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難得認真的三娘
後院里，華真銘正來回踱著步，心中焦慮：「三當家進去那麼久了，怎麼風平浪靜？」
旁人在勸：「華統領也別焦慮，以三當家之強，那天剛回來的時候打遍全團，震撼所有。不服氣這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三當家的兄弟們一夜之間服服帖帖，這是一般人能辦到的嘛……那個趙守一再強也不可能是三當家的對手……」
「可她進去了怎麼沒打呢……」
「這風平浪靜的，可能不是戰鬥，說不定在談判，或者是在給對方下藥呢……」
眾人對視一眼，心中都泛起了一個場景：
妖嬈的三當家盈盈坐在某人的懷裡，端起酒杯賣燒：「客官，喝了這一口，今晚我就是你的人了……」
不行了，鼻血流出來了。
但海盜們似乎覺得類似場景很正常，華真銘倒是並不在乎，頷首道：「如果是這樣，一會就可以看見三當家拎著此人出來了。你我也別鬆懈，在這守著，萬一有什麼不對就立刻去幫三當家。」
海盜們緊張兮兮，屋內的情景卻與人們腦補的完全兩樣。
慣常在人們視角中妖嬈慵懶的三娘神色很是認真嚴肅，慢慢擦著吃螃蟹的手，緊緊盯著趙長河，彷彿他是不是室火豬在這件事里特別重要。
「不錯，海中多勢力聯合要來剿我們在各國都有眼線，提前收到了消息。」三娘嘆了口氣：「我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啊，來探個親要被剿匪……」
「叫我尊者！」
「實話就是，伱我並沒有你所認為的那麼熟。」
「……」
來都來了，當然要找自己的老組織用上，結果直接就卷進了新事兒。
三娘肚子里嘆著氣，口中道：「不錯。海中雖然島嶼眾多，小國林立，實則稀稀拉拉，總人口是很少的，和神州大地相比，可能萬分之一都不一定有。這一兩年來海皇的觸角便開始伸向陸地出海的漁民和海商，刻意製造風浪又救人，自導自演出神跡來，收穫漁民們的信仰之後讓他們回去傳播。」
趙長河道：「這就是你們勸返的原因？」
怪不得無論朱雀還是唐晚妝，當有這小子在身邊的時候，總是不愛動腦筋了……誰愛自己那麼累啊……
三娘微微笑了一下，靠在椅背上喝酒：「你身上有樂子看，我覺得有意思，可以排遣本座長期以來不是面對大海就是面對黃沙的無趣。至於其他，你我除了黃沙集一場合作之外，還有什麼特別的交情？取古劍龍皇？」
「什麼？」
三娘淡淡道：「如你所言，本來也是搶，搶完了趕回去罷了。」
趙長河偏頭看了她半晌，忽然笑了：「無非就是龍王餘孽，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剛才說了，信不過室火豬的，是尊者自己。」
趙長河哭笑不得，這龜龜習慣還是沒藏住，認真不到一炷香。
「而實際上這些神靈並不存在——也許上個紀元存在，但此世是沒有的，自然沒什麼靈驗可言，無非一種迷信或者寄託。」三娘道：「但從這一兩年開始有人靈驗了。」
此時嚴肅起來，總讓趙長河有一種時空變幻的違和感，那個懶洋洋笑嘻嘻的龜龜朦朧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四象教玄武尊者。
「不錯，海中稱之為海神。他真顯露過神跡，在風浪來臨之時把船挪開……神跡越來越多，收割的信仰也就越來越多，到了現在，差不多所有海中大大小小的國度甚至海盜團，基本已經全員信仰，還是非常狂熱的那種。」
三娘瞪眼道：「你怎麼知道來的人里沒有海族？」
「海族為什麼不親自來，反倒搞成了官府剿匪？」
和聰明人交流就是舒服，不但不需要費盡口舌，對方還能舉一反三，甚至還能反過來提供對等情報來參謀。
趙長河頷首：「這是自然。」
三娘道：「自古出海怕的是風浪。你應該能想像，從有漁民出海起，都會祭拜一些諸如海神啊龍王啊此類信仰，保佑人們不遭風浪，安全歸家。」
這就是海皇急著要推進陸地的原因……王家的不合理舉動在此徹底解開。
但王道寧是真被控制了還是被洗腦了？世家慣常的思維都拋棄，身為皇后的妹妹也不要了，陪著海皇瞎搞……
「你平時都在黃沙集，這裡的海盜你遙控不了吧？」
