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從未了解過她
「師哥打住，別給我戴高帽。每次你給我打電話都沒好事。說吧，這次又遇到什麼棘手病例了？」
「哈哈哈什麼都瞞不過小師妹，那我就直說了啊。有個男孩四周歲整，單親，在國外長大，剛回國，已經出現了嚴重的自虐傾向和軀體化障礙，監護人點名要最權威的醫生，我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你。」
趙夢雪聽完，神色一變，拿出最專業的態度。
「患者那麼小，撫養人責任很大，一定要跟過來。在國外有就醫記錄嗎，有的話把資料轉過來我先看看，越快越好。」
秦洋喜上眉梢，「不愧是博導最得意的門生，博導退休後，你敢說第一，沒人稱第二。那下午小師妹有沒有空來研究所看看，剛好晚上一起吃個飯？」
趙夢雪沒想到這麼倉促，正欲問個明白，秦洋壓低了聲音說。
「對方很急，說只要有的治，一次付清五千萬。」
又是個不差錢的冤大頭。
肯花錢給孩子治病，不肯花時間精力陪陪孩子。
趙夢雪心裡有厭惡，翻了個白眼，告訴秦洋先看看孩子的情況再做定論。
秦洋心領神會，幫忙預約了下午三點的號。
趙夢雪掛斷電話，回憶起自己十五歲本碩博連讀的時光。
時光匆匆，這些年她表面上是「陳太太」，另外一個身份是國內最大心理研究院的股東加最權威的兒童心理醫生。
僅僅是每年研究院的分紅，就夠她躺吃三輩子了，陳煜琛竟然以為自己是為了蠅頭小利跟他提離婚，真是可笑……
趙夢雪搖搖頭，陳煜琛已經是過去式了，她要把有關他的一切都拋之腦後。
下午兩點半，心理研究所內，換上白大褂戴上口罩的趙夢雪醫生上線。
她坐在乾淨的就診室里，手裡拿著這份名叫里昂Leon的孩子病例報告單，越看眉頭皺得越深。
扇巴掌，磕頭，咬四肢，拔眉毛，催吐……
這個孩子才四歲，已經有了這麼多自虐的癥狀。
奇葩孩子都是奇葩父母教出來的，他的監護人問題很大。
趙夢雪用手揉揉太陽穴，看來是一場硬戰。
這時，護士曉曉敲敲門。
「趙醫生，秦院長說，需要您去他辦公室見一見這位病人的家長。」
趙夢雪點點頭，師哥在，有些話更好說。
她抱起資料朝辦公室走去，敲了敲門便推門而入，秦洋滿臉堆笑迎了上來。
「趙醫生，你來了。這位是陳總，他有個特殊病人想讓你嘗試醫治。」
辦公室里有一股熟悉的冷香調，這個香味讓趙夢雪想到那個在他心中已經是前夫哥的男人。
等等！
陳總，四歲，國外長大，男孩……
趙夢雪屏住呼吸，瞥見病例上英文名Leon後面，赫然寫著三個漢字。
陳，睿，俊。
與此同時，秦洋對著那位家長殷勤地介紹：「陳總，這位就是趙夢雪，趙醫生。」
話音一落，兩個人的視線交錯在一起，兩個人都吃了一驚。
「趙夢雪……醫生？」
不會這麼巧吧？
趙夢雪猶如當頭一棒，抬頭望著面前這個高大挺立的男人，渾身的血液都冷了。
秦洋沒有眼力見兒地問了一句廢話。
「二位認識？」
「不認識。」
「認識。」
趙夢雪馬上撇清關係，陳煜琛不動聲色，眼底卻閃過詫異和不悅。
秦洋知道這下自己捅了馬蜂窩，他不知所措地摸摸頭。氣氛尷尬到了極點。
趙夢雪平復了一下心情，重新把目光放在陳煜琛身上，淡淡道：「抱歉，院長，這個病人我治不了。」
她還沒有瘋到要去給前夫和小三的孩子做心理諮詢。
聽她一口回絕，陳煜琛黑眸幽深，反唇相譏。
「話要說清楚，到底是你這個醫生沒能力，還是這病治不了。」
趙夢雪只覺得可笑，語氣恢複專業和平靜。
「就當是我沒能力，陳總還是另請高明吧。」
她說完就要轉身離開。
陳煜琛抬眸，斬釘截鐵：「一個億，讓這個研究院最好的醫生過來見我。」
一旁的秦洋忍不住吸了口涼氣，馬上拉住趙夢雪的白大褂，眼裡全是哀求，像一條死皮賴臉的哈巴狗。
要不是陳煜琛還在場，她一定會把白眼翻到天上去。
突然，趙夢雪眼前浮現出四歲小男孩的臉龐，粉雕玉琢的，像個小王子。
和陳煜琛是完全不一樣的氣質。
可惜了，那麼可愛的孩子。
想到這兒，趙夢雪動了惻隱之心。
她回過頭，把資料往茶几上一放。
「不巧了，我就是那個最好的醫生。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查一查，國內兒童心理學精神研究臨床方面，比我更專業的只有我的導師，不過他已經退休了，現在不知道在哪個地方度假。」
陳煜琛將信將疑地打量著面前這個自信十足的女人，旁邊的秦洋點頭如搗蒜。
死馬當活馬醫吧。
「好，就算你沒說謊。為什麼說這病治不了？」
趙夢雪冷著臉，雙手抱胸。
「孩子都沒帶來，我對著誰治療？對著你嗎？沒有見到那孩子之前，我沒有辦法隨意斷言，陳總還是帶著孩子親自來看看。」
陳煜琛的眉頭擰了擰，這女人穿上白大褂怎麼說話就變得這麼不客氣。
秦洋此時也是捏了一把汗，看來兩個人的關係不是一般的差。
「建議不要拖太久，」趙夢雪頓了頓，語氣緩和下來，「僅根據現有的病理報告單來看，孩子的自虐傾向嚴重程度已經遠超他這個年齡所能承受的了，」
陳煜琛的心揪了起來，他目光沉沉地看向窗外：「睿睿的情況一天比一天差，只要能治好他，你什麼要求都可以提。」
趙夢雪沉默了，她心知肚明，這麼點大的孩子如果再這樣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最終會做出無法挽回的事情來。
她言盡於此，再次看向陳煜琛，「今天先這樣吧，陳總確定好時間預約就可以了。沒別的事我就先去忙了。」
趙夢雪離開的背影落在陳煜琛眼底。
溫妍熙寸步不離地守在孩子身邊，也不願意直面孩子的問題。
把孩子帶來研究院沒那麼容易。
出了心理研究院，陳煜琛馬上打了個電話給助理薛輝，讓他查一下趙夢雪兒童心理醫生的資料。
不多時，薛輝就把國內外的資料整合了一下，發到了陳煜琛手機上。
「十五歲保送Q大心理系，本碩博連讀，師從白鬍一先生，現國內最權威的臨床心理醫生，專攻兒童心理，發表SCI十餘篇……」
陳煜琛反覆確認這些信息，暗暗思忖。
他的心裡同時升起兩股力量，一股叫做希望，另一股名為好奇。
這五年，他只當她是乖巧聽話的陳太太，沒有想過要了解她。
溫妍熙一個電話打斷了他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