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年少葬入墳墓,青春隨之定格

第二幕 二十歲

涼夏和許青彥公開了戀愛關係,但僅限於自己狹窄的交際圈。

酷熱的太陽下,九秋一點一點地舔著手裡的冰激凌,說:「真羨慕涼夏有男朋友了,而我,還是一個人……好孤單,好寂寞。」

「你有我。」身後冷不丁地響起江瀚的聲音。

九秋嚇得渾身一抖,扭頭埋怨:「你走路沒有半點聲音嗎?」

「是你想事情太出神了,沒有感覺到我過來了而已。」江瀚看看手腕上的手錶,問,「還不回去嗎?已經下課十五分鐘了。」

「再休息一會兒。」九秋還是懶懶地靠在階梯上,任由太陽如火一般炙烤著自己的皮膚。

江瀚幽幽地說:「走吧,晒黑了沒人要,本來就不漂亮。」

話音剛落,有兩隻手迅速地擰住了江瀚大腿上的肉。

江瀚嗷嗷地叫起來,打開九秋的手,如避蛇蠍般退開數步。

「我不漂亮?」九秋犀利的目光落在江瀚身上,反問。

江瀚一步步後退,不怕死地說:「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說完,他拔腿就跑。九秋哇哇呀呀地叫起來,邁開腿就追。

跑道上,他們一前一後奔跑著,渾然不知,彼此之間的距離正在慢慢拉近。

那些日子裡,九秋身邊有江瀚,許青彥偶爾會去江市看望涼夏,他們都過得極為快樂。

也就是在那一年冬天,沉寂了許久的高中同學QQ群里,班長忽然發了條消息:

1月12日同學聚會,請大家盡量出席,具體地點和時間我們商議後再告訴大家。

看到這個消息後,九秋迅速問涼夏:「去嗎?」

涼夏沉默了,因為她知道,去了的話,可能會見到唐澄。可是,她現在有自己全新的生活,有一個愛自己的男朋友,她為何要畏懼見到唐澄?

於是,涼夏說:「去吧。」

涼夏、九秋、江瀚三個人是一起去的。

兩個女孩都準備好了見唐澄,然而,她們並沒有見到唐澄,只見到了許久不見的關林修。

班長說:「就差唐澄沒來了,關林修啊,你也沒有唐澄的聯繫方式嗎?」關林修搖了搖頭。

不知為何,沒見到唐澄,九秋心裡有微微的失落。而這樣的失落,正好被江瀚看在眼裡。

「他不來不是更好?來了,你跟涼夏不是更不自在?」江瀚說。

「我沒有想這個。」九秋迴避著,一個人端著酒杯走了出去。

看著她的背影,江瀚的眉頭緊緊擰了起來。

關林修喝完第一杯酒,走過涼夏的身邊,默默地說了一句:「你跟我來。」涼夏確定沒聽錯,才隨著關林修的步子走出了那座日租的公寓房。

公寓的過道盡頭,微弱的陽光映照在玻璃窗上。關林修背對著過道,從背影看不出他心裡在想什麼。

涼夏走過去,問:「你有事要跟我說?」

關林修轉過身,遞給涼夏一封信:「我想,這是唐澄想要給你的。」

涼夏遲疑了一下,接過信來拆開看。那的確是唐澄的筆跡,也的確是寫給涼夏的。

對不起,涼夏。

然而,我又有什麼資格請求你的原諒?

年少的我們也許沒那麼懂愛,可是,正因為年少,所以,心裡所受的傷才會更刻骨銘心。

我……真的從來沒想過要欺騙你,說到底,是我自己太懦弱了,不敢表明自己的心意,只能像個可憐蟲一樣縮在你的身邊,仰望著自己想仰望的人。

涼夏,你不原諒我,是應該的。但是,請你原諒九秋,因為,在這場感情里,我們三人都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九秋從始至終都是為你好,只是不小心用錯了方法。

