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未來可能會出現野獸淺田嗎?

第二卷

像只害羞的刺蝟,棉被緩緩拉上,蓋住了少女的半張臉,只露出一雙軟綿綿的大眼睛。

「沒什麼不好看的吧?」沉默被打破之後,淺田也輕鬆地笑了起來,盡量別讓氣氛變得古怪。

「以前生病的時候,我母親恨不得叫幾百個人過來看我睡覺。」

那雙大眼睛眨了眨,像會說話。

「為什麼?」

「她說恐懼能讓人變強。小時候我很怕生的。」

「……」

三玖呆了一下,南瓜餅般軟軟糯糯的笑聲旋即傳出。

「騙人的吧?」

「一半一半。」淺田有些複雜地扯起嘴角,叫幾百個人是假的,恐懼能讓人變強是真的……過去那些籠罩在母親陰影下的可怕回憶,實在令人不堪回想。

於是轉了個話題。

「妳今天就好好養病吧,水族館什麼時候都能去,別勉強自己。」

「嗯。」三玖乖巧地點頭。

「……」

話題就這樣中斷。

他們互相望著對方,沉默的線繞滿了兩人之間的空氣,面對面勾著心弦,只有兩人獨處的少女閨房,逐漸蔓延出升溫的曖昧。

三玖床鋪下的腳趾下意識地蜷縮、互相打起架來,白裡透紅的肌膚漫出了薄薄的汗水,心臟跳得有點快,燒似乎又更加嚴重了一些。

她的目光卻沒有從他身上移開,就這樣靜靜地看著,然後緩緩安穩下來。

「啊……」

像是承受不住這期待著什麼的注視,淺田率先轉開了眼睛,撓了撓脖子想說些什麼。

視線又掃到了牆上的那幅畫,莫名感到臉熱,少見的躁動不安起來,像個面對初戀的大男孩。

良久都找不到隻字片語,他乾脆站起身,戴上自己的包包,輕咳兩聲,朝她說道。

「那我就先走了,好好保重。身體好點了打電話給我。」

柳葉般的眉毛微微抬起,三玖愣愣地道。

「就……就這麼回去了嗎?」

「不然呢?」淺田疑惑歪頭,皺眉沉思了半晌,忽然道。

「溫水適量,室內保持通風,不要刻意讓自己出汗,以瘦肉粥、魚粥等來補充營養,多休息。」

三玖蹙起眉,她有了討厭的預感,但還是問。

「……這是?」

淺田舉起一根手指,如她所料,頭頭是道地闡述起來。

「事實上,多喝熱水對感冒並無幫助,清淡飲食也很容易讓身體缺乏維持機能的養分,汗捂太多更是無益。病人應該在注意保暖的同時,加快體表散熱,及時擦乾汗水,定期更換衣服……」

嘰哩呱啦嘰哩呱啦。

這些事情,不用他說,三玖也知道。

在林間學校那時,她可是作為一名醫護安全乾部,好好惡補過了各種醫療知識,其中自然也包括感冒時的應對方法。

所以聽到他在那邊侃侃而談,自說自話的時候,心裡就莫名地非常不開心,發燙的腦袋又將一切情緒無端放大。

懷著某股衝動,她緩緩從床上坐了起來。

棉被落到腿上,穿著深藍色睡衣的上半身顯露出來,領口有一顆扣子沒有扣上,露出泛著紅暈的白皙肌膚,還有一條覆著薄薄汗水的深邃溝壑。

髮絲慵懶地垂落肩膀,靠著床頭,三玖探出身子,用力握住了他的手,拉向自己。

「……」

淺田頓時安靜下來,低頭,視線剛好落進她的領口,發現那大小和受重力牽引的形狀,似乎是沒穿內衣的樣子,又不動聲色地抬起頭。

「怎麼了?」

三玖喘了口氣,她的手掌和他一樣發燙,心跳似乎又更快了。

看著她,話語脫口而出。

「留下來……」

張嘴頓了一下,衝動在這一刻瞬間消失,她又滿臉通紅地低下頭,另一隻手撥動著髮絲,將那張有些無措的臉蛋掩蓋住。

「就、就當……今天的約會,改在家裡……不,改在我房間……」

好似找不到根的浮萍,軟綿綿的話語四處散落著,羞澀的餘音被她抿進了唇里。

水潤雙眸透過發隙悄悄看了過來,三玖咬了咬略白的唇瓣,短暫沉默之後,她鼓起勇氣,朝他開口。

「在這裡,陪我……可以嗎?」

那輕柔的嗓音就跟她的小手一樣,軟綿綿的,彷彿一用力就會壞掉。

「……」

淺田站在原地,瞳孔渙散了一瞬,目無焦距地看著她的發旋,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

然後驚醒似地回過神。

——好危險,內心潛藏的『野獸淺田』差點要跑出來了!

