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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0章 今日你我

正文卷

第770章 今日你我

夜空之中,雲層重新蓋住了月光,下方依然還有稀稀拉拉的煙火未散,小男女並肩坐在雲上,腳丫一晃一晃。

「如果我說……今晚心境,不想陪你做沒羞沒臊的事情了,你後不後悔?」唐晚妝靠在趙長河肩頭看著下方的煙花,輕聲問。

「何悔之有?」趙長河笑道:「我今晚拉你出來散步,一則為伱散心,二則助你破御,現在二者都完美達成,不好嗎?難道你以為我就是為了找個機會做那事的啊……」

「難道不是嘛?」唐晚妝撇嘴:「你想拉我去划船那會兒,難道不是想做船上的人正在做的事情?結果發現有人先做了……」

趙長河失笑:「真不是。本以為月夜泛舟會是你所喜而已……昔日太湖,你撫琴,我唱歌,彈指兩年,想要重溫此夢。不過現在看來這靜立雲霄,回望煙火,意境並不遜色,挺好。」

唐晚妝能感受到他平靜的心,悄悄抬頭看了他一眼,他一直笑呵呵的,確實沒有什麼邪念的感覺,被誤會也不惱。

她真有一種這個男人完全按照自己想要的氣質模子而養成了的感受……想到曾經被調侃是養出一個想要的夫君,唐晚妝的臉就有點熱,還真是。

不對,什麼養成嘛,現在他都反過來做我師父了。

唐晚妝都怕他床笫情趣之時要自己反過來喊他師父……結果不但沒那些羞人的惡趣味,反倒如此意境平和,屬實有些意外。

「我早前血氣方剛,確實慾望滿滿,尤其是初出茅廬之時憋著不敢放縱,後來可能是過火了點……可是晚妝,御境既破,肉身完完全全在我駕馭,如果還能困在肉慾之中,那談何御境呢?」趙長河笑道:「如果我說我現在做這些事,反倒都只是為了交公糧,你會不會覺得我哪天要去做和尚。」

唐晚妝美目流轉,輕啐道:「你這樣的人會去做和尚,我才不相信。在未達你想要的終點之前,你心中永遠會有新的慾望……就像抱琴,雖是她自己想跟你,可你會一點都不想要?分明是一個巴掌拍不響。」

「確實貪抱琴嬌俏可喜……但也確實只是為了給她安個心,並沒急著想要吃了,這就是與以往的區別……其實她要的也只是安心。」

「當然。」唐晚妝嗔道:「人家黃花閨女,又不是不知羞。」

趙長河心中閃過波旬幻境中的那抹春光,那絕難存在的溫柔淺笑,低聲如同自語:「但我也確實有其他慾望就是了……」

唐晚妝並不吃醋,居然問道:「想要得到誰?李家小姐么?我聽說她很漂亮,就是冷了點。」

趙長河欲言又止,終究搖了搖頭:「就當是吧。」

瞎子要踹出去的腳丫生生收了回來。

唐晚妝悠悠道:「如果你要她的話,那常規手段是別想了……不如期待著一場征服,讓李伯平拱手把女兒送上。」

趙長河倒聽得有些驚詫:「這是你說的話嘛?」

「為什麼不是?」唐晚妝微微一笑:「只要是你想要的……我會親手把人綁到你面前。」

「呃……」這話倒把趙長河剛才很賢者的心態說得心痒痒的,可惜實在不想和她們多聊瞎子與九幽相關,瞎子聽著呢,天知道哪句要惹上她?