你們倆,不該因為我而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涼夏,林涼夏……

我這一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喜歡上了九秋以及欺騙了你……

對不起,涼夏。

都說年少時的喜歡是最純真、最美好的,然而,唐澄卻說出後悔喜歡上九秋這樣的話來。看來,這兩年,唐澄所受的折磨,比涼夏和九秋要多得多。

涼夏緩緩地將信折起來,問關林修:「你跟唐澄有聯繫吧?」

「有。」關林修說。

「他現在還好嗎?」

「他……不在了。」

涼夏折信的手一頓,睜大眼睛瞪著關林修。

關林修的表情充滿憂傷,說:「唐澄……死了。」

「轟——」有那麼一瞬,世界像是發生了巨大的爆炸,震得涼夏的腦袋嗡嗡作響。涼夏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唐澄,就算再見面,他也掀不起自己心裡的波瀾。然而,聽到這個消息時,她還是震驚了。眼淚悄無聲息地滑落臉龐。

「死……死了?」涼夏的聲音在顫抖,渾身沒了任何力氣,她只感覺身體輕飄飄的。

關林修扶著涼夏的胳膊。涼夏慢慢後退,靠在牆上,努力使自己恢復理智,問:「什麼時候的事……」

「半年了。」關林修說,「他去了西北念書,切斷了和所有人的聯繫,除了我。涼夏,你覺得自己被欺騙了,你責怪唐澄;九秋覺得唐澄不該把真相告訴你,也責怪唐澄……唐澄是多好的一個人,你們都知道的,不是嗎?可就是因為這樣,他變得沉默寡言,變得抑鬱。如果不是我一直陪在他身邊,他可能早就想不開了……」

回想起往事,關林修現在還覺得背脊有些發涼。

當年,唐澄和關林修填報了同一所大學,出於對唐澄經歷的了解,關林修總格外注意他。

在外人的眼中,唐澄不愛說話,總是一個人發獃,因此很少有人願意和他成為朋友。

得知唐澄有抑鬱症後,為了避免唐澄的抑鬱症變得嚴重,關林修配合心理醫生,一點一點試著開導他,將他從沉鬱的泥沼里往外拉。

唐澄恢復得很緩慢,有時候,還會反常地變得脾氣暴躁,在宿舍里摔東西。室友跟輔導員反映,要求唐澄搬出去。

沒辦法,輔導員只好讓唐澄搬進另一間空著的宿舍。關林修不放心,便也跟著搬了進去。

起初關林修以為唐澄沒救了,但唐澄的病情出現了轉機,因為,他喜歡上了一個女生,那個女生的性格與容貌都和九秋極其相似,他將對九秋的感情悉數轉移到了那個女孩身上。

唐澄對那個女生的追求,出人意料的固執、勇敢,女生很快接受了唐澄的告白。

和女生在一起後,唐澄慢慢恢復了正常。

關林修以為,這樣下去,唐澄就會好起來。

但是,他很快又發現,唐澄喜歡那個女生,喜歡到了瘋魔的地步。

他願意為那個女生做任何事情,同時佔有慾特彆強。女生是個極限運動愛好者,他竟不顧自身情況而陪她去參加極限運動。

「可是,涼夏你知道嗎?」關林修忽然抬起頭,眼神渙散地盯著涼夏,「唐澄有心臟病——是在大一那年檢查出來的。」

涼夏微微一驚,猜測道:「那麼,唐澄是因為……」

「是的。」關林修堵住了涼夏的話,因為他知道她猜到了什麼,「戶外蹦極,唐澄的生命止於此。」

室外吹來一陣風,撞擊著過道上的玻璃窗,時間似乎就此凝住。涼夏心中有萬千感慨,卻找不到一個字來形容。

「涼夏……」不遠處,一個發抖的聲音響起。

涼夏回頭一看,是九秋,不知何時她站在過道的那一頭,聽到了唐澄的死訊……

九秋無助地站在那裡,淚流滿面……

她們倆在青春時喜歡過的少年,如今,如今化為了塵埃……

同學聚會後,住在雲城的三個人就回去了。

中途,關林修帶著涼夏和九秋去了唐澄的墓地。

墓園有很多潔白的墓碑,然而,對比周邊墓碑上白髮蒼蒼的面容,只有唐澄墓碑上的照片里,是一張燦爛且稚嫩的臉龐。

涼夏和九秋買了唐澄生前最愛的鮮花,肅穆地站在墓前。

「唐澄的死,跟我們有關,對不對?」涼夏看著照片上的少年,他的音容還歷歷在目。

「沒有關係,涼夏。」九秋的眼睛紅腫起來,帶著哭音說。

涼夏比她平靜很多,淡淡地說道:「可是……他會變成這個樣子,跟我們……」

「沒有關係的!涼夏!」九秋扭頭,哪怕眼睛裡含著淚水,眼神卻很堅定,「在這場感情里,我們都是受害者,我們也經歷過黑暗的生活,可我們挺過來了。唐澄……唐澄只是沒有挺過來而已。」

