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越來越安靜,兩人都不說話,趙夢雪看著陳大爺臉色不是很好,似乎有什麼煩心事。
趙夢雪想到陳大爺可能身體不舒服,也可能心情不好。
「你還有哪裡難受嗎?」趙夢雪柔聲問道,陳大爺搖了搖頭。
「你走吧。」陳大爺看都沒看趙夢雪一眼,他不想麻煩趙夢雪。
「你一個人在這裡不放心,等趙哥來了,我就走。」趙夢雪堅持的說出口,「我只是擔心你的身體狀況。」
「有什麼好擔心?」陳大爺轉頭看向趙夢雪,臉上多了一絲怒意。
「你在生氣什麼?」趙夢雪絲毫不害怕的問出口。
「你們不就盼著我早點死嗎?死了你們就開心了吧,不會給你們添麻煩!」
陳大爺像是積攢許久的委屈脫口而出,「那就讓我死,別讓我活了!」
房間安靜了三秒,趙夢雪看著陳大爺又氣又難過的樣子,她靜靜的盯著他一會。
「你的家人是不是跟你說什麼了?」趙夢雪保持耐心的問,她的眼神多了一絲溫柔。
「不用你管!」陳大爺大吼,氣的全身都在抖。
「我們不是你的家人,他們怎麼想是他們的事,但我們是真心想要照顧你。」
趙夢雪上前一步,她打開保溫瓶倒水,陳大爺大手一揮,保溫瓶的水灑在趙夢雪身上。
「嘶……」趙夢雪倒抽了一口氣,她身上火辣辣的疼。
趙夢雪第一時間跑去洗手間,打卡水龍頭沖著紅了一片的手臂。
「不要你管,說了多少遍不要管我!」陳大爺在病床上大吼,他看著浴室里的動靜,心口湧起一股怒氣。
裡頭的趙夢雪感覺燙傷有點疼,她皺了皺眉頭,外面的陳大爺還在發火,彷彿全世界都欠了他一樣。
趙夢雪想到陳大爺心情不好,他更多是對自己的不滿,沒有適應自己身上某些部位不舒服。
病房門打開,趙哥聽見陳大爺在罵人,他急忙走進去放下手裡的東西。
「怎麼回事?」趙哥緊張的問道。
「我都讓她這女人趕緊走,非不聽我的話,現在熱水燙到手又要怪我沒用了吧。」陳大爺大聲說道。
趙哥立刻轉身走去洗手間,他看見趙夢雪站在洗手台前。
「你沒事吧?」趙哥看了看趙夢雪手臂紅了一片,「這不行啊,還是趕緊去找醫生吧。」
「沒事,沖一會水降溫就會好一點。」趙夢雪認真的說,她給了趙哥一抹放心的眼神。
兩人對看了一眼,外面陳大爺偶爾說幾句,都是在自暴自棄的話,聽上去還有幾分怨氣。
氣氛都變得壓抑,趙哥看見不少老人這樣,也有很多老人家心態很好。
「你別放在心上。」趙哥用只有兩人聽見的聲音說,「陳大爺可能生病心情不好,加上家裡人不知道跟他說了什麼。」
「我給他家人電話,對方也不接聽電話。」趙夢雪還有點無奈。
「哎,這些家屬都這樣,這麼多年不聯繫,就算突然聯繫多半沒有好消息,要是對老人家真的好,平常肯定會關心老人家。」
趙哥壓低聲音說,他還回頭看了看陳大爺在幹什麼,怕陳大爺會聽見。
「沒事,我真的沒放在心上,他們也不容易。」趙夢雪一說,連趙哥都有點感動。
每次老人家出什麼事也好,趙夢雪都很熱心去幫忙,趙哥和其他同事都看在眼裡,他們常常感慨沒有趙夢雪就不會有敬老院。
「你一會趕緊去看看醫生吧,燙傷可難受了。」趙哥滿臉擔憂,神情多了一絲複雜。
「真的沒事,一點小傷而已,買點燙傷膏處理一下就行了。」
趙夢雪話音剛落,她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上面彈出小李發來的消息,小李說那個號碼是虛擬號碼。
趙夢雪的眼底閃過一絲異樣,連打給陳大爺都用虛擬號碼。
分明就是怕陳大爺回撥電話,這些人真的有點過分了,趙夢雪想想都來氣。
「對了,不少老人家的家屬聽見我們有開放日,他們都想過來幫忙做點什麼,我們不是剛好請義工嘛?那就讓他們來幫忙吧。」
趙哥忽然想到什麼,他笑著跟趙夢雪提議,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
「可以啊,邀請他們來玩也行。」趙夢雪大方的點點頭,一口就同意了。
「你還是去看看醫生吧,這邊還有我看著,你不用擔心。」趙哥關了水龍頭,他緊張的叮囑道,「你快去吧。」
趙夢雪看著沒什麼事,她嗯了一聲,「我現在就過去,你看著這裡吧。」
「行,去吧。」趙哥揮了揮手,跟著趙夢雪一起走出洗手間。
「那我走了啊!」趙夢雪臨走時還特意看了看陳大爺,陳大爺悶悶不樂的別過臉看窗外。
趙夢雪緩緩離開,輕輕帶上病房門,趙哥走到病床旁,他倒了一杯溫水給陳大爺。
陳大爺臉色不太好,他看都不看趙哥一眼,心口的悶氣怎麼也發泄不出去。
「你別生氣了,趙小姐也不生氣。」趙哥輕聲說,「你看現在還能吃能喝能睡,這不是過得挺幸福么?」
「你不懂!」陳大爺咬著牙說,想到兒女不孝,他怎麼都咽不下這口氣。
「你看你都活到老,咱們也要看開一點,讓我們不開心的人和事就遠離,剩下的日子好好過。」
趙哥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趙小姐剛剛手臂都紅了,人家還不跟你計較,我覺得她也挺大方。」
「誰讓她非要給我倒水?」陳大爺撇了撇嘴,心煩氣躁。
「人家好心給你倒水,你還怪人家呢?」趙哥笑了一下,「還好趙小姐說你心情不好,我們都沒多想。」
「……」陳大爺想到那一壺熱水灑在趙夢雪身上,她還沒說什麼,心裡多了一絲愧疚。
「趙小姐很擔心你的身體狀況,要不是你生氣,我看她肯定一直守著你不走,等到身體報告出來才放心。」
趙哥又說了幾句,他好聲好氣的哄著陳大爺,就想著陳大爺可以消消氣。
陳大爺板著臉沒說話,他更多是氣自己不中用,心口的內疚感一點一點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