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聽到回答的那一刻，李添袖感到非常的錯愕。
如果是在日常的相處之中有表現過不滿或是煩躁的情緒，他都還可以理解這個事情的轉折。
可現在究竟是……
怎麼回事？
明明在那場流星雨落下之前，司空覺不是還在引導他修行嗎？
難道是他後面的話，觸犯到某種不可觸及的逆鱗了？
「你不用胡思亂想這麼多，就是……」
司空覺壓著裙子站了起來，依靠著身後的牆壁，面色不變的說道：「我仔細的想了想，詛咒之主的事情暴露出來的問題很大。
現在我既然回到了眾神議會，就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我不想為了我的一己私慾，影響到未來的計劃。」
「一己私慾？」
李添袖發現了華點。
司空覺：「……」
「什麼私慾？」
李添袖湊近了問道。
「是私事，我口誤了。」
司空覺把頭一歪，下意識的要離他遠一點。
但似乎是覺得沒有說服力，又給補了一句：「就算是神也有表達不準確的時候，很正常。」
「我懂我懂。」
李添袖雙手一撐，站直身體拍著手掌上的沙塵，頗為自嘲的總結道：「心中無男人，拔刀自然神。」
每個人都有自己最珍視的事物，他是司空覺，司空覺是永曜。
而司空覺也不是那種喜歡耍小脾氣的人，既然她用一晚上的時間來思考這個問題，想必是已經下定決心了的。
雖然……
剛才說漏嘴的那句話，看著有一種還不怎麼堅定的樣子，靠死纏爛打或許還能夠讓她心軟。
但要是這樣，她的心中也必然會留下一個鯁，久而久之，兩個人都會不舒服。
這種刁難不是李添袖要追求的結果。
所以……
他好像也沒有什麼理由拒絕了。
「那我就先走了。」
李添袖嘆了一口氣，準備離開這裡。
不知為何，在說出來之後，他的心情突然輕鬆了許多。
「等一下。」
司空覺叫住了他。
「那個……你不用管我怎麼……」李添袖轉過身。
「不是。」
司空覺打斷了他，交代道：「如果你的身體分化出現了什麼問題，就去找機械之主幫你治療。
現在勞倫斯也處於一個突破的狀態，對無序的感悟或許比我都深，所以關於無序意識的問題，你到時候也可以去請教他。」
「怎麼感覺聽著像是在交代後事的樣子。」李添袖聳肩。
「你可別詛咒我。」司空覺沒好氣道。
「好了，我記住了。」
李添袖揮了揮手，御劍飛離了這個尷尬得令人窒息的大宅。
「唉。」
見李添袖離開，司空覺心情沉重的扶住了自己的額頭，嘆氣道：「結果，我連分手都沒做好……」
但事情已了，她也不會去多想此事。
她隨手劃開一道空間門，消失在了自家的宅邸里。
……
「呼……」
回到自己的房間，李添袖給自己施了一個清潔咒語，然後一頭栽倒在了床上。
其實這一天的到來，他很久以前就有想過。
畢竟神明活了幾千上萬年，思考的方式和常人不一樣，擁有代溝也是很正常的事。
像是群星之主的戀愛史，就曾看得李添袖大為震撼。
而在這次分手之前，司空覺也干過找人代替自己的委婉的方式，用來表達分手的意向。
不過那時候她的決心並不明確，李添袖才沒有放過她。
這次的情況就不一樣了。
司空覺明顯抱有心事，而且不願意告訴他。
李添袖自己也知道，他還不具備為她分憂的能力，再去糾纏反而會讓她分心。
所以唯一的解法，就是變強。
只有將實力抬到和司空覺一樣的高度，他才有資格去問出那句為什麼。
「現在，睡覺！」
失敗從不會讓李添袖氣餒。
司空覺在分手後說漏嘴的那句話，也讓他將失敗化作了動力。
總有一天，他會堂堂正正的站在她的面前，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
