警告。
誰敢礙事，誰就過來挨打。
這群沒有社會經驗的小東西哪能頂住多個世界強者的氣場，硬生生把小跟班們嚇得噤聲，趕緊腳底抹油往旁邊挪了挪。
看似老實的企鵝崽子其實精著呢，知道誰能惹誰不能惹。
沒有了企鵝在旁邊圍觀，洛枝心安理得地繼續拿大佬當暖寶寶。
不得不說小企鵝身上淺色的絨毛真柔軟啊，像是沒套被罩的高端鵝絨被子，細膩貼服，挨在一起暖烘烘的。
抱團取暖的時候她會被大佬擋在身前，前面是大部隊，身後就是對方，既不會像中間的企鵝那樣熱得探頭，也不會像外層的企鵝那樣凍得發抖。
這感覺就像還在帝企鵝家長孵化袋裡，前所未有的安心。
很快，幼鵝園裡有小企鵝發生騷動，暖和著暖和著小企鵝們就有了新的需求，曾經總是依靠帝企鵝父母投喂的小企鵝，現在沒有了可以享用的食物，只能在冰面上移動著小碎步。
低頭啄一啄旁邊的積雪來緩解飢餓。
保育員看到幼崽們開始亂動，知道這些小企鵝不會再老實睡覺，開始帶著它們朝某個方向繼續走。
洛枝跟著大佬一步一步艱難地在冰面上挪動，有積雪的海冰還算好走，這種光不溜秋的溜冰場簡直就是在考驗他們的平衡能力。
行進速度放緩，三隻惡霸小企鵝自覺地跟在洛枝身後排火車。
即便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也總是有小企鵝突然腳下一滑duangduang倒地，洛枝在意識到自己沒抓穩地面的時候已經晚了。
小不點企鵝只來得及短促地「啾」了半聲，還一個滑鏟帶倒了旁邊的大佬。
身後的三隻小企鵝也接連倒地，還有後面沒來得及繞路的，像是被觸發的多米諾骨牌，一倒倒一片，場面頗為壯觀。
「始作俑者」羞愧地趴在地上用冰面給自己降溫。
不需要里奧幫忙，洛枝忙不迭從地上站起來，身上被家長投喂出了充足的脂肪層，摔個一兩下完全不疼。
就是有點丟臉。
當了企鵝之後面臨走路都困難的處境，這讓在陸地上作威作福慣了的洛枝對海冰有了心理陰影。
在下坡的雪道索性不再用小短腿走路，趴在地上用肚皮貼地滑行。
年輕的小傢伙們都是有樣學樣，見她這樣也趴下滑兩下再站起來，這樣無疑是加大了運動量。
小企鵝走路搖搖晃晃，走著走著還要啾啾叫幾聲，發出餓了的聲音。
洛枝感覺他們像是一群逃荒路上的小企鵝，可以帶根棍子揣個破碗，行行好啊，一場無情的雪崩摧毀了我的家園.
想著想著，她也餓了。
洛枝抬頭悄悄問身邊的里奧。
：大佬餓嗎？
對方搖了搖頭，知道她這麼問肯定是自己開始餓了。
可惜現在並沒有他們能夠捕捉的食物，南極不比非洲草原，只要有能力什麼獵物都能逮到。
他們現在還是沒接觸到海水的小企鵝，要去往的最終目標是冰面盡頭的南極海。
早知道這一路都要挨餓，就該把那隻巨鸌合力逮住吃一頓。
他們兩隻企鵝敢吃天敵，其他三隻小混蛋是萬萬不敢吃的，從出生開始它們認定的食物就是海里的小魚小蝦，哪裡會想到天上飛的也能當做食物。
還是沒過過苦日子。
在草原浸淫打拚多年，現在的洛枝為了活下去什麼都能吃，一隻大鳥算什麼。
帝企鵝們生性單純，不敢肖想食譜之外的獵物，洛枝暗自心道，等可以下海之後，她一定要試試南極海里的各種極品海鮮，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不光她飢餓得想要下海，三隻小跟班每天摩拳擦掌，盼望著自力更生的那一天，去海里闖一闖。
