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徐二姑娘的人

正文卷

第51章 徐二姑娘的人

郎琢醒來時已經是後半夜,屋內燭台還亮著,青陽在他的榻邊伏睡,斡風直接蜷縮在地毯上,三步遠的茶案旁還蜷縮著一個嬌俏的人兒,好像睡得並不安穩,罥煙長眉緊緊蹙起,眼角還噙著淚。

還有她的兩個婢女、男僕也伏睡在她的身邊。

他的屋子頭一回睡了這麼多人,郎琢試著起身,右臂竟僵硬麻木的沒有知覺。

青陽感覺到了旁邊的動靜,迷糊中抬起頭,剛要說話,郎琢手指放在唇邊,示意他噤聲。

郎琢指了指門外,青陽明白,取來厚氅披在郎琢肩頭,兩人輕手輕腳的出了房門,去了旁邊偏殿。

掩上偏殿的房門,青陽才說:「大人的毒很厲害,不過徐二姑娘說大人體內有三種毒藥在相互制衡,是以往後那白陶罐里的解藥都不用吃了。」

郎琢左手撫了一下右肩上的傷,喃喃說:「這麼簡單就無礙了?」

「也不簡單,」青陽繼續說:「徐二姑娘趁著大人昏迷,將大人傷口因毒腐蝕的爛肉都颳了,小人看著都腿軟打顫,那徐二姑娘手穩刀也穩,花了一個時辰才處理好大人的傷口。」

燈影恍惚,照得郎琢的臉色陰暗不明,他說:「我竟欠了她兩回命,她的傷怎麼樣了?」

青陽繼續說:「小人覺得二姑娘對大人是真的好,她說自己是皮外傷,硬要給大人先診治,直到大人的脈象安穩了,她才去沐浴更衣,斡風給她安排了廂房,但二姑娘擔心大人傷情有變,一直守到快丑時才倒地上睡了。」

「不過……」青陽撓撓耳朵,有些說不出口,「二姑娘說大人應該先成親,三種毒雖然相互制衡不會讓大人喪命,但情……起時很難受,說有可能燥熱難安,她說現在天冷可能還好,等後面天熱起來,大人可能會很痛苦。」

郎琢回首瞪他,青陽立刻說:「姑娘她麵皮薄,說得很是婉轉,但小人猜是這個意思,大人若有不明的,等徐二姑娘醒了可以自己問她。」

「醉仙樓那邊呢?都是什麼情況?」郎琢轉移了話題。

青陽笑著說:「千屹的屍體已經交給了京師府衙,京師府衙的人連夜報給了刑部,反正是盛樂的姦細,這個案子也夠他們忙上一陣子了,等火候到了,小人再將拓跋釗和長嶼的屍體給他們。」

「還有,菩然姑娘將樂平王安然無恙送了回去,那些伺候了樂平王的姑娘酒醒後羞愧難當,皆在悲憤之下投了井,菩然也報了官。「

聽到姑娘們「投井」時,郎琢眉頭霎時蹙緊,左手負到身後,長指痙攣似的微微一蜷。

樂平王不是傻子,一旦清醒肯定會懷疑有人給他下藥,再抓了那些姑娘一審問,便知道那些姑娘飲酒後同他一樣的癥狀。

與其害了醉仙樓,倒不如讓那些姑娘「羞愧而死」,樂平王也不敢大張旗鼓的調查,讓他吃個風流啞巴虧好了。

沉默片刻後,郎琢眉目間轉而一片平靜,繼續問:「那個下藥的人找出來了嗎?」

青陽說:「抓到了,那廝竟然是從前安國公府奴僕,是伺候過徐大姑娘的,叫廣信,菩然姑娘已經將人送過來了,現在關在咱家柴房裡。菩然還從他的住處搜到六張一百兩的銀票,都是寶銀閣出的,其中有五張是連號的。」

「走,我們去柴房。」

偏殿的門一開,廊下的燈映得他周身一片血紅,月白色的長衣飄飄,腳步虛浮地在雪地里踏出一串腳印,青陽緊跟在他身後,兩人往柴房而去。

柴房裡不透一絲光亮,廣信在恐怖的黑暗裡顫抖了一夜,雙手在後反綁,此刻已經麻木無知了。

直到柴房的門突然打開,外頭的天光一下泄進來,將他徹底照亮。

從外面進來的人,他看不清面目,只覺得周身籠罩一股冷冽的陰鬱之氣,如鬼如魅般立於眼前。

青陽舉著燭台進來,廣信終於看清了眼前人,蒼白的俊美,眼眸中充滿森然的笑意。

他終於認出來了,是郎琢!

廣信畏懼的往後縮了縮,「小人只是在醉仙樓打雜的小廝,大人抓我做什麼?」

「你叫廣信?」郎琢平靜的問,「從前是在國公府照顧徐大姑娘?」

廣信點點頭,這不是什麼秘密,他的身契被賣時,醉仙樓主事的人很清楚他的來歷。

他說:「小人在國公府因弄污了大姑娘的題卷,得罪了她才被賣的,但小人在醉仙樓兢兢業業,沒有錯漏。」

郎琢繼續問:「那你為何要在東閣樓的酒水裡下毒呢?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

廣信不知自己為何會落到郎琢的手上,目光閃躲著垂下了眼眸,「大人說的話小人不清楚,小人只是往房中帶客,待客人走了,小人再將食案打掃乾淨,送酒送菜的活兒不是小人乾的。」

郎琢一手負後,在廣信面前來回踱步,輕聲說:「我勸你說實話,你害得樂平王在大庭廣眾之下發了瘋,伺候過他的七八個姑娘也自盡而亡,這不是一件小事,醉仙樓已經報官了,你現在一五一十的說了,本官說不定幫你一把,否則讓京師府衙的人查出來可就是死路一條。」

廣信汗津津的,腦速急轉。他很清楚郎琢和國公府的關係,或許他實話說了郎琢真的會放過他,畢竟主謀是徐二姑娘。

他發顫的往前跪了兩步,低頭道:「是二姑娘,是二姑娘給我的葯,讓我下在樂平王的酒水裡,小人並不知道那是什麼葯,只是聽吩咐做事,完事後,二姑娘身邊的晏清給了我一張一百兩的銀票。」

郎琢面色如常,青陽不由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昨晚東閣樓里香艷的場面歷歷在目,說出去誰會相信這是一個未出閣小姑娘的手筆。

「你胡說!」青陽大聲呵斥,「只給了你一張銀票?那為何在你住處找到了六張?你一個打雜的小廝怎會有這麼銀子?把話說清楚。」

廣信戰戰兢兢抬起頭來,眼中透著怯懼也透著狡猾,「都是晏清給我的,頭回也是晏清找我給樂平王下藥,完事後給了我五百兩銀票。」

徐二姑娘的膽子究竟是什麼做的?竟然敢坑樂平王兩回!青陽張大嘴巴竟有些不敢問了,轉眸看了一眼郎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