一覺睡到了下午，李添袖精神抖擻的起了床。
「下午好，格蘭特太太。」
「下午好呀。」
來到廚房找了點食材，李添袖麻利的抄起菜刀，開始烹飪。
他制定了一項完美的日程計劃，包括但不限於每日固定攝入的營養；研究身體分化的時間；研究精神狀態的時間；還有進行修鍊的時間。
「都怪你，非得提前去招惹那個法老，搞得我輸出不夠讓那大寶石結晶蟲給跑了。」
「那個……意外意外，我以為我和亞希能把他牽制住的。」
在一陣埋怨聲中，Q和陳希也從樓上下來，剛好看到了客廳里的李添袖。
「誒？你也回來得那麼快？」
陳希驚訝的問了一句，毫不客氣的坐了下來，揮手道：「來來來，剛好我也餓了，給我們都整一點。」
「行。」
李添袖爽快的點頭，使用馭物之術左右開弓，倒是也沒浪費多久。
二十分鐘後，他們的餐桌上就擺滿上了香煎星界螈、末日裡脊肉、爆炒七彩犀、古明地三鮮、蔬菜拼盤，還有甜品落櫻布丁。
「不愧是你！」
陳希給他比了個大拇指，興高采烈的開動起來。
「上一個世界怎麼樣？」李添袖隨口問道。
「哦，挺順利的。」
陳希嚼著一塊異獸的裡脊肉，說道：「我們在圈子裡找了好久，讓喜歡哥加入了隊伍，副本里遇到的輪迴隊伍也比較好說話，所以我們最後的評分全在S以上了。」
「啊，就是這個傢伙貪心，害我們錯過了一個隱藏，不然我們集體積分都能多個三千點。」Q翻了個白眼。
「好啦，別生氣了，下次副本我讓你指揮好吧。」
陳希好聲好氣的認了錯，往她的碗里夾了一塊肉。
「你們……」
這明顯討好的態度，讓李添袖有些意外。
這倆……
搞在一起了？
「這麼意外幹嘛？」
陳希伸手繞過Q的身後，抓著她的肩膀，理直氣壯說道：「只准你給我們發狗糧，還不讓我們湊合著過了啊？」
「我可沒同意。」
Q嫌棄的拍掉了他的手。
陳希這傢伙沒個正形，交往這事要是不按照賭注來，這傢伙遲早蹬鼻子上臉。
「呃……」
李添袖點頭舉手，表示他懂了。
像這種基本官宣但儀式還沒到點情況，他們有一個詞語來形容，叫做戀人未滿。
想到這，他又看向了陳亞希。
這小子心理年齡不大，帶有這個年齡比較常見的戀母情結，所以對擅長照顧人的趙渺渺頗有好感，所以後來他拉趙渺渺入夥，也有一定他的緣故。
也不知道兩人一同出生入死到現在，他A出去了沒有。
「你……你幹嘛？」
面對這意味深長的目光，陳亞希頓時有些心虛的看向趙渺渺，唯恐她從中讀出來點什麼。
「嗯？」
感受到兩人的目光，趙渺渺奇怪的抬起頭，看了看肩膀明顯變得僵硬的陳亞希，又看了看滿眼打量之色的李添袖，問道：「怎麼了？」
「WDNMD（發音：維獨你沒懂）。」
李添袖、陳希和Q異口同聲的搖了搖頭。
雖說青澀年代的戀愛需要循序漸進，但以趙渺渺的實力和外貌條件，陳亞希再這麼呆下去，恐怕有被人捷足先登的危險。
「懂什麼啊？」
趙渺渺一頭霧水。
「我吃飽了。」
一生作惡多端的李添袖，終於嘗到了被反喂狗糧的苦果，口中的食物似乎也沒有了味道。
他火急火燎的吃完了東西，逃似的離開了格蘭特的宅子。
現在，
他的動力是雙倍的了。
然而就在李添袖路過眾神廣場的途中，他卻沒有注意到，那一直站在廣場邊緣的衣衫襤褸的悟道者，不知何時已不在了原地。
……
「感覺，就到這裡了吧。」
修行的時間很快推移，不知不覺間，李添袖已經在善美教會渡過了三周。
他的身體已經不能用常理來揣測，雖然只花了一半的時間來鍛煉，但比起上一個世界之前已經是天差地別。
「輪迴編號：5141003。」
「姓名：李添袖。」
「所屬勢力：司空家族。」
「輪迴等階：三階。」
「生命：84點。」
「力量：93點。」
「敏捷：92點。」