海洋是帝企鵝們成年之後的家，冰面上只是他們暫時的繁衍和棲息地。
想到這裡，洛枝左右張望了一下，然後又突然停下腳步。
里奧轉頭看向她，用眼神詢問怎麼不繼續走。
她身後緊緊跟著的三隻小企鵝猝不及防，一個撞一個被迫停在原地，驚慌地伸長了脖子。
：怎麼了怎麼了，有大壞鳥嗎？
洛枝看了一眼身邊還在行走的其他小企鵝，發現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他們的保育員成年帝企鵝不知道去哪了。
移動中的小企鵝們沒辦法抱團，只能排排走，偶爾掉隊一兩隻也能追得上來。
但是現在前方沒有高大的成年帝企鵝，後方也沒有。
在帶著幼鵝園離開繁衍地之後，需要忍受飢餓的不僅僅只有幼崽，義務照管小企鵝的成年帝企鵝已經先他們一步去往海邊，回到大海覓食。
剩下的路都要靠小企鵝們自己走。
最前方的小帝企鵝還在繼續朝著成年帝企鵝消失的方向前進，大部隊的方向沒有問題，只不過現在才到了真正沒有依靠的時候。
里奧碰了碰小不點企鵝的腦袋，知道對方心裡在擔心什麼。
：沒關係，我們可以自己走。
洛枝啾啾一聲，堅定地點點頭。
多虧身上脂肪厚，要不然走上這麼多天，圓糰子也該走成扁糰子了。
接下來的路不能完全只靠雙腿，還得靠毅力，幸運的是，這玩意洛枝不缺。
沒有了保育員，幼鵝園的小企鵝們已經四分五裂，前面中間後面都分別有幾隻小企鵝，大部隊從頭到尾都一起行動是不可能的，只要不落單就行。
三小隻已經失去了一開始的活力，變得無精打采，只知道哼哧哼哧跟著兩個老大走。
洛枝看它們這副模樣總是能想到自己幼獅園的小崽子們，扔又不可能扔，還得負責幫它們爹媽二次教育。
明明自己的體型比它們還小，卻要在這些小企鵝走不動的時候負責叨它們的屁股。
趕羊似的繼續趕企鵝。
曾經是被趕的那個，現在卻主動接過了當大哥的責任，洛枝發現里奧看自己的眼神好像很是欣慰。
鵝皇還是像以前一樣，被大佬誇誇了就要翹尾巴，幾乎垂在地面上的小短尾巴在身後來回擺動，俏皮可愛，然後就被悄悄碰了碰。
大佬對她的尾巴有種特殊的執念，連小不點企鵝的這條短粗尾巴都不放過。
洛枝立馬警覺。
還是幼崽，不許澀澀！
只有在對方面前才有表情的大高個兒疑惑地朝她看過來，只是不小心碰到了而已。
看著一張光明磊落的企鵝臉，洛枝開始反省自己滿腦子廢料，並且朝後面三隻愛看熱鬧的小混蛋瞥了一眼。
小企鵝們正在愁眉苦臉的趕路，洛枝又轉過腦袋，繼續往前走。
覺醒了記憶的大佬跟以前莊重的模樣不同，還重新撿起了貓貓世界的毛病，走路都要貼在一起。
這樣挨著走，晃來晃去保持平衡的尾巴就不可避免地要碰到，合理懷疑對方是故意的！
算了，貼著走就貼著走吧，反正她摔倒了被滑鏟的還是對方。
就這樣膩膩歪歪的兩隻帝企鵝，帶著身後三隻小跟班走到了連接海平面與陸地的浮冰上。
前面已經聚集了一些先趕到這裡的小企鵝，在幼崽聚集的地方，巨鸌也聞著味道過來，隔著幾米的距離蠢蠢欲動。
洛枝有了上次的經驗，看到大壞鳥就拍打著鰭肢衝過去啄。
身後有大佬，完全不在怕。
小不點企鵝勇猛得很，就是衝到一半被突起的小冰塊絆倒，吃了一嘴雪沫子，差點成了主動喂到巨鸌嘴裡的美餐。
「.」
好吧，做企鵝還是不能太飄。
好在緊緊跟隨的里奧第一時間擋在她前面，用高出許多的個子嚇退了要叼走小不點企鵝的巨鸌，幼鵝園的扛把子不是浪得虛名，僅憑自己就護住了其他險些被撈走的小企鵝。