只得轉開話題:「你御境雖破,但我之前和遲遲說的問題依然存在。遲遲可以轉化龍氣與信仰修行,不需要刻意練也自然增長,雖然慢點……可你怎麼辦?單靠嗑藥嗎?在我觀念里,不太贊成純靠嗑藥修鍊。」

唐晚妝驚詫地看著他:「既已破御,便是神魔之能,以往擔憂的所謂魔神,二重三重能有幾人?大部分也無非荒殃一類如今能力足以應對。更兼容顏不老,神魂恆在,這還不夠么……我與陛下如今所求,也不該再是個人武力了。」

趙長河愣了愣,神色頗有些古怪。

說來也是哦……御境這個分水嶺與以前的等級不一樣,反正達到這個層面基本就能做到不老了,能強過她們的也沒幾人了,作為一個帝國的帝王和丞相,還去追求什麼武道第一不成?那不是她們該考慮的,該考慮的是自己、以及朱雀紅翎她們,大家分工早已不同。

但你真不和朱雀比了嗎?那麼多年了……放得下?

就算你放下了,她可不一定放得過你,到時候把你摁住打屁股,你忍得了嘛……

唐晚妝知道他在想什麼,卻沒繼續說,只是柔聲道:「夜深了,回去睡吧。」

說著臉上微起紅霞,聲如蚊訥地低聲道:「我剛才說不陪你做那些你後不後悔,只是問著玩的,想不到差點把你的和尚心給問出來了。對我們姐妹們而言,寧願你慾望滿滿,哪怕再是荒唐。」

所以說女人……

真不那個了,她才和你急呢。

趙長河忍不住笑出了聲,唐晚妝嗔道:「笑什麼嘛!」

趙長河笑道:「那就回家?」

「……嗯。」

「準備好了。」趙長河一把抱住她:「運功護持一下身軀。」

唐晚妝愕然,你要玩得多大啊,還要運功護持身軀!

但「哪怕再是荒唐」的話剛剛說了,又不好意思當面吞回去,只得含羞帶怯地運起了功法。

「閉上眼睛。」趙長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唐晚妝很是無奈,羞恥地閉上了眼。

結果下一刻天旋地轉,似有空間在身邊撕裂的錯覺,運功防護的身軀忽然有了壓力,很快又被趙長河撐開的罡氣罩消弭。

唐晚妝驚詫地睜開眼睛,眼前已經是自己的唐家宅邸。

從遠處的城郊,忽然到了城中心的唐家宅!這不是速度,這是瞬移!

空間轉移!