九秋淚眼婆娑,她俯身撫摸著墓碑上的照片,努力使自己保持微笑:「唐澄……唐澄只是去了更好的地方而已……」

涼夏恍惚地抬頭,望著陰沉的天空,回想起與唐澄在一起的歲月,一切就好似夢境一樣,輕易消散。

年少的唐澄那樣溫柔善良,讓兩個少女為之心動。

如今,他被深深地埋入地下,連帶著兩個少女最難忘的青春,全部埋葬……天邊烏雲翻滾,要下雨了……

墓園的外面,江瀚正在等待九秋。

看到兩個女生失神地從墓地里出來,江瀚心疼不已:「要下雨了,我們還要回雲城呢。」

「你帶九秋走吧。許青彥來雲城了,一會兒過來接我。」涼夏走近江瀚,低聲說,「好好照顧九秋。」

江瀚點點頭。

「九秋,你跟江瀚先走吧。」涼夏拉了拉九秋的胳膊。

九秋像沒有靈魂的軀殼一樣,慢慢地往墓園外的那條馬路走去。江瀚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後,就像守護者一樣。

一直以來,江瀚都小心地守護著她。

看著他們走遠,涼夏默默地嘆了一口氣,扭頭望著那片墓園。

唐澄,如果我現在原諒你,你能感受得到嗎?