「體力：88點。」
「智力：116點。」
「魅力：S。」
「幸運：S。」
「元素親和度：3.2。」
不難看出，此時李添袖的屬性已經和第四難度的夜魘相當了。
而如此暴漲的屬性，卻沒有任何外強中乾的感覺，只因他的身體依舊完成了初步的蛻變。
「軀體：無序之軀。
效果：1、【混沌親和】：你可以感應宇宙中的混沌能量，為施法時增加元素穿透，並有較大概率使中招者產生混亂。
2、【高維軀體】：你具備一定穿梭高維的能力，使用時能夠抵消95％的低維傷害，每進行一次高維穿梭需消耗1000點精神力，常態時固定減傷效果為20％。
3、【極速生長】：你的身體成長速度很快，但它正在試圖脫離這個維度。
4、【混沌集群】：你的精神擴張速度很快，但它對自己所在的集群擁有強烈的歸屬感。」
「精神侵蝕度：12／100。」
「備註：永曜之神提醒你，當你的精神侵蝕度超過60時，你將會成為九神的重點關注對象，當侵蝕度超過80時，你將會被九神教銷毀。」
身體發生的改變，被輪迴空間用說明的形式列了出來。
值得一提的是精神侵蝕度的問題，李添袖在來到這裡時的侵蝕度只有8，現在居然提高了50％。
「看來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李添袖搖搖頭，驅散著腦海中的疲憊。
雖然這個提升已經達到了一個恐怖的地步，但他有種預感，他的力量還會產生一次質變。
至於身體的侵蝕程度，空間似乎沒有辦法去量化，但李添袖獲得了瘟疫的力量，剛好能夠壓制意識對肉體的侵蝕，倒是沒有發現太大的問題。
李添袖回到住處睡了一覺，於第二天的凌晨蘇醒。
按照原本的計劃，他今天應該是要繼續去善美教會修鍊的，但在即將出門的時候，他卻獲得了一抹靈感。
群星學院的勞倫斯教授，也許今天就要出關了。
剛好李添袖的抗無序侵蝕遇到了瓶頸，直覺告訴他，他有必要去和他見一面。
「我這總不會是集群的意志吧？」
和往常一樣，李添袖對自己的想法產生了懷疑。
但司空覺在臨別前就告訴自己能夠去找勞倫斯，說明他是完全可以值得信任的，這個意志應該不是維克的殘渣。
於是，李添袖修改了目標。
然而在抵達了群星學院之後，勞倫斯並沒有如他想像中的那樣出現。
之後，他遇到了散華和休斯，三人相談甚歡。
再之後，馬克沁校長也出來和他見了面，一番盛情邀請，想讓李添袖給學生們召開講座。
「講座？」
李添袖不禁恍然。
他想起來自己還是群星的掛名教授，理論上每年至少要在群星上兩次課。
雖然得到了眾神的特許之後，他就算拒絕校長也沒法說些什麼，但修鍊了大半個月，他的思維也有些僵硬了，去做些別的事情打開思路，倒是也不錯。
於是，李添袖答應了下來。
講座的通知是以全校廣播的方式散布出去的，佔座時間只有半個小時。
「哇，終於見到真人了，真的好帥好年輕啊！」
「居然連大帝和聖主都能打贏，他也太強了吧。」
「最可怕的是，他只是掛名加入了教會，沒有依靠首席的專屬賞賜！」
不到十分鐘的時間，露天講座的場地就被興奮的學生們給佔滿了。
他們議論紛紛的樣子，讓李添袖感到有些意外。
「這段時間，你可是永曜的大名人呢。」
見他似乎有些驚訝，散華小聲的提醒了他。
雖然李添袖這段時間都和外界隔絕了，但首席戰最佳的名頭早就在各大媒體的宣揚之下傳遍了永曜。
再加上群星史上最年輕教授的名頭，第二第三難度的輪迴者對他的講課可是期待得很。
「啊……」
李添袖環視一周，看著學生們臉上那一個模子印出來的興奮表情，不禁有些感嘆。
在幾個月之前，他還是各大教會人人喊打的存在。
結果現在，這些人卻對他崇拜上了。
人群中，他甚至看到了曾經和他結過怨的星灰魔女。