「你……」唐晚妝壓著心中震驚:「你怎麼做到的?便是先帝之強,也要依靠他的地底天穹,才能無所不在。」

「老夏的話,他近距離的傳送肯定不需要藉助地底天穹的,平時未必有在你們面前展現罷了。至於我……」趙長河笑呵呵地湊近她的耳朵:「還是晚妝的春水,給了我領悟。」

我是御光,什麼春水……唐晚妝羞恥地想要辯駁,趙長河已然抱著她大步進了院子。

外間抱琴睡夢之中被什麼聲音吵醒了,揉著眼睛起身去看,裡間的香帳里,心目中典雅高貴的小姐在男人的衝擊之中溫順地相就,那眼波里的媚意觸目驚心。

抱琴捂住了眼睛,心都快從嗓子眼裡跳了出去,迅速退回自己的外間小屋。

正如趙長河與唐晚妝所言,小丫頭主動跳的只是要個安心,真不由分說把她拉上床,那可葉公好龍著呢。人家也期待的是一場浪漫的合巹,而不是只配續杯。

好在裡面兩人很清楚她在想什麼,聲音漸漸消停之後,沒有出現「抱琴你來一下」的聲音,沉沉的夜色很快萬籟俱寂。

抱琴打鼓的心塞回了胸腔里,揉著發困的眼睛往自己的小床上一趴,再度心大地睡著了。

誰愛幫你們清理,自己清去。

…………

次日一早,趙長河從難得的睡眠中醒來,身邊芳蹤渺渺,唐晚妝早就苦逼地一大早去上朝了,沒法玩侍兒扶起嬌無力的套路。

她們就休朝一天,今天早朝還有一大堆事呢,比如唐晚妝這一去,那可是去當丞相的。

只不知道獨霸了男人一夜,早朝上見到遲遲和朱雀的時候會是個什麼氛圍,夏遲遲還得捏著鼻子給她提拔為丞相,那心情不知道該怎麼用筆墨描述,趙長河也不敢想。

他翻身下床出門一看,抱琴正托腮坐在外面等待的樣子,見他出來了,忙跳了起來,端水給他洗漱。

以往小丫頭見他總是沒好氣,小嘴一張就像只小噴菇,如今都不太敢看他似的,低眉垂目地說著:「早餐想吃點什麼?我去拿。」

趙長河掐了掐她的小臉蛋。

抱琴鼓了下腮幫子,試圖把他的手彈開:「不許說想吃我。」

趙長河樂了:「你還挺懂。書抄多了?」

「哼哼。」抱琴接過他洗過的毛巾,端著水盆子跑了:「給你弄兩個饅頭完事,我看你昨夜吃得可開心了。」

趙長河:「……那好歹得是包子。」

抱琴果真端來了包子,想起昨晚看見的某些場面還是臉頰發熱,看趙長河抓包子的樣子都像在抓小姐,終究還是熬不住偏過腦袋不去看:「我還有鎮魔司的活兒要干,小姐說今天要做交接,我一大堆資料要整,沒空在這陪你吃飯,你有事吩咐呢就吩咐,沒事我就走了……」

趙長河也不說話,只是指了指自己的臉。

抱琴做賊似的左右看看,飛速湊了下去親了一下,繼而眉梢眼角都綻出了喜滋滋的味兒,轉身跑了嘴巴里還要嘴硬:「臉皮跟牛皮一樣,又臭又硬,也好意思叫人親。」

趙長河笑呵呵地啃著包子出門,手上還拎了一提包子豆漿,走在街上就像個普通的小夥子。

街上四處都還是鞭炮屑,有人在街邊打掃。空氣中的淡淡硝煙味兒都沒散盡,很多商鋪倒是已經開始開門營業。

趙長河啃著包子打量著朝氣蓬勃的京師,等包子吃完,忽地一閃不見。

再度出現時已經是地底天穹。

岳紅翎在這裡閉關感悟了一整夜,感受到他的來臨,才慢慢睜開眼睛,眼裡似有劍芒一閃而逝,顯然劍道再有突破。

見趙長河出現在身邊,岳紅翎微微一笑:「趕場似的照顧每一個人,累不累?」

趙長河把包子豆漿放在她身邊,有些賠笑:「吃點?」

岳紅翎也不客氣地拿了就吃:「不用照顧我的心情,我才懶得參與你身邊這些事呢。說來我在這裡閉關感悟極有意義,可以的話,你把入口閉合了吧,讓我閉關三五日,可能效果會更好。」

趙長河道:「悟了些什麼?千里之外取人首級?」

岳紅翎沉吟道:「若說意無窮,可不受時空之限,那麼劍意顯然也是其一,只要所見之處,便是我劍光所及。但首先怎麼窺見萬里我不可能一直藉助這個天穹……我在想,雪梟、時無定,以劍氣御劍奴,可能還有一層是通過這些留存的劍氣,使自己能見萬里?」

趙長河道:「會不會想多了,他們那時候離這個境界遠著呢。」

「得過上古法門,照本宣科即可,未必是他們自己之悟。」岳紅翎道:「如果按照這種理解,我現在其實就可以藉助這天穹,先在一些重要的地方預埋我的劍氣,到時候也可以算天下都是我的眼睛。只不過神魂不足,駕馭不了太多……必須有所取捨,只能設幾個關鍵點。你也參詳一二,在哪裡預留合適?長安?」

