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再一次的人生商談

第四卷

整張白皙的臉蛋宛如過熟般發紅,五月抽了幾下嘴角,似乎想扯出一抹若無其事的笑容,最後卻像尷尬到不知該怎麼擺出表情一樣,整張臉看上去無比古怪。

說完了那句話,在另外兩人微妙的注視下,五月直接轉身,準備落荒而逃。

淺田嘆息著開口。

「悶騷五月,站住。」

「我才不是悶騷呢!」五月反射性回頭大喊,然後對上淺田一臉呵呵的表情。

眼珠子瞬間慌亂地游移開來,頭上的呆毛躁動不安地亂晃,五月微微低下了透紅的小臉,逞強似地為自己辯解起來。

「悶、悶騷什麼的才沒有呢……我只是擔心桐須老師而已,誰知道你們在裡面做什麼啊!畢竟淺田君,已經對一花她們做過了那種事情……」

「喂喂喂,說清楚是哪種事情啊!」淺田滿頭黑線。

這可是誹謗,自己明明還是個純潔小處男!頂多就是手腳漸漸不幹凈了點,別把他說成人型自走炮好嗎?!

看看那邊的粉發教師,明顯就已經露出了『我覺得你有問題,請暫時不要靠近我』的嫌棄表情。

就不能再多信任一下他的節操與貞操嗎!

「那我就說清楚給你聽!」

頂著一張紅臉,五月忽然挺起大胸,理直氣壯地道:

「桐須老師人那麼好,現在又必須先在你家裡躲一下,要是淺田君趁機想對老師上下其手,老師絕對會半推半就地接受下來,結束後也不會到處聲張——這麼明顯的發展還要我說嗎?」

淺田不禁愣住,這種劇情——五月你這傢伙,到底偷偷看了什麼影片還是小說啊!?

不過這不重要,他忽然轉頭看向桐須真冬,眼裡有著純真的求知慾。

「老師,這是真的嗎?」

「荒謬!當然不可能!」

桐須真冬霞飛雙頰,既羞又怒地瞪了他一眼。

隨後,她看向五月,努力斂起表情,輕咳兩聲,平靜地道:

「五月同學,如果有『誰』想對我動手動腳,我不僅會直接拒絕,還會狠狠地教訓他們一頓。半推半就什麼的是絕對不會發生的的事情,請你放心好了。」

「是、是這樣啊……」五月眨了眨眼,好似從那種激動的狀態中回過了神,想起自己剛剛說了什麼,下意識又朝淺田看去。

淺田對她露出了溫暖和譪的微笑。

「悶騷五月,你對我的編排、誹謗,以及各種不實的污衊和誤會,我都已經清楚地記下來了……」

「此間事了,我會讓你重新認識一下,『真正的我』是什麼模樣。」

「噫!」五月不由縮起脖子,這番冷颼颼的威脅令她寒毛直豎,反射性躲在了讓人很有安全感的桐須真冬身候。

「桐須老師,淺田君威脅我!」

桐須真冬很是無奈,這什麼小孩子吵架找大人的場景啊。

「你們別玩了……」

淺田雙手環胸,忽然露出了不屑的冷笑。

「哼,你以為小真冬老師護得住你?還真是天真啊。」

桐須真冬:「???」

「你認為我會怕,剛才還在因為懲罰遊戲而喵喵叫、卻偏偏死不認輸一直給我送福利的小真冬老師?愚蠢,別太小瞧我了!」

桐須真冬:「……」

震驚地後退一步,五月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甚至都忘了跟淺田對峙。

「……桐須老師,喵喵叫?」

「沒錯。」淺田淡定點頭。

「有影片嗎?」

淺田挑起眉頭:「想要?用什麼換?」

不過猶豫數秒,五月就放棄了堅持,不甘心地嘟起嘴來。

「知道了啦……今天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不會告訴其他人的。」

淺田還有些不知足。

「就這條件啊,那我得好好考慮考慮……」

「你、們、兩、個!」

額上青筋跳起,桐須真冬再也忍受不下去,發怒的表情宛如極寒地獄中的惡鬼般,森冷且可怕地瞪了過來。

然後砰砰兩聲。

沒多久。

淺田獨居公寓,茶香瀰漫室內,矮桌前坐了三個人。

「桐須老師,現況淺田君應該都跟您說過了吧?」

頭上頂著一顆漫畫風的包,五月一臉嚴肅地談起了正事。

「因為影片流傳甚廣的原因,現在有很多的粉絲與記者都堵在了您的公寓前,估計要到晚上才會散去。」

桐須真冬輕嘆口氣。

「明確。這點我已經知道了……我去學校避避風頭吧,秀知院的學生大概不會那麼瘋狂。」

她望向頭上也有著包的淺田,淡淡地說:「等一下我會叫計程車來接我,你們就別在意這件事了,好好準備學園祭吧。」

淺田沒有說話,五月則老實地點了點頭。

「的確,這種騷動也不是我們能解決的。」

桐須真冬有些驚訝地看著她。

看五月過來時的急忙模樣,桐須真冬還以為要花一番功夫,才能說服她讓自己處理這件事。

從桐須真冬的表情上猜出了什麼,五月無奈地笑了一下:

