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04 唯一的舞伴

第十二章 詠唱破滅的夢幻之曲

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風吹著香樟樹發出沙沙的聲響,清脆悅耳,彷彿也在雀躍地等著新年的到來。

校園內林陰|道兩旁的燈光,如同絢爛的彩虹點燃了黑暗的夜,掃去了冬夜瑟瑟冷意。而即將舉行露天舞會的中心廣場則是霓虹閃爍,四根高聳的燈塔發出亮如白晝的光芒,照亮了整個中心廣場。隨興播放的音樂,在校園中散播著舞會開場前的歡樂因子,好像在招呼著同學們快快加入到狂歡的隊伍中去。

我恍恍惚惚地走出大禮堂,經過氣氛高揚得隨時都要沸騰的中心廣場,往宿舍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遇到許許多多穿著小禮服的光鮮亮麗的情侶們,正有說有笑地往中心廣場的方向湧出,一起在期待著盛大嘉年華的開場。

「風琴音,這裡有你的包裹!」在宿舍管理站那裡,管理員阿姨喊住了我,遞給我兩個大包裹。

回到宿舍打開一看,竟是宮亦嵐和唐禹飛送來的禮服。

淡綠色的雪紡紗,飄逸夢幻的公主裙,清新得就像春天枝頭剛剛冒出的嫩芽,粉|嫩嬌氣卻又充滿了生命力,這是嵐送給我的。

藍紫色的綢緞面料,在燈光下反射著眩目的光芒,華美高貴的晚禮服,充滿了張揚自信的光採,這是禹飛為我挑的。

我哭笑不得地看著床上兩件各具特色的禮服,唉,他們兩個真的無時無刻不再「逼」著我選擇。

他們的心意,我都收到了。可是,不論我穿哪件衣服,都不可能讓三個人開心。

我低垂著眼帘,無奈地嘆著氣,緩緩地把這兩件禮服折好,放回盒子里。然後整個人仰躺在床上,獃獃地望著天花板,腦中的思緒依然一片混亂。

「是的,你可以繼續用你的渾身解術改造嵐,但務必請和他保持安全的距離。」

「琴音,我們在舞會上見,你要快點來哦!」

「琴音,好好地考慮,我等著你呢!」

宮亦景的聲音、宮亦嵐的聲音、唐禹飛的聲音……一個個地從我的腦子中蹦出來,讓我的心越來越亂了。

我是美貌與智慧並存,仁義與道德齊飛,無所不能的搶錢女王啊!

風琴音,靜下心來,好好地想,你一定能想到好主意兼顧到所有人的。

「太好了,從現在起,我會一直等著你的。」

「……一直等著你的……」

「……等著你……」

之前媽媽在電話里說的話,突然也在我的腦海里迴旋著,加入到他們三個人的聲音中去,變得越來越清晰。

我猛地起身,衝到到衣櫥邊,從裡面翻出一件粉紅色的連衣裙,簡單合身的剪裁,沒有鑽石亮片點綴,只有簡單的流蘇在裙擺處搖曳,胸前別著的針花是很久以前媽媽送給我的生日禮物,我一直保留在現在。

「……等著你……」

我想起了我最大的願望,是賺很多很多的錢,和媽媽開開心心地在一起。所以,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翔明中學每年的露天舞會都是由學生會主辦的,目的是促進新生和老生的交流:一起跳舞,一起等待新年的鐘聲,一起燃放絢爛的煙火,一起度過這個完全由學生自主的嘉年華。

整個中心廣場,用玫瑰和氣球圍成了一個大舞台,五彩繽紛的燈光點綴出夢幻的背景,輕柔歡快的舞曲奏響了跨年夜的浪漫,寬大的電視牆上正在直播現場的畫面,而屏幕下方也持續滾動著本年度露天舞會要頒發的一些獎項,比如:最佳配對、最佳服裝、最佳造型、最受歡迎新生等等。

衣香鬢影,燈光璀璨的中心廣場,玫瑰香氣隨風漂浮著,隱隱地散發著羅曼蒂克的味道,舞會還沒有正式開始,卻到處都開始燃燒著熾熱的激|情。

一對對情侶和舞伴相攜而笑,玫瑰花在他們手中異常的妖艷迷人。

而未找到對象的男生手裡依然持著鮮嫩的玫瑰花,等待著接收玫瑰花的女孩與他共舞一曲。

我站在舞會入口處,冷風吹得我直打哆嗦,我趕緊把風衣捂得嚴嚴實實的,一不小心著涼感冒,吃虧的可是我自己。

真不知道學生會那幫傢伙,腦袋都裝了什麼啊?這種天氣舉行露天舞會,是想鍛煉人的免疫力,還是準備好感冒藥等著明天大家排隊來領啊?

