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坤帶來的資料上，一張女女人的照片，小巧的瓜子臉，一雙星眸，正含笑地看著外面，眉眼精緻，一下子就擊中了鄔紹寒的心臟。
像，更他太像了。
血緣是一種奇妙的東西，只要一眼，就好像有感應一樣，鄔紹寒就可以認定這就是他血緣上的母親了。
但為了保險起見，鄔紹寒還是多問了一句，「就只有這個女人給鄔廷源生過孩子嗎？」
林景坤納罕地看著鄔紹寒，他直呼鄔廷源的名字實在奇怪了，好像對自己的父親並不尊重。
但林景坤自然沒有資格置喙老闆的事。
林景坤繼續道：「應該說令尊除了鄔太太之外，只有過這麼一個女人。她叫程在心，在令尊娶您母親之前，他就跟這位程女士相識了，感情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後來他們分開了，令尊娶了您母親。」
鄔紹寒冷嗤一聲，什麼不知道為什麼，他全知道，後來程在心和鄔廷源分開，是因為裘紅英找人輪了程在心，威逼她離開。
照片上的程在心穿著一條荷葉邊的白色裙子，整個人看上去甜美又清純，比裘紅英要美得多。
可是這麼美的女人被裘紅英給毀了。
鄔紹寒忽然後悔，讓裘紅英死得太容易了，他或許真的應該挑斷她的手筋腳筋，割了她的舌頭，找人好好折辱她一番，讓她受夠痛苦才讓她死。
鄔紹寒心裡想著，渾身已釋放出凌厲的殺意。
林景坤嚇得怔住了。
鄔紹寒陰鷙的眼神掃過去，「繼續說。後來怎麼樣了。」
林景坤有一種預感，自己以後會不會因為知道太多而慘遭滅口。
他哆哆嗦嗦道：「後來這位程女士生了一個兒子，也沒有結婚，獨自將他養大，那個兒子他……」
鄔紹寒忽然想到什麼，瞪大了眼，「你剛說什麼，那女人姓程？」
他有種不祥的預兆。
在鄔紹寒殺意騰騰目光的逼視下，林景坤雙股戰戰，口乾舌燥，「是……程在心是程正白的堂妹。」
好巧是吧？
「程正白的堂妹？她兒子是程璟皓？」鄔紹寒聽到自己的聲音顫抖。
「是……是……是程少。」林景坤的聲音同樣顫抖。
鄔紹寒的腦子忽然跟被丟進去一千根針一樣，一股股尖銳的疼痛，臉色蒼白。
不會吧！
不可能是這樣吧！
程在心和裘紅英的兒子是被調換過的，如果程在心帶在身邊的兒子是程璟皓，那說明程璟皓才是鄔廷源的兒子。
而他鄔紹寒不過是個野種。
程璟皓才是鄔家的繼承人。
那他費盡心機把他從程氏集團趕出去，豈不是一個笑話。
林景坤道：「程在心把程璟皓養到十七歲，後來她就出國了，把程璟皓交給程正白，程正白收了他做義子。」
林景坤小聲地說著，都不敢去看鄔紹寒的臉色，整地好像他做了什麼對不起鄔紹寒的事一樣。
鄔紹寒此時卻想到假如程璟皓的身世被公開，程璟皓勢必要來爭奪鄔廷源的遺產，那麼他鄔紹寒豈不是要被掃地出門？
這段時間他看著程璟皓不名一文如此狼狽，甚至為了一億歐元接受了克里斯楚楚，他都替程璟皓覺得難堪。
他難以想像，如果同樣的事情落在他身上，以他的自尊心肯定是受不了。
不！他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
他三兩下把林景坤拿來的資料撕得粉碎。
「這件事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鄔紹寒道。
林景坤頂著鄔紹寒要撕掉他的眼神戰戰兢兢，「好……好的。」
鄔紹寒頹然坐倒在沙發上，拍了拍自己疼痛欲裂的腦袋，沒關係，他想到鄔廷源已經死了，就算程璟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沒辦法做親子鑒定。
他愣愣地想了一會兒，不對啊，裘紅英不是說她已經找人把程在心的兒子撞死了嗎？怎麼程璟皓還活著？
裘紅英撞錯了人？
當時裘紅英好像是躲在暗處目睹了車禍的整個過程。
以裘紅英對程在心的仇恨程度，似乎不可能認錯人。
而且，正是因為裘紅英後來知道被撞被死的是她自己的兒子，所以才陰謀害死他。
可程璟皓卻又還活著，怎麼回事？
鄔紹寒理不出頭緒，只可惜裘紅英已經死了，他沒辦法再問裘紅英。
出神地想了一會兒之後，鄔紹寒問起程在心的下落，「那個女人在哪兒？」
他的心裡又涌動對母親的嚮往。
畢竟是母親，她交換兒子的時候，可能是想要讓自己享受本來應該在鄔家享受的一切，哪怕他不是鄔廷源的兒子。
鄔紹寒這輩子都沒享受到過母愛。
自己的母親會不會對他不一樣呢？
林景坤道：「F國，她就在巴里，在一家咖啡店打工，住在A街一間公寓里，離此不遠。」
「是嗎？」鄔紹寒的心怦怦亂跳，他離他母親這麼近？「具體地址？」
「啊。撕……撕碎了。」林景坤蹲下身拼湊紙片，被撕得太碎了，拼來拼去拼不出完整的地址。
「我……我回去找找再發給你。」林景坤道。
「好。」
得到鄔紹寒的認同之後，林景坤終於從套房逃出來，在走廊長呼出一口氣。
鄔紹寒站在窗前，看著外面的法式建築，燈火璀璨，明明是異地，但這裡卻有一個與他血緣關係最近的人。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感覺，興奮？激動？還是失落？遺憾？
有認親前的怯懦和害怕。
他知道自己決不會認親，哪怕程在心真的是他媽媽。
那些埋在土裡的往事就應該永遠埋在土裡。
他現在是微科的總裁，這就很好。
……
他不想改變現在的一切，他只是需要找個人聊一聊。
姜楚湘……
他的心好空。
抱著這樣的心情，他換下浴袍，重新穿上西裝，還給自己噴了香水，程璟皓用的同款香水。
然後，他出了門，去樓上的總統套房。
總統套房的電梯是不許別的客人乘坐的。
但消防通道不可能關閉，這一點，他在碧海龍灣去找姜楚湘都找出經驗了。
卻是沒想到，樓道口有人值守，顯然珺璟酒店加強了安保，為的就是防止他去騷擾姜楚湘。
鄔紹寒：「……」
正鬱悶間，只見一抹纖裊靚麗的身影走過去。
鄔紹寒眼睛一亮，「姜楚湘！」
姜楚湘緩緩地回過頭來，面容精緻，白皙的臉上沒有一點瑕疵，美好地不像話，「你來找我？」
「嗯，你跟他們說一下，讓我進去。」
「哦，鄔紹寒，你還愛我是不是？」
鄔紹寒怔住了，姜楚湘杏眼巴巴地看著他期待他一個答案，彷彿他愛的姜楚湘又回來了。
「是……我當然……我……」鄔紹寒心虛地回應。
「紹寒，你救我，有人要殺我！」
姜楚湘忽然越過兩個保鏢向鄔紹寒的懷裡撲進去，力氣之大，差點把鄔紹寒撞得從樓梯上摔下去，他死死抓住扶攔才勉強接住姜楚湘。
她怎麼那麼沉，還那麼硬。
鄔紹寒怎麼也想不到這個姜楚湘是時遠假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