「其實這也不算什麼大事,老師又不是真的明星,等民眾的熱情過了,大概很快就會回到平常的樣子了吧?沒有我們能幫上忙的餘地啊。」

網路時代日新月異,就算現在桐須老師再怎麼火,只要她沒有鬧出更大的新聞,或許都不用明天,今晚就會有更新鮮的話題取代她的熱度。

沒有想從中獲得利益的話,什麼都不做才是最好的。

「說的也是。」

桐須真冬點了點頭,她只希望這個過程能快一點,這種有家歸不得的感覺真的難受。

她總不可能學校躲一躲之後,最後就睡在淺田家吧?寧願浪費錢睡酒店都不會這麼做。

「另外,還有一件事……」

說到這裡,五月下意識看了淺田一眼,接受到他肯定的眼神之後,朝桐須真冬略顯謹慎地開口。

「如果沒意外的話,現在,學校的大家都知道了您的過去,知道您曾經是位得獎無數的花樣滑冰選手……我也聽說花滑社團的成員們,打算周一一早就去辦公室找您,拜託您成為她們的教練。」

秀知院學園是有花樣滑冰社團的,不過沒有獲得多少成績、資源傾斜也跟著不足,目前處於沒落的狀態中,甚至連教練的位置都是空缺、指導老師也只是對滑冰一知半解的普通人而已。

如今發現了那位冷麵教師過去的輝煌,想要重振社團,花滑社員絕對會用盡一切心力拜託她成為教練。

「……這樣嗎。」

桐須真冬的表現十分平靜,輕呷了口紅茶,淡淡地道。

「雖然不是什麼值得宣揚的過去,不過被知道就被知道了,我無所謂。」

「不管怎麼樣,我現在是、也只是秀知院學園的一位教師,和花滑界的任何事情都毫無瓜葛。」

「既然已經捨棄,我並不打算重新拾起……五月同學,如果你認識她們的話,幫我告訴她們不用白費心力了,我不會答應。」

「桐須老師……」

桐須真冬輕抿著茶杯邊緣,神情冷淡而毫不動搖。

那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讓她看上去更加冰冷,足以令還想說些什麼的人閉上嘴巴。

「捨棄的過去……嗎。」

五月微微低頭,看著桌面,輕聲開口。

「您在那天走廊上對我說的,曾經發生過悔不當初的事情——難道就和花滑有關嗎?」

「……」

桐須真冬頓了頓,凝視著茶麵上的自己,手掌稍微用力地捧著茶杯,卻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像是沒聽見她這句話,也像對此保持著默認,少女的話音落下,室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又或者……和您過去的學生有關?」

沉默像是被轟雷劈散,好似耳鳴的感覺讓腦袋嗡嗡作響。

「什——」

桐須真冬微張開嘴,茶杯從手中落下,撒出一片碎散的水花。

淺田早有準備地拿出抹布,將場面交給五月的他,現在只是一名莫得感情的清潔人員。

「五月同學……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懸在半空的手指不自覺地發顫,桐須真冬一時間忘了冷靜,就連質問的語氣都充滿了艱難。

那就像深埋的黑歷史被他人掘出,尚未癒合的傷口被血淋淋地撕開,不敢置信與不敢面對的情緒同時出現在她的臉上,沒有了往常那份冷靜自持。

淺田在旁看著,表情也有些凝重,在心裡默默地感慨。

『真沒想到,這件事會成為計劃成功的契機啊。』

比他預想的還早了點,真不知道該說幸運還是不幸——還好,他們早就做好了事前準備,現在只要順勢而為就好了。

「我不敢說我知道的多詳細,有些事情我也想聽您親口說出。」

「但在那之前……」

五月抬起了頭,直視向粉發教師那既複雜又帶著慌亂的雙眼,在她逃開之前,一字一句地鄭重落下。

「有關夢想、還有未來的人生商談——我想再一次,和您討論!」

「如果不介意的話,請跟我一起到『那個地方』去吧!」

櫻花不再飛舞,枯枝今捎霜寒。

遠離了校園尚未熄滅的熱鬧,在花園迷宮的中央處。

那裡,有一座安靜而敦厚的古老石亭。

【櫻花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