深吸一口氣,用最大演技掩蓋住自己吞口水的動作,後槽牙死死咬住舌頭,把附體百分之五十的野獸淺田踢回理性的牢籠里。

生病模式的三玖,對男性生物的誘惑力實在太大……然而一花她們隨時都會上來,敢有什麼想法,等一下就準備血濺修羅場吧。

勉強通過了理性判定,淺田微微一笑,坐回她的床旁,紳士口吻不自覺地使用起來。

「那今天就在貴府叨擾了,還請多多關照。」

「為什麼突然用敬語……」三玖困惑地眨了下眼,很快便抿嘴微笑起來,眼睛彎成兩道好看的月牙。

主動牽上去的手,更加用力地握緊。

「我才是……你要好好照顧我喔。」

「不,妳不是有姊妹們嗎……」

「這就是今天的約會內容,放心,不會讓你做奇怪的事情的……還是說你想做?真一好H……」

「……」

在三玖號的連續進攻之下,淺田號完全沉默。

(今天的三玖……主動到有點可怕啊。)

「不用縫線,但千萬不能碰水和大動作,傷口裂開或感染可就糟糕了。」

「話說緊急包紮是誰做的?也太糟糕了吧……貼個創可貼都比較好。」

從醫院出來之後,被醫生的無心之語打擊到,橘陽菜臉上滿是頹喪,垂死掙扎一樣地辯解。

「我、我只是因為擔心瑠衣,才沒發揮出全部的實力而已!聽好了,我小學時可是一名光榮的保健委員……」

「是是是~」目光看著纏上紗布的左手,瑠衣漫不經心地回復著她,「還小學,簡直就跟參加過二戰的老爺爺一樣嘛……」

「嗚嗚嗚,連瑠衣都這麼說……」

假哭了幾聲後,陽菜悄悄窺視瑠衣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問。

「吶,瑠衣,妳沒事吧?」

瑠衣一臉莫名地看了過去,抬起受傷的手。

「這叫做沒事?」

「不是不是,我不是說這個啦!」陽菜尷尬地揮了揮手,嘴角的弧度漸漸變淡,有些顧慮地說著。

「我是說……心情上的問題。」

「……當然會消沉啊,畢竟一段時間沒辦法做飯了。」瑠衣嘆了口氣,故作輕鬆地聳了聳肩,「好得快的話,可能離開之前還能為真一哥做頓飯吧……在那之前,你們兩個就只能吃微波食品和外賣了,別抱怨啊。」

「怎麼可能抱怨……」

陽菜聲音越來越低,拳頭悄然間握起。

她知道,瑠衣是故意提起淺田的,為了不讓多操沒用的心,也是為了以相同的態度去面對晚上回來的他。

但越是這麼做,陽菜就越是為瑠衣感到心疼。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繼續這樣溫柔下去,受傷的就不只是手而已。

傷口在心上,會更難以癒合。

雖然沒有自己能做的事,瑠衣也不會想讓姐姐插手她的感情……但至少,她想將一些事情告訴瑠衣。

「瑠衣!」

橘陽菜停下腳步,認真地望向自己妹妹。

「怎麼了?」橘瑠衣奇怪地望了過去。

「來醫院的路上,我已經將妳受傷的事情告訴真一弟了。」

面對陽菜的嚴肅坦白,瑠衣只是愣了一下,隨後無奈地嘆氣。

「就這件事啊?我早猜到了……」

手指不經意地捲起頭髮,她移開視線,輕輕抿著嘴角。

「所以,那傢伙說了什麼?現在趕回來嗎?」

橘陽菜搖了搖頭。

「他沒有回信,連已讀也沒有,應該是關機了。」

「……」

動作一頓,瑠衣緩緩放下了手,眼中的期待好似被按滅的燭火,不再亮起。

「……這樣啊。」

她嘴角扯了扯,臉頰經過了些微變化,似乎想無所謂地笑出來,卻發現即使手都包紮過了,她還是沒辦法勉強自己擠出表情。

過了半晌,微微低下頭,瑠衣才張開血色褪去的唇瓣,輕聲說著。

「也沒什麼。」

「約會比較重要,關機不想被打擾……嗯,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