大風吹來,吹皺了涼夏的衣裳。

十多分鐘後,涼夏的手機響了,是許青彥。

許青彥在電話里說:「涼夏,我在路口。」

涼夏緩步走過去,看見許青彥倚著計程車等在馬路邊。

許青彥走過來,望著涼夏來的方向,問:「這是……」

「見一個故人。」

涼夏回答著,輕輕地上了車。

是故人,只是無法再見。

陪著九秋回家的江瀚,能很清楚地感受到九秋身上的「低氣壓」。

她嘴上雖然說著唐澄的死與她們無關,但她內心深處還是在意的。畢竟,當年唐澄向她說明過,他自始至終喜歡的都是她,是她一直在逃避,還一直撮合他和他不喜歡的涼夏。

唐澄的死,跟她有逃不掉的干係,他後來喜歡的人還長得像九秋,這麼久以來,他心心念念的人,始終是自己,那麼他的死……

九秋不敢再想下去。

車上,看到九秋失神的樣子,江瀚沉沉地嘆了一口氣。他伸手過去,握住九秋疊放在腿上的雙手。

九秋緩緩地將手抽出來,無力地倚在一旁。

江瀚臉上雖然沒顯露過多情緒,但心裡卻起伏不斷。

從郊區墓地回雲城的路上,九秋一句話都沒有說。下了車後,江瀚要送九秋進小區,卻被九秋拒絕了。

「你這個樣子,我不放心。」江瀚如實說。

「我想一個人靜靜。」九秋仍舊拒絕。

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樣子,江瀚臉上慢慢浮現出怒氣。

終於,他忍不住了,一把將九秋拽住,不由分說地往某個方向走。

九秋沒有心情對他發火,只是問:「去哪裡?」

江瀚將九秋拉到一個無人的角落:「鹿九秋,你到底想怎樣?」

「我能怎樣?」九秋獃獃地問,雙目無神。

江瀚目光嚴肅,聲調鏗鏘地說道:「你不是我見過的鹿九秋,她不該是你這個樣子!我認識的鹿九秋,笑容美好,內心堅毅,不會因為意外而對自己耿耿於懷。」

「你是說唐澄的死?」九秋抬起頭來,說道,「那不是意外,我脫不了關係的……」

「脫不了關係?鹿九秋,我被你拒絕這麼多次,我說什麼做什麼了?」江瀚反問。

九秋一怔,緩緩地看向江瀚。

江瀚深吸一口氣,說:「九秋,唐澄的死跟你沒關係,跟涼夏也沒關係。是他自己不夠勇敢!在發覺喜歡你的時候,他沒有跟你說明白,沒有跟涼夏說明白,為了能與你站在一起,不惜欺騙涼夏!他有什麼好可憐的?在一切真相大白後,他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馬上去請求涼夏的原諒,處理他帶給你們姐妹倆的傷害,而是選擇迴避,躲到遙遠的西北去!我真搞不懂,為什麼你和涼夏會喜歡這樣的人?為什麼唐澄明知道自己有心臟病還去蹦極?你沒必要往自己身上攬責任,又不是你逼他死的!」

「你不要這麼說……」九秋淚流滿面,請求道。

「我說的有錯嗎?」江瀚嚴厲地說,「你不要將道德枷鎖綁在自己身上,因為這根本與你無關!九秋,唐澄與你和涼夏的關係,只是過去,如今,你和涼夏早早地從往事里走了出來,只有他還深陷其中,是他自己給自己帶來了傷害,跟你們無關。你若是憐惜唐澄的死,在他忌日或每年清明的時候來看看他就好了。人已經死了,活著的人就不要再折磨自己了,不行嗎?」

「可我心裡……心裡難過、害怕,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九秋搖著頭,慢慢地靠向身後的牆。

江瀚走上去,溫柔地將九秋攬入懷裡,說:「別怕,我會陪著你走過去的……」

九秋一頭扎進江瀚懷中,感受到了切實的心安。

在失去涼夏的那些日子裡,也是江瀚陪她走過來的……那時他什麼也沒說,她什麼也不知道,但是,就那樣走過來了……

這一次,也會吧?

「如果沒有你,我不知道現在會是什麼樣子。所以,謝謝你,江瀚。」九秋說道。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困難與悲傷是時間抹不去的,如果有,那就是時間還不夠長。

涼夏並沒有把唐澄的死歸咎到自己身上,即使歸咎了,她也會深深地埋在自己的心裡,不讓別人發現,也不讓它影響自己的生活。

九秋沒有涼夏那般勇敢,不善於將這些埋進心裡,但還好,她有江瀚陪在身邊。

時光如梭,不知不覺,涼夏和九秋都要畢業了。

涼夏在簡映飛的幫助下,回了南市一所不錯的學校做老師。

她在學校附近租了一套房,暫時沒有和許青彥住在一起。她說需要等自己徹底穩定下來才會和他住在一起。許青彥也理解,於是他也只是偶爾串個門,給涼夏做一頓飯。

得知涼夏已經找好了工作,九秋在江瀚面前急得發慌。

江瀚問:「要不,我們回南市?」

「回南市找什麼工作?」九秋問。

當年選專業的時候,因為剛和涼夏鬧過矛盾,所以她是隨便選的,她並不喜歡自己這個專業。

讀書的時候全在混日子了,壓根兒就沒學到什麼,如今要實習了,九秋一下子就亂了方寸。

「如果重新給我一個機會,我一定選個自己喜歡的專業!好好學習絕不偷懶!」九秋仰天長嘆。

江瀚捧著她的腦袋讓她面對自己,問:「決定好了嗎?回不回去?」

「回!那裡有涼夏,並且離家近。」九秋果斷地說。

「那我去買票。」江瀚說著就掏出手機訂票。

九秋趁此機會給涼夏打了個電話:「小可愛,可以收留我嗎?收留到我找到工作,我就搬出去,請你吃大餐!水電費我包!」

涼夏道:「你直接來就好了。」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親親!」九秋膩歪地掛上電話。正好,江瀚的車票也訂好了。

