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釘板

正文卷

第二百二十章 釘板

玩家們的探索還在繼續,拽男來到了祠堂里。老叔公開門看到拽男,臉色一臭,他是真的很臭,但平時他臉色也不好看,拽男也不怎麼認識他,就沒意識到他對自己的臭臉尤其是臭。

老叔公皺著眉頭,問他幹什麼來的。拽男看著拽里拽氣,但話還是比較謙遜的,他說:「難得路過這麼一個古樸村子,想來村裡的祠堂瞻仰一下黃家先祖們的事迹。」老叔公雖然不喜歡拽男,聽他這麼說,面上也到底是放鬆了些,畢竟是來瞻仰先人的,可是他最近一次死亡就是被面前的小子給砍死的,老叔公說什麼也不樂意讓他進來。

但轉念一想,要是不讓進,他會不會又把自己給砍了?

老叔公沉默了一下,還是開了一點門,他態度不好:「就看一會兒,瞻仰完了給我趕緊出去。」

拽男不知道其中的貓膩,只以為老叔公雖然脾氣看著不好,其實是個挺好說話的人,立馬笑嘻嘻就跟著進了門。這次他不著急,一點一點慢慢看,他先站在了進門的院子里。這院子兩側都是石板路,還放著兩個大缸,裡面有一兩片荷葉,浮在水面上,是一片青綠。

他站在院子里,前後左右高高的屋子和圍牆讓院子里的陽光並不盛大,只有一小塊地方在陽光底下。他垂眸看著地面,總覺得石板縫隙里有一些不幹凈。他趁著老叔公不注意,蹲在了地上仔細觀察地面,卻看到了縫隙當中的暗紅色。

靠近石板地面後,拽男還聞到了一股惡臭,那像是鮮血乾涸散發出來的味道。他是久經戰場的玩家,對於血腥的味道非常敏[gǎn],如今還看到了那抹暗沉的顏色,自然而然和血對上了號。

他皺著眉頭從地上爬起來,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地方會有鮮血。他沿著石板路走了兩個來回,然後驀地停住。石板縫隙里的血,肯定是上面滲漏下去的,要麼是有東西在路上拖行而過,才會這樣往下滲漏。可這裡是祠堂,什麼情況才會有屍體一類的東西,在上面被拖行呢?

拽男壓著心中的疑問,在老叔公回身之前,趕緊跟上他的腳步,來到了祠堂口。到了祠堂,哪怕是外人,也得給先人上柱香,這是規矩。老叔公拿出了線香,在拉住上引燃之後,給了拽男。

他老老實實對著面前的牌位拜了三拜

,才將香插進香爐里。就著湊近的功夫,拽男又仔細觀摩了一下面前的牌位,尤其是最中間異常顯眼的黃薇的牌位。黃薇的牌位很特別,一看就是新作的,而且字跡也和別人的不大一樣,拽男之前的記憶已經被模糊了很多,但還是對面前的牌位記憶猶新,總覺得有什麼大作用。

拽男覺得這個房間一定有貓膩,他不顧老叔公勸阻,就直接到門跟前,一把推開了各種擋路的傢伙,片刻後只剩下一把打鐵鎖。看他這樣,老叔公也來了氣:「你這人怎麼不聽勸!這是我們黃家村祠堂重地,哪能讓你這外來的小子瞎折騰!……」老叔公話說到一半,就看到拽男拿出了自己的武器,一把長刀,這玩意兒之前砍斷了他的脖子,老叔公瞬間就睜大了眼睛。

他從房子里繞出去,到了後院,在後院里看到了一個上鎖的房間。那房間就像是故意隱藏了起來一樣,門口堆了一些農具,還有一些雜草叢生,門上面掛了一把鐵將軍,不管怎麼看都是不想讓人發現的模樣。

上完了香,老叔公喊他快走,可拽男發揮了自己的厚臉皮,就是賴著想要再參觀一下。老叔公氣急,想要發火,又想到上次面前這人把自己腦袋砍下來的場景。他只能憋著火,語氣不善:「參觀完了就快走,我可不打算留你吃晚飯!」

拽男笑嘻嘻答應了下來,就往後院走。後院是老叔公住的地方,他可不願意讓人去看,連忙跟在他身後,拽男也不打算過去,他對這裡隱隱約約有點印象,感覺自己應該是去過的,於是也就沒往老叔公房裡走。

現在不是時候,拽男就沒有動它。他很想向老叔公提問,為什麼這裡會有黃薇的牌位,但為了不打草驚蛇,他把疑問咽下了肚。

尤其是看到拽男回頭看自己,老叔公更是縮了縮脖子,也不說話了。拽男專註於面前的門鎖,也沒注意老叔公說什麼,他揚起刀,一下劈下來,一時之間金屬相交冒出火星子,片刻後那鐵鎖就咔噠一下斷開落在了地上。

