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成長
冰岩島邊沿區域。
石堆旁邊，停泊著高源和袁飛的兩艘雲帆，還站著十幾個逃出生天的散修。
從龐堅離開巨石殿，在外面開始踢動朱元喜的人頭起，他們就在緊盯著龐堅。
他們一直看到龐堅在石堆前停下，看著龐堅踩著朱元喜的人頭，以一種釋然的眼神，望著石堆里的屍骨。
他們不敢吭聲，沒有驚叫嚷嚷，只因陰靈廟那座恐怖的天靈塔，始終緩緩跟隨著龐堅。
此刻。
他們驚愕費解的目光，在龐堅的身上，在朱元喜的頭顱上，在天靈塔上來迴轉動。
「血月，朱元喜！」
有人神情震撼地低喝。
面色蠟黃的龐堅，連高源、袁飛都感到陌生，可血月朱元喜的身亡，頭顱被他踢皮球般地踢動，卻讓眾人深受震動。
追魂索命的天靈塔沒有對龐堅下手，讓眾人愈發驚駭，不知道他和陰靈廟的關係。
半空處。
站在天靈塔窗口後的董天擇，臉色陰沉心情複雜，也望向踩著朱元喜頭顱的龐堅。
龐堅突然抬頭，道：「我替他們報仇了。」
董天擇愕然。
他終於意識到了，將朱元喜的頭割下，一路踢到這裡的龐堅，反常舉動背後的深意。
「竟然是為暗鬼的幫眾報仇……」
董天擇眼神古怪。
他無法想像，換了一種身份潛藏在暗鬼的龐堅，居然會在意那些螻蟻一般的傢伙。
當他發現洪堅就是龐堅時，他自然而然就將龐堅視為，能夠和他一樣俯瞰暗鬼的人物。
經歷過八卦城的磨礪，屠戮過眾多通脈、洗髓境修士的龐堅，連魔宗的袁冷珊、瀾希都敢格殺，怎會還在意暗鬼成員？
董天擇想不通。
接任了暗鬼魁首之位的他，對暗鬼幫眾都沒有什麼感覺，覺得那就是一群為他做事，可以隨意犧牲的麾下罷了。
他以為龐堅和他一樣。
卻沒有料到，龐堅在冰岩島所做的一切，包括逼他和王屹森下手，就是為了替那些死於朱元喜手中的暗鬼眾報仇。
「高源，你手上有沒有火油？」
龐堅扭頭，望向站在自己雲帆甲板上的那位船夫，道：「我要火化一些人。」
被他點名的高源，先是愣了一下，隨後突然反應過來這個熟悉的聲音屬於誰了。
「有！有的！」
心亂如麻的高源，急忙從他的雲帆跳下。
「我也有！」
離龐堅更近的袁飛，更快地跳出了雲帆，從自己的儲物袋內，取出了一桶桶的火油。
「多謝。」
龐堅輕輕點頭，在高源過來的時候，他將石堆內不屬於暗鬼眾的屍體丟了出去。
待到石堆裡頭，剩下的都是他所熟悉的那些人，他便將袁飛拿出的火油，還有高源取出來的柴火，一同丟入石堆點燃。
熊熊烈火中，孟秋蘭等人的屍骨噼啪作響。
龐堅如雕塑般站在燃起的石堆前。
白薇手中緊握儲物袋碎片的畫面，之前在他腦海一直揮之不去，此刻在烈焰的洶湧燃燒下，那一幕令他感到鬱憤的畫面似乎變淺了許多。
「你，還有陰靈廟的董瘋子……」
高源在一旁小聲詢問。
殘存下來的散修們，還不知道巨石殿內部發生了什麼，他們還能隱隱感受到天靈塔釋放的威壓，以為王屹森就在裡頭。
他們惶惶不可終日，總覺得那座懸空的天靈塔，會在下一刻再次發難。
「陰靈廟的王屹森死了，你們不必擔心。」
龐堅淡然道。
「王屹森死了！」
「沒了洞玄境的王屹森，董瘋子殺不了我們所有人！」
「老子也是先天境！要不是那座該死的天靈塔，老子非和董瘋子拚命不成！」
存活下來的那些人沖著天空低吼。
能夠從這場殺戮活下來的人，都是散修中的佼佼者，也有幾人為先天境修為。
他們因王屹森的死而振奮，可依舊對天靈塔心存敬畏，所以也只是嚷嚷著要拚命，卻沒有真敢對天靈塔下手。
袁飛肅然起敬，道：「沒想到凌雲散人竟如此厲害，陰靈廟的王屹森，在他的手中都沒有討到便宜，還將命搭在了冰岩島。」
「嗯，凌雲散人雖然一肚子壞水，實力當真不容小覷。」
高源小聲附和。
「呼！」
忽有一道衣袍寬鬆的女子身影，從巨石殿深處環繞著朦朧血霧升天，如天靈塔般懸空而停。
「洛紅煙！」
董天擇失聲驚叫。
他都不需要看到洛紅煙的真實容貌，就明白處在血霧中的女人，必然是八卦城中和龐堅結伴的洛紅煙。
「怪不得，怪不得和我以鬼壇交易的那些靈材，大多涉及到靈魂的淬鍊！」
醒悟過來的董天擇，沒有太多的猶豫，急忙發動天靈塔撤離。
洛紅煙既然現身，就意味著凌雲散人死了。