「回去後,可不要後悔啊。」江瀚拿著手機在九秋的面前晃了晃。

「不後悔!」九秋堅定地說。

回到南市後的九秋一直住在涼夏租的房子里。

雖然是最好的朋友,但九秋也明白不能白住這個道理,所以她承包了所有的家務活,哪怕她做得並不算好。

涼夏問:「你找工作了嗎?」

「我在網上看了一下,覺得都挺不靠譜的。」九秋正在洗碗。

涼夏擦完桌子走過去幫九秋:「那你可以找好方向,然後根據這個方向去找工作,可以在網上看看,順便查查招聘公司的來歷,或者,你也可以出去轉轉,看看外面一些公司、店面的招聘廣告,現在公交車和地鐵上都有招聘廣告。」

「我會儘力的!」九秋表現得自信滿滿的,但心中卻著實擔憂。

涼夏笑了笑,拉開毛手毛腳的九秋,說:「我來吧。你呀,別著急,慢慢來,哪怕你一年兩年都找不到工作,我這裡也永遠有你的容身之處,大不了,我養你。」

「涼夏,你怎麼這麼好。」九秋從涼夏的身後抱住她,撒嬌地說,「你放心,因為是朋友,所以我明白,我不能成為你的負擔。謝謝你收留我、體諒我,涼夏。」

涼夏聞言,臉上浮現出溫暖的笑,沒有再說話。

為了不成為涼夏生活上的負擔,九秋決心先隨便找一份工作過渡,然後再從長計議。

「九秋,我說了你要是想工作,只要跟我說一聲,我就可以幫你,你現在……」江瀚看到九秋在便利店收銀,買東西的心情也沒了。

九秋不服氣地說:「怎麼?看不起收銀的啊!」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覺得這份工作對你沒有什麼幫助,讓你成長不了。」江瀚解釋。

「我開心不行嗎?再說了,我做這個工作只是過渡,又不是一直做這個。我才不需要你幫忙,我要靠自己。」九秋信誓旦旦地說。

「好好好,你靠自己,我不攔你。」江瀚知道九秋的脾性,於是也不多嘴了,自顧自地跑去店裡選零食。

結賬時,九秋給他用袋子裝好了零食,面無表情地說:「您好,一共一百八十四元。」

江瀚付了錢,九秋把零食遞給江瀚,江瀚沒接,說:「行了,本來就是給你買的,自己拿著吧。」說完,他便離開了便利店。

九秋低頭看著零食袋裡自己喜歡吃的零食,又望著江瀚離開的方向,嘴微微嘟著,卻不是因為生氣,而是因為自己方才對他的態度。她覺得臉有些燙。

九秋在便利店工作,涼夏也知道,只是沒說什麼。

而過了不久,因為遇到難纏的客人,九秋控制不住脾氣跟客人吵了一架。然後,便自己請辭了。

九秋拿著那麼一點可憐巴巴的工資請涼夏吃飯,而涼夏還是搶在九秋前付了款。

涼夏看著有些萎靡不振的九秋,問:「氣餒了?」

「氣餒倒是沒有,只是管不住自己的脾氣。」她無奈地攤手。

涼夏拍了拍九秋的肩膀,說:「好好找一份能使你成長的工作吧,沒關係,咱們可以慢慢來,試著先投投簡歷。」

九秋點了點頭。

爾後的日子裡,九秋每天細緻篩選著各種招聘信息,而涼夏卻被另一件事所困惑。

那天,許青彥說:「涼夏,我們一起住吧。」

在同一個城市卻分隔這麼久,也怪難為許青彥的。涼夏沒有拒絕,而考慮到目前九秋的處境,她又不便同意許青彥的提議,只是說,給她幾天時間,她再回應。

許青彥明白涼夏的處境,想了想同意了。

正常的生活是個什麼樣的狀態呢?

有朋友、有戀人、有工作、有努力的方向、有存在的價值、有需要變好的空間,這樣的生活軌跡,似乎才是正常的。

原來人長大了,還是免不了隨波逐流,因為既然來到了這個世界,就要學會在這個世界生存的方式,而生存的方式,有很多種。

這並不是不好,或者說,這是最好的一個現象。

常有人說,我不願在這個世界裡隨波逐流,其實,那些不願,只是不願自己的初心跟隨世界一起變化。

初心不改,一個人,才會快樂。

但是,卻有很多人明白不了這個道理,在這個世界隨波沉浮。

涼夏不願成為這樣的人,九秋也不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