三小隻見狀也有樣學樣，站在洛枝面前伸出鰭肢拍打。
洛枝老懷甚慰。
當企鵝大哥的精髓她已經弄明白了，那就是遇到困難讓小弟們先沖，自己保護好自己就成。
趕走了巨鸌的幼崽們在冰原上遲疑踱步，它們有一部分身上的胎毛還沒褪，現在並不適合下水。
成年帝企鵝身上那身滑不留手的黑白衣服才是在大海遨遊的好裝備，幼崽毛絨絨的灰毛只能成為阻力。
洛枝正看著海面發獃，突然後背被叨了一口。
她以為是三隻惡霸小企鵝又原形畢露，想要跟自己碰一碰，憤憤地轉過頭去要還嘴，沒想到一腦袋撞在大佬身上。
對方的喙上還有從她身上啄下來的一撮絨毛，怎麼看怎麼兇殘。
洛小企鵝滿臉不可思議。
我不是你最喜歡的小企鵝了，你竟然跟其他企鵝一樣叨我！
還沒等她啾啾一聲，對方又開始接二連三地啄她，愣是啄下來了一小團灰色蒲公英一樣的絨毛。
晃晃腦袋讓嘴上的絨毛飄走，對方這才無奈地開口解釋。
：這樣褪毛比較快。
即便捨不得陪伴自己已久的小灰毛毛，洛枝也不得不承認，互相把毛叨下來露出裡面的黑白游泳服才是最快的選擇。
讓大佬下嘴總比讓其他小企鵝下嘴來的溫柔。
洛枝耷拉著腦袋站在原地讓對方幫自己「換泳衣」，跟這些隨風飄揚的胎毛永久地說再見。
其他小企鵝也跟著互相叨了起來。
要想下水只有這一個辦法，不然還得在岸上默默忍受飢餓，還有幾隻南極「老流氓」阿德利企鵝在不遠處徘徊，想要把帝企鵝們直接踹下去騰出繁衍地。
四面楚歌，小企鵝們必須加快速度，它們能感受到大海在召喚，水下的各種小可愛們還等著它們去盡情享用。
就這樣，南極這塊冰面上出現了難得一見的奇景。
一群小企鵝在互相拔毛。
他們算是比較聰明的小企鵝，忍一時的疼痛換取儘快下海，絨毛底下的黑白毛皮已經長好，要說拔毛很痛，那還真沒有。
起碼連小不點企鵝這種嬌氣程度都能一聲不吭地扛過去。
儘管如此，啄完對方背後的絨毛之後處理好自己，里奧還是垂下腦袋好好幫對方蹭了蹭。
雖然對方並沒有喊疼，但他知道懂事的小企鵝是在努力忍耐，對方的蹭蹭貼貼向來都能很好的緩解自己的難受，這是幾個世界下來刻在骨子裡的習慣。
洛枝自己處理了一下胸`前的毛毛，啄到一半轉過身去給某隻企鵝看自己的傑作。
小不點企鵝腹部和胸`前的絨毛被啄成了一個愛心的形狀。
其他企鵝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大佬肯定能懂。
在北極的洞穴里她用貝殼和小石子教給對方，這種形狀是示愛的意思。
毛剛剛長齊的鵝皇在這片冰面上提前宣告對皇后的所有權，胸`前小小的絨毛愛心，代表著這片冰天雪地中獨一無二的浪漫。
眼看皇后眼神驀然亮了亮，洛枝深刻理解了周幽王和紂王的感受。
戀愛腦怎麼了，討對象歡心這種事，怎麼干都不丟人！
見大佬低頭跟這顆小小的絨毛愛心貼了貼，她更捨不得叨掉身上僅剩的絨毛了。
乾脆就留著下水，等它自己慢慢掉。
已經完全換了一身皮膚的三隻小混蛋們湊過來，看到洛枝身上殘留的絨毛，以為對方沒注意到，伸嘴就要幫對方叨下來。
還沒來得及碰到，屁股就被裡奧踢了一腳，直接挨個兒踹進海里。
剩下的小企鵝也跟著入水，洛枝跟在里奧身後一起跳到南極海，帝企鵝的新地圖從這裡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