「如果在崑崙或者長生天神殿、鐵木爾帥帳這種地方的話,會不會被他們發現?」

「可能會,所以不能太近,最好附近有較好的藏匿點。崑崙沒問題,那裡各種能量反應亂成一團,多我一縷劍氣不多。別的地方……我這些天好好研究一二。」

趙長河點點頭:「那再加一個地方。」

「哪裡?」

「姑蘇,監控劍皇的變故,我總覺得他要出來了——你的修行越近於他,他就越可能要出來了。這一定是你的因果,我幾乎能看見你們的線相連。」

岳紅翎「嗯」了一聲:「我會留意的……其實我也早想與他對話了,曾經修行差距太大,頗為避忌,如今也差不多該是時候了……」

見岳紅翎自己有數,趙長河也不再多言。如今諸事安定,後續各項行事應當怎麼統籌安排是遲遲和晚妝的事,他的主要目標當然還是修行,便也閉目繼續潛修。

這一次的空間轉移對他的觸動有點大——尤其是攜帶了晚妝轉移之後,那簡直就是瞎子把他轉移到此世的超低配版本。

曾經有考慮過是否要把這個地底天穹煉化小了隨身攜帶,就可以隨時哪都能去,如今這麼看來,並沒有這個必要。天穹只是一把鑰匙,藉助它來接觸時空這個最玄奧的法則,最終要做的結果並非煉化,而是不需要它,自己就可以無所不在,那才是真正的瞎子水平。

朦朧入定之間,又看見了瞎子。

她彷彿從虛空之中漫步而來,悄然走到面前。

趙長河閉目盤坐,慢慢開口:「怎麼忽然主動來找我?自從波旬九幽之事後,你好像對我很避忌。」

瞎子淡淡道:「你已涉時空之變,我當然要來看顧一眼,尤其是提示你下一頁天書所在。」

趙長河沉默片刻:「是因為涉及時空之變,就能追趕你呢,還是因為涉及這個,我就可以回家?」

瞎子淡淡道:「都有。無論你是想要超越我,還是想要回家,這都是你的必由之路。所以你對這一頁天書一定是志在必得。」

趙長河有些嘲諷:「嗯,我想超你。」

瞎子冷冷道:「我知道。」

趙長河:「……」

瞎子冷笑:「就算是你想要的那種超……你沒有這一頁天書,也永遠做不到。」

趙長河反倒不再說葷話:「明說了吧,我們還差兩頁天書,一頁時空之頁必然在九幽之手,還有一頁在長生天神殿的是什麼屬性?」

瞎子道:「有與無。弱化些說,虛實、真幻,諸如此類,囊括其中。」

趙長河心中一動。

瞎子道:「波旬那裡有真幻之鏡,這是個寶物,此物對九幽的復原有奇效,如今我想很可能已經落入她手裡了。可知長安之役她未必吃虧,至少你打了波旬,對她有一定好處。」

趙長河道:「也就是說長生天的這一頁,九幽也會很想要,對她很多法則都有促進之效。」

「不錯,一切歸虛說不定是她的最終目標。」

「那麼北伐之事,九幽的態度就很難說了……原本我以為她會和胡人合作,如今這麼看,即使合作,也是在謀捅刀子。」

「你不要因為這個就試圖和她合作,我與她不可調和,這還另說,關鍵是你自己與她也不可能調和,終將與虎謀皮。」

「為什麼忽然肯和我說這些?」

「因為你今天表現,確實能控制慾望。」瞎子嘆了口氣:「之前幾個月,你知道我覺得自己在看什麼嗎?一頭髮情的豬。」

「……」

「只要能控制……至於人有慾望,並不稀奇……」瞎子忽然笑了起來,笑容有些難言的嫵媚:「可惜沒本事的人只能心裡想想。」

始終盤膝閉目的趙長河終於睜開眼睛看她:「我可不可以認為,你在說沒本事的人才需要控制慾望?」

「喲,不服氣了?你也可以這麼認為。」瞎子笑吟吟:「想超我?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我倒覺得,能控制慾望的人,本身就是本事。」趙長河淡淡道:「瞎瞎,論跡不論心,我們糾纏這事並無意義。如今你既然願意認真對話,那我也認真問你一件事情。」

瞎子怔了怔:「你說。」

「我忘了對你勉強試探過多少次……總之這一次,正式提出,請說出你的所求,你我開誠布公地合作。今日的我,有沒有這個資格?」

瞎子沉默良久,終於低聲道:「當你打破長生天,你我再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