「呃……」
看著李添袖掃視過來的目光，星灰魔女的呼吸頓時一滯。
她很怕李添袖點名要把她趕出去，畢竟他上一次就是這麼做的。
不過李添袖卻沒有這麼做，因為星灰現在已經不具備和自己要去計較的資格了。
「我也下去了。」
上課時間臨近，散華對李添袖揮了揮手，走向了自己的座位。
「袖哥，我會永遠支持你的！」
在絕對實力的面前，驕傲的休斯儼然也變成了他的迷弟。
要不是怕李添袖介意，他甚至恨不得把稱呼改成袖爹。
「那麼，我們開始了。」
李添袖敲了敲桌子，開始了今天的講座。
事發突然，他此前並沒有做什麼準備，但因為只是介紹觀測入門到第二階段觀測的簡單知識，也不需要提前去寫什麼教案。
他的思路十分清晰，語言不疾不徐，提出的一些獨特見解，甚至讓一些教授級的信徒都有種霍然開朗的感覺，被卡住觀測前兩步的學生們自然是聽得目瞪口呆，彷彿連呼吸都要忘記。
「好了，講座的環節到此結束，接下來的半個小時，是提問環節，有不懂的可以舉手。」
對學會的知識進行梳理，往往能感悟出新的知識，李添袖說著說著忽然有了壓制維克殘渣的靈感，心情也十分愉悅，於是決定給這些學生加課半個小時。
「啊啊啊！」
在場的學生可不覺得這是什麼折磨，踴躍的舉起手來。
「就你吧。」
李添袖隨機挑選了一個臉色漲紅的女孩子。
那女孩當場尖叫出聲，旋即就激動的問道：「請問李教授，你有女朋友了嗎？」
「？」
這話一出，全場的聽眾的臉色都沉了下來。
這麼珍貴的學術研討的機會，你特喵來問人家私事？
「把這個人拉出去。」
馬克沁低聲吩咐身邊的教授。
那是一名無信者，可不像九神信徒那麼狂熱。
「有。」
李添袖不假思索的回答。
「啊？」
「有了？」
雖然學員們更在意的是學術，但這個回答，還是讓不少男女感到了可惜。
「那請問，你有幾個女朋友呢？」
「唉唉唉！你們拉我幹什麼？」
「啊——」
女人的第二個問題依舊不知悔改，於是就被人給拖了出去，一拳睡眠術當場安靜了下來。
「第二個……你吧。」
鬼使神差的，李添袖看向了星灰魔女，似是想要確認她是否有悔改的跡象。
後者小心翼翼的站了起來，問道：「我想知道，你能打敗這麼多強敵，一路走到今天的地步，是因為什麼？只是天賦比我們高而已嗎？」
「嗯……」
李添袖低頭思考了一陣，抬頭說道：「天賦、計劃、積累，這些都是成為強者所必不可少的因素。
而讓一個人強大起來的根本，就是找到自己必須守護的東西，只有找到了那樣東西，你才會擁有堅不可摧的信念。」
「找到……必須守護的東西……」
星灰魔女垂下了眉目，認真的思考起來。
對於所有的信徒來說，維護自己侍奉的神明，就是他們不會動搖的信念。
可自己為什麼會輸得這麼慘呢？
「一時的輸贏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自身信念的動搖。
弱小隻是一時的，如果因為一次失敗就否定了你的所有，那麼你又怎麼能說自己的信仰是堅不可摧的呢？」李添袖面無表情的說道。
道理很簡單，但優秀的信徒們往往會因為神明的存在，被莫名產生的負罪感淹沒。
這很愚蠢，但也很常見。
聖主之前就是這樣，但後來顯然是悟透了。
所以在上一個世界中，他的表現沉穩異常，重新獲得了真理之主的認可。
「下一個……」
見星灰魔女似乎略有所得，李添袖也決定繼續講座。
可就在這時，天空傳來了一道巨響。
「轟！」
「什麼聲音？」
李添袖循聲望去，看到了一個令他此生難忘的場景。
永曜的天空，
出現了一道巨大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