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私人信件

正文卷

教會的典籍室不僅存放了大量的神學典籍,還存有這裡的教區建立之初就被聖職不斷記錄的本地歷史,以及所有信徒的名冊——對於熱沃這種鄉下來說,「信徒」基本可以理解為所有人。

當大部分人都開始信教,剩下的人為了合群也會逐漸皈依教會。

巴特努的生活讓克雷頓對這種情況有清晰的認知,他將手伸向了一具堆滿了古老羊皮紙的架子,那些本教區建立之初留存的最原始的文件就是他想要的東西,他需要知道路易斯告訴自己的那些事有沒有隱瞞。

「我聽說教會的典籍室是不允許外人進入的,那麼這裡應該算聖地吧?」朱利爾斯親眼看著克雷頓的靴子跨過門檻,踩在典籍室石地板的縫隙上,不禁懷疑地自言自語,隨後又有些惱火:

「老傢伙一直警告那些暗裔不要冒犯聖地,我還以為它們走進來就會爆炸呢或者說只有禮拜堂算是聖地?」

與男巫相比,他的兩個同伴顯得有些沉默了。

克雷頓一句話也沒說,只是一個勁地翻動那些羊皮捲軸,而唐娜則很快被那些書架吸引,隨手拿著一本書看了起來,動作很是熟練,一點不像個討厭學習的人。

也可能這是本故事書。

朱利爾斯不耐煩地敲了敲牆:「不是吧,這時候才開始看書,你們不覺得晚嗎?而且我們的葯還沒配好呢,克蕾緹希婭,別把工作只丟給我這個只有一條好手臂的人。」

聽到他的話,克雷頓抬頭,才發現唐娜也在看書。

「你們先去做正事,這裡的書一會兒可以帶回去看。」反正這裡已經沒有管事的人了。

唐娜拿著書沒捨得放下,但臉色看起來有些為難。

「叔父,這種行為算偷竊吧?」

就在她質疑的時候,克雷頓又坦然地抓了幾張羊皮紙塞進口袋裡。

「這不是偷竊,只是借。我們在走之前把書還回來就行。現在這裡可沒人能給我們開許可證。」

他說的對,唐娜如此判斷,於是欣然地將書放在靠近門口的位置,然後跟著朱利爾斯回到煉金室里。

只有克雷頓一個人的時候,他的工作效率得到巨大的提升。

這些羊皮紙中的確記載了他想要的知識,那是本地教區建立之初對於「寶藏地」的記載。

「奉御座的命令,我,紫衣的主教博希瑪,與侍從斯萊德拜訪在薩沙隱居的聖徒莫雷德,嘗試詢問最近關於奈德麗河下的寶藏傳聞。

以下文字記錄的了我們的經歷。

莫雷德是個堅毅的男人。當我們看見他時,立刻從他身上看到了不尋常的光輝,我們確信了關於他的傳聞,他所做的比天父對人子要求的更多,因此得到了更多的眷顧與殊榮。

他將自己的小屋建立在河邊,不與人相通,只與野獸為伍。我們第一次見到他時,他正不言不語地雕琢著哀悼十字,但不知道為誰雕刻。這些十字已經堆滿了他的小屋,上面最大的數字足以令人感到憂心。但我們並沒有聽到這附近最近有戰爭或瘟疫蔓延的傳聞。

按照御座的要求,我們向他詢問了有關寶藏的事,但他一句話也沒有回答。

我們以為這是一種默許,於是從附近的聚落僱人來替我們做這件事,並且將調動騎士團的命令傳給了黎明教團的教友兄弟。當時已經有許多冒險者在此處彙集挖掘,寶藏隨時可能被這些可憎的人渣奪走。如果這裡真的有寶藏,那麼它落在教會的掌握中無疑比這些人得到更好、更能造福世間。

然而在得知這件事後,聖莫雷德表現出了不贊同的態度。我們這時候才知道他的底線,他允許我們靠近,但不同意我們挖掘他腳下的土地。

在知道我們無論如何也要弄明白這件事後,聖徒莫雷德向我們張開嘴,我們看到了一張空洞的嘴,沒有舌頭和牙齒。原來,在我們之前,還有冒險者也認為那傳說中的寶藏就埋藏在他的隱居之所,一些人因為尊敬他而沒有來打擾這裡,但還有一些人試圖用暴力使這位聖徒屈服,說出關於寶藏的一切,他們沒有成功。