「前半句或許是對的，不光是我，朱雀難道沒有幾分猶疑？」三娘笑笑：「後半句則未必，你那騙情兒騙出花的嘴，誰信得過？」
趙長河無奈道：「我對她是真的。」
「我在想的不是這個問題……」
「那劍都還在你身上，我也沒打算叫你還，你這麼聰明的人，其實應該想得到，這是我不想欠你人情……你抄了回春訣給我，雖然四象教至今無人吃透，可龍皇就該是你的，我藉由借劍給你的說辭，實際就是送給你了。」
「官府要來剿了？」
「不錯，因為我不想讓這裡的任何事情，傳到唐晚妝的枕頭邊。唐家水手好忽悠，而你不行。」
三娘吐槽的心都被說得一跳，這小男人是真的聰明啊……
三娘道：「要我說實話么？」
趙長河道：「有神跡的神靈，收穫狂熱信仰也正常……結合我這邊知道的一點情況分析，海皇的復甦或許就與這類信仰之力相關。這或許就是這一兩年海皇動作越來越頻繁，並且開始入侵陸地的原因了，信仰越多、或者說統治範圍越廣，距離他的徹底復原就越近……嗯，說不定還有機會突破一層呢，畢竟以前眾神爭奪，現在他有點一枝獨秀的味兒，機會很大。」
三娘淡淡道：「你要的是本座的故事，還是海盜團的故事，還是關於這次為什麼要勸返驅逐漁民商船的故事？」
趙長河道：「既然這裡的海盜長期生活在海上，他們為什麼不會被海皇收割信仰？難道他們另有信仰？夜帝？還是……龍王？」
由於來此之前輕視「趙守一」的緣故，她並沒有敬業地去扮演一個老闆娘，從海盜團伙過來沒有換裝，身上穿的既不是理論上青樓老鴇的絲衣，也沒有黃沙集時的媚氣，相反挺英武幹練的，那種江湖草莽的馬匪或海盜味兒很濃郁，讓趙長河能想起岳紅翎，又更野性。
三娘彷彿也察覺自己態度又丟了逼格，「哐」地一聲把酒杯頓在桌上，美目瞪視：「好了話說到這，你這船給是不給？」
他再度拎起酒壺，這次卻不給三娘倒酒了，自己倒了一杯一飲而盡：「船隊可以配合你，但我必須跟著，我必須對唐家船隊負責。此外……」
「是么？」三娘眼裡重新有了樂子趣意，似乎很想再整點活兒，好不容易才忍了回去，淡淡道：「還是先跟你說說這裡的情況吧。」
「我覺得應該沒有什麼不能說的……」
趙長河給她添滿酒：「洗耳恭聽。」
不習慣的違和感過去，趙長河反倒開始覺得這樣的三娘更符合原先自己內心對玄武的腦補想像。便舉起酒壺，給三娘倒了一杯酒：「是，我是玄武座下室火豬。我有酒，尊者有故事么？」
三娘冷冷道：「你可能弄錯了一件事……我是向你要船隊，而不是要你。」
「嗯。其實聯絡都不多，我只是來探親的……」說到這個龜龜就氣，媽的要不是你家情兒讓我出來照顧你的小情人、她的小情敵，老娘至於千里迢迢從黃沙集跑到東海外？話說你們的家事到底關我屁事啊……
其實你判斷很對，老娘真不想動腦子……三娘微微笑著：「難道你以為自己很了解我？」
「不是么？」趙長河想起北邙的小小曖昧，明知道那其實沒啥可說的，還是下意識覺得大家關係很近的樣子……
趙長河立刻明白：「海皇。」
她猶豫片刻，並不想和趙長河說太多關於海盜的事，因為說下去就難以避免說到自己的往事，大家關係沒到這份上。想了想，便道：「總之你知道這裡的海盜不鳥海皇就行……淪落成海盜與這也有很大關係。既然他們是海皇所不容的海盜，自然是面臨清剿的，這便是我向你要船隊的原因，你的船隊很強……」
趙長河道：「不能全說么？」
「那是什麼？」
趙長河愣了愣，吃驚地指著自己的鼻子：「你不需要我幫忙？」
「好的三娘。」趙長河嘆了口氣：「你是不是憨的啊，明明知道我本來就是要打海族的，你這和我明明是天然合作的關係，怎麼會一直擔心我不幫的？要不下次你去和抱琴一桌？」
趙長河想了想，失笑道：「如果尊者這麼說，那本質是尊者沒有把我當室火豬。相反，倒是我把自己視為四象教的一份子，對尊者特別親近，覺得大家可以互相信任。」
三娘靠在椅背上抿著酒，有點小舒服的意味。
「三娘啊……」
「嘖，想不到你居然有這種彎彎繞，我以為你慵懶遲緩。」
「尊者，我很懷疑，如果少了我出手，你們的事情未必那麼好做。」
三娘「哈」地一笑：「自以為是。那你跟著吧，但凡我需要你動半個手指頭，你是我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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