拽男拉開已經沒了任何作用的鐵鎖,推開大門,徑直走了進去。剛進入房間,拽男就聞到了一股腐朽的味道,那是房間封閉太久之後才會產生的霉味,在霉味之下,還隱約有一層臭味。這種味道拽男很熟悉,和前面小院石板縫隙中的一樣,都是鮮血的味道。

此之外,房間里還布滿了灰塵,隨著他推開大門,光線落到了房間里,能清楚看見灰塵在光線中飛舞。拽男伸手在面前揮了揮,也沒將灰塵從自己面前給揮開。他環視了一圈房間,在角落裡看到了一件不一樣的東西。它和這個房間一樣,像是被特意隱藏起來了,前面擺放了很多雜物,還有一塊破被單蓋在了它身上。

拽男走過去,伸長了手,將被單從它身上揭開。拽男的力氣很大,它揭開了的時候,本來背對著牆壁的東西從牆上落下。蓋著被單的時候,它就像一塊床板似的,可是落在地上,卻顯示出了它猙獰的本來面目。

釘板落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隨著它倒在地上,還濺起了無數灰塵。拽男往後退了一步,才沒有被面前的釘板砸到。他定睛一瞧,就看到了面前的釘板,還有釘子上已經乾枯的鮮血。

這一刻,拽男都忍不住有點腳底板發疼。拽男其實並不知道這是什麼,但猜也能猜出來,上面流得到底是誰的血,不用說都能知道。那釘板看上去時間不短了,上面的釘子都已經生鏽,如果有人真的不小心觸碰到這個釘子劃破了皮,都得去醫院裡面打破傷風針,直接走在上面或者在上面躺一圈,無論對誰都是一種非人的責罰。

拽男蹲在地上,下意識小心翼翼去撫摸釘板上的尖釘,結果那釘子突然蟄了他一下。拽男吃痛,收回了手,他看著自己手指上的紅點,上面正在汩汩往外流著鮮血,他皺起了眉毛。

他剛剛還沒碰到釘子呢,那釘子就先把自己給蟄了,這釘板肯定是一個主動道具。拽男腦袋裡還在想些有的沒的,他的腦海里就浮現出一段記憶。

記憶是第一人稱的,他被推著走上了這塊釘板,腳底板被扎穿,巨大的疼痛隨之襲來,而面前則是一幫大小爺們,各個面帶不善看著自己。

只有一小段記憶,卻讓拽男恍惚了好半晌,在這一刻,拽男不由低下頭,想著程璐雲真的是一個很悲慘的女人。可同時,他又意識到記憶中真正的惡人,其實是那群圍觀著的男人。

拽男緊蹙眉毛,他想起之前聖女說通關的關鍵是黃薇,但是又覺得哪裡不對。如果真的要完成程璐雲的願望才能成功攻略她,那對象怎麼也不該是黃薇。因為她……也是一名女性啊。雖然在村民們眼中,黃薇明顯

是個男人,可無論如何在他們這群玩家的眼中,她都是個女人。

這滿是衝突與矛盾的副本讓拽男一頭霧水,他決定把這些問題都交給智囊,讓他來想實在是搞不明白。

拽男擦了擦自己手上的傷口,他轉身就往回走。出了門的時候,看到老叔公一臉鐵青的看著自己,拽男還有心思揚起手,對他說自己先回去了。他這態度讓老叔公氣的半死,這男人態度、語氣、眼神都傲慢之極,要不是之前他砍自己如砍瓜切菜,老叔公說什麼也要和這男人鬥上一遭。

水盆里的畫面顯示拽男已經離開了,黃薇則盯著水盆怔愣出神。玩家們想要知道,「程璐雲」到底想要什麼,黃薇其實也想知道。拽男再一次看到她曾經受到的迫害,黃薇也被迫再一次想起當初看到的全部記憶。

其實在走過釘板之後,程璐雲並沒有完全絕望,她還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想要照顧孩子,也在等——薇哥兒回來。那畢竟是她的丈夫,她想要等薇哥兒回來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可惜自始至終,薇哥兒連個人影都沒有,直到她變成鬼了、成為神了,薇哥兒才和外鄉人一塊到了她跟前。

那「程璐雲」,原著描寫的「程璐雲」到底會怎麼看薇哥兒呢?

黃薇在這一刻又想到了隔壁的翠姐,翠姐不僅是一個平平無奇的鄰居,還是「程璐雲」的對照組,她在自己丈夫選擇對小女兒動手後,才親手殺死了他。在這之前,卻從來沒想過要動手。

要說是對他的愛嗎?也不是吧,愛情總在一次又一次的動手下消磨了;要說恨吧,畢竟是枕邊人共處這麼久,也不盡然是。她對他,卻總是有過期望的。那「程璐雲」對薇哥兒,也是如此的,她也期望薇哥兒能夠在自己一次次被欺辱的時候回到自己身邊來,保護自己和女兒,直到死去那一刻,才發現這人是靠不住的。

然而這時薇哥兒又回來了,回來得太晚了。不僅太晚了,哪怕他沒遲到,也不會幫自己的。

作者想要的,也許就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