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虔誠
神靈的憐憫是仁慈且殘忍的,她把玩家們拍成了肉餅，但是抬起手來的那一刻手心裡依舊是乾乾淨淨、散發著聖潔的光芒。她面上仍然帶著溫柔的微笑，彷彿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剛剛手掌拍下的瞬間,帶起的掌風吹亂了聖女一頭銀白的長髮，還有好幾縷打在了黃薇的身上。在這一刻,黃薇還挺慶幸自己是短髮的。但同時，她們也沒有被吹風得飛出去，完全是因為程璐雲護著她們,在手掌揮下的一刻金色的保護罩浮現,將她們牢牢護住。
準確的說,是保護住了黃薇,聖女是順便的。
解決完了多餘的人，程璐雲才看向黃薇和聖女。她先是給了黃薇一個憐惜的眼神，大致意思是「受苦了，馬上就結束了」，又看向聖女，眼神一瞬間就冰冷了很多。
她留著聖女的原因也很簡單，雖然聖女看上去瘋癲，但聖女現在已經一半是眷屬了,對於程璐雲來說是可控的。而且也因為她被污染了，所以她不可能把現在發生的事情對玩家們全盤托出。
程璐雲看著聖女，勉強扯出一絲微笑來：「好了,可以上演你的大戲了。」她的微笑沒什麼幅度,看著溫柔配合上目光只能感覺到冰碴子。但不知道為什麼，黃薇覺得自己身後的聖女非常激動。因為激動，她的手都在微微顫唞，也因為她的動作,她手上的刀有些靠近黃薇的脖子，眼看著就要划出細小的血痕來。
這個動作，也讓程璐雲的視線越來越冷。神靈的視線是真的可以殺人的，要是聖女不放開自己，黃薇估計就算現在自己張口讓程璐雲別衝動，程璐雲都會無動於衷，直接幹掉聖女。
所幸聖女激動完了，知道干正事了，她猛地推了一把黃薇。她的力氣很大，比作為普通人的黃薇要大得多，黃薇一時不查，整個人往前面跌了過去，這回沒人攙扶她，她肯定要摔倒。還好兜帽里的兩個娃娃非常有眼力見，在黃薇要摔倒在地之前，從她的兜帽里爬了出來，給她當了墊背。
娃娃是有非同尋常的力量的，不僅黃薇沒沾到地，它們也沒有。黃薇愣了下，乾脆就在地上坐下了。剛才走那麼長時間，累得她都有點不想說話。
在黃薇被推出去的那一刻，程璐雲都想直接幹掉聖女了，也
虧她眼睛尖，看到娃娃們奮勇救主，才沒動手。聖女倒是不再關注黃薇，反而一臉激動看著程璐雲，在片刻後，手心擦了擦衣服，然後單膝跪地，朝著程璐雲露出了虔誠的表情來。
黃薇又有點疑惑，她真的被完全影響了嗎？她思索如果是真正的狂信徒，面對自己的神靈，會做出跪下又起身走過來的動作嗎？不會吧，她看那些神話故事裡，見到神靈的信徒只會激動的膝行到祂跟前，破不接待親吻祂的鞋面。
「？」
哪怕面前是崎嶇不平的地面，有嶙峋的石子會劃破她的膝蓋，狂信徒們也只會當做是神靈對自己的磨鍊，更加崇敬的注視著面前的神靈。哪還有功夫顧忌要不要站起來，等到到了神靈面前再重新跪下。
然而現在，她卻真的好像信仰著神靈的聖女，為了得到神靈的垂青、為了讓神靈變成她心目中真正的神靈，而做出狂熱到無法理解的動作。
程璐雲明顯綳不住了，她也不知道該拿聖女怎麼辦，只能轉過頭，看向黃薇。只是這一刻聖女卻理解錯了，她以為程璐雲準備動手了，甚至小跑過來，到了程璐雲面前，復又單膝跪下，仰著腦袋給程璐雲遞刀子。
黃薇忍不住在腦門上扣了個問號，她是沒懂聖女在做什麼。黃薇看了眼程璐雲，發現她的表情也變成了驚愕。兩個人都想過很多場面，唯獨沒預料到這陣仗。
下一刻，聖女就開了口。她的聲音和之前的淡然不同，加上了狂熱。她目光灼灼盯著程璐雲，面上虔誠的表情也多了一絲瘋狂來。
「啊……神啊，我將玷污您的罪人帶來了！請您給她降下神罰，然後忘掉那臟污的過去，化為真正的神靈吧！」
黃薇也沒想到，自己給她取的「聖女」的外號還真不是一般的貼切，更加沒想到，聖女竟然連精神都被徹底污染了。她現在做的事情顯然和她本人的性格是不同的，她雖然時常帶著悲天憫人的微笑，但根本上是全是為了自己，她的舉動聖潔高貴，歸根結底卻全是自私。
她並非是真的狂信徒，也沒有被完全同化成眷屬，她依舊有自己的心思在。
黃薇明白了關鍵。