「琴音!」

「琴音!」

兩道聲音伴隨著「咚咚」的腳步聲向我襲來。

英倫學院派風格打扮的宮亦嵐,和穿著黑色燕尾服的唐禹飛同時出現在我面前,當他們看到我風衣內的粉紅色裙子,失望不約而同地滑過他們的雙眸,但隨即他們又都鬆了一口氣。

我只是微笑地看著他們,打量著他們。

這樣裝扮的嵐,就像一個謙和溫柔的紳士,全身散發著濃濃的優雅氣息,而他清澈的眼眸中卻滿是熱烈的神采,眉心痣在彌蒙的燈光下閃爍著粉色的光澤,微微勾起的嘴角,勾勒出了他的好心情。

難得穿得正式隆重的唐禹飛,猶如黑馬王子,囂張的紅髮根根豎起,昭示著他的熱情和活力,他眉飛眼笑地直視著我,炯亮的黑眸溢滿了期待的光波。

在他們的手中都有一朵鮮嫩欲滴的紅玫瑰,此刻,這兩朵玫瑰正齊刷刷地伸向我,而他們的主人異口同聲地問道:

「琴音,你的選擇呢?」

我的選擇……選擇共舞的人嗎?

我低下了頭,凝視著宮亦嵐和唐禹飛的玫瑰花,沒有伸出手去接任何一朵。

「嵐,禹飛,你們難道不知道我很討厭玫瑰花嗎?」我揚起頭,不好意思地朝著他們笑,代表愛情的玫瑰花,是媽媽是最討厭的,也是我最討厭的。

我不會接下任何人的玫瑰花,就像我曾經發誓不會愛上任何人一樣。

嵐,對不起。

禹飛,對不起。

宮亦嵐和唐禹飛都愣了一下,面面相覷,然後,兩個人手一揮,把玫瑰扔到點綴廣場的玫瑰花叢中。

「現在呢?」宮亦嵐迫不及待地問,好看的琥珀色眼眸閃耀著迷人的光芒。

「……」我沒有回答宮亦嵐,而是不自覺地捂緊衣服,動了動嘴唇,卻不知要從何說起。

「琴音仍然很為難吧!」唐禹飛揪緊了眉頭,沖宮亦嵐道,「我們石子剪刀布,誰贏了就和琴音跳第一支舞,怎樣?」

誰知道,宮亦嵐突然臉色一沉,雙眼瞬間布滿了冰霜,沒有理會唐禹飛的問題,而是面無表情地看著我……我的背後!

我倏地回過頭,不敢置信地看著來人——宮亦景,以及一身華服美得猶如公主駕臨的蘇筱茉!

難怪一向溫和的宮亦嵐變臉變得這麼快,他的冷臉向來只砸宮亦景一個人。

只要有宮亦景在場,火星人身體內隱藏的冰山氣場,便會輕而易舉地被南極人勾了出來。

「你來幹什麼?」宮亦嵐的聲音冷颼颼地飆向宮亦景,眼睛也危險地眯了起來。

宮亦景挽著蘇筱茉走到我和宮亦嵐的中間來,然後冰刃似的的目光刺向我,害我冷不防地打了激靈,寒意瞬間在全身瀰漫開。

「風琴音,你無須為難。」宮亦景帶著嘲諷的聲音冷冷地響起。

「……」我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心底冒出了不安的泡泡。

「各位同學請注意,請帶著你的舞伴進入廣場中心,第一隻舞馬上就要開始了!」廣場上響起了主持人嘹亮的聲音。

唐禹飛伸出手擔憂地握著我不自覺打顫的手,而宮亦嵐盯著我和禹飛的手,失落感在他的眉宇間浮現。

看到嵐低落的樣子,我正想抽回在唐禹飛手中的手,但是接下來的情景,卻讓我動彈不得。

「嵐,蘇筱茉,你的女朋友,也是你唯一的舞伴!」宮亦景面對著宮亦嵐,把蘇筱茉的手放在宮亦嵐的手中,「跳舞去吧!」

宮亦景的話,如同一個地雷隨著歡快的舞曲一起炸響。我明白了宮亦景對我說「你無須為難」的意思。

我和唐禹飛同時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宮亦嵐。而宮亦嵐同樣不可思議地睜大眼,傻傻地看著放在他手上的蘇筱茉的手,眉心痣的紅色瞬間變得無比深沉。

蘇筱茉笑得優雅而溫柔,風輕輕地吹著她美如綢緞的黑瀑布,一陣清香瞬間瀰漫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