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專註過頭了，黎星若也忘記了前面還坐著位弟弟，長久地保持端正坐姿有些酸累，她稍稍往前伸了伸腿。
於是一不小心碰到了林路的腿。
像是觸電似的，黎星若連忙又縮回了腿，抬頭看了看他，他在專註做題，似乎沒發現。
她偷偷往桌子下瞄了眼——拜託！就算你的腿長，你也不能把我下面的空間都佔了啊！
難怪她只是稍有一點伸腿的動作，就碰到他了。
小姑娘便嬌蠻地輕輕踢了他的鞋子一下。
林路沒反應。
她便再踢了一下。
林路抬起頭：「怎麼了嗎，星若姐？」
「你的腿啦！都放到我這兒了！」
「我腿長啊，這樣舒服一點。」
「你快收一下、收一下……」
黎星若見他不收回去，便也跟他較上了勁兒，她的可愛小兔子棉拖鞋頂著林路的鞋尖，費了好一會兒功夫，才把他頂出去一點。
可當她的鞋子一收回來，林路的腿又伸過來了。
黎星若只好又把他給頂出去，這次她不把腿收回來了，跟他鞋尖抵著鞋尖。
兩人一邊工作學習著，一邊在桌子下搞小動作，直到這樣維持住了某個平衡。
跟他鞋尖相抵的時候，她的心跳莫名地快了一點——
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漸漸蔓延在黎星若的心間，大概這就是青春時，未曾感受過的某種悸動？
難道心動的感覺……是這樣嗎？
停停停！
人家林路都沒什麼反應呢！不要玷污姐弟情啊黎星若！
單純的弟弟只是想跟姐姐鞋尖相抵罷了！就你自己不純潔才會想那麼多！都二十二了，還心動，丟不丟人！
小姑娘偷偷挑起眼眸看了看林路的反應，見他依舊專註，這才鬆了口氣似的，也沒有再看林路，彼此依舊相抵的鞋尖，似乎達成了某種心照不宣。
……
黎星若寫她的論文，林路做他的卷子，時間滴滴答答，不知不覺來到了晚上九點多鍾。
平靜和諧的氛圍，忽地被林路放在桌面開始震動的手機給打破了，兩人的目光默契地看向了手機屏幕的亮起。
「我媽！」
「……」
動作很快啊，聽到是他老媽的電話，黎星若瞬間就把腿收了回來。
兩人的鞋尖終於不再相抵了，抵了這麼久，連腳趾頭都有些麻麻的。
明明沒幹什麼壞事啊，不就是跟鄰居弟弟一起學習嘛，可黎星若此刻的心跳卻莫名其妙地突然提速，她下意識地屏住呼吸，一聲不吭。
林路接了電話，安靜的客廳里，即便沒有外放聲音，但黎星若也隱約能聽見那頭的話。
「喂？媽。」
「還沒睡吧？媽剛到小區，你上次那牙膏和洗潔精買了沒，沒買我給你買了帶上去。」
「買了啊，這麼晚了你咋過來了。」
「順路就來看看你唄。」
「那好啊。」
林路掛了電話，莫名其妙地，他居然也有點緊張，明明自己也沒幹壞事啊，不就是在鄰家姐姐這兒補習嘛，還很高效率地做了一張卷子呢！
「你、你媽來了？」
「對，到樓下了，星若姐，那今天就先這樣吧，我先回去了。」
「好、好，那你趕緊回去吧……」
黎星若連忙幫他收拾卷子和複習資料，麻溜地送他出門。
直到林路抱著貓手忙腳亂地跑回自己家，矜持的小姑娘到現在也沒想明白——
我在慌啥呢……
可莫名其妙地就是很慌啊！！
……
林路前腳剛到家，鄒婉柔後腳就走上樓來了。
她留著中年婦女常見的短髮，肩上挎著包，穿著一雙平底單鞋，沒有什麼華麗的裝扮和妝容，看起來就是很普通的媽媽輩形象。
——這是趴在門後的黎星若通過貓眼看到的。
不要問她為啥要偷窺，她也不知道，就是想看看。
也許是女人的第六感，鄒婉柔在拿鑰匙開門的時候，下意識地往左手邊剛搬過來幾天的鄰居小姑娘家看了一眼。
「……！！」
黎星若驚了一下，連忙把大眼睛從貓眼上移開，轉過身來靠在門上，小心臟怦怦亂跳的。
明明沒做賊，卻體會到了做賊心虛的感覺，這大概說的就是她自己吧……
好可怕的媽媽！
明明那天見到阿姨的時候，感覺她挺親切的呀？
黎星若不敢再偷看了，隱約聽到了外面的開門聲和關門聲，她連忙一溜煙地抱著餐桌上的電腦，躲回房間裡面去了。
……
「喵嗚哇。」
小肥貓布靈布靈地跑了過來，高高的翹著尾巴，在鄒婉柔的腿邊蹭蹭兩下。
鄒婉柔把鑰匙放一旁的玄關柜上，肩上的包也取下來，換上門口的拖鞋，踢踢踏踏地進屋。
「你洗澡了沒啊？」
老母親往林路的房間方向喊了一聲，也沒進去看，只是徑直走到陽台這邊，拿著晾衣撐桿，把兒子已經晾乾的衣服收進來。
「早洗了！媽你咋這麼晚還回來這邊？」
林路聞聲也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鄒婉柔回頭看了他一眼，一邊收著衣服一邊道：「跟同事聚餐，正好在這邊，吃完就過來瞧瞧唄，你衣服洗好沒，也不晾出來，別在洗衣機里一直放著，滋生細菌的！」
「哦哦，你不提醒，我還差點忘了。」
林路一回來就洗澡了，洗完澡就去了鄰居姐姐家，洗衣機里的衣服老媽不提醒的話，他還真給忘了。
他在衛生間拿桶裝衣服的時候，鄒婉柔也抱著幫他收進來的衣服放進房間，經過門口的時候，她看見了林路穿著的鞋子。
「你上哪兒去了？」
「我？沒啊……」
「沒去哪兒你穿鞋子幹嘛。」
「哦……我剛剛去老師那做作業了。」
林路知道老媽心明眼亮得很，便沒有瞞著，老老實實地交代。
鄒婉柔看了他一眼，繼續幫他疊衣服。
「就你昨天說的那個老師啊？」
「對啊，昨天還補習了數學。」
「那你學著感覺怎麼樣？」
「挺好的！比以前請的那些家教都要好！」
「哪兒人啊。」
「梁溪的。」
「哦哦，一百五一小時倒是不貴，誒，你昨天說老師給你做飯吃咋回事，人還給你包餐？」
「沒……就她自己也做飯，我給老師伙食費，就一塊兒吃了。」
「你也好意思哦！自己不會做飯，敢去人家那蹭吃！」
「老師人挺好的。」
「那你自己決定就行，小事都你做主，媽向來不插手，不過你得認真學才是。」
「知道了媽。」
鄒婉柔又逛到了廚房，打算看看他有沒有丟在盆里泡著沒洗的碗碟，忽地留意到廚房好像少了點什麼……
「……林路，咱們家的電飯煲哪去了？」
「……」
全名都喊出來了。
林路愣了愣。
操！
剛剛跑得太快，忘了把電飯煲給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