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0章 消顏面具

正文卷

一時片刻間,鄭清也捉摸不透那股微妙的情緒意味著什麼。

但助教團的緊急集合令卻不是玩笑。

他顧不得細想,戴好兜帽,掛了四條甲馬符,接過胖子遞來的熱可可,在唉聲嘆氣中化作一道青煙,消失在403宿舍。

助教團大會議室位於辦公樓三層的盡頭。

上次鄭清來這座辦公室,還是兩周前的星期日,也就是三月十四號上午,參加與『小手任務』有關的會議時來過一次——參考前次略顯尷尬的經歷,這一回,鄭清沒有穿九有學院的紅色院袍,而是換了一身黑色的長袍。

但現實彷彿在跟他開玩笑。

這次推門而入後,他確實沒有因為袍子的顏色而顯得與眾不同了。會議室里坐著的滿滿當當的助教們與他一樣都穿了黑袍子,只不過與前次相比,今天這些助教們臉上都帶了面具,所以年輕的助教同學再次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

在看到這些面具的一瞬間,鄭清差點把灰布袋裡那張七宗罪的面具掏出來扣在自己臉上。因為助教們使用的面具與堪罪使的非常相似,都是一模一樣、不露眼的光滑面具,彷彿煮熟剝殼後的雞蛋,只不過堪罪使的面具角落烙著一個小小的七芒星符號,而助教們的面具則在中央用紅色硃砂標註了不同字樣。

比如子、丑、寅、卯、甲、乙、丙、天、雷、地、火等,不一而足。

鄭清在第一大學呆的時間不短,戴過或者見過的面具也不少了,包括萬聖節的鬼怪面具、黑巫師的烏鴉面具、以及七宗罪的七芒星面具、執行三叉劍任務時的貓臉面具,等等,所有這些面具的作用都大同小異,不外乎『隱藏身份』『阻絕氣息』『隔斷占卜』『補充守護法咒』『防止被事後報復』等等。

因為對於巫師而言,知道一個巫師的長相或氣息後,不論是通過占卜追蹤其行跡,亦或者使用詛咒影響其行為,都會變得非常容易,尤其面對黑巫師或未知魔法風險時,任何小心謹慎都不為過。

高階巫師或者精通變形術的巫師自然不在此列,使用面具只不過取了所有合適方案里的最大公約數。

「這是你的面具,收好。」

講台上,一個戴著『甲』字面具的巫師沖剛剛進門的年輕巫師招了招手,示意他接過手中的面具,同時提醒:「為了你們的安全,助教團執行特殊任務時,必須佩戴這張面具。你參加過三叉劍的獵殺行動,應該知道這個道理。」

鄭清飛快的點著頭,去接那張面具。

面具光潔的表面中央,有鮮紅的硃砂寫了一個『宇』字。上下四方曰『宇』,從這個角度看,這個字倒是跟他在大阿卡納序列里的『世界』稱號有異曲同工之妙。

因為注意力全在那個『宇』字上,所以他

「嗯?」

雖然隔著面具,但鄭清彷彿看到了『甲』字下皺起的眉頭。

他這才後知後覺,意識到到自己伸出的手裡端著那杯還沒喝完的熱可可。

「抱歉!」

年輕的助教同學立刻舉起杯子,把最後小半杯飲料喝光——台下隱約響起幾聲輕笑,讓他臉上久違的感到一絲熱氣——然後他收起空杯子,雙手接過那張面具,第一時間啪在臉上。

呼!

雖然看上去密不透風,但遮在臉上後卻輕薄如無誤,甚至隔著面具他也能清楚的看清四周的一切。面具有些軟,不知道質地是什麼皮子,手感溫潤,呼吸間隱約可以察覺交織在表層皮下細微而繁雜的魔力迴路。

『甲』字巫師沖他微微頷首。

鄭清微微施禮後,沿著牆角,悄無聲息的溜到會議室後面——令他感到神奇的是,自己上次坐過的位子竟然恰好空著。

「晚上好,鄭清助教!」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鄭清回過頭,這才注意到坐在旁邊給自己打招呼的巫師臉上面具是『乙』字。

在書面語中,『甲』與『乙』的位置很近,按照鄭清樸素的邏輯推論,身旁這位應該與講台上那位大佬身份彷彿。

「晚上好,」年輕的助教同學小聲答應著,腦海中飛快排查自己認識的那些助教,很快鎖定最大嫌疑人:「……希爾達老師?」

他對自己的結論有些驚訝。

「不要叫我老師,要叫我『同僚』!」

實踐課的老師沖男生晃了晃手指,一本正經糾正:「這間會議室里,大家都是同僚……是不是對這次我跟你還是同桌感到有些奇怪?」

說話時,他搖晃著腦袋,鄭清隱約聽到輕微的金屬碰撞聲。

他遲疑著點了點頭。

實際上,與座位相比,他更好奇希爾達如何獲得『乙』字的,在他印象中,助教團里很多人能力都要強過自己這位實踐課老師的。

「因為你上一次來的也很晚。」希爾達似乎很高興終於能找到人說話了,頓時滔滔不絕起來:「事實上,在若干次獨立重複實驗中,每個人的選擇幾乎都是一模一樣的,在神秘學理論中,這種現象被稱為『希律定理』……」

鄭清對希爾達充滿宿命論的分析左耳進右耳出——與這勞什子『希律定理』相比,他更相信自己的選擇受『秩序種子』影響更大。

「咳!」

講台上,『甲』字型大小巫師輕聲咳嗽了一聲,環顧左右,這個會議室頓時安靜了下來,他沒有浪費時間,言簡意賅的說明了今晚緊急集合的緣故:

「一支北區巫師的獵隊在沉默森林遇難,五名獵手死亡。因為他們屬於私自組織,沒有向基尼小屋報備,因此直到他們死亡後,基尼小屋才收到相關訊息,向學校申請了援助……」

聽到『北區巫師』與『基尼小屋』兩個詞,鄭清腦海第一時間想到了宿舍里他嗅到的那抹淡淡的櫻花香氣,以及當時他腦海中的第一直覺。

果然,今晚的事情與北區巫師有關。

就像他看到藍楹花樹後,心底浮現了『霧』與『火』兩種截然相反的矛盾感覺,而後就見到了那位彩虹巫師團的陰陽人。

他敏銳的意識到,自己這種模糊的直覺似乎帶著一絲占卜或者說『心血來潮』的味道,只是不知道這種感覺能達到什麼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