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章 這才是
孤島岸邊,海浪聲聲,一波一波地沖刷著岸邊,漫過兩個人的身軀又退去。男女緊緊相擁在一起,糾纏得像是纏繞的海草。
兩個人昏迷之中都有些發抖。
受傷昏迷之後可不像健康時,這泡水之後海風濕寒,讓人本能地相擁取暖。
海浪不知沖刷了多少輪,一隻小螃蟹爬上趙長河的臉,悠悠然一夾。
「卧槽!」趙長河一蹦而起,螃蟹掉在地上,一溜煙跑回了海里。
趙長河蛋疼地揉著被夾破的臉,血修羅體的自愈能力自我運轉,頃刻復原。腦子卻還是迷糊,疼痛難耐,甚至都有點斷片了,忘了昏迷之前在幹嘛來著……
低頭一看,懷中還抱著三娘,八爪魚一樣纏繞在身上,抱得緊緊。眉頭在無意識中緊皺,顯得十分痛苦。
趙長河敲敲腦袋,想起來了,之前在和三娘一起打章魚來著……
再回憶多點,還不止是打章魚,本質是打海皇……
觸手把三娘包得緊緊的,看不見裡面的狀況,從三娘的對話來看好像沒事兒,可結果傷成這樣?
趙長河忍著自己頭痛欲裂的感覺,試圖探入真氣去查探三娘的狀態。可這一探之下經脈抽痛,竟一絲真氣都沒有了。
那兩箭抽幹了所有的力量。
原本這睡了一覺會自動恢複少許的,但一點都沒恢複……估摸著和精神受創有關,像晚妝那樣神魂受創而影響到經脈了。
這回沒真氣作弊,身上濕漉漉的也無法烘乾,診病也只能靠把脈,忽然就發現好像落入凡塵了一樣。
武者的根基果然還是真氣啊……
趙長河暫時無心管這麼多,仔細地把了一陣脈,緊緊皺起了眉頭。
三娘的傷和自己相反……自己是精神受創引發一系列後遺症,身子是沒有受傷的。而三娘精神只是疲憊、最多微創,身軀的傷勢卻很嚴重,雙臂都脫臼,這也就罷了,關鍵是肋骨都有一根被勒出了裂痕。渾身經脈就像被扭過一樣,丹田乾涸枯竭……
明明感覺章魚根本破不了她的防禦,這是怎麼受的這麼重的傷?
應該是海皇出手的緣故……精神攻擊侵襲了三娘,分心抵禦之下,身軀防禦自然減弱了……最後那一拳把觸手轟了個洞,本質已經是防禦被破,她強忍渾身被擠壓的痛苦硬生生轟出來的。
低頭看看她身軀,果然。如果防禦沒破,她連衣角都不會破,一旦防禦破了,普通的衣服材質哪裡頂得住那種觸手的擠壓,現在四處破破爛爛,儘是春光。
趙長河無心多看,這回最麻煩的在於,自己真氣短期內用不出來,連從戒指里掏東西都辦不到,干看著戒指里有葯不能用、有食物不能吃、有火摺子也用不了、有乾衣服也不能換。
過於依賴真氣的弊端徹底顯現,也不知道多久能復原,麻煩了。
眼下最麻煩的是,三娘這會兒狀態極差,這泡水吹風的會生病。這種狀態再生個病那就真完犢子了,是能死人的。
對了,試試喊幫手:「瞎瞎?」
瞎子裝死不回應。
「媽的……」趙長河摸起掉在身邊的龍雀:「雀雀?」
龍雀:「?」
趙長河大喜:「還是你靠譜。」
龍雀道:「不要用這麼噁心的稱呼。我的關鍵在於龍,而不是你那雀。」
趙長河:「龍和雀,有時候好像是一回事?」
龍雀:「……」
我說的是你那朱雀,別叫混了,噁心。
算了,龍雀懶得跟他扯淡,問道:「喊我幹嘛?」
趙長河道:「伱應該自己能動?能不能進戒指拿東西?」
龍雀道:「主動穿梭空間是很有難度的,對我的消耗很大。如果要我拿東西,只能進出一次,你看看需要拿什麼。」
趙長河大喜:「內外各一瓶葯,一件乾衣服,一個火摺子,就可以了。」
龍雀默然片刻:「我只是一把刀。」
趙長河:「?」
「我沒有手,怎麼拿那麼多東西?」龍雀無奈道:「擱在刀身上的話,穿出戒指空間肯定掉下來,帶不出去的……只能用刀尖刺著一件東西帶出來,你只能選一樣。別指望我打包我做不到。」