程璐雲則看著手中的小刀，不明所以。她是不可能對黃薇動手的，哪怕她真的失心瘋要殺了黃薇，也不至
於用這把小刀。她會溫柔的把黃薇哄睡著，讓她落入到永恆的夢魘里，直到再也無法蘇醒；哪怕是暴怒之間動手，也會選擇最不讓黃薇痛苦的辦法。
她沒再關注小刀，任由小刀從她手心中滑落，小刀掉落地上、直直地刺入地里，刀把朝上還在翁動。
程璐雲眤了一眼聖女，不明白她的作為。程璐雲的眷屬都不是她這款的，每一個都比較蠢笨，也做不出邀功的事情來，不給程璐雲氣受就算不錯的了。沒一個和聖女似的，竟然企圖爬到自己頭上，給她做主。
黃薇是她的愛人，她不可能殺了她，更別說還是在眷屬的要求下動刀。
聖女察覺到了程璐雲的意圖，她仰著臉，那張美麗的臉上帶著的崇敬、仰慕、虔誠格外明顯，如果是意志不堅定的人，很容易被她的表情所蠱惑，覺得她是真的為了自己著想。可程璐雲是真正的神靈，她從來不會注視腳邊的螞蟻到底是什麼表情。
「果然和薇薇說的一樣，你們就是想讓我親手殺了她。可這怎麼可能呢？我不可能對她動手的。」
聖女聽到程璐雲說這話，面上的表情都有些扭曲：「您只是被她蠱惑了！她是什麼樣的人！您難道不清楚嗎？」程璐雲可太清楚了，自己的愛人是什麼模樣，還需要別人告訴她？搞錯了的是聖女，她把薇哥兒套在了黃薇身上，才如同失了智似的，要自己解決她。
程璐雲還有幾句話想對黃薇說，所以沒有直接殺死聖女，只是讓她昏了過去。
等確定聖女無法聽到自己的聲音後，程璐雲才對黃薇說：「早就知道的事情，幹嘛還要陪他們玩這一遭？這不是讓你受了大罪嗎？」程璐雲轉過身來，裙擺微微飄起，緩步走到黃薇面前。她輕輕掖了下裙擺蹲在了黃薇的面前，面上看得出來不大滿意：「讓我陪著幹了這些事不說，你都受傷了。」程璐雲伸出手來，用手指尖輕輕摸了摸黃薇的臉頰。
這一刻黃薇才注意到自己的臉頰上有一條傷口，大概是剛才在通道里，不小心被哪塊石頭給划到的。
黃薇陪著笑容：「就當是提前演習吧，反正到了男女主來的時候，我們還得再表演一遍。」
「不是說好了嘛，我可不會對你動手。」
黃薇笑了笑：「就算不演這個，總歸也要
演別的。」
程璐雲對著她伸出手，把她扶了起來，將她臉上的傷口給撫平了之後，才看向躺在地上的聖女。她沒多猶豫，直接結果了聖女。副本再一次重啟，程璐雲剛準備迎接新一輪副本，就看到自己面前的世界有些不對勁。
睜開眼睛之後，看到的全是白色。她想到了黃薇之前對她描述的主神空間的景象，和面前的場景對上了號。程璐雲感應了一下現在的坐標和之前聖女那邊的，發現沒有對上號。主神這傢伙不是一般的卑鄙，現在和自己見面的地方，不過是自己所在世界的上方，而並非是主神的老巢。
在主神空間里，程璐雲也不是平時人類的模樣，而是那尊巨大的神軀。在徹底融合了神軀之後，這具軀體出現了女性的特徵。祂的頭髮變成，披在身後蓋住了背部，末尾和程璐雲自己的人身一樣，有些捲曲。胳膊還是六隻胳膊，只是手腕上戴上了一些配飾，看上去更加莊嚴。身軀前面，也有代表女性的凸起，雙眼更是程璐雲的眼睛，一片黝黑。
這樣巨大的神軀面前，在黃薇跟前顯得很大的白色大光球，也不過是小小的一個。它長得雖然小，程璐雲卻不敢忽視它。作為神靈程璐雲要比黃薇看到的事情更多，例如……為什麼這個世界會這麼白，這完全是靠主神這個光球在散發著光芒，它將這個恐懼硬生生照成了白色。
不過面前的光球也不是主神的本體，而是類似於它化身的存在。
大光球找程璐雲，付出的代價遠比黃薇來得多。所以它也不敢耽誤時間，直接切入了正題：「程璐雲女士，很抱歉在沒有經過您允許的情況下，冒昧的將您拉入到我的空間來。但是有一件事，我必須得告訴你。」
面前小小的光球，就算捧在手掌里程璐雲也不一定能夠看得清它，於是程璐雲彎下`身來，盤腿坐在地上，一雙手撐在地上，一雙手托著自己的下巴，她黝黑的瞳孔看著面前的小點點，又伸出一隻手、用手指尖戳了戳光球。
主神雖然不是神靈，但畢竟擁有強大的力量，程璐雲並沒有推動它。
程璐雲笑了聲：「是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