當初那個附體寧瑤，在城主府和他們鬥智斗勇的洛紅煙，他深知有多難纏。
洛紅煙如今還能御空而行。
他即便縮在天靈塔內，也未必能躲得過洛紅煙，不走就有生命危險。
「逃的還挺快。」
洛紅煙抿嘴一笑，她才在高處遠遠看了龐堅一眼，天靈塔在她視線中就變成了小點。
她也懶得去追趕，於是又看向龐堅的位置，也看到了熊熊燃燒著的火堆。
還有那個被擺放在岩地上的頭顱。
「伱是以朱元喜的人頭，來對他們進行祭奠么？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明顯不完整……」
洛紅煙咕噥一聲，突然重新深入大地，將凌雲散人的頭也給割了下來。
重新升天后，她便飄逝到了龐堅的身旁，把凌雲散人的頭顱，和朱元喜的挨著擺放。
「凌雲散人！」
倖存下來的散修們，紛紛倒吸一口涼氣，臉色變得極其怪異。
前一刻，他們還在稱讚凌雲散人的戰力出眾。
下一刻，凌雲散人的頭就被擺在了地上。
「你是……」
高源獃獃望著洛紅煙，很快猜到了她的身份，禁不住激動起來。
他強忍著沒有多問，眼中卻耀出了興奮的光芒，他看向了一旁的袁飛。
袁飛身子一顫，也明白龐堅和洛紅煙兩人，就是乘坐高源的雲帆過來，那對來自上界的姐弟倆。
「應該能活下來了。」
心神鬆懈的袁飛突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高源，你的雲帆留下等我們。」
洛紅煙明眸一掃，定格在激動的高源臉上，道：「其餘人，不想死在這裡的話，現在可以從冰岩島離開了。」
「袁飛，帶我們走！」
散修們如蒙大赦，一個個身形如電地，全部朝著袁飛的雲帆竄。
坐在地上的袁飛呆了呆。
其實他也有心留下，想和姐弟倆攀攀關係，看看他能不能在什麼地方效效力。
只是，尚存的雲帆似乎只剩他和高源的了，既然高源要留下接送姐弟倆，那他就只能帶著散修們離開。
「哎，高源這傢伙的眼力勁，他那敢於豪賭一場的勇氣，我是當真比不了啊……」
袁飛暗暗感慨。
危機剛起時，他就提議趁早撤離冰岩島，高源偏要冒險留下，賭那對姐弟能活著出來。
高源果然賭贏了！
敬佩不已的袁飛，待到存活下來的散修們，全都集中在了他的雲帆中，才朝高源拱拱手，沉喝道：「高源，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高源燦然一笑。
旋即，袁飛便啟動雲帆離去。
「噼里啪啦！」
乾柴在火油內洶湧燃燒，孟秋蘭等人的屍體，漸漸成了骨灰。
「高源。」
洛紅煙抿嘴輕喝。
「在！我在！」
高源滿臉堆笑道。
洛紅煙輕輕點頭，眸中含笑道：「被陰靈廟殺的那些散修，屍身遍及巨石殿各方，你過去將他們身上的財物整理一下。」
高源揚聲道：「好勒！」
沒有多問一句，高源將屬於他的那艘雲帆留在岩地，當即朝著巨石殿走去。
龐堅和董天擇是什麼關係，為何提著血月朱元喜的人頭，洛紅煙怎麼就殺了凌雲散人，他一概不多問。
「事變時，你沒有打算離開，還願冒險等候我倆，倒是一個講信用的人。」
洛紅煙看著他的背影淡淡道。
高源身形一頓，轉身燦然一笑，道：「我既然和你們說好了，會在雲帆等你倆，就會說到做到！」
見洛紅煙微一頷首，他又喜滋滋地奔向巨石殿，心道他的努力真沒白費。
對洛紅煙他更是心存敬畏。
沒想到他和袁飛在此的聊天，洛紅煙竟然也聽的清清楚楚，知道巨石殿爆發異常時，袁飛急著離開，而他卻決意留下一事。
他暗暗慶幸，還好他沒有在背後嚼舌根，說出什麼不妥當的話。
「龐堅，你這次的表現很讓我……吃驚。」
待到高源的身影消失，洛紅煙在火焰洶湧的石堆旁，拿掉遮蔽容貌的白紗，豐唇噙著笑意道：「天運碎地時，你做事就不再那麼衝動，能夠冷靜地思考。今日的三仙島，你還學會了利用陰靈廟和血月的敵對關係，挑起雙方的矛盾獲利。」
龐堅漠然道：「見的人多了，遇到的事情多了，終究是會成長的。」
「嗯。」
洛紅煙滿意地笑了笑，伸出白玉般的左手，道：「抓著我，我帶你去底下看個有趣的東西。」
龐堅毫不扭捏地抓住了她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