這倒確實……趙長河有些猶豫。
理論上內力恢複的藥物是第一選擇,但實際上自己丹田經脈皆無傷,真氣是可以自己恢複的,不需要藥物。現在是因為精神受創以至於暫時受限無法恢複,內力恢複的藥物極有可能不對症。
可神魂治療的東西只有雲陽葉……這是靈族奉獻給「聖使」的,管夠,之前在京師給晚妝熬血鰲湯的時候用了一些,還剩大把。問題在於雲陽葉需要調配大量佐葯熬制才有意義的,單獨拿片葉子能有幾分效果還未知,萬一沒大用就浪費了唯一的機會。
那還是以救三娘的傷為先,這總是確定有用的。即使骨骼接續恢複需要漫長的過程,對眼下的狀況沒啥幫助,那也必須及早治療,拖久了會出岔子的。
這麼簡單思考,魂海就疼得快裂開。趙長河痛苦地捏著腦袋,說的卻是:「那盒歸玉膏,骨骼接續用的,你知道哪個不?」
「知道,你一天天傷得死狗一樣掏的什麼葯我看多了。」龍雀二話不說地鑽回了戒指里,過了片刻,刀尖挑著一個玉盒穿了出來,「鐺」地一聲掉在地上,顯然耗盡了力量。
空間穿梭……
平時感覺自己戒指里拿來拿去的不費什麼力,原來主動穿越空間是這麼難的……以前看小說,戒指里的老爺爺啊小幽靈啊什麼的隨隨便便跑出來跑進去的,該說它們不愧為外掛級的人物,一般人辦不到。
這還是這種簡單的戒指空間呢……真想穿回地球需要什麼能力?
趙長河搖了搖頭,暫時懶得多想,摸了摸龍雀道:「果然,你才是我最可靠的夥伴。」
龍雀抖了一下,不動了。
瞎子:「……」
趙長河辛苦地彎腰撿起歸玉膏,忽地傻了。
這膏是外敷的,在斷骨外面敷上包紮好就完事了……三娘脫臼的手臂還好說,這很好接;可肋骨受創,還是很靠上的位置,就在玉球下面一點點,這怎麼敷?
不管了,脫臼的手總是要先接的,久了要出岔子。
趙長河伸手摸著她的手臂,「咔」地一聲正骨接續,乾淨利落。繼而猶豫片刻,撕開她破破爛爛的手臂衣服,露出兩隻白皙如玉的手臂,敷上歸玉膏,又把衣服布條纏了回去。
低頭看去,三娘似乎已經被接骨給疼醒了,就躺在他懷裡睜著眼睛,直挺挺地看著他的操作。
他這麼簡單的操作,自己都滿頭大汗,識海中如針攢刺,至今未消。
「呃……疼醒了?忍忍哈,已經好了……」趙長河低頭纏布條。
三娘道:「我在你和刀說話的時候就已經醒了。」
趙長河:「……」
三娘定定地看著他:「只能取一件東西,為何不先治你自己?」
趙長河說實話:「我的傷用那些葯不對症……再說你的要先治,接骨不能久拖的。」
明明是實話,可實際上落在任何人心裡,這也是不顧自己,先救對方。
趙長河道:「你醒了就好說了,脫臼接好了,你試試可不可以自己敷肋骨部位?」
三娘沒回話海岸一時安靜,只有海浪的沖刷聲不知疲倦地配樂。
常識上大家都知道,剛剛接好的脫臼就算不夾板正骨,那也不能隨便亂動的……當然非要亂動也不是不行,只是極為強行,還可能出岔子。
兩人對視了老半天,三娘終於撇了撇嘴,低聲道:「醫者救人,何論男女?你敷便是。」
趙長河嘆氣道:「那就得罪了……」
三娘道:「你明明在笑。」
趙長河不服:「我哪笑了?我是正人君子。」
三娘「哼」了一聲,微微偏頭,低聲咕噥:「反正你那個不行,也只能過手癮。」
趙長河:「?」
三娘望天。
「撕拉」一聲,趙長河面無表情地撕開了她肋下的衣裳,挑起一抹膏藥,抹在了她的傷骨之外。
拇指「不小心」地擦過下半球,帶得海浪一顫一顫。
三娘咬著下唇偏頭不做聲,臉頰不經意地變得緋紅。
趙長河感受著手中的綿軟,瞥眼偷看三娘那表情,忽地在想,此前那觸手纏得嚴嚴實實的,什麼都看不見,其實一點都不本子。
現在這才是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