聖徒並不識字,只能用手勢和我們溝通,這使得交流的效率十分低下。我們又詢問了本地人嚮導關於那群暴徒的事,他們敬畏地告訴我們,那些暴徒最終被聖徒的勇氣和堅定折服,沒有再回到此處。

暴徒們對聖人的所作所為實屬大逆不道,但當我們事後提及報復時,莫雷德卻表示不願意我們追究此事,他已經寬恕了他們,並用手勢告誡我們不要為此動怒,要時刻保持如太陽般的仁愛之心。

因為寶藏不是真的,那些因貪慾而起的行動只會失敗。

聖徒認為那土地下深埋的不是寶藏,但也不是適合袒露於世間的存在。他雕琢的哀悼十字似乎正是為下面的事物所做。

我們因此猜想那或許是一處古戰場。

在相見第十五日的時候,聖徒的舌頭和牙齒因天父的恩惠重新生長出來,我們沒有看到奇蹟的光芒,一切都是暗中發生的,似乎他已經成為了奇蹟本身。這種神跡讓我們發自內心的感動和崇敬,他也終於可以開口,告訴我們他已決心在未來將自己的屍骸埋葬於此處,他懇請我們在此處修建聖所,避免那些逐利而來的人打擾亡者的安眠,也防備那些別有用心的黑巫師利用這裡。

我私自答應了他,隨後將此處的調查結果寫成書信寄回御座手邊,相信答覆很快就來。

無論如何,聖莫雷德將繼續在此處隱居,而當聖所建立之後,我將摘下冠冕,成為他的第一個追隨者.」

克雷頓皺著眉看完了本地第一任教區主教留下的私人記錄。

就內容而言,路易斯教士似乎也沒有隱瞞多少內容,但事情反而更加撲朔迷離了。

似乎聖徒莫雷德製作的哀悼十字無比龐大,並且始終對於地下的事物諱莫如深,這種隱藏反而讓人開始不自覺地想像下面的事物。

如果說聖人不打算讓地下的事物出世,那他又是如何知道底下是什麼的?

克雷頓將羊皮捲軸放回去,位置一一復原,隨後轉身回到煉金室。

「你們知道白教的聖人有什麼能力嗎?比如.透視?」

聽到僱主的伊恩,朱利爾斯頭也沒回,一邊捻著幾片乾草葉子一邊回答:「我不太了解,我只知道他們是按功績封聖的,有時候普通人也可能被封聖。不一定每個聖人都具備超凡力量。至於透視我從來沒聽說過教會的人能掌握這種力量。」

「那麼巫師可以當白教的聖人嗎?」克雷頓追問。

這個問題有些驚世駭俗了,朱利爾斯和唐娜都放下手裡的活兒轉了過來。

「你怎麼會這麼想?」

「因為我知道一個叫本南丹蒂的白巫師流派,他們似乎和教會的關係很密切,甚至會無償為聖職服務。」

本南丹蒂,這個名字克雷頓還是從狼行者馬歇爾口中知曉的,因為馬歇爾就是本南丹蒂的一員,他事後有翻書了解過這個團體的信息。

巫師和聖職合作似乎是個奇怪的事,因為聖職認為一切偉力歸於上主,即使是自然規律也由天父創造。而施法者則通常認為掌握了規律就掌握了一切,世界不需要神,兩者通常在理念方面水火不容。

但考慮到巫師也還是人類,並不會被奇蹟的力量排斥,那麼他們合作的可能性自然也不會是零。

「當初住在這裡的聖徒莫雷德還沒有挖掘過這裡的土地就知道地下埋了什麼,就是什麼都不肯說,不過他很確定地下的東西會被黑巫師利用,而且還有很多死人。關於這點,路易斯倒沒有騙我們。」

「那範圍太大了,黑巫師什麼都能利用。」朱利爾斯煩躁地說。

唐娜也附和地點頭。

「那我也沒辦法,這就是全部的信息了。」

克雷頓倚著門邊低頭思考了幾秒:「後天你們應該能把葯都配好吧?」

「肯定能。」

「那我們就在後天再次啟程,要是失敗了,那就說明唐娜的猜測正確,我們去把沼